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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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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祟

紅錦蛇雖然毒性不強,但一次性出現這麽多還是有風險,巖叔帶著夥計用鏟子不停地斬蛇。

我猜黑瞎子應該看出來底下有蛇窩,才不讓照春下去幫忙,他帶著笑意,假模假樣的叮囑巖叔當心一點兒。

墓地出現蛇是非常不好的征兆,蛇本來就是陰氣極重的生物,身上帶著的怨氣幾乎是瞬間就附在了巖叔幾人身上。它們死傷成片,濺出的血液更加劇了邪祟的磁場波動,要是不能及時祛除,過不了多久,巖叔就能在鏡子裏看到自己被鬼魅纏身的影像。

我下意識想讓下面的人住手,離蛇遠一點,別再殺生,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見巖叔惡狠狠地瞪著照春,顯然是對我們袖手旁觀意見很大。

我白眼一翻,懶得再管,別死我邊上就行。

經過半天折騰,還活著的蛇陸陸續續鉆進了泥地,剩下的死蛇也被砍成了幾段沒了動靜,豁口比之前更大了,已經能夠容一個成年人匍匐進入。

這道龍穴,算是真找著了。

黑瞎子朝巖叔賤嗖嗖地道了聲感謝,招呼剩下的夥計帶上必備物品下坑,多餘的則留在原地,他本來想讓屠顛留守,對黑瞎子來說,除了屠顛,其他人都好對付,然而屠顛已經背著包跳下去了。

像是對死蛇感興趣,他還用鑷子取走了一塊兒鱗片。

黑瞎子也不啰嗦,檢查了我的包,確認東西都裝夠了,便留下兩個人,巖叔也留了一人在外面,帶著大家出發了。

現在下地的算上我和黑瞎子以及屠顛,就是巖叔和兩個手下,一個叫彪子,一個叫蒜頭,以及照春,照陽,小陳三人,總共9個,我們從洞口爬進去,還是花了些時間。

黑瞎子一直在我後面,教我怎麽使用巧力前進,頭要低成什麽角度才不會撞到尖銳,好在我是他們之中最瘦弱纖細的,哪怕背著包也不用擔心卡主。

等到前面的路逐漸變得越來越寬敞,大家的速度便提起來了,幾十米長的洞穴好不容易才到頭,我們站在被黑暗包圍的地方,手裏的電筒都顯得沒那麽明亮了。

黑瞎子清點好人數,他把我叫到身邊,剛想囑咐點兒註意事項,就聽巖叔道。

“一直都是我的人在前面沖鋒陷陣,這下輪到你黑爺大顯身手了。”巖叔還在為蛇的事記仇,他這次既不靠前也不靠後,選擇了中間,“請吧。”

照春也不計較,帶著兄弟到後面壓軸,黑瞎子原本就打算先探路,之前是想讓巖叔他們多出力,真到了地方,還是得靠他,也就沒有意見。

黑瞎子低聲對我說:“看到什麽就告訴我,但不要聲張。”

我點頭,知道一旦進入墓裏,魑魅魍魎就少不了了。

想了想,黑瞎子道:“你隨時點好後面的人數。”

墓道狹窄,好在不怎麽擁擠,我時不時回頭看,又擡頭望向黑瞎子,他的嘴角總是上翹,看起來像是心情很好一樣。

一行人沈默不言,手電的光亮不停地到處亂閃,盡管我不懼黑暗,但墓裏的氣氛本就壓抑,想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解雨臣,情緒還是很低落。

屠顛突然湊上來:“怕的話,我也可以背你哦,5萬一個鐘頭。”

我看了他一眼,不想回應。

黑瞎子一直在觀察周圍有沒有解雨臣留下的暗號,但好像沒有收獲,我們下來的位置和解雨臣當時的有偏差,如果地宮非常大的話,他不一定來過這邊。

我則每隔十分鐘左右回頭點人數,屠顛也學我的樣子回頭看上一眼。

黑瞎子突然停下來,我還在點人頭,直接撞在他背上。

我們的面前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洞口,電筒照進去都看不到盡頭,黑瞎子在門外摸索了一陣,問我道:“你覺得走哪邊?”

我怔楞:“問我?”

“對,你,萬一你和解當家有心電感應呢。”黑瞎子不著調的態度引起了巖叔的不悅。

巖叔道:“黑眼鏡你別開玩笑,”

黑瞎子笑笑,說道:“這叫生死門,一門生一門死,兩個洞裏面有什麽都不好說,現在我們還只是在地宮外圍活動,想真正進入地宮,兩道門是我們唯一的必經之路。”

巖叔示意手下人靠近觀察,對黑瞎子道:“你這麽有經驗,也辨不出哪道是生門,哪道是死門?”

“門口連個機關提示都沒有,設計這兩扇門的建築師就是為了考驗闖入者的運氣。”黑瞎子點了一根煙,悠閑地抽起來,“畢竟幹我們這行,有時候運氣大過實力。”

巖叔雖然自視清高,但他了解黑瞎子,對黑瞎子的話就算有懷疑也不敢輕視。

一時間陷入膠著,我彎著腰看兩個洞口,也沒發現問題。

這條路一直走下來我並沒有看到鬼靈,自然也就得不到任何提示,我這個才剛剛兩條腿站在道上的半吊子,只能等他們大佬做判斷。

還以為只要一進來,就能看到無數鬼怪狂歡的盛況,結果除了陰氣陣陣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麽特別。

但是想一想似乎也正常。

普通人得死了之後才被擡進墓裏,那他們的靈魂只會留在第一死亡現場,無論地宮多陰森,到底還是死人才會來的地方,比起巖叔這樣的不定因素,還是活人更可怕些。

黑瞎子抽完了煙,道:“這樣吧,我和你分開進去探探,這樣一來,總有一個能找到生門。”

巖叔臉都氣綠了,道:“你是故意找我不痛快是吧!”

黑瞎子也不惱,說:“那你也可以找手下替你進去。”

巖叔稍有緩和,倒是他的兩個手下表情凝重起來:“那也不行,我信不過你,你必須留下。跟我一樣,派手下人進去。”

像是就在等他這句話,黑瞎子道:“行啊。”他指了指我,“就你去吧。”

屠顛比照春反應還大:“你有病吧。”

“蓮子是我徒弟,我教了她不少本事,這對她來說是小場面。”黑瞎子不以為然,對我道,“怎麽樣,敢不敢上啊?”

一直以來我都非常信任黑瞎子,無論他說什麽,我都覺得一定有他的道理,特別是我知道他是如何保護小時候的解雨臣,又是如何幫助解雨臣坐穩了解家當家的位置。

既然黑瞎子都不擔心我出事,那我想,這兩道門可能並沒有太兇險:“可以啊。”

照春急了:“黑爺,還是我來吧,嫂子沒經驗。”

黑瞎子擺擺手:“沒經驗就要學,不然永遠沒經驗。”

巖叔見黑瞎子讓我去,心下雖然疑惑,卻也少了顧慮,他指著蒜頭說:“你機靈著點兒。”

蒜頭人如其名,腦袋圓,頭頂尖,加上頭發是往上豎的,就像顆大蒜腦袋,他吸了一口氣,沒敢提出異議。

黑瞎子指著左邊的洞口道:“你進那裏。”轉而又對巖叔手下說,“你走右邊。”

巖叔道:“不行,我要換。”

照陽怒道:“巖叔,跟女人搶道不合適吧。”

“有你跟我說話的資格嗎。”巖叔不等眾人反對,將蒜頭推進了右側的洞裏,“你往這兒。”

雖然信得過黑瞎子,但也不免擔憂地看向他,黑瞎子朝我點了一下頭,我便做了個OK的手勢:“你們兩個走到盡頭就回來,中途發現任何不對勁也立刻出來不要逗留。”

照春還想爭取,我已經站在了左側的洞口,對巖叔道:“你怎麽確定剛才不是聲東擊西,或許你換過去的那邊才是死門。”巖叔臉色一變,我吐吐舌頭幾步就往深處走去,沒有給他發難的機會。

我們這九個人本來該團結一致,可巖叔目的不純,跟我們的想法出入很大,我倒是巴不得他脫離隊伍單飛,這樣還省得抽空防範。

我記得跟解雨臣跑盤口的時候,就聽說巖叔的生意出現了比較嚴重的虧損,為了撈錢,把劣質古董賣給了別人,未曾想提到鐵板,最後不得不拿錢平息那人怒火,偷雞不成蝕把米。

一個人身後的怨氣越重,時運就會逐漸衰弱,巖叔在這行混了多年才出事,說明好運到頭了。

山洞內的氣氛就更壓得人喘不過氣了,像我這樣完全不懼怕黑暗的封閉空間的人都會感到非常不舒服,也不知跟我一同入內的夥計是不是比我心理素質過硬。

剛才他被巖叔推進洞裏的時候,臉色不是很好看。

沒多久,我便被一堵墻給堵住了去路,我用電筒照了一會兒,洞壁有些濕潤,這應該就是黑瞎子說的盡頭了吧,既然我這邊走不通,那大概就是死門。

沒有更多發現,我轉身就朝來時的方向回頭,一張白慘慘的臉懟到面前,我嚇了一跳,那張臉突然扭曲變形,吐出長長的舌頭,眼球異常的凸出,口鼻開始滲血。

雖然眼前的景象恐怖,可當我看清對方是靈體的時候,就覺得有點親切,這具鬼影沒有黑色的氣息,說明不是怨靈。

我仔細辨認了一下,靈體生前是個男人,披頭散發的,還以為是女子。

通常有靈體徘徊,說明他是斷氣前就被人送到這裏來了,看衣著,也不像是近現代的人。

我假裝沒有看見,繼續往回走,男鬼沒有觸碰我,變形的臉又慢慢恢覆一開始的面貌,竟然還有些眉清目秀。

看來剛才是想要嚇唬我,才突然出現的,他在這裏不知道游蕩了多少年,好不容易有外面的人進入他的活動範圍,便自己找起樂子。

快到洞口的時候,已經能隱約見到黑瞎子他們的手電光源,我停下來,猝爾看著那男鬼,問:“聽得見我聲音嗎?”

男鬼先是一頓,飄忽的身形瞬間後退。

“你聽得見,看來是有意識的靈了。”我有些雀躍,“會說普通話嗎?”如果能和我溝通,或許對找到解雨臣有幫助。

沒想到男鬼仿佛受到了驚嚇,在我眼前消失了。

我頓覺無語,對方膽子這麽小,想必不會對人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頂多就是惡作劇,只是不確定他是只能在這裏當游魂,還是整個地宮都能去。

等我走出洞口,巖叔的手下還沒回來,他迫不及待想問我裏面的情況,我便將盡頭是一堵石頭墻的發現告訴他了。

既然我這邊是死門,那蒜頭走的一定就是生門了,巖叔松了口氣。

黑瞎子低聲問道:“你在裏面看到了什麽。”

我用口型說了一個字“鬼”。

他看我一臉淡定,猜到也不是什麽值得在意的鬼,便說:“這裏的生死門都沒有機關,只是一個是假門,另一個才是真的。”

“你怎麽知道的?”我問。

“活得久就這點兒好處了。”黑瞎子說,“這是一道風水門,需要一男一女進去生機才顯,通常是男的那頭能通過。”

我砸了下舌頭:“重男輕女。”

黑瞎子笑了笑:“封建糟粕嘛。”

屠顛靠在墻邊一言不發,我出來後,他意外的沒對我獻殷勤。其餘人沒空在意他,都把眼睛盯著生門,等著進去的人回來帶出消息。

我走過去輕輕推了推屠顛:“怎麽了?”

屠顛看了看我:“黑眼鏡說什麽,你好像都信?”

我現在對屠顛很矛盾,一方面感受不到這人的惡意,一方面又知道他行事乖張不好相處。

屠顛也曾和解雨臣抵擋過風雨,隨著兩人長大,他就越來越不受控制。屠顛之所以離開解家,是在他14歲那年殺了解家的一個長輩,具體原因解雨臣諱莫如深,當時肯定發生過很不好的事。

屠顛殺了自家人沒有受到任何懲罰,也不知是因為問題出在那個死者身上,還是他未成年,就只好放過他了。

我對屠顛唯一的意見就是他有虐待動物的前科,這樣的人會做出什麽事很難預料,就比如現在,我以為他是關心我獨自進入山洞出事,然而好像也並無所謂。

“我確實很相信他,你有不同的看法?”我問道。

屠顛語氣淡淡:“他手裏的人命,比我多,甚至超過了解雨臣,你這麽信任他,知道死在他手裏的有多少嗎?”

我沒有回答,畢竟我確實不清楚黑瞎子的豐功偉績,可一個從民國活到現在還不老不死的人,是不可能幹凈的,但如果黑瞎子只是為了自保,或是不得已殺人,那就和屠顛享受把人玩弄於鼓掌的嗜好不同了。

黑瞎子走過來,對屠顛道:“死在我手裏的人確實不少,倒是希望有你一份。”

屠顛換上笑臉,和剛才那副冷漠的樣子是截然不同的表情:“我哥會傷心的。”

蒜頭終於出來了,身上完好無損,不過精神狀態有點糟糕,嘴裏一直念叨著“有鬼有鬼”。

但他進去的時間不短,又安然無恙的回來,說明他走過的道通往更深的地方,巖叔敷衍地安慰了幾句,便整裝待發。可蒜頭說什麽都不敢再進去,死活都要回地面上,巖叔覺得沒面子,氣急之下竟要將人給解決了。

黑瞎子一把攔住,對巖叔道:“你一刀下去就少了個人,後面的路萬一還用得上呢,要是遇著粽子,他還能給你做墊背不是。”

巖叔的情緒稍緩,冷哼一聲,把受驚過度的夥計踢到了隊伍後面,命令他必須跟著,否則就讓他死在這裏。蒜頭沒轍,戰戰兢兢地走在了最末,和來時的狠戾大相徑庭。

我猜在山洞那種逼仄又壓抑的環境裏,鬼靈的磁場很容易和活人相通,雖不至於像我這樣看得那麽真切,卻也跟在路面上時不同了,當視線處於某個角度,他就可以看到平日裏看不見的東西。

他可能是真的見了鬼,但鬼能讓他全身而退,也沒附在他身上,說明就只是單純的嚇唬了他一下。

我們進了“生門”,依然是黑瞎子打頭陣,他走得很謹慎,這條路也比“死門”的通道更寬也更長,我有點好奇,在這裏,黑瞎子是否也能看得見鬼靈。

洞穴的盡頭是一個略微開闊的室內,我終於見到了,深埋在地底下的墓葬建築。

一直以來,我對解雨臣盜墓這件事沒有概念,現在也算有點兒眉目了,他涉獵的東西,是普通盜墓賊達不到的高度。同樣是盜寶,無人發掘的陵寢皇殿只有真正具備本事的人才進得來。

大家都舉著電筒觀察四周,臉上都露出或興奮或欣慰的表情,通過所謂的生死門,這才算是進了北王地宮。

我也東張西望,還以為之前遇到的男鬼又會出來嚇人,結果到現在也沒出現。

屠顛忽然將我拉過去,知道我會抗議,指著我身後。

我看了過去,驚駭的一幕近在眼前,蒜頭上半截身子沒了,攔腰的位置還在突突往外冒血,更恐怖的是腰部以下的兩條腿還跟在隊伍後面,走了幾步才倒下。

所有人臉都嚇白了,紛紛往後退。

我不怕鬼,但面對這種場面還是達到了生理極限,胃部翻墻倒海,差點就要吐出來,嘴裏被屠顛塞了一顆酸溜溜的話梅,他用身體擋住了我的視線。

“娘的,這是什麽東西!”巖叔舉槍對著那半截身體的雙腿射出子彈。

我貓在屠顛身後,註意到洞口出現了蒜頭的靈魂,他像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還在往我們這邊走。

黑瞎子竄進來時的山洞,直接從蒜頭的魂體穿過去,很快帶出了他鮮血淋淋的上半身,黑瞎子把兩具身體放在一起,血腥的味道越發濃烈。

巖叔咒罵著就要沖進洞裏,也不知打算找誰報仇,黑瞎子將人攔下來,道:“別去了,裏面什麽都沒有,但不保證你進去之後又突然出現點兒什麽,到時候我可救不了你。”

“這是怎麽回事,到底是怎麽回事!”巖叔見慣了各種屍體的人,也對這麽邪性的死法感到不適,但到底是見過世面的,沒失去理智。

黑瞎子帶笑的表情有所收斂,他道:“可能是碰上什麽邪祟了吧。”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總之,後面的路都小心著點兒,這地方很邪門兒,不該碰的地方別用手碰。”

屠顛走上前檢查了一下屍體的斷口,非常整齊,像是被一個薄刀片迅速切開的,就連腰椎連接的骨頭都是平整的。他像是對屍體很感興趣,將斷口處上面的一小片肉割下來,裝進了隨身攜帶的器皿裏。

巖叔憤憤不平,但完全沒有辦法,他看向照春,照春和蒜頭是一前一後的順序,巖叔就覺得是不是照春暗地裏將自己人給攔腰肢解了。

可這種假設明顯站不住腳,一個大男人的身體,是不可能做到無聲無息被切開的,更何況照春身上並無血跡,也是跟著大部隊走出來的,沒有在裏面逗留。

沒有掩埋工具,屍體就只能留在原地。

巖叔也並不心疼手下人,只是少了個幫手不爽而已,大家也不想一直在這種地方逗留,給屍體蓋了塊布就匆匆趕路,

黑瞎子看了看我,我對他搖頭,表示自己也沒頭緒,我認知中的鬼靈是做不到對著活人一刀切的,又不是拍電影。更何況剛才那一幕發生的時候,周圍並沒有靈異反應。剛才黑瞎子回去撈那手下的上半身時,估計也沒發現洞內的異常。

現在巖叔不敢把自己和僅存的手下安排在最後了,只有走中間才能讓他有些許的安全感,最末尾的照春有些忐忑,時不時地回頭看一眼,捂著腰,生怕自己也斷成兩截。

才剛開始就死了人,還是這麽詭異的死法,隊伍裏沒再有人說話了,我也不免再次擔心解雨臣。

屠顛拿了一小包話梅給我:“後面要再死人,你用得上。”他笑著看向我,血腥的一幕刺激了這個人的神經,屠顛有些激動,但還是盡可能的不讓自己表現得過分開心。

“謝謝。”我接過話梅,問,“你為什麽帶這種東西?”

“這不就用上了嗎。”屠顛說著,就走向後方,與照春換了位置。

照春可能從沒像今天這樣覺得屠顛是個好人。

我唯恐屠顛不明不白的遇險,也想到後面去,黑瞎子拉住我,小聲道:“他對血起了反應,這會兒正亢奮,指不定要幹點兒壞事,你離他遠些。”

走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我們發現了一個獨立的墓室,空間不大,堆放的是陶罐瓦片之類的,已經破碎掉的玩意兒,值錢的都沒有。

黑瞎子在裏面探了一圈,就叫我們進去,讓大家休息一會兒。

每個人分別坐在不同的角落,累了大半天,又見到了可怖的死狀,意志力再強的人都得緩一緩。巖叔和眾人離得最遠,他手裏就剩這一個夥計替他忙前忙後。

我看向屠顛,他正在研究從屍體上取下來的肉片,很是專註。

照春終於忍不住問黑瞎子:“北王到底是什麽人?”

黑瞎子道:“北王是唐朝末期的一方城主,自立為王,歷史上記載不多,傳說他是一個情種,獨寵的愛妾死後,就一直在尋找覆生的藥。”

照春道:“那這北王挺有錢啊,給自己修了那麽大的宮殿。”

“北王信奉道家學說,養了不少術士和道士,通過神學控制民心搜刮民財。”黑瞎子繼續道,“所以北王地宮內應該有很多風水局,一旦盜墓賊踏入就別想出去了。”

照春幾人面面相覷:“那還是要仰仗黑爺的本事。”

黑瞎子笑笑不說話。

我在一旁問道:“會有很多陪葬的奴隸嗎?”

“說不準,總之我探機關你破局。”黑瞎子道,“但是,不管之後遇到什麽危險,我讓你跑,你就跑,不要等任何人,也不要管我。”

我有些猶豫。

“在這裏,你什麽都不懂,聽我的才能保命。”黑瞎子道,“不要想著非幫忙不可,萬一你出了事,我還要分心救你,明白嗎。”

我道:“明白。”

趁著休息的空檔,我又習慣性的數人,發現無論怎麽數都是9個,我們下來的時候是9個沒錯,但之前已經死了一個,就該是八個人才對。

我掃過墓室裏的每一個人,大多都在低頭潛睡,光線太黑,看不清臉,我有些緊張,不知道該不該挨個湊近了確認。

一轉頭就看到黑瞎子在對我招手,我立刻過去,剛想開口,他做了個噓的手勢,把掌心一番,要我在他手裏寫字。

我覺得這人跟半仙兒似得,估摸著也是察覺到了不妥,直接拿出手機就開始輸入,這樣比在他手裏寫快多了。

黑瞎子一笑,把手收回,很快便看到屏幕上我打的字。

【有九個人。】

我看著黑瞎子,他隔著墨鏡一掃,卻只能看到8個,但他同樣信任我的能力,沒有表示懷疑,或者質疑我眼花,而是一擺手讓我坐回去。

黑瞎子什麽也沒說,突然站起來,巖叔這時候擡頭,也跟著起身,就聽黑瞎子道:“我出去再探探路,屠顛,你跟我一道。”

屠顛笑了笑:“黑爺,我想再休息一會兒。”

“等找著你哥隨你休息,過來。”黑瞎子說著就要過去拎他

屠顛很清楚這人不可能平白無故招惹自己,肯定是有了什麽發現,不帶上秦梓蓮,說明這樣的發現只有她能解決。

但還是故意跟黑瞎子拉扯了一會兒。

也正是如此,巖叔才沒有疑心,無論黑瞎子有多重要,只要我還在這裏,他就會回來。

等黑瞎子和屠顛離開,我又默數了一下,加上我,現在是7個人。

我註意到巖叔身邊的夥計還低著頭在睡覺,剛才屠顛和黑瞎子的動靜已經驚擾了巖叔,這個夥計在他旁邊,不可能穩如泰山。

而且,彪子在另一頭,這個窩在巖叔身側的“人”,是多出來的。

我起身上前,剛想拍一下那個低頭的夥計,誰知巖叔以為我要圖謀不軌,拿著刀呵斥道:“別以為你是解當家的女人,我就不敢動你,在這種地方,只有活著出去才有意義。”

照春四人立刻圍過來,雙方頓時箭弩拔張。

我稍微退了一步,只見剛才還低著頭睡覺的夥計、這時候已經爬在了巖叔的肩頭,像個小孩兒一樣攀附在他身上。

它果然是鬼,只是怨氣太重,跟巖叔身後的邪祟融為一體,黑燈瞎火的,我沒看清,還以為它是個人。

我本意是想確認這第九個人到底是不是鬼,是的話就把它弄走,沒想到巖叔這麽激動,我就不再執著。

他身上的怨氣正好是這鬼魅喜歡的,才會被粘上,我要真幫他,可比現在動靜大多了。

巖叔對我這麽戒備,不得舉槍把我給突突了。

這時,那騎在巖叔肩上的鬼終於擡頭,它的臉上留著臨死前的驚恐表情。

這鬼穿著跟我們差不多樣式的沖鋒衣,是個看起來年齡在40歲左右的男人,我覺得有些面熟,但一時半會兒又想不起來。

黑瞎子和屠顛這會兒也回來了,見我們這邊不愉快,便過來打圓場。

我看到黑瞎子,猛然間想起在新月飯店拍賣會的時候,隔壁包間有個站在收藏家身邊的人,他一開口就點了天燈,如今卻變成了騎在巖叔身上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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