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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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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咬到牙齒發酸發疼, 沈思檸張開嘴,看著他虎口上深深的血牙印, 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想要就快做,不做的話我睡了。”她木然地收回視線,聲音哭到嘶啞,聽起來甚至有些難聽。

她平躺在床上,衣服之前全數被他剝去, 此刻一絲不gua也不在意,不再流眼淚,安靜地看向天花板。

眼神中沒有抵抗,沒有冰冷,也沒有憤怒, 只有累到極致後的疲倦和茫然。

裴時禮心尖顫了顫, 無比排斥她這樣的眼神, 從背後抱住她,從背後去吻她的側頸上被他咬的牙印。

溫柔的吻落在齒印上, 沈思檸閉上眼睛, 情緒歇斯底裏地發洩過後, 整個人疲憊不堪,連思考下一步該怎麽走的力氣都沒有。

因為前xi做的很足,他剛才進去後並不疼, 此刻她已經沒有心力再去讓他滾, 他不會滾的, 反而會刺激到他的情緒, 把怒氣發洩到她的身上。

想要就快點做,做完她要睡覺。

他還在親她, 開始舔舐她脖子上的牙印,沈思檸沒動,腦海裏忽然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

真沒想到,她的二十七歲生日,居然是這樣度過的。

她內心升起一股濃烈的疲倦無力,如果之前還抱著讓他因為她的冷漠放過她的想法,現在全都沒了,大腦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他是不可能放過她的。

她其實不理解他為什麽如此執著,他又不愛她,如果說之前是因為她對他還不錯,這一個月來,她對他並不好,他為什麽還要死死綁著她呢。

他是受虐狂嗎?

哦,不對,她才是被虐的那方。

沈思檸對待生活的態度挺積極向上的,但是就他這個折騰法,她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會對什麽都提不起勁。

落在她頸側的吻停了許久未動,沈思檸費力睜開眼,對上一雙晦暗深沈的眸子,他停下了動作,自上而下地看著她,或者可以說是審視。

暖黃的光線下,裴時禮看著她溫靜的面容,像是一個沒有任何情緒的機器人,她波瀾無痕的眸子中的含義不難看出來——

還做麽?不做的話讓我睡覺。

果不其然,她睜眼看到他後,對他說:“不做的話,我睡覺。”

裴時禮喉結滾了滾,嗓音低低沈沈的:“你在生氣嗎?”

“我累了,我想睡覺。”她仍是這句話。

這是拒絕和他溝通的意思,只想通過睡覺逃避。

連爭吵和憤怒都覺得多餘。

裴時禮雙眸緊緊地鎖住她,呼吸粗重急促,在靜到死寂的臥室格外明顯。

“我不會放過你的,”他看著她的眼睛,說著誓詞般的話,語氣卻沒有任何的跌宕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想要離婚,除非我死。”

沈思檸強撐著精力,嗯了一聲,表示她聽到了,因為如果不出聲的話,他會掐著她的下巴,強迫她給他反應。

裴時禮身體僵了一瞬,把話說的更重:“既然你覺得我對你多好都沒用,我們互相折磨到死。”

沈思檸閉了下眼,“嗯。”

裴時禮喉結艱澀地滾了滾,有那麽一個瞬間,他想不管不顧,狠狠地把她壓在身下,逼迫她撕下頹然倦怠的面具,哪怕她像剛才那樣罵他咬他都行,喊他滾也行。

念頭一出,他腦海裏閃過她剛才哭的畫面——

她哭的傷心又絕望。

不。

他不能再這樣對她,不能再讓她哭了。

裴時禮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嗓音恢覆了溫柔:“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出去吃飯好不好?”

她仍是說:“我想睡覺。”

裴時禮把她摟在懷裏,輕聲問:“不想出去的話,我叫人送到房間裏,嗯?”

沈思檸閉上眼睛,翻身背對著他,“我先睡一會。”

暖黃色的光線自上而下落在她身上,反襯得她的脊背更加單薄瘦弱,仿佛有一層孤獨落寞籠罩著她。

裴時禮盯著她的背影,看了不知道多久,最後去浴室接了盆溫水替她清理身體。

收拾好後,他最終還是沒有叫餐,擡手把燈關上。

黑暗中,他從背後抱著她,下巴擱在她的肩窩裏,漂浮慌亂的心終於找到燈塔,聽著她淺淺的均勻呼吸,陪著她沈沈睡了過去。

-

夜色濃稠,裴時禮這一覺睡得並不好,中途驚醒好幾次,醒來後下意識睜眼去看身側的人,女人溫軟安靜地熟睡著,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裏。

裴時禮內心微不可覺地松了口氣,抱著她的力道更緊,將她黏在臉上的發絲撥到耳後,抱著她繼續睡了過去。

這段時間裴時禮很忙,原本計劃她生日這天加上周末兩天陪她玩,便把工作都挪到前幾天加班完成,已經很久沒有睡夠了。

更何況,自從她和他分房後,他一個人總是睡不好,總是半夜突然驚醒,然後就再也睡不著,幾乎是閉著眼睛到天亮。

此刻摟著她睡,莫名讓人安心。

第二天六點左右,裴時禮醒了過來,這一覺從昨晚六七點睡到現在,哪怕中途驚醒幾次,仍舊睡得夠多了,醒來時腦袋有些暈,他低眸看著懷裏的女人——她還在睡。

裴時禮很容易就判斷出,她不是在裝睡,是真的睡著了。

大概是她這段時間天天出差太累,多睡一會兒也很正常。

想通後,他輕手輕腳下床,洗漱完拿著車鑰匙出門,驅車駛向昨天的咖啡館。

雨後初霽的清晨,空氣清新,微風吹過,帶來絲絲涼意。

這個時間點,除了早餐店,其他的店鋪都沒開門,顯得格外安靜冷清。

下車後,裴時禮回憶昨天的位置,低頭一寸寸地尋找。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回來找它,也許它被環衛工人當成垃圾掃走,也許被飛馳而過的車碾碎,大概不會有一個好命運,哪怕完好無損地撿回去,她也不會要,但他還是想找到。

來往的行人忍不住駐足,看到一個高大挺拔的英俊男人低著頭在搜尋什麽東西,有條不紊,姿態從容。

“你,你好,”一個長相明艷的漂亮女人擋在他面前,緊張地看著他,“可以加一下微信嗎?”

裴時禮連頭也沒擡,“我結婚了。”

女人一噎,大著膽子道:“只是加個微信而已,我不會......”

裴時禮擡眸,掀起眼皮,眼神冷淡:“我太太不喜歡我加陌生女人的聯系方式。”

女人不甘心地看著他,裴時禮沒理她,繼續找耳釘,女人最後還是離開了。

忽地,細碎的光芒在陽光的照射下閃了閃,裴時禮動作頓住,低眸看著被碾成無數碎片的珍珠粉,心臟猛地一沈,像是電梯故障從頂樓突降,伴隨著心臟下墜的離心恐慌,不斷下墜,直至深不見底的深淵。

雙手緊握成拳,又緩緩松開,反覆幾次,裴時禮轉身,朝車上走去。

他坐在車上抽了幾根煙,驅車去早點鋪,買了她愛吃的發面小籠包,回到酒店以及八點多了,他去臥室喊她,她還在睡覺。

裴時禮蹙了下眉,她已經睡超過十二個小時了,睡得太多對身體也不好,他擡手晃了晃她的身體,“檸檸,起床吃飯。”

沈思檸疲憊地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看他,“幾點了?”

“八點半了。”

沈思檸翻了個身,拉高被子,把腦袋蒙在被子裏,“我再睡一會兒,你自己吃吧。”

裴時禮眉頭蹙得更深,把她的被子往下拉,伸手探她的額頭,她如此嗜睡,是不是生病了?

但額頭的溫度很正常,他用自己的額頭碰了碰她的,應該沒有發燒。

沈思檸不耐煩地發洩起床氣,“我不餓不想吃飯,中午我要去學校和思瑤思義一起吃,我再睡兩個小時,會自己起床。”

裴時禮抿了抿唇:“我和你一起去。”

“我想自己去。”

“不行。”

“你可能不清楚,如果我妹看到我在這段婚姻裏過得不開心,她絕對不會要我以犧牲自己的自由為代價換取沈家的利益,”沈思檸平靜地說,“我現在沒法和你演恩愛夫妻,如果你不打算和我離婚的話,還是少去見我的家人。”

裴時禮看著她,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

正如她會為了家人向他妥協一樣,如果沈思瑤知道他們現在的婚姻狀態,就算拼了沈家也不會讓姐姐受委屈。

她的家人都很愛她,所以她也很愛他們。

裴時禮盯著她看了良久,沈思檸不耐煩地翻過身,最終他還是沒有叫醒她,一個人回到餐廳吃早餐。

他大學在美國讀過幾年,早餐更習慣三明治之類的快餐,她偏愛中式早餐,在她的強烈推薦下,他也習慣了小籠包之類的美食。

吃完早餐,裴時禮遠程開了個視頻會議,剛結束,就看到她洗漱完換好衣服,拎著包準備出門。

“要吃點什麽?”他喊住她。

沈思檸腳步沒停,“不用了。”

裴時禮拿著車鑰匙跟在她身後,“我送你。”

沈思檸閉了下眼睛,三秒後,淡聲道:“嗯。”

裴時禮眼眸微動,他以為她會拒絕他,雖然不管她同意還是反對他仍是要送她的,但她居然同意了。

他自然不會自戀地以為她是想讓他送,昨晚哭過後,她就不像之前那樣反抗他躲著他。

他的腳步跟上她,腦子裏卻野馬脫韁般地去想——

是想通了,準備和他好好過麽?

-

沈思瑤在首大,沈思義在清大,姐弟倆匯合在首大校門口等沈思檸,裴時禮把她送到學校門口後,沒有跟進去,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結束後給我打電話,我去接你。”

沈思檸:“嗯。”

沈思義有些失落:“姐夫,你不和我們一起嗎?”

“我有些事要處理。”

沈思義癟了癟嘴,“好吧。”

等他走後,沈思瑤瞇了瞇眸,湊到沈思檸身邊,“姐姐,你和姐夫吵架了嗎?”

沈思檸半真半假道:“嗯,最近鬧了點小矛盾。”

“太過分了,”沈思瑤鼓著腮幫,“姐姐,他怎麽欺負你了?”

沈思檸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臉,“你怎麽就確定,是他欺負我?”

“我跟你一起生活二十多年,你是什麽樣的脾氣性格我還能不知道麽,”沈思瑤認真地道,“一定是姐夫的錯,不然你不會和他鬧矛盾的!”

在沈思瑤的概念裏,沒有人比姐姐的脾氣更好了,誰和姐姐有矛盾,一定是那人的錯。

“姐,我現在大三課少,家裏的生意我已經開始上手了,”沈思瑤拍著小胸脯,信誓旦旦地道,“我保證,一定會帶領咱們沈氏集團走向輝煌的。”

沈思檸彎唇笑了笑:“你一定可以的。”

沈思瑤的人生本就該如此,她不能因為自己當年的錯誤選擇,中斷妹妹的人生。

-

和弟弟妹妹吃完午飯,沈思檸接到溫澤瑞的電話,要帶她去見容溪,如果說沈思檸之前還有些懷疑,但在看到容溪正臉時,她有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她就是裴之樺的女兒。

她奔波幾天,在拿到裴之樺和容溪的親子鑒定時,上面明確顯示著——

基於鑒定結果,明確說明兩人之間存在生物學上的親子關系。

沈思檸想做最後的努力,如果裴之樺願意幫她的話,或許能讓她全身而退。

裴之樺的壽命大概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她把親子鑒定結果和容溪的照片拿給他時,他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近乎癡迷地看著照片上的女孩,又像是透過她的臉,去看另一個人。

半響,他擡起頭,渾厚的聲音透著幾分虛弱,“去把她帶來。”

他是對著助理說的。

沈思檸緩緩開口:“父親,容溪嫁的那個人是傅氏集團的總裁傅斯言,我問過她願不願意來見您,她說不想見,如果您強行讓人把她綁來,先不說她對您的印象會不會變差,她丈夫不同意的話,您不一定動得了她。”

裴之樺劇烈地咳了咳,聽到這句話,渾濁的眼裏恢覆了清明,他看向她,直白地問:“說吧,你的目的。”

不管站在哪邊,沈思檸都不該是主動幫他找女兒的人,畢竟他們心知肚明,以裴之樺對那個女人的感情,如果知道自己還剩下一個女兒,遺產多半是要留給女兒的。

沈思檸抿了抿唇,平靜而堅定道:“我想和裴時禮離婚,但是他不同意,還拿沈氏威脅我,我希望您能幫我,讓他放過我。”

病房門外。

裴時禮握著門把手的手指緊了緊,眸色愈發濃稠森冷,下頜線條緊緊地繃著,整個人的身體僵在原地。

這段時間她不再像之前一樣到處出差,他搬回了主臥,把遮在婚紗照上的白紗扯掉,早飯晚飯他們也在一起吃,他和她說話時她會理他,雖然態度不算多熱切,但比前段時間好很多,他以為她已經接受要和他慢慢恢覆成以前的婚姻狀態了。

原來,她心裏一直想著擺脫他,這段時間忙前忙後容溪的事,就是想換取他父親的幫助。

病房內,裴之樺似是有些意外地看著她,“你要和時禮離婚?”

沈思檸:“嗯。”

“理由?”

沈思檸淡聲道:“性格不合。”

性格不合,一個都算不上理由的理由,但她和裴時禮確實是性格不合。

他或許更需要一個全心全意愛著他的女人,一個可以更熱烈地愛著他的人,而她的愛太內斂,太瞻前顧後,或者說,比起愛他,她愛自己更多一點。

慕詩穎和溫蒂的事,算不上不可調和,但她們的出現,讓她更清楚地意識到,她和裴時禮的性格不合。

成熟理性的背後是懦弱權衡,她做事沒法再像十八歲的少女那樣無懼無畏,選擇做一件事前,會有更多的顧慮,瞻前顧後,做對自己最佳的決定。

不管他們有過怎樣的糾葛,也許她內心深處仍愛他,畢竟感情不是能用橡皮擦擦掉的,但她確實已經不想再去愛他了。

“我沒本事幫你,”裴之樺沒有和她繞彎子,“這幾年他早已在集團內站穩了腳跟,至於我手裏握著的股份——”

“我沒幾天能活了,股份給你你也鬥不過他,要麽你能找到一個能為了你和他拼的你死我活的人,要麽你繼續跟他過。”

沈思檸瞳眸細微地縮起。

“你嫁給他三年,對我們家的事應該清楚。”裴之樺語氣平淡地陳述。

他和岑蔓沒有什麽感情,但在某些事情上的認知高度一致——他們都認為應該用最嚴格的精英教育培養裴時禮,讓他成為合格的繼承人。

直到現在,裴之樺也不覺得自己當初的做法有錯,如果不是他和岑蔓的高壓教育,他不會成為江城這一輩的佼佼者,比起親情,權勢和地位才是一個男人該追求的。

其實最開始,他對沈思檸並不滿意,因為她和裴家的家風格格不入,像是外來者挑戰當地人信奉已久的權威,而她確實有本事,讓裴時禮變得不那麽像“裴家人”。

可聽到她說裴時禮用權勢壓她不讓她離婚,裴之樺心裏閃過一絲欣慰和得意——

如果不是他當初的狼性教育,他沒有如今的權勢,還怎麽把想要的女人留在身邊。

不虧是他一手培養和教育的兒子,掠奪和控制,幾乎是刻在骨血裏的本能。

“時禮小時候養過一條狗,”裴之樺渾突然說起了毫不相關的事,“可是他母親不同意,便當著他的面叫人把狗打死,告訴他只有當他足夠強大,才能擁有他想要的,只要他夠強,就能擁有他想要的一切。”

沈思檸的眼睫劇烈地顫動著。

“如今他是裴氏集團的總裁,權勢和地位都有,如果連自己想要的女人都沒法留在身邊,他要這些有什麽用?”

他的聲音其實很蒼老,隱隱有幾分病態的沙啞,但說出的話卻如平地雷一般在沈思檸的腦海中炸開,沈思檸的手指細密地顫抖,低眸對上裴之樺渾濁的目光。

“我很感謝你讓我知道,我還有個女兒,作為回報,我給你一句忠告——”他的眼神像是黑洞般沈靜寒涼,“上流社會,沒有感情過完一生的夫妻並不少見,只要你能想通,婚姻困不住你,相反,如果你想不通,就算離婚了你還是要受他的掣肘,關鍵不在於他,在於你自己。”

沈思檸從病房出來時,一眼就看到站在走廊的裴時禮。

十一月的江城,天氣微寒,他卻只* 穿了件黑襯衫,眸色沈沈地盯著她。

四目相對,無聲的僵持。

“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啞。

沈思檸沒有多意外:“嗯。”

沈默片刻,他問:“你的決定?”

沈思檸閉了下眼,睜開後,擡眸看他,“我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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