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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殊靈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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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殊靈血河

“本體?你不會有什麽陰謀吧?”陳默狐疑。

“怎麽可能?”寶露臉色頓時黑下來, “我一片好心好吧!這都是長輩對小輩的愛!”

陳默垂眸思考許久,看向對方:“你帶我去看看,我還沒見過道碑。”

“你怎麽沒見過?你面前不就是嗎?”寶露不滿地說著, 但還是帶著陳默去了萬物生暉林第三層, 那裏存放著鎮壓著整個萬物生暉林的道碑。

竹葉飄落間,碧綠色的靈氣團環繞著一座三米多高的巨大石碑,石灰質地、上面刻著鎏金篆書,似乎是一些人名。

但不待陳默看清, 那些人名便消失不見,整座道碑被寶露變小收入手中, 一座迷你的道碑模型出現在陳默面前。

“怎麽樣?這份禮夠珍貴吧?”寶露抱臂說著,很有些驕傲的意味。

陳默拿著石碑細細看了遍,但無論如何都無法看清上面刻得極細的篆體字, 他懷疑眼前這個人在隱瞞些什麽, 但是沒有證據。

“這道碑有什麽作用?”陳默把玩了片刻,沒發覺什麽異樣,連道音都未聽見, 應當是因為作為主體的寶露將其化作鈴鐺帶在了身上。

“那作用可多了。”寶露大有大談一番的趨勢, 陳默頓時制止道,“除了作為一座三米高的大石頭本來的作用!”

寶露神情頓時焉了下來:“哦, 那作用就少很多了,你這是為難我寶露——但作用還是很大的!你聽我說!”

見陳默有將石碑還給他的意思,寶露連忙補充:“這道碑有很強大的鎮壓之力, 可以在你修煉出現心魔時及時鎮壓!上面的道音雖然跟著我一起離開了,但只要你能用它制造出聲音, 發出來的依舊是道音,可以短暫控制人心魂;而且道碑本身是玄階法器, 平常你用它做什麽,只要不超過玄階法器極限,它都不會碎!”

“鎮壓、道音、磚頭,就這三樣?”陳默拿著道碑,冷靜看過去。

寶露臉上浮現一絲尷尬:“沒辦法,道碑真正有用的地方在於可以感悟道意,精進功法、突破境界,但是這部分跟我一起出來了,所以它只剩下了本來的作用——鎮壓。”

陳默手指摩挲過上面那些看不清字跡的篆文,許久沒有說話。

“那什麽……要不你再看看林子裏呢?還是有很多靈植、小獸的……”寶露咳嗽兩聲。

“沒事,就這個吧。”陳默將縮小版道碑放進儲物袋,看向對方,“能帶我找到我朋友嗎?我該走了。”

寶露小心翼翼看了眼他的儲物袋:“那個……你得契約它才能用。”

“我等會兒再契約。”陳默說。

他要道碑做什麽?就他那點功勳,翻個一百倍都不一定能拿前十,還不如給謝忍冬,讓他拿了第一之後分點東西給他。

不過這道碑確實有古怪,他打算讓謝忍冬契約完之後還給他,他再研究一番。

寶露欲言又止,但見陳默不為所動的樣子,還是沒敢多勸,怕太過顯眼。

兩人先是找到了陸寒楓幾人,又將專註於收集靈氣團的祝蓮川叫回來,準備離開萬物生暉林,再行分配戰利品。

然而,沒等幾人安穩離開這裏,林子間,忽然蔓延開一股極為濃郁的血氣。

“怎麽突然這麽重的血腥味?”陸寒楓嗅覺敏銳,很快皺起眉頭。

陳默扭頭,想問寶露,卻發現一直縈繞在他周身的清脆鈴聲不知何時消失了——

寶露不見了。

不僅如此,從來靈光繚繞、璀璨夢幻的萬物生暉林,第一次黯淡下來。

林子間,突然多了很多似霧非霧、似花非花的赤紅色氣旋,生長在無葉的花莖上,赤色霧光點點,猶如血河倒灌。

“這是什麽?萬物生暉林……有這種花嗎?”築林宗弟子不解問道。

謝忍冬眉頭皺起,斬釘截鐵道:“沒有。”

陳默在看清這花的模樣後,頓時露出一個驚悚的表情,下意識後退兩步。

“陳默,你怎麽了?”陸寒楓看過來。

“這花……我見過。”陳默咽了咽口水,“它……專門吞噬靈氣。”

雖然只是跟著龐靈殿主見了這花一面,但他不曾忘記,為了毀滅這看似嬌弱的花朵,龐靈毀了一整座窮窟山不說,還令蘭息化出蘭花,將根系摧毀得幹幹凈凈,才敢放心睡去。

陳默毫不懷疑龐靈本人的修為及實力,但哪怕是龐靈,面對這東西也凝重不已,幾乎稱得上恐懼,更遑論他們?

“吞噬靈氣?”陸寒楓還沒問完,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極其慘烈的叫聲。

眾人下意識尋聲望去,只見一名下意識俯身查看這詭異花朵的修士,鼻子、眼睛、耳朵、嘴巴都被赤紅霧點侵入,而後又迅速抽出,帶起無數赤紅的血點。

而那名修士,臉頰已是一片血肉模糊,分不清鼻子眼睛,不僅如此,他周身的氣息一瞬間萎靡下來,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僅僅是一瞬,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這名修士身上的靈氣,已經被吞噬一空。

而修士沒有靈氣,可不是變成凡人的下場,那是丹田中靈旋消失、腹部硬生生空出一塊,相當於當場少了個器官!

這名修士顯然也沒料到自己會遭遇這種事情,身體毫無防備,下一秒便開始吐出大口鮮血,渾身抽搐,沒一會兒便沒了氣息。

“這哪裏是吞噬靈氣?這是殺人!”

築林宗弟子見到這一幕,膽寒地禦劍而起,不敢讓自己碰到一絲赤紅霧點。

不僅是他,見到修士死亡的所有人,幾乎都下意識升空,想讓自己避開這詭異的花朵。

然而,殊靈花之所以長成模樣,顯然是為了更好地哺育自己,眾人的飛天並未對它造成影響,因為下一秒,血色霧點四下散開!

“魂法——盾護!”

陸寒楓迅速反應過來,四周凝聚起大量魂息,將那赤紅霧點悉數攔在魂息外。

但眾人很快意識到,防禦也並不是長久之計,因為肉眼可見,那霧點竟然在緩緩蠶食著魂息上的細微靈氣,使得魂息不斷潰散!

陳默被陸寒楓護住,也終於反應過來:“這樣躲下去不是辦法,得想辦法摧毀它的根系,不然它會無限擴張!”

短短幾息時間內,已有無數修士中招,身上靈氣迅速化作養料反哺向殊靈花,地面上原本還算稀疏的花叢一下子密密麻麻,擠得“血河”的赤色都深了幾分。

“怎麽摧毀?”慕在這裏修為最高,立即看向陳默,打算親自毀根。

“殊靈花根系深深紮在泥土巖石之中,想要毀根,需要將整個萬物生暉林翻過來,至於用什麽東西摧毀,我也沒有頭緒。”

當時蘭息的蘭花雖然並非對方本體,但那巨大的聲勢顯然不亞於一名凝形級別的妖植之力,也就是說,至少需要元嬰期的修為,才能摧毀花根,而現在,他們之中實力最強的慕,也因為離開海水環境而實力大降!

“試試再說!”慕說著,手中瞬間化出一柄黑色長.槍,猛地向前橫掃!

小半個萬物生暉林的土地都被掀翻,露出地下瑩白如玉的殊靈花根系,然而,見到花根,眾人臉色反而更白了。

只因為,眼前粗壯龐大的殊靈花根,竟是一根一根緊密連接,沒有一株花例外,所有的殊靈花根,竟是一個整體!

而慕剛剛那一掃,雖然斬斷了不少根須,但很快有更多的白須密密麻麻攀爬過來,將斷續的花根接上,令花朵再度蓬勃生長。

很顯然,如果不能一次性斬斷所有花根,這殊靈花,依舊能無盡生長!

眾人看著眼前白須蠕動、一根搭著一根,好似萬千白蛇纏繞,不由得露出恐懼惡心之色。

陳默也深感不適,他手中化出霧隱劍,將不斷試圖靠近的血色霧點揮開,但很顯然,不除花根,花霧只會無窮無盡。

“直接出去呢?這東西應該只有萬物生暉林有吧?”築林宗弟子提議。

沒想到,一直沒有說話,臉色不知為何比剛剛死去的修士還要蒼白的祝蓮川忽然開了口:“沒用的……外面,也都是這些。”

“你怎麽知道?你聯系到外面同伴了?”築林宗弟子反問,不相信對方所言。

“不用聯系……萬物生暉林,聯通著所有靈蘊之地入口,你沒發現,那些花,接觸到竹葉便消失了麽?”祝蓮川嘴唇麻木挪動著,身體幾乎不能自抑地顫抖。

經祝蓮川提醒,眾人這才認真觀察起殊靈花對修士以外的東西的影響,才發現,事實確如祝蓮川所說,殊靈花,觸葉即消!

這種消失,必然不是被消滅了,很顯然,祝蓮川沒有說謊,竹葉……聯通著另一個靈蘊之地!

“等等……這豈不是說……?”

築林宗弟子眼神近乎驚駭地看著眼前大片竹林,那青碧的葉子,在這林中何止一片兩片,而是成千上萬地存在著。

而從殊靈花出現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至少半盞茶時間,半盞茶時間,夠一朵殊靈花生長到什麽地步?只看眼前體型都龐大了三倍的花朵就能看出來,足夠它餵飽整個族群三次有餘!

靈山秘境一共一百六十三個靈蘊之地,就算占據一個領地需要整整一炷香時間,以眼下殊靈花生長速度以及面積來看,也足以它將整個靈山秘境都變成它的培育之地!

所有人想到這一點,都面色慘白。

靈山秘境外,一座高有千丈的懸崖之上,四角望風亭臨崖而立,亭外不時有繁花盛開的幻象,亭內一面巨大的水鏡懸立亭中。

水鏡之中,原本是一幅墨色山水圖,圖中有一百六十三個紅色墨點,分散在山水圖各個隱蔽角落裏,紅色末點上方,不時出現一個個黑色名字,偶爾又化作雲霧散去。

如果細看的話,會發現這些名字和修士們查看的天榜名字高度重合,一百六十三墨色名字,記錄的正是在此靈蘊之地中收獲最大者,其變化與天榜緊密相連。

此時,那雖有名字變化,但從未變過畫作內容的山水圖上,開始出現一簇簇紅花,那花顏色比赤紅墨點淺一些,卻隨著時間流逝,不斷加深著,並且花朵也越來越密集。

“咦?靈山秘境怎麽會如此大面積的花朵盛放?”庭外繁花中,幻化出一個身著黑色道袍的身影,撚著胡須疑惑走近。

不僅是他,繁花中很快又化出數人,都是感知到靈山秘境出現意外的靈山長老,紛紛化身前來,聚集於亭中。

“不對勁……”一眼中仿佛有閃電叱過的中年人伸出枯瘦手指,向水鏡金框撫摸而去,閉上眼睛,片刻後,猛地睜開,“天哪!是顰花仙宗的噬靈妖花!”

“什麽?是那殊靈花?靈山秘境中怎麽會有這種東西?”黑色道袍老人面露震驚,忙看向水鏡,“不好,那些試煉弟子!”

“用求救靈旋通知所有人,試煉即刻終止,所有人立即前往各宗指定秘境之門,迅速撤離,監查長老趕緊進去救人!”

沒有絲毫猶豫,在確認那花朵竟是殊靈花之後,靈山長老迅速做下了終止試煉的決定,並以黑色級別的一線牽通知了所有監查長老,以最快的速度挽回損失。

然而盡管如此,那下命令的獨眼男子依舊神色緊繃,毫無疑問,殊靈花能生長到影響境圖的地步,說明秘境內,已遍布妖花!

妖花噬靈而生,能長到這樣的面積,說明它已經吞了近千名修士,此時行動,已經不能算是營救,而是搶救,搶那所剩無幾的活口!

境外長老如何心如死灰,境中試煉者暫且不得而知,此時的萬物生暉林內,生者已不足十之一二!

陳默的一只腳上沾了血跡,是他剛剛將陸寒楓拖回來時不小心沾上的血霧侵蝕所為。

若不是羽衣甘藍及時出現,只怕他這一整條腿都要廢掉,而羽衣甘藍也陷入了沈睡!

“這殊靈花越來越厲害了,根本不是我們能對付得了的!”築林宗弟子狠狠擦了擦臉上血跡,那是他砍掉自己左手濺上的。

他沒有陳默的好運,為了不讓血霧順著手掌傷口進入腹下丹田,他迅速砍掉了手,雖然日後不便,但好過死亡!

地上的殊靈花此時已經有尋常灌木高矮,那一根根粗大的花莖,令人看了便心生懼意。

【陳默,你可以用三年前得到的蜉蝣技能,正好克制殊靈花。】

混亂中,重明忽然出聲。

陳默揮劍的手慢了下來,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道:【可我感覺能量不夠?】

他其實也想到了用倪劍父親給他的那只蜉蝣得來的技能,但他感覺,那技能似乎依舊不夠徹底滅絕殊靈花。

【那是因為殊靈花現在還是花形態,事實上,這種花是用來培育紅線蜉蝣的,如果它變成蟲形態,我們有機會吞噬它。但是這個方法危險性很高,不僅誘變時可能失敗,而且哪怕成功了,稍有不慎,你反而會被它吞噬。】

重明的聲音也很凝重。

它之所以一直不出聲,就是對與這汲取了整個靈山秘境靈氣的殊靈花交鋒極沒有信心,但眼下這個情況,好像拼不拼都是個死字。

陳默看了眼遍布萬物生暉林的殊靈花,並沒有猶豫太久:【怎麽誘變?說說看。】

胸口,重明兩根觸須不安地動了動。

【你要讓它吞噬你。】重明說。

陳默猛地頓住。

【所謂誘變,其實就是改變它內裏結構,這一點無法從外部做到,只能深入它體內。】重明解釋道,強調:【別無他法。】

【這樣我不是死了嗎?】

【不,你有精神力,可以保有一線清醒,你需要用這一線清醒侵入殊靈花靈魂,想象出紅線蜉蝣的形態,誘使它發生變化。】

陳默默然片刻,深吸一口氣,看向陸寒楓,認真道:“我有辦法制止殊靈花,但……可能會死。”

陸寒楓瞳孔微縮,銀色瞳仁恢覆黑色,看向陳默,緩緩道:“把握大嗎?”

陳默搖頭:“不足三成。”

陸寒楓先是看了眼面前生長無止盡的殊靈花,隨即看向陳默:“有辦法就試試吧。我想,司徒漸鴻大概也被困住了,就算沒有你,大概也是被困死。”

陳默卻是搖搖頭:“我不是因為這個和你說一聲,我需要對你們的命負責,但該拼命的時候也不會猶豫。”

陸寒楓這時才真正看向陳默:“那你……”

既然並非擔心他死了之後魂契帶著他們一同死去,為什麽要單獨對他說這件事?

“我們之間有魂契,我主你仆,如果你感覺不對,不計代價,哪怕要犧牲自己,也務必保全我,我活著你才有可能活著。”陳默冷冷說著,眼眸中難得浮現一絲銀色“主”印。

陸寒楓沒想到陳默竟是對他交代這個,雙眼一時怔楞,眸中有“奴”印閃過,雖然只是片刻便回神,但他知道自己被下了強制命令。

他難以置信地擡眸:“你不相信我?”

他以為陳默這些日子一直帶著他,早以對他無比信任,卻不想在這危險時刻,竟然還是對他下達強制命令,對陳默不信任自己的錯愕與隱隱的憤怒甚至超過了命令本身。

“我很相信你,但我更相信我自己。”陳默說,“我走了,會盡量不讓你死的。”

陳默說完,沒再和其他人交代什麽,縱身一躍,便投入了底下的殊靈血河之中。

慕驚得險些就要跟下去,被陸寒楓拉住,震驚道:“小默怎麽跳下去了?”

“他有辦法。”陸寒楓面容前所未有的冷。

但這種冷,細細看去,卻並非是被陳默懷疑的冷,而仿佛是露出了本性一般。

他盯著腳下的暗紅色霧氣,側臉被紅光籠罩著,神情晦暗不明。

如果陳默能看到,會發現比起陸紅月,陸寒楓此刻的表情才真正詮釋了什麽是冰冷。

“他下去了?小陸你怎麽能讓他就這麽……小陸,你現在臉色有點可怕……”

慕剛想質問陸寒楓,便看到了陸寒楓的神情,心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下意識轉了話頭。

“不好意思,將就看吧。”陸寒楓神情未變,只是從血河中收回視線,見四周赤紅霧氣再盛,冷冷道,“魂法。”

甚至沒有念出術法名稱,但眼前的霧氣卻是被一股無形的氣浪猛地吹開,一下子將方圓十裏的霧氣悉數隔絕開。

“?你剛剛怎麽沒那麽厲害?”慕更疑惑了,隨即反應過來,“你剛剛在裝?”

陸寒楓臉色更臭了:“不關你的事!”

陳默……竟然一直沒有相信他!

一想到這裏,陸寒楓就心中一口氣不上不下,他心裏確實有一點不好的想法,但是行為上他分明一直很盡心,結果,竟然和司徒漸鴻一個待遇!不,或許還比不上對方。

陸寒楓眉頭緊緊皺著,不知道陳默什麽時候懷疑他的,亦或是……一開始就沒信過他?

陳默此刻已是渾身被血霧入侵,不用看就知道整個人必然一團血肉模糊,但好在血霧濃郁如河,眾人大概率也看不到他的模樣。

正如重明所說,他身體已經報廢,但識海內竟還保留著一線清明。

不過,這一絲清明,非常微弱,身體的痛意時時刻刻折磨著他,尤其是殊靈花似乎也很排斥他的靈氣,但卻有種莫名的渴望,因此幾番拉扯之下,他的意識越發飄忽。

“紅線蜉蝣……”過了好久,陳默才想起來自己此行目的,但沒一會兒又想睡過去。

結果殊靈花忽然又開始拉扯從他身體抽出的那團靈氣,陳默被痛醒了。

“這方法到底靠不靠譜啊……”陳默一遍遍重覆回憶著胸口那只蜉蝣的樣子,但很快意識飄向了另一個方向,“陸寒楓……不會想到辦法解除魂契,把我滅了吧……”

想了一會兒陸寒楓,陳默又感覺到了靈氣被吞噬的痛苦,腦子裏再度罵起了殊靈花:“靠!有病啊、吃了吐、吐了吃、噎不死你……”罵著罵著,他忽然很想爸媽……

雖然他壓根不知道爹媽長什麽樣子,自有意識起也從來沒有想過他們,但這會兒他給自己安了個賽博爹媽,並無止盡想念起來……

“不對……我就沒見過爹媽我在思念什麽……”陳默智商又回到了腦子裏,正想要繼續念叨紅線蜉蝣,忽然意識到什麽,一下子激動起來,“殊靈花,這是殊靈花的感情!”

當了好一陣子神經病,他觸摸到殊靈花靈魂了!然而,這清醒也不過一瞬,他再度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痛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觸摸到對方靈魂的緣故,這一次的痛感持續得尤其久,久到陳默以為自己這縷精神力再護不住自己。

殊靈血河之上,陸寒楓忽然動作一頓,眸中“奴”印一閃而逝,只是片刻時間,但他立即低頭看向了地面血河!

陳默的身體已經沈到了看不見的地方,就連魂契的感應也消失了一段時間,但這會兒,那魂契的連接忽然無比清晰。

陳默的精神力就要消散了!

他緊緊盯著滿目的殊靈花,周身升騰起濃郁魂息,將自己牢牢護住,然而,卻遲遲沒有對腳下血河有任何動作。

“陳默……不會這時候要死吧!”

狂沙之中,正背著人艱難跋涉的司徒漸鴻忽然停下腳步,他的背上,是已經陷入昏迷的林紅英,腳下已經被血紅霧氣吞沒。

他只停頓了一瞬,隨即又緩緩邁開步伐,可以看見那雙腿已經失去了血色,被沙子磨破的長靴露出來的部分皮膚如屍體般青白,顯然連血液都不再循環。

但他用靈力包裹著雙腿,借著金光護體,一步步向前走著,盡管前方亦是被紅霧籠罩,但那裏至少不再有狂沙肆虐。

“媽的……就知道早晚被連累死……”

司徒漸鴻咬牙切齒地說著,但卻也沒有停下腳步,不管陳默什麽時候死,他絕不允許自己死在對方前面,他得走出去!

不知何處的碧湖畔,湖中已經遍布殊靈花,唯餘岸上一小塊凈土,一坐一躺剩下兩個人,其中躺著的那個身上碎紗依稀能看得出絢爛霞色,胸口的紅寶石被人扯下扔到一旁。

一只指甲漆黑的手正懸空汲取著什麽,忽然間,那只手猛地洩了力,尖利指甲一下子插入掌下胸口,手的主人錯愕擡頭:“靠……怎麽回事?那小子要死了?選這個時候?明明只差一點……”

他盯著女人胸口蜉蝣,紫眸幾番變換,最終再度擡手,目光兇狠:“死就死吧……等我奪了蜉蝣……靠——”

男子剛擡起的手再度無力垂落,不僅如此,他寄身的軀體也開始出現屍斑,脖子上紅腫青紫的淤痕也越發明顯。

與陸寒楓二人不同,只有魂體的魔魂顯然受陳默影響更深,當陳默生命體征微弱,魔魂甚至無法用出術法。

……

“小陸,你一直盯著地面做什麽?是不是小默有危險?”慕註意到陸寒楓視線,連忙看向下面,可惜視線被一層紅霧阻隔。

陸寒楓冷冷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道:“我在想要不要救我哥。”

“你哥?你哥也在血河裏?他還有命嗎?”慕一驚,連忙斬了一槍下去,然而片刻散開的血霧,只露出底下無數森森白骨。

既不見陸寒楓的哥哥,也不見陳默。

“你能救趕緊救啊!慢了就完了!”慕說。

“他會被陳默利用死的。”陸寒楓說。

“什麽?小默那麽好!怎麽會讓人去死?而且什麽利用不利用的,得先有命吧?你怎麽一點不著急?”慕都快要替他急死了。

“你就是典型的例子。”陸寒楓冷冷說著,不再看他,感受到體內魂契動搖得越來越劇烈,甚至開始影響他自己魂魄的時候,陸寒楓終於擡起手,結出法印。

“魂法——招魂!”

陸寒楓施完法,沒有任何魂息聚集,然而他自己卻是陡然閉上了眼睛,身體向地面墜去,被慕膽戰心驚撈起。

下一秒,那雙眼睛睜開,是一雙與陸寒楓截然不同的眼睛:“陳默——”

他下意識朝上方看去,卻發現頭頂是一片雖然彌漫著血腥氣卻還算清澈的天空,他迷惑了片刻,被身旁人搖晃了一下。

“餵?你剛剛是什麽術法?怎麽自己還暈過去了?你哥哥救回來了?”

聽到“哥哥”二字,“陸寒楓”明顯楞了一下,低頭看了自己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很快,他收斂起心神,忙向下方看去:“陳默快死了!”

化作血色的虛無宇宙裏,無數殊靈花在識海中無邊無際地開放,幾乎將整個識海占滿。

一個人影突兀出現在識海之中,四下巡看一番後,快速向某個地方追去,從滿地雕零的花瓣中,拾起了一片快要消失的魂。

“你不是說,不會讓我死嗎?”陸寒楓撚著那片魂,低聲質問。

那片魂沒有一點反應,依舊在不斷潰散。

陸寒楓眉頭緊皺,沒想到即便有魂契的牽扯,他還親自進了識海,陳默的魂魄依舊在消散,識海也在不斷崩塌。

他盯著手中近乎虛無的魂息,眼神不斷變換,想不到該如何挽救一片已經失去意識的魂,他回憶著陳默自殊道城到萬物生暉林之後種種行事,最終,吐出了一句話:“川師妹安然回去了,但破雲宗不打算給報酬了。”

無垠宇宙,依舊寂靜無聲。

就在陸寒楓露出失望之色時,微弱的聲音在花叢中回響:“他敢……那是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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