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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一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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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一束花

他的動作太過熟練,熟練到太過自然,其他人看得一楞,看著人收起手機後直接向前走,上了天橋樓梯。

攝影師最先反應過來,扛著攝影機上前,跟在後面一起上了樓梯。

好朋友的話還挺管用,撒手沒還真站在原地沒動,老實等著他們過來。

從他這個角度往下看,肯定能看到剛才的手機鏡頭,工作人員穿著雨衣上前,悄悄豎起耳朵,想聽他怎麽說。

陳一白沒怎麽說,非常平靜且接受良好,兩把傘逐漸靠近,他側過頭,問:“老許同志剛才拍照了?”

老許同志也直接應了聲:“嗯。”

陳一白於是說:“記得發給千姐一份,她又在說庫存不夠了。”

老許同志低頭點了兩下手機,說好。

【不是正常朋友會這麽拍照嗎!!陳一白你怎麽接受這麽良好!】

【媽媽啊不怪我走上不歸路,一生不磕cp的女人要跳進深淵大坑了,祝我好運】

【陳一白你真的不把我們當外人啊!庫存這種事是能直接說出來的嗎!(所以之前的照片真的是庫存!】

【所以之前那些照片是從許斯年相冊裏摳出來的嗎!我有個朋友……不裝了我就是那個朋友,我想要看看許哥相冊(扭捏)】

【經紀人姐姐快發照片!求求了!】

經紀人姐姐這次響應速度很快,有求必應,網友從直播間轉戰到微博,瘋狂艾特想要照片,艾特不過幾分鐘,原本還停留在上次的轉發的《生活》動態的賬號更新,沒有文字,只有一張圖片,幹凈利落。

照片裏撐著傘的人站在光下,轉頭的瞬間有水滴從發梢落下,白色襯衫被風吹動。

【!!!說發就發!經紀人姐姐你好給力!老婆好好看!】

【不敢相信這是許斯年拍的,在我印象裏許哥還是拒絕媒體采訪拍照的超冷酷哥(睜眼)】

【這個角度好微妙(褒義),原來老許同志眼裏的一白長這樣!這到底是什麽視角!好好看救命】

【不知道能不能說,有個詞叫男友視角(小聲),如果回去翻之前的照片,哪些是許哥拍的真的一目了然x】

網友們很聽勸,說回去看就回去看。

他們原本覺得拍照角度這東西一直在變,應該很難看出哪張照片是出自誰之手,結果直到所有照片放一起,真正看了,莫名其妙的,他們真就認出了哪些照片是出自許斯年之手。

大概整理之後,從數量上簡單來說,就是很多。

多到占據半壁江山,他們之前用來當背景當頭像的照片大多都是出自這位沒有透露姓名的攝影師。

【我嘴快我先說,老許同志你不對勁】

【完了我老婆的照片原來那麽多都是我老公拍的,淚目了】

【原來我們看到的照片是許哥相冊庫存再到經紀人姐姐庫存,最後到我們手(睜眼)】

【盲猜許哥相冊裏還有好多私藏的照片!比如視頻電話截圖我們是一張沒看到過!合照也沒看到過!】

【我就說看直播能看出點什麽東西!老許同志你心思藏不住啊!】

【只有我註意到許哥已經換手機了嗎,之前那個不會是內存爆滿了吧(bushi】

撐著價值30元的傘,陳一白到了酒店,導演已經在門口等著,他看著工作人員把從他錢包裏搜刮來的六十元親手交到了導演手上。

無故搜刮民脂民膏,果然有什麽異常。

對於搜刮民脂民膏一事導演並沒有給出解釋,帶他們進了酒店。

時隔一天再次見到其他嘉賓,社交小天才雨露均沾,平等地打了招呼。現場氣氛不溫不火,他一進人堆裏話一蹦人一笑,現場溫水變沸水,氣氛陡然轉熱。

堪稱一個行走的燃氣竈,專治不溫不火。

平等地交流完後坐下,又是上次的座位上次的人,陳一白隔壁依然是綜藝大師。大師轉過頭來問他:“你們今天有被敲詐嗎?”

想起自己的六十大洋,陳某白眼神陡然變得清明,夠過頭道:“細說。”

大師看向自己的搭檔嘉賓,又看了眼邊上的攝影師,說:“我們今天因為出門的時候撞到了攝影機,被索賠一千。”

認真來講那不叫撞,只是擦到了一下。前腳剛擦機而過,後腳就被叫住索賠一千。

陳一白思索著,說:“所以你們一怒之下怒給一千?”

大師說是。

陳一白突然覺得自己的六十值了。

至少還有把傘,以後還能用,沒白給錢。

邊上的影後姐加入談話,視線看向導演,哈了聲,說:“今天導演找我說事,我過去,碰到了下肩膀,他倒地上說要賠兩千。”

更大的冤種出現了。

陳一白聞言瞅了眼導演,往後一靠,和自己好鄰居說:“你看這導演濃眉大眼的,居然說往地上倒就真倒。”走上了敲詐勒索的邪路。

唯一一組沒被敲詐勒索的是酷似以前版本的周凈的明星那一組。

他們沒被勒索,直接被搶錢,因為左腳先踏出大門而被沒收1500。

這已經不該叫冤種,該叫原告了。

陳一白原本覺著60元和四位數相比多少還算好,後來再一思考,想起來他根本沒有四位數的錢可宰,於是沈默了下。

有成為被告風險的導演忙完事,終於來跟他們嘮了。

暫時沒有提起訛人錢的事,導演正經地說了接下來這幾天的安排。

拍攝為期一周,原本打算的是加上分配職業,一共工作四天,剩下三天體驗歲月靜好,在帶動經濟後再給當地文旅上點分,結果雨一下,計劃打亂,啟用planB。

文旅的分還是要上,明天上,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清算每組嘉賓手頭上剩的錢。從今天開始的每一天都會結算一次,排名墊底的那一組隨機抽取任務卡,任務不限於回答問題和做指定的事。

陳一白明了了,和好鄰居說:“壞了,沖我們來的。”

他們是在場唯一一個掏不出來四位數的組。

其他組就算被訛四位數,按照之前抽中的生活基金來說,手裏也還剩得有四位數,加上工資,無論如何都比他們多。

從節目收視來說歐美,制作組倒確實想沖他們來,但還是維持住了公平性,一頓狂訛之後,事實上幾個組手裏的錢都跌到了難評的三位數,百位數的數字驚人的一致。

看了眼和自己手裏鈔票數量相差不多的其他組的資金,陳一白幾略微擡起頭:“你們……?”

要是他沒記錯,在當初抽簽的時候,有一個組甚至抽中了最高的五千的生活資金。

抽中五千的是坐他隔壁的綜藝大師。大師一撓頭,笑說:“說來話長,全賠店裏去了。”

他在面包店當收銀,一天算錯兩千賬,兩天出入四千塊,算錯多少賠多少。

另外兩組則是餐廳打工酒瓶碰一瓶倒一瓶,算賬看錯小數點,以及便利店補貨時直接撲倒一整個貨架。

帶薪上班,指自帶薪水好隨時補充店裏損失的那種上班。

“……”

原來平平無奇的這兩天,其他人的生活居然這麽精彩。陳一白終於明白為什麽這邊包三餐包住宿制作組還要給生活基金了。

倒不是為了他們,主要是考慮到店家的血壓。

緊張激烈的數錢環節之後,陳一白和自己的好朋友最後以兩塊錢的優勢險勝,超過影後組,勇奪倒二。

工作人員迅速搬出抽簽的盒子,還十分貼心地往前推了一下,讓她們能夠輕松抽簽。

制作組這次確實沒劇本,絕大多數抽簽無暗箱操作,在抽出來之前,嘉賓也不知道自己會抽出什麽,緊張的氣氛是實打實的。

陳一白坐一邊看著,順帶伸手拿過放在桌上的水杯,在喝水之前想起什麽,擡頭看向邊上鏡頭後的工作人員,謹慎問道:“這水不收費吧?”

“……”

工作人員說不收費。

有攝影機錄下聲音做憑證,陳一白於是這才安心喝了口水,把水杯端手上,看到影後姐率先抽了一張卡片。

對折的卡片打開,其他人夠過頭去看,攝影師也杵近了拍。

“請問和前任還在聯系嗎?”

是一張提問式卡片,影後姐的搭檔幫忙念了出來,方便其他看不到卡片的人。

一個十分敢問的問題,生活綜藝秒變都市情感現場,有人沒忍住發出了吸氣聲。

十分犀利的問題,但對全網無前任的陳一白沒有任何攻擊力,也察覺不到攻擊力,看著周圍的人震驚又了然的神色,他多瞅了兩眼,總覺得自己好像被排除在狀況之外。

在他打算轉頭去問自己好鄰居的時候,邊上的綜藝大師註意到了他的狀況外,於是手捂著小型麥克風湊過頭小聲解釋。影後姐以前談過戀愛,談得轟轟烈烈全網都知道,結果分手也分得快,和男方共同拍攝的電影殺青不到三個月,兩個人就宣布分手。

雖然互聯網沒有記憶,但影帝影後的那場迅速又短暫的戀愛還是給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只要一提就能想起來。

陳一白沒有這方面的印象,但表示了解了。覺得他好像似懂非懂,依舊游走在狀況外,好心的大師於是順帶再一提,道男方是楚明原。

楚明原,一個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聽到過的名字,陌生又熟悉。

“……”

陳白想起來了,之前看楚明原以前的電影的時候,他看到過影後姐的臉。換一個妝造像是換了個人,所以他只覺得莫名眼熟,沒有認出人來。

在沒想到的地方聽到沒想到的名字,他選擇低頭垂眼,慢慢喝了口水。

他選擇暫時不發言,綜藝大師回過頭簡單思考,主動問他:“我記得你和他不是還合作過?”

楚明原的事連圈外都有所耳聞,圈裏的人應該都知道才對,尤其是還一起合作過的人。

大師說:“幸好你們劇組這次他沒有談。”

電影上映之前的宣傳活動還有首映禮以及後續很有可能有的頒獎儀式,這些時候免不了見面,談了又分,見面得多尷尬。

“啊,”陳一白緩慢閉眼,再一點頭,“嗯。”

感謝大師指點,電影拍完已經過了挺長一段時間,之後又接了部戲,他已經忘得差不多,這下終於想起還有這麽個事。

唯一的好消息是,按照助理之前說楚明原的談戀愛以及換女朋友的頻率,現在對方應該已經有了新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有了新男女朋友,之前小花園的事已經成了過去式,到時候見面應該會回到正常模式。

思考結束,陳一白又慢慢喝了口水。

坐身邊的人安靜看了眼他,之後收回視線。

另外一邊,抽中卡片的影後姐沒怎麽經過思考,回答得幹脆利落,說:“沒有。”

事情已經過去很久,她早就不往心裏去,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這個問題過了,接下來是影後姐的搭檔抽簽。人剛才還嘻嘻笑著,現在不嘻嘻,顫顫巍巍伸出手。

沒抽中什麽奇怪的東西,他抽中原地轉圈二十圈的任務,轉得兩眼發昏,有驚無險地成功完成。

前三天體驗工作,節目後四天在城市各景點取景。借用拍攝地的申請已經下來,就算下雨也要上。

在景點打工再幹下去只會讓幾組入不敷出的嘉賓雪山加霜,制作組很良心地沒有再這麽做。嘉賓在不同景點玩點娛樂小游戲和競猜,按當天的排名獲得相應的金幣。

景點夠大夠空曠,夠陳某白亂蹦,這下節目組嘉賓和觀眾總算見識到了什麽叫做撒手沒,莫名了解了不是在看住人就是在找人的路上的某許姓影帝到底是為什麽練出了之前能多次拎住人的快速無比的反應能力。

陳一白這好朋友還不是誰都能當,至少他們做不到提前預判他的行動並及時拉住人。

幾天時間,其他幾組人輪流當了倒一,白天玩得開心,晚上接受抽簽懲罰。

手氣是改不了的傷,但玩游戲在行,剛好腦子轉得快,競猜也還行,陳一白帶著自己好嘉賓從天崩開局一路發展到成為當之無愧的第一名,跟第二名拉開跨不過的差距,每晚的固定節目就是看其他小組的人戰戰兢兢抽獎。

直到最後一天娛樂小游戲結束,兩個人還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兩個最想挖出點什麽的人完美地躲開了抽簽懲罰,在最後一次清點完手上金幣後,節目組和直播間觀眾終於死心。

拍攝計劃結束的時候是最後一天的下午。

這幾天天氣都陰著,今天終於放晴,天上雲層層鋪開,坐在回去的車上擡起頭,一眼看不到邊。

去的時候每組嘉賓分開坐的不同車輛,回去的時候一起坐的一輛中巴,幾天時間已經完全處熟,幾個嘉賓隔著位置都要夠著頭聊天。

白天在室外蹦了一天,雖然什麽都沒做但是辛苦自己了的陳師傅靠在座位靠背上,半睜著眼睛,雖然已經明顯犯困,但還是要努力發出加入聊天的聲音,人在嘴在。

話題聊到今天拍攝結束後明天就該分開,有人提議說今晚在酒店小小聚一下,就在綜藝大師這組抽中的大套房裏。

憑自己手氣成功喪失酒店居住資格的陳師傅沒想到還有能回到酒店房間的一天,略微睜開眼睛,一支棱,認為甚好。

只要他想去,一邊的老許同志沒有意見。

時間定在晚上,在回賓館收拾好之後,為了方便聯系,陳一白給出了自己的聯系方式,一個二維碼,掃上就好。

理論上是只要有一個聯系的人掃就好,但車上幾個都默默伸出了手機,接連幾聲響,幾個嘉賓都掃碼成功。

一邊的專門負責他們這邊事情的這幾天已經混熟的工作人員默默出聲,問能不能也加個好友。

社交小達人很好說話,把手機略微轉了個向,讓工作人員和攝影大哥順帶和後邊的導演掃上了。

之後又是幾聲響。掏個手機再收起,聯系人又多了幾個新鮮出爐的好友。

直播還在繼續,蹲在直播間的網友看不到二維碼,只能聽到空間裏不斷傳來的掃碼的聲音。

【攝影師雞腿沒了!怎麽不讓我看碼!之前明明不把我們當外人的,今天開始防著我們了,真是令人心寒(陳一白語氣)】

【老婆的聯系方式!那麽近又那麽遠嗚嗚嗚,平等痛恨每一個加上聯系方式的人】

【哈哈哈哈一加一大把,旁邊的許哥都沈默了】

【嗚嗚嗚不想接受現實,時間怎麽這麽快,變常駐好不好嗚嗚嗚】

車輛駛回酒店,兩位非酒店人士過了天橋,回到賓館。正好是交班時間,直播暫停,攝影師沒有跟著他們一起走,身邊難得空下來。

按照其他人今天在車上討論晚上的活動的興奮程度,今天晚上應該是個需要熬夜的晚上,陳某白在車上就已經困到點頭,回到賓館後原本想先收拾好行李,結果被老許同志直接塞床上了。

倒頭就睡的被動技能發動,沒有絲毫掙紮,他沾枕頭就閉眼,關機速度打敗全球99%的玩家。

最近的天氣不需要開空調,房間裏一片安靜,仔細聽能聽到均勻的呼吸聲。在安靜裏,許斯年整理行李,收起人平時不用又喜歡亂扔的耳機和穿長袖後很少用到的護腕,拿出對方今晚要穿的新睡衣。

床已經被上面睡得四仰八叉偶爾還帶亂蹬亂踢的人占據,他於是把睡衣放自己床上。剛直起身,門外傳來敲門聲。

他去開門了。

敲門的不是平時的換班回來的攝影師,是導演,身後跟著扛著攝影機的攝影師,手上提著一個包裝好的盒子。盒子精致,白色絲帶上還別得有兩支淡粉玫瑰。

上前一步走進走廊,他帶上門,只留下一個門縫,低頭問有什麽事。

他聲音聽上去比平時要輕,但肯定不是因為自己,導演意識到什麽,同樣跟著壓低聲音,問:“睡著了?”

許斯年應了聲。

身邊少了個人,他看上去還是平時那樣,還是那副表情,整個人氣勢卻些微變化,偏冷,禮貌,同時又有散不去的距離感。

他很高,只是平時和陳一白說話的時候會略微彎腰,習慣性低頭,現在直接面對的時候,導演和攝影師這才感受到這身高自帶的壓迫感。

也不是不知道他原本就該是這樣,只是平時看多了他在陳一白身邊的時候的好相處的樣子,導演一時間還沒適應過來,反應了一下,之後說:“這是給飛行嘉賓的離別禮。”

制作組之前也會給其他飛行嘉賓送,已經是老傳統了。之前是送兩份,這次特殊,於是合起來送一份。

許斯年接過禮盒,道了聲謝,說會代為轉達。

趕上人睡覺也沒辦法,總之東西已經送出,導演不打擾,和攝影師一起離開了。

走廊重新恢覆安靜。許斯年低頭,視線投向別在絲帶上的淡粉玫瑰。

“……”

倒頭就睡的陳一白再次醒來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了傍晚。

一睜眼,原本應該還亮著的房間已經暗下,只有泛著橘調的赤紅的光從窗戶斜照進,落在窗臺和地板上。

剛睡醒不太支棱得起來,習慣性喊了聲老許同志,沒得到回應,他再在床上躺了會兒,試探著喊了聲小許同志。

沒人回。

陳一白從床上坐起了,身上的剛好蓋住肚子的被子跟著下滑。房間裏沒人,半睜著眼睛在床邊櫃子上摸來摸去,他終於摸到自己手機,喚醒屏幕。

已經睡了兩個小時。時間不重要,努力睜開沈重眼皮,不怎麽看得清屏幕上的字,他完全憑肌肉記憶撥通電話。

電話對面的人接很快,等待的聲音剛響了兩聲就接通。揉了把亂毛,他迷迷瞪瞪,開口就啞著一把嗓子開始亂吹:“你丟下我跑路了?”

對面笑了聲,很輕的一聲,一起響起的還有走廊外的腳步聲。他聽到電話裏的人說:“你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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