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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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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耳

姜洵好一會兒沒說話。

從包裏翻出紙巾, 小心翼翼給他擦凈碎石砂礫。

拳上的關節破了血口,要消毒。

她?又翻包,沒?找到想要的物?件, 只有幾片卡通創可貼。

懵懵放空兩秒,擡眸看他?:“我沒?帶酒精棉片, 你回去之後——”

“走路怎麽老低著頭?”周嶼程打斷她?,漆黑眼底沒?了笑, “後面有人跟著也不知道??打算請他?去你家吃頓飯?”

姜洵一時語塞,吸了吸鼻子。

這會兒?又低下頭。

“我習慣了, 小時候就這樣。”

“姜洵。”

周嶼程每一次喊她?的名字,音調往下沈, 嚴肅又沙啞的掌控感, 她?都莫名心?緊。

“擡起頭。”他?說。

擡起頭。

這句話姜洵一直記得。

之後她?經歷種種,在漫長深夜裏想起那一句, 才發現勇氣真的是種學不來?的天賦。

愛他?是, 直面變故與失去也是。

今年十二?月趕上五年一度的校慶,節目演出必不可少。

往年都是自願報名,今年卻鼓勵每班參與,弄了個抽簽環節。

各班全憑運氣, 秦路陽獨此一舉, 為本班光榮拿下院級舞蹈類。

結果一宣布,素描室裏有人抓狂,2B鉛筆猛敲畫板:“班長你手好臭啊!我就問?誰去跳?咱們班誰去跳?”

蘇禾護短, 將槍口對準官方:“我就說學校腦子進水了, 今年能讓美術生跳舞, 明年就能讓文學系造航母,大家都做杠桿青年撬地球好了!”

俗話說術業有專攻, 結果當然是誰都不會跳,誰也不願上。

簡單的沙雕團舞又被n票否決,嫌不正經。

混亂之時,有人吼一嗓子:“班裏誰會跳獨舞?”

大家左瞄右瞄,只跟滿屋石膏像看對了眼。

姜洵低頭用小刀削鉛筆,頗有身處鬧市而心?不亂的柔淡氛圍。

“尋尋,我記得你小時候學過古典啊!”蘇禾突然冒出一句。

姜洵聞言差點削著手,搖搖頭:“太久了,韌帶都硬了。”

說完,她?忽覺不妙。

緩緩擡眼。

全班人都在看她?。

那眼神,頗有生死存亡僅此一刻的懇求意味。

秦路陽也眼露柔光,給她?騎虎難下地來?一句:“姜洵,你可以?嗎?”

她?可以?嗎?

她?不可以?也必須可以?了。

院級節目,關乎今年的優秀班集體評選、班委個人簡歷的美化,還有大家心?心?念念的評選獎金。

姜洵生澀吞咽一下,一直沒?說話。

蘇禾來?蹭她?:“哎呀,去嘛去嘛,我想看你跳舞!如饑似渴了都!”

“......明明是見?色忘義。”

學舞蹈已經是小學的事了,那時候怕疼,中途放棄了,林燕芳說她?矯情?又浪費錢,之後就再沒?拾起來?。

姜洵忽然想起有人對她?說過一句,要擡起頭。

那就擡起頭。

“你要上臺表演!?”談亦曉特別驚喜,電話裏邀她?,“《洛神》我會!我陪你一起練,來?我們學校練,正好有空的練舞室,隨便練!”

於是約了個時間,周五下午。

姜洵沒?把這事告訴周嶼程,仍處於時常躲著他?的狀態。

周五上午去了趟於遠文辦公室,好巧不巧就碰到了周嶼程。

“建議您重新配副老花鏡,到時也不至於有人拿偽品給您獻殷勤,紙面都滑成石灰粉了,能是七幾?年的批次?刀口印現蓋沒?跑,您別拆了,留著當個對照組吧。”

於遠文坐在桌前將一刀紅星宣反覆地看,一言難盡:“唉,怎麽就沒?發現呢......”

姜洵看著不遠處插兜靜立的懶痞身影,有點猶豫,叩了叩半敞的門:“老師,我來?了。”

“哦,進來?吧!”

周嶼程聞聲看過來?。

眼裏閃過一絲興味,不疾不徐收回視線。

姜洵裝沒?看到他?,走到桌前。

於遠文將兩張表格遞給她?:“給,上回我跟你說的宋明藝術展,你要是有信心t??,就把這個填了,下周之前交給我。”

姜洵接過來?瀏覽一番,輕聲問?:“老師,小幅的原創工筆畫也能參展嗎?”

“當然可以?呀!”於遠文慈眉善目,“美協求之不得哦,大學總刨故紙堆,靈氣少見?啦,這才鼓勵你去呀,多好的一個機會,好好把握!”

姜洵對此感遇,微笑著點頭:“嗯,謝謝老師。”

身旁,周嶼程百無聊賴地磨墨解悶,高挺身形擋了窗外一片陽光。

“誒!聽?秦路陽說,校慶你要上臺跳舞啊?”

“......”一下就被於遠文問?住。

周嶼程聞言瞥來?一眼,眸裏淡淡的玩味。

姜洵硬著頭皮:“......是,是要上臺跳舞。”

“哦!挺好挺好,年輕人就該多表現自己?。”

離開?辦公室,姜洵快步下樓,剛過拐角,單肩包被人輕易勾住了包帶。

周嶼程手上貼著她?給的創可貼,有點傻氣的菠蘿圖案。

“跑這麽快,我能吃了你?”

“......”姜洵止步回身,隔著兩個臺階,費勁地仰脖看他?,語氣輕弱,“你要幹嘛?”

“你說我要幹什麽?”周嶼程臉上寫滿不悅,眉眼淩厲又攝人,“於遠文都知道?的事兒?,不告訴我?”

姜洵怯怯眨眼:“蘇禾都發朋友圈了,許源應該知道?吧,他?沒?告訴你嗎?”

周嶼程簡直無言。

許源那家夥已經深受重擊,一天控訴他?不下十遍。

說他?壞透頂,說他?要把小洵帶壞,天殺的狗男人,諸如此類。

“他?當然沒?告訴我。”周嶼程懶洋洋道?,“下午去找談亦曉?”

她?一楞:“你怎麽知道??”

周嶼程要被她?氣死:“行,我就該什麽都不知道?。”

姜洵默了片刻,戳戳他?手臂。

“放開?我的包,我要走了。”

周嶼程反骨,仍要勾著她?:“下午送你去?”

“開?車嗎?”

“不開?,開?飛機。”

“......”

最後是開?川崎送她?去的。

新頭盔正好合適,戴著不出錯。

直到現在她?還是不敢摟他?的腰,開?到半途很有禮貌地問?:“我可以?抱你嗎?”

周嶼程一個急剎車,眼前跑過一只大金毛。

少女驚慌失神撞到他?後背,硬挺的脊骨觸到一片難以?形容的柔軟。

他?面無波瀾地捏緊剎車,舌尖抵過後牙。

“抱著。”

姜洵緩了緩心?跳,這才敢抱上去。

她?伸手圈住他?腰腹,力道?緩緩收緊。

手感很硬實,肌肉輪廓流暢而有力。

她?不禁咬緊唇內側的軟肉,神思亂游。

央舞主校區沒?有京大那麽氣派,有種沈澱的古樸氣。

談亦曉早早等在校門口,領著她?一路暢行,進了教學樓頂層的舞蹈室。

剛進門,看見?滿墻鏡面,倒映出一人身影。

談亦曉頓時掛臉:“餵,不練你就出去,別人要練。”

女生靠坐在鏡前按手機,聞聲擡起頭。

姜洵看見?她?狐貍眼上挑,漆黑眼眸裏無情?無笑。

打了滿滿一排耳骨釘,銀質手鏈綴在細瘦腕骨,修長手指戴了幾?個素戒,很配一身朋克系休閑打扮。

極具攻擊性的美。

女生沒?給談亦曉太多眼神,自顧打電話。

一直打不通。

手機拿到耳邊,不久又放下來?,按一按,繼續扣至耳旁。

“董辛茹,你要不要回幼兒?園重修文明禮貌啊?”談亦曉懟完把包放到一旁,無視她?。

姜洵對名字怔了一瞬,很快回神。

“別理?她?,她?性格好怪。”談亦曉牽著姜洵走到另一邊,“之前一直針對我,找我的茬,明明就是覆讀擦線進來?的,還老愛教人做事。”

姜洵沒?說什麽,回頭看了董辛茹一眼。

短暫對視,耳釘反射一縷刺眼的光。

練了一下午,拾回了一些基本功,韌帶酸痛。

談亦曉怕她?餓著,傍晚帶她?一起去食堂,刷卡請客。

菜品很多,談亦曉什麽都給她?加。

她?受寵若驚:“會不會太多啦......”

“不多不多!那裏有酸奶,開?胃的,你去拿,肯定吃得下。”

姜洵端起五顏六色的餐盤,走到附近的餐臺上,看見?最後一盒酸奶。

剛伸手。

——“我的。”

兩個字語調平平,石子落寒潭。

是董辛茹。

“......哦。”姜洵淡淡收回手,沒?有太大執念,“那給你吧。”

董辛茹也沒?說謝謝,拿上酸奶轉身離開?。

身上很濃的焚香調,像蘆氏那款經典香,名字寓意不太好,叫“孤女”。

路過有幾?個女生跟她?打招呼,她?一律是不溫不冷的態度,聊天氣或課程,最後以?擦肩結尾。

姜洵看著董辛茹的背影,心?底隱隱感知到了什麽,無法形容。

周嶼程傍晚待在Koum改車,托聞錚把她?送回了家。

開?車門的時候,她?回身,看見?董辛茹站在紅綠燈的口子上。

對方含著棒棒糖,視線無波無瀾掃過她?,很快收回,徑直過了馬路,齊肩的中短發被大風揚起,露出的耳骨釘依舊耀眼。

姜洵思緒空空地回到家,林燕芳正在給一叢綠竹插瓶。

她?問?她?幹嘛去了,她?說練舞,校慶要表演。

林燕芳楞了楞,仿佛以?為自己?幻聽?。

琢磨片刻,她?舍了竹子,來?興地從茶幾?抽屜掏出一本老相冊。

逮著機會念舊似的,她?翻出姜洵小時候在舞室拍的照片。

女孩子瘦瘦小小一只,一身粉色練功服,壓腿壓到哇哇大哭。

林燕芳邊翻邊笑,指給她?看:“你瞧瞧,昂首挺胸的,多好,比你高中那會兒?大方多了。”

林燕芳口中的大方,意味著頭發要紮起來?,劉海要夾上去,俗稱“大光明”。

但姜洵一直認為,那非常不適合高中時期的她?。

在自卑敏感的少女時期,劉海能給的安全感,不亞於成年後的存款。

姜洵低著頭翻看相冊,忍不住嘀咕:“在你眼裏我怎樣都不大方。”

“你這孩子——咳!”林燕芳剛要反駁,突然一陣咳嗽。

姜洵遞她?一杯水:“還說我,自己?都生病了。”

林燕芳喝完水清了清嗓,啞著聲抱怨:“別說了,隔壁那間鋪子裝修,灰塵大得很!一到店裏我就咳,是該買點豬血吃了。哦不對,冰箱還有豬血,差點兒?忘了。今晚給它炒了吧,正好剩點蒜苗。”

姜洵眉心?一蹙:“我不吃蒜苗。”

林燕芳起身:“這不吃那不吃,我雇個廚子伺候你?”

不知怎麽的,姜洵現在特別心?煩。

心?裏話脫口而出:“明明從小就不愛吃,你為什麽總是記不住?”

林燕芳一楞。

氣不打一處來?:“你跟誰說話?我問?你,你跟誰說話?!”

姜洵也不服軟:“爸說得沒?錯,你就是霸道?。”

一聽?這話,林燕芳是真的火了,質問?道?:“你爸是不是找過你了?”

姜洵不語。

“問?你話!”

她?不耐煩:“找了啊。”

“他?給你錢了?”林燕芳叉腰瞪著她?,聲音越來?越尖利,“你拿他?的錢幹什麽?我平時少你錢花了?就那麽饞那幾?千塊錢?”

姜洵委屈又莫名。

她?什麽時候饞了,為什麽要用那麽難聽?的詞來?說她?。

為什麽啊?

“說話!”林燕芳又是一吼。

她?再也憋不住情?緒,相冊用力一合。

“你去問?他?不行嗎?是我讓他?來?學校找我的嗎?關我什麽事,為什麽從小到大你們每一次吵架都能扯到我身上?我做錯什麽了?為什麽每次都要把氣撒在我身上?為什麽每次都怪我?分居怪我,離不了婚也怪我,憑什麽?”

“我說我不吃蒜苗!我就是不愛吃蒜苗!你為什麽從來?都不考慮我,為什麽總是打著為我好的旗號逼我做最討厭的事!”

一連串擲地有聲,姜洵呼吸發緊。

林燕芳不說話了,錯愕地看著她?,嘴巴微微張合,似乎訝於她?這樣強烈的反應,讓人措手不及。

姜洵擡起手背抹臉,帶下一層又溫又涼的濕潤,二?話不說離開?了家。

居民區傍晚一股嗆鼻的油煙味,周嶼程關上車窗隔絕。

剛想給她?打電話,一擡眼就看見?前面走來?一個委屈巴巴的小姑娘,步子又快又倔。

電話還是打了過去。

姜洵倏地止步,拿起手機看了片刻,調整呼吸接通。

柔軟微顫的一聲:“餵?”

周嶼程看她?漫無目的,蹲在了石墩子旁。

他?故意問?:“在哪?”

姜洵眨了眨紅通通的眼睛,嘟囔道?:“在外面......散散步。”

“哦。”周嶼程氣音低笑,“散步啊,散到哪兒?了?”

“就......隨便走走,我也不知道?是哪。”

“迷路了?”

“沒?......”

“那我迷路了。”周嶼程吊兒?郎當t?地逗她?,“你來?把我接走吧。”

姜洵眸光一震,立刻站起身四下張望。

“你在哪?”

“小笨蛋,在你身後。”

-

周嶼程帶她?來?電玩城抓娃娃。

其實也不是他?想來?,是她?硬要來?。

機子櫥窗裏琳瑯滿目的小玩偶,姜洵每個都感興趣。

但她?不太會抓,周嶼程臨危受命,二?十個幣給她?抓了一筐。

還不夠。

“這個!這個好可愛,可以?給八萬當玩具。”姜洵趴在櫥窗上指給他?看。

他?一回合拿下。

旁邊一對情?侶觀察他?們好久了,女生滿眼艷羨:“你看看別人家男朋友!”

“......”

我們不是情?侶關系。

這句話來?不及說出口,女生已經逮著男生抓屁桃君去了。

周嶼程手裏拋著游戲幣,也往那邊挑了一眼:“那個醜不拉幾?的桃子要不要?”

“......不要!”

娃娃抓夠了,晚飯還沒?吃。

在商城裏隨意找了一家面館,點兩碗招牌拉面。

“有一碗不要蔥花香菜。”周嶼程點完單,特意提醒店員。

“好的先生,您的小票。”

周嶼程拿著小票回來?,坐她?對面。

他?的手機好像一直在響,有人給他?打電話,但他?不接。

姜洵怕耽誤他?正經事:“是不是有人找你?”

周嶼程不甚在意:“騷擾電話。”

“......哦。”

不多時,店員端來?兩碗拉面,還有一碟煎蛋,兩只。

周嶼程又掛斷一個電話,煎蛋推到她?面前:“蛋黃不吃就挑出來?給我。”

她?疑惑:“你怎麽知道?我不吃蛋黃?”

周嶼程好整以?暇看著她?,一臉“你要不要看著我的眼睛再問?一遍”的微妙表情?。

“上回我三明治裏明明就一個煎蛋,多了個蛋黃,不是你放的?”

好吧,想起來?了。

她?指節輕擦鼻尖:“那個......上回的三明治,你覺得好吃嗎?”

“那個啊。”他?總能用不一樣的話道?出真相,“是我沒?吃過的味道?。”

“......”那就是不好吃了。

姜洵乖乖埋頭夾面,看著沒?有綠葉漂浮的湯,和少了蛋黃的雞蛋,心?裏五味雜陳。

周嶼程視線一晃,看她?眼淚掉進了碗裏。

他?放下筷子,擡起她?下巴:“哭什麽?”

她?委屈死了,語調細碎含糊,偏不說實話:“開?筋......疼......”

周嶼程無言片刻,輕輕在她?臉上掐了一把,嘴角勾起笑:“哪兒?疼?給你揉揉。”

姜洵紅著眼睛,搖頭:“現在不疼了。”

周嶼程悶笑了聲,放開?她?。

“你真是能耐。”

能隨隨便便把人氣死,也能輕易讓人心?軟。

晚上離開?商城,姜洵去衛生間,周嶼程坐在廣場的噴泉前抽煙,等她?出來?。

商城大廈的LED屏一周沒?換了,一直是那張巨幅電影海報。

《逐風山下》,主演柳芷清。

女人的側臉妖嬈柔媚,被空氣中時聚時散的煙霧染得模糊。

周嶼程淡淡吸煙,目光落在海報上,眼裏情?緒很空。

姜洵出了大廈,看見?周嶼程浸在煙草裏的朦朧身影,身後水簾蘊滿月光。

她?跑上前:“我們走吧!”

周嶼程移開?落在大屏的視線,從身後拿出一個小玩意兒?,饒有興味地遞給她?:“戴上?”

她?接到手裏:“哪兒?來?的?”

“剛路過一老奶奶,說關註公眾號就送個發箍。”周嶼程掐滅了煙,笑意倦懶,“別的太醜,就這兔子還行。”

姜洵噗嗤笑了,嘗試著戴上。

兩只粉色兔耳立在她?腦袋上,怪可愛的。

招人喜歡。

周嶼程開?車送她?回竹園子街,她?謹慎地讓他?提前停車。

剛一打開?車門,看到街口跟鄰居大媽聊天的身影。

糟糕!

姜洵立刻退回車裏,車門砰一聲關嚴,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等會兒?等會兒?!我媽媽在前面!”

周嶼程沒?動,唯獨腿部肌肉緊了一瞬。

跑車座椅挨得近,姜洵身子伏得太低,側臉緊貼他?大腿,聲音被逼仄角落困得悶悶的,怯糯又輕軟:“你快幫我看看,她?走了嗎?”

周嶼程低垂視線,看著自己?腿上散開?的柔軟長發。

兩只顫動的兔耳蹭在他?腿間。

不可言說。

他?眸底晦暗,嗓音被滾動的喉結碾得沙啞。

“姜洵。”

“你是不是沒?把我當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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