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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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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

沈思檸一夜沒睡, 第二天下樓吃早飯,飯桌上只有方詩曼和沈以良, 沈思瑤和沈思義估計還在睡覺。

“怎麽起的這麽早?”方詩曼見她這麽早起床,有幾分詫異。

沈思檸拉開椅子坐下,扯了個謊,“昨晚睡得早。”

方詩曼沒有多想,隨口問道,“對了, 時禮昨晚是出去了嗎?”

沈思檸眼睫顫了顫,嗯了聲:“他朋友生病了,他趕去醫院。”

“生病了啊,嚴重嗎?”

“應該挺嚴重的吧。”

方詩曼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 “這次打算在家待幾天?”

沈思檸想了想:“三四天吧, 就當休息了。”

結婚三年, 方詩曼對裴時禮的印象越來越好,在她面前文質彬彬謙遜有禮, 對待女兒溫柔體貼, 哪怕在澳洲的那幾年, 過年過節也要陪沈思檸回南城。

方詩曼作為過來人,自然能看得出女兒對裴時禮的感情,她的女兒她了解, 沈思檸是個內斂的性子, 膩歪的話說不出口, 往往會用行動直接表示。

這兩年多的異地生活, 裴時禮飛回來看她不少次,她去澳洲陪他的次數也不少。

兩人都在為這段感情付出。

方詩曼聽她這麽說, 舊事重提:“昨晚時禮在這,我沒好意思多說你,孩子的事,你究竟是怎麽想的?”

“媽咪啊......”

方詩曼瞪她一眼。

沈思檸因為通宵有些頭疼,避重就輕地道:“媽,我不想這麽早生孩子,生孩子之後就沒有那麽多的自由了,過幾年再說吧。”

方詩曼輕哼:“過幾年?幾年啊?你最晚生育年齡之前?”

沈思檸:“……”

方女士是傳統那掛的家長,前兩年因為裴時禮在國外,她收斂著沒有催生,如今裴時禮回來,自然要大催特催。

幸好沈思瑤和沈思義下樓,才將這個話題扯開,沈思義迷迷糊糊地拉個椅子坐下,隨口問道:“姐姐,姐夫昨晚怎麽出去了啊?”

“他朋友生病了。”

“怪不得呢,”沈思義打了個哈欠,“我昨晚上樓的時候正好看見他了,看他臉色不太好,原來是朋友生病了。”

沈思檸的眼睫顫了顫,夾了個小籠包塞進嘴裏。

有沈思瑤和沈思義在這打岔,方詩曼終於不再念叨孩子的事,一家五口其樂融融地吃著早餐,管家突然進來通報:“姑爺來了。”

沈思檸頓了頓,下意識往門口看去,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映入眼簾。

光線從他身後照進來,仿佛給他整個人鍍上一層光暈。

男人身穿黑色襯衫,領口處有幾分褶皺,卻絲毫不影響他矜貴冷沈的氣質,漆黑的眸子專註地看著她。

大概是整晚沒睡的緣故,他的眼中有明顯的紅血絲。

“時禮,我聽檸檸說,你的朋友生病了,現在怎麽樣啊?”方詩曼關切地問。

裴時禮的視線在沈思檸身上停留片刻,擡腿往餐廳走,聲音有些啞:“沒事了。”

“沒事就好,”方詩曼示意張阿姨給他上一份早餐,“你剛回國,事情挺多的吧。”

裴時禮態度謙和:“還好。”

他在沈思檸旁邊的位置坐下,神態自若地和方詩曼聊天,回答沈以良問題,還為沈思檸倒了杯牛奶。

沈思檸接過牛奶,飲了一小口,就把牛奶杯放下。

裴時禮看著幾乎未動的牛奶杯,眸底劃過一絲晦暗。

沈思瑤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巡視,敏銳地嗅到一絲不對勁,她瞇了瞇眸,笑著問:“姐姐,下午去看溫大哥的畫展,姐夫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畫展?”裴時禮微笑著看她。

“……”沈思檸解釋,“你不是說這幾天很忙,我就沒有告訴你,我和思瑤思義一起去就行。”

“下午幾點?”裴時禮問。

“兩三點吧。”

“哦,這個時間段我剛好有空,”裴時禮夾了個小籠包,放在她的餐盤裏,嗓音低沈含笑,“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沈思義眼睛一亮:“好耶!”

-

吃完飯,回到臥室。

沈思檸昨晚一夜沒睡,打算睡個回籠覺,下午再去看溫澤瑞的畫展。

她不知道他哪來的時間去看溫澤瑞的畫展,大概是不想讓她和溫澤瑞見面,但找不到合理的借口阻止她,便抽空也要去監視她有沒有給他戴綠帽子。

沈思檸沒有和他爭吵,她還沒做好和他撕破臉的準備,只能冷處理,等待事情冷卻下來,再來處理這件事。

裴時禮見她進房間後,換好睡衣,一言不發地往床邊走,掀開被子就要上床睡覺,儼然一副不準備搭理他的模樣。

他緊繃著下頜,掀開另一側的被子。

沈思檸眉頭一蹙,躺下去的動作頓了一下,瞥見他淡漠不悅的俊臉,有些好笑地發問:“你大白天要睡覺?”

“你都能大白天睡覺,我不能?”裴時禮淡淡的道。

沈思檸皺了皺眉,深吸了一口氣,掀開被子下床,“你睡吧,我去思瑤的房間睡——唔。”

她的話還沒說完,裴時禮就攥住她的手腕,一把將她拉到他的大腿上,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俯身吻了下去,將她的話徹底堵了回去。

毫不溫柔的一個吻,他的舌長驅直入,將滾燙的氣息渡進來,重重地纏繞著她。

沈思檸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俊臉,這個動作有些失控的意味,但是他的眼神其實很冷靜,冷靜得甚至有一絲可怖。

這麽近的距離,沈思檸能看清他眸中,映著她的倒影,心跳卻因為這個極具技巧的深吻而狂跳不停。

她伸手用力推他,想要把他推開,卻被他直接壓在身下,身體陷入被褥中,他雙手控制住她的手腕,腿禁錮著她亂踢著的雙腿,又重又深地吻著她。

男女力量懸殊,沈思檸根本沒有辦法。

濃烈的男性氣息將她淹沒,沈思檸在他深吻時,用力地咬他的舌頭,鹹腥味瞬間在唇齒間蔓延。

裴時禮身體一頓,舌尖上的銳痛讓他瞇了瞇眼,他低眸看著她憤懣冷漠的模樣,舔了舔唇,單手扣著她的下頜,再度吻了下來。

他將她徹底控制住,她沒有反抗的餘地。

漫長的深吻持續不知道多久,裴時禮終於放開她,沈思檸缺氧到窒息,劇烈地喘息著,“裴時禮,你非要我跟你翻臉嗎?”

“翻臉?”他扯了下唇,從喉間溢出低低的笑,眉間掠過一抹狠戾的晦暗,低頭再度吻上她的唇,伴隨著一句模糊不清的話。

“翻臉總比死人臉好看。”

炙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臉頰上,愈發急促紊亂,他的眼神愈發的晦暗深沈,沈思檸看不懂,只覺得心慌的厲害。

他是瘋了嗎?

任由她怎麽反抗,他仍是纏著她吻,但也只是吻,相比於更親密的情.事,他對接吻有著謎一般的執念。

沈思檸被他親了許久,親到她累得連罵他的力氣都沒有,想抓個枕頭悶死他,卻發現胳膊還被他控制著,她憋著悶氣,把自己埋在被子裏,不再給他任何的反應。

裴時禮倒也沒再強吻她,只是把她的身體往上拖,讓她的臉露在被子外面,在她身側躺了下去。

沈思檸折騰這麽久,再加上昨晚一夜沒睡,也不管他還在她的身後,腦袋貼在枕頭上,強撐了幾分鐘,還是被困意打敗,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等她呼吸均勻後,裴時禮從背後攬住她的腰,將她抱在懷裏,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嗅著她頸側的清香,陪她慢慢睡了過去。

兩人交頸而眠,像以往無數次那樣。

-

這件事過後,沈思檸徹底不理裴時禮了。

但她總不能在父母面前表現得太過,也不想委屈自己,便和媽媽說臨時決定去北城出差,下午看完溫澤瑞的畫展,就坐上了去北城的飛機。

裴時禮這次沒有跟她去,他剛回國,這兩天都在糾纏沈思檸,公司的事不能再拖。

更重要的是,他了解她的性格,不能逼的太狠,需要讓她冷靜下來,等她自己想通,日子還是要繼續過的。

他已經表明了他的立場,分開是絕不可能的。

他相信以她的智商,足以判斷出什麽選擇才是最佳的。

至於感情,來日方長,他會有把她哄好的那天。

沈思檸飛去北城,不是隨便選的目的地,昨晚在浴室裏想到可以找秦嶼池幫忙,經過早上的事,她更堅定這個念頭,於是上飛機前便給秦嶼池發了條短信,約好明天中午見面。

來之前,沈思檸查了資料,秦嶼池比她想象的還要厲害,短短三年就成為國內高新技術產業的翹楚,市值雖然目前比不上裴氏,但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她和秦嶼池的交情不算深,唯有慕昭這一個交集,她該拿什麽去交換他幫她?

他們約在MY科技辦公樓對面的一家中餐廳,比起七年前初次見面時的恣意不羈,如今的秦嶼池多了幾分成熟穩重,沈思檸更加堅定向他求助的想法。

她沒有繞彎子,開門見山道:“我來要債的。”

剛坐下的秦嶼池:“……”

他坐下後,瞥她一眼,“你要什麽?”

沈思檸抿了抿唇,微笑著看他:“秦總,我看你的公司,如今做的還蠻大的,恭喜哦。”

秦嶼池不冷不熱地睨著她。

“……”沈思檸硬著頭皮說下去,“我想讓你幫我個忙,如果裴氏和沈氏的合作取消,你能不能接個盤?”

“……”

秦嶼池扯了扯領帶,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要離婚?”

沈思檸:“大概吧。”

秦嶼池不是八卦的人,沒有追問她離婚的原因,這三年裴氏和MY科技之間也有業務往來,聯想到前幾次和裴時禮的見面,秦嶼池嘖了聲:“恕我直言,學姐,裴總應該不會放過你。”

沈思檸也是這麽覺得的,但她還是意外秦嶼池怎麽會做出這樣的判斷,於是問了出來:“為什麽?”

秦嶼池:“他那樣的人,跟你過這麽久,你以為是湊合?”

沈思檸抿了抿唇,把話題拉回來的目的上,“我不讓你白幫,我手裏有裴氏百分之三的股份,你幫我,我轉給你。”

舉辦完婚禮,裴老太太給她轉了百分之三的股份,如今被她拿來做擺脫裴時禮的籌碼。

秦嶼池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地道:“股份就不用了,我欠你的人情也該還了,只是學姐,我只能保證我盡量幫你,但裴總畢竟在我創業初期幫過我,我總不能做恩將仇報的事。”

沈思檸感激道:“我明白,謝謝你願意幫我。”

需要秦嶼池出手,這是最壞的打算,沈思檸仍寄希望於如果她真的忍不下去,他可以和她和平分開。

沈思檸沒有在北城久待,談完事在酒店躺了一天,第二天中午便坐飛機回江城。

飛機起飛,逐漸往上升,視線一點點變得模糊。

【恕我直言,學姐,裴總應該不會放過你。】

【他那樣的人,跟你過這麽久,你以為是湊合?】

坐在飛機上,沈思檸腦海裏浮現秦嶼池的話,透過飛機的窗,望著逐漸縮小的地面建築,頹然地閉上眼。

-

接下來的半個月,日子相安無事地繼續,裴時禮剛回國,許多事情都要他親自處理。

除了公司的事,還有溫蒂和慕詩穎的事。

沈思檸沒有過問,這半個月他也沒有再像在她家一樣大半夜從家裏離開去醫院,溫蒂和慕詩穎也沒有再出現,仿佛就和當初一樣消失了,這讓她生出一種妥協和軟弱的想法——不如就這樣過吧,離婚的代價太大了。

當初嫁給他,他多次提醒,這段契約關系是終生的,她也認真權衡過利弊。方女士在婚前曾找她談過心,勸她再考慮考慮,裴家比沈家的實力要強,她怕女兒嫁過去受委屈,真遇到事的話,撐腰的話語權有限。

這段關系中,沈思檸清楚,她處於絕對的弱勢地位。

如果真的撕破臉,她要付出很多的代價。

她懦弱地勸自己別去想慕詩穎和溫蒂,甚至想到如果沒有這三年的感情,剛結婚那會兒,她一定可以說服自己得過且過。

可這三年裏,他對她百般寵愛,讓她想要的越來越多,也變得越來越自私任性,想要他愛她,想要他永遠把她放在第一位,想要他只關心她一個人。

變得越來越像狗血國產劇中的怨婦。

沈思檸思來想去,權衡各種利弊,仍沒有想出好的解決辦法,最後只能選擇她以往最不屑的方法——逃避。

再等等吧,時間會給出答案。

她把自己扔進繁忙的工作中,利用工作麻木神經,避免胡思亂想,裴時禮也很忙,也因為顧忌著她心情不好,沒有硬逼著她親密,只是每晚睡覺前要親一親她的額頭。

他沒有做的太過,她也沒有力氣和他爭吵,等他例行公事般親完後,翻身背對著他睡。

他會在她熟睡後,從身後抱住她,沈思檸剛開始沒發現,因為他比她睡得晚,也比她起得早,直到有一天半夜做夢醒來,才發現他緊緊地抱著她。

借著月光的微弱光線,看到他熟睡的眉眼,她掰開他的手指,去推他的腦袋,可好不容易把他推開,他又更緊地纏了上來,薄唇貼著她的耳畔,低啞模糊的道:“安靜點,睡覺。”

來回幾次,沈思檸終於放棄,被他抱在懷裏,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和心跳聲,逐漸有了睡意。

裴時禮生日的前一天,她去了外地出差,他生日後的第三天才飛回江城。

他對此並沒有多說什麽,兩人心照不宣地對他二十九歲生日的事緘口不提。

至於她前段時間斥巨資給他買的手表,自然沒有送到他手上,手表出貨後不能退,她把手表鎖進櫃子裏,想著有時間拿到二手店賣掉。

生活平靜而詭異地繼續,似是彼此都在等待打破僵局的節點。

也是巧合,在他們三周年結婚紀念日前一天,恰好是裴之樺的五十五歲大壽,這大概是他最後一個生日了,醫院下了最後通告,裴之樺撐不過這個冬天。

裴之樺執意要辦生日宴,沈思檸作為兒媳自然要出席,宴會的地點在裴家老宅,沈思檸和裴時禮中午就過去了,下午六點開始,陸陸續續來人,江城但凡有點名氣的家族,都由家主親自到場。

燈火通明的別墅,觥籌交錯,衣香鬢影。

大多數人是沖著裴時禮來的,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把他圍住,他唇邊攜著淺淡的笑意,骨節分明的手指搖晃著高腳杯,仿若置身於紙醉金迷的名利場,卻又能隨時抽身而出,站在高高在上的位置隔岸觀火。

沈思檸坐在沙發上,抿了口紅酒,看著他這幅風度翩翩與周圍人談笑風生的模樣,想起少女時期,她最迷戀的便是他這幅矜貴優雅的姿態。

別墅內的燈光是朦朧的橘色,將一切都照的恍惚模糊。

沈思檸原本該象征性地陪他應酬,但裴時禮見她穿著高跟鞋,便叫她去沙發上坐著休息,她就找了個角落的沙發,邊喝紅酒邊和鄒倩聊天。

“我跟我們家李老板一起來的,”鄒倩直白道,“他想要裴氏投資他的智能機器人,讓我來跟你搞好關系。”

沈思檸笑著挑眉:“我又不懂生意場上的事,等結束我跟裴時禮提一提,李老板的智能機器人一直是業內翹楚,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賺錢的機會。”

鄒倩也不矯情,舉起酒杯和她碰了下,“謝了。”

沈思檸和鄒倩是同一個圈子裏的,兩人算是玩的不錯的,從幼* 兒園開始就是一個班,沈思檸也喜歡鄒倩的性格,舉手之勞,能幫則幫。

“你還記得你之前跟我打聽的慕詩穎嗎?”鄒倩隨口道,“她最近出大事了!”

沈思檸手指微頓,“怎麽了?”

“不知道,得罪人了吧,被封殺了,”鄒倩嘆息道,“我不是也幹傳媒這行麽,上面來的消息,慕詩穎的演出全部取消,一夜之間她的所有代言都換人了,歌在官方平臺上都下架了,顯然就是得罪大佬了。”

沈思檸不關註娛樂圈,也不知道這些事,慕詩穎被封殺,會是誰做的......

她下意識擡頭,看到唇角含著笑,聽著周圍人恭維的裴時禮,似是有心靈感應,他偏眸,朝她看了一眼。

沈思檸心臟一緊。

“我覺得哈,”鄒倩的聲音在耳邊繼續,“之前你不是讓我查她,她背後的人跟周秉深沾著點關系,肯定也是個惹不起的大佬,這次卻突然被封殺,我估計是大佬的老婆出手了。”

“娛樂圈這種事兒多了去了,女明星和大佬是最常見的搭配,可惜大佬是個有家室的,大佬的老婆自然不是凡人,”鄒倩托腮,感慨道,“估計是她惹到正宮了,才被封殺的。”

鄒倩是根據自己的生活經驗做的推測。

她和李老板各玩各的,李老板也包了不少女明星,她的態度是隨便你外面怎麽玩,只要不鬧到明面上打我的臉就行。

畢竟她也玩,誰也不能說誰。

可總有那麽幾個沒有眼力見的,仗著得寵到她面前放肆,她自然不會吃虧,都不用求助鄒家,光靠她自己在業界的影響,就能把那小明星給壓死。

而李老板當然不會因為一個小明星對她怎麽樣,這個不聽話就換一個聽話的唄,反正又不是真愛,沒什麽不能換的。

“你說她還真有意思,被包就被包吧,還這麽猖狂,”鄒倩嘖嘖感慨著,“男人能有幾個好東西,都是薄情寡義的居多,安分守己地當她的大明星就是的了,非要鬧,真當能嫁給大佬的女人都是吃素的啊。”

沈思檸附和了幾句,沒什麽意義地扯了扯唇。

她坐在角落的沙發和鄒倩聊天,裴家的周管家走了過來,態度恭敬道:“少夫人,老太太請您去她房間。”

沈思檸眼眸微動,和鄒倩說了聲,跟著周管家往西樓走。

裴老太太近些年的身體也不大好,自從裴時禮去澳洲後,他不愛回裴家,沈思檸自然不會沒事往裴家跑,所以和裴老太太見面的次數很少,她比幾年前看上去更蒼老了。

沈思檸上樓的時候想過,裴老太太估計又是想讓她做裴時禮和裴家人之間的潤滑劑,果不其然,簡單的寒暄後,裴老太太念叨起這件事。

“思檸啊,時禮最近出什麽事了嗎?”

沈思檸不明所以:“沒有啊。”

“那他為什麽要對他弟弟出手,”裴老太太瞇了瞇眸,“他壓著銀行不給時澈的項目貸款,其他人看他這個態度,不敢給時澈投資,再這樣下去的話,時澈的公司就會完了!”

沈思檸垂下眸,“奶奶,這些事他沒有和我說過。”

裴老太太渾濁的眼睛微瞇,看向站在辦公桌前的沈思檸,她穿了件霧藍色晚禮服,除了胸口處的胸針,全身上下沒有一件首飾,連次次見她都戴著的珍珠耳釘也沒戴。

低調而優雅。

“思檸,你不覺得時禮這麽對時澈,太狠心無情了嗎?”裴老太太蒼聲問。

沈思檸看著她:“奶奶,裴時禮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他這樣做一定是因為裴時澈惹到了他。”

“他們是親兄弟,他都能這麽對時澈,如果是旁人呢,是不是更不留情面?”

沈思檸不明白,為什麽裴老太太只認為是裴時禮的錯,她更願意相信,如果裴時澈不招惹他,他沒有閑工夫去找裴時澈的麻煩。

突然,有個念頭在腦海裏一閃而過——他會不會是因為裴時澈來找她,所以才出手對付他?

慕詩穎呢?

也是因為這個嗎?

沒想通的兩件事忽然串聯在一起,是因為慕詩穎和裴時澈合作鬧了這出嗎?

可是,慕詩穎是溫蒂的妹妹,他居然就這麽放棄她了?

沈思檸大腦一片空白,出神地聽著裴老太太的訓斥,直到老太太被氣到讓她離開,她還沒緩過來,說了聲“您註意身體”,擡著腿往外面走。

關上門,她全然失了力氣。

腦海裏翻滾許多內容,還沒來得及縷成線,面前的光線忽然被人擋住,一個女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沈思檸一怔,下意識擡眸看她,女人和慕詩穎長得極為相似,只是慕詩穎走的是明艷大氣風,面前的這位更多的是嬌弱病態。

她大概已經猜出這是誰了。

原本還不規律跳動的心臟平靜下來,沈思檸看著她欲言又止又不知所措的表情,淡聲問:“有事嗎?”

溫蒂,或者說是慕詩情攥緊手指,聲音很低很軟:“沈小姐,你可以和時禮求求情嗎?他為了你,把詩穎封殺了,詩穎努力十年的心血,就這樣被他抹殺了,你能不能勸他手下留情?”

沈思檸的第一反應是好笑,溫蒂怎麽會想著來找她來勸?救命恩人啊,她在裴時禮心中的份量,應該不比她這個妻子低吧。

見她不出聲,慕詩情慌了,“沈小姐,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我配不上時禮,我從沒想過和你搶他,他也只是因為我當年救過他才會幫詩穎,我們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威脅,請你高擡貴手,饒了我們好嗎?”

沈思檸牽起唇角,笑著看她,確實比她妹妹會說話。

一頂高帽子蓋在她頭上,讓她拒絕都覺得自己理虧。

“小姐,我不認識你。”沈思檸淡聲道。

慕詩情自然聽出是托詞,眸底有一抹暗色劃過,她抿了抿唇,柔聲道:“我叫慕詩情,是慕詩穎的姐姐,時禮的.....朋友。”

“哦,慕小姐,”沈思檸笑了下,“這件事我沒有插過手,甚至是在半小時前剛得知你妹妹被封殺,冤有頭債有主,你該去找封殺她的人,而不是我。”

說完,沈思檸就想走,那天在車上聽到的,這個慕詩情似乎是有心臟病?

估計是鄒倩剛才給她科普許多豪門醜聞,她不得不戴上有色眼鏡看待這位柔弱的慕小姐,生怕她在自己的面前出了什麽事。

害他的救命恩人心臟病發......他會不會一怒之下讓她滾蛋?

這樣就能不付出任何代價離婚了嗎?

念頭剛出,就被沈思檸自我否認,以她對他的了解,她如果做壞事的話,他一定會狠狠折磨她。

思緒回籠,沈思檸從慕詩情身邊繞過,準備下樓,離身嬌體弱大病初愈的人遠一點。

慕詩情見她要走,她今晚好不容易混進來的,自從回國之後,裴時禮就沒有聯系過她,她叫妹妹給他打電話,他也很少接,前不久,她昏迷不醒,才見到他一眼,本以為他是來看她的,卻沒想到他來找她,看她是次要,把話說清楚才是主要目的。

他給她選擇,可以繼續她的學業,他會全款資助,另外會給她足夠一輩子優渥生活的錢和房子,或者不想繼續讀書的話,想要做什麽事業,他會給她一筆啟動資金。

交換條件是,等她身體恢覆後,不要再和他聯系。

她因為他躺了八年,中斷她全部的人生,他就只打算拿對他來說微不足道的錢來補償她嗎?甚至連見都不願意見她。

慕詩情伸手攥住沈思檸的手腕,沈思檸一頓,低眸看著她被緊攥著的手,眉頭微蹙:“慕小姐,你這是幹什麽?”

慕詩情眸中迅速蓄滿了淚水,乞求地看著她:“沈小姐,求您幫我勸勸時禮,你已經擁有的夠多了,何必和我們這種人計較。”

“?”

所以她有錢又有愛,就該普度眾生,做聖母瑪利亞?

沈思檸挑起眉梢,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好啊,要我勸的話,也可以,你可以保證你和你妹妹今後不會再出現在我和我丈夫的生活中嗎?”

慕詩情臉色一白,表情僵硬:“沈小姐,你何必咄咄逼人。”

這樣的情景沈思檸並不是第一次見,她家的大伯母以打小三為樂趣,沈思檸小時候碰到過幾次,只覺得好威風,高傲地踩踏另一個人的尊嚴,如今輪到她身上,做壞女人確實別有一番快感,但更多的是膈應。

像吃了一只蒼蠅似的,膈應的她晚飯都要吐出來。

她原以為慕詩情和慕詩穎不一樣,畢竟是高材生,拿著裴時禮給她的補償安安穩穩生活不好嗎?

不過轉念一想,或許是裴時禮對她太好,讓她生出一種可以孤註一擲的念頭。

沈思檸不願和她糾纏,聲音和臉色都冷下來:“慕小姐,我幫不了你,只是我雖然長著一張溫柔好說話的臉,但我的脾氣其實挺差的,你非要惹我的話,除非你有本事讓裴時禮為了你和我敵對,不然我保證,你今後的每一天,都在為了今晚招惹我後悔。”

說完,沈思檸看向被她握著的手腕,不耐地將自己的手腕從她手中抽出,準備從另一側的樓梯下去。

然而,她剛邁出步子,就聽到一聲淒慘的尖叫,她楞了片刻,猛地回過頭,看到慕詩情從鋪著地毯的階梯上滾下去,她身上的白色連衣裙被鮮血染紅,整個人抱住自己,蜷縮著身體。

宴會在主樓舉辦,裴老太太住的這棟是西樓,偏僻安靜,大廳裏沒有人,沈思檸腦袋一空,立刻要下樓喊人。

只是她還沒邁開步子,就看到有一道黑色身影從門外走進來,或者說是跑,動作迅速地大步跨到慕詩情身邊。

大廳內光線明亮,沈思檸站在階梯的最上方,像是最普通的看客一般,以旁觀者的姿態,看著裴時禮把西裝外套脫下來,裹在慕詩情的身上。

前段時間失眠的時候,她想象過這個畫面,但再怎麽聯想也不如親眼所見來的尖銳,可最尖銳才能最讓人保持清醒,不會再生出任何僥幸可笑的想法。

她看到裴時禮的臉上帶著幾分憤怒和心疼,是要心疼的,畢竟從樓梯上滾下來,還是這樣身嬌體弱的人,說不定會留下不可逆的病根。

說起來,她也算是個冷漠的人,看到這一幕,居然沒有對慕詩情的慘狀感到可憐,反倒是一種平靜,異常的平靜,心臟跳動的頻率和往常一樣,完全沒有亂了節奏。

只是裸露在外的肩膀和胳膊有點冷,她的禮服是偏露的款式,出門前裴時禮還給她甩了臉子,強硬地讓她穿了件披風,不過剛才聊天時,她把披風落在了沙發上。

正頭腦發散地聯想著,突然有道銳利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沈思檸下意識低頭,猝不及防地撞上裴時禮深邃晦暗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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