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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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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裹著厚羽絨許容傾都忍不住直打寒顫, 可身側那人就是紋絲不動的靠在門上,要不是聽出他呼吸紊亂知道他這會兒並不好受,許容傾都要懷疑他倆到底誰是醫生誰是病人了。

身上的藥都用完了, 那人情況仍舊不好, 許容傾替他將羽絨服裹好就回車上去拿藥了, 可是…等他回來的時候這裏哪還有那人的影子!

“顧司修呢?”

問一圈所有人都搖頭說沒看到那人的身影, 許容傾不得不跑進貯冰庫內,凍得他直哆嗦, 可也沒看到人影啊, 到底那跑哪兒去了, 難不成回車裏了麽。

幽長狹窄的通道內,嬌小的身影一點一點往前爬,不論多慢始終沒有停下動作。

低頭打了個噴嚏,身體不受控制的又往後滑了回去,擡手緊緊抵著兩邊才勉強沒滑太遠, 在爬進這個通道時於悅心裏是很忐忑的, 真要一塊冰滑下來,她就完蛋了, 可她不能退回去啊, 那樣她可能永遠都見不到想見的人了。

不過話說回來, 雖然這通道也是運冰的滑道,但比起她剛剛待的那屋子要好多了,至少沒冷的她腿腳失去知覺。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 於悅雙手和膝蓋都痛得紅腫了起來,按說手疼腿疼該更清醒的, 可她腦袋怎麽越發混沌了,暈暈的不知是困還是餓。

要不就趴著歇會兒吧, 算了,還是再往前爬吧,或許,就快出去了呢…

“於悅…咳咳…是你嗎…咳…”

大概是趴這休息太久做夢了,不然怎麽會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於悅甩甩腦袋試圖清醒一點,可那夾雜著低喘的咳聲越發清晰起來。

“顧司修!”

許是喉嚨也凍壞了,於悅嘶吼出來的聲音不過是平時說話一半的音量。

半天等不到回應,於悅開始懷疑剛剛的聲音是自己的錯覺了,耷拉著腦袋調整了下心態,給自己打氣般深吸了一口氣,準備繼續往前爬時突然有只手抓住了她的腳踝。

因身形嬌小,於悅還算是靈活的轉過頭去,通道內光線很暗,於悅看不清對方是誰,在她聽到那粗重沈重的呼吸前曾一度在想是不是謝靳追來了,好在她分辨得出自己老公的呼吸,尤其是動怒或者著急時的氣息。

“老公…”

握住她腳踝的手顫抖得厲害,於悅往後退了兩步想挨他近一點,哪知她剛湊過去,身體底下那通道的搭板就突然發出了悶響,聽著像是陳年老舊的破板不堪重負發出的聲音。

“別…動…咳咳…”

於悅僵著身子不敢動,可隨著他激烈的咳喘那搭板發出的聲響也越發強烈起來。

想想也是,平時用來滑運規格四五十斤冰塊不停頓的通道此刻突然承了兩個人的重量肯定是吃不消的。

那人掩唇抑住咳聲,憋喘了好一會兒才勉強開口道“繼續…不要停…咳”

剛要咳他就忙捂了嘴,心口又猛地痛了起來,他不得不松開捉住的那丫頭腳踝擡手緊緊抵在心口。

他這邊一松手於悅就繼續往前爬,爬了幾步聽不到後邊跟上來的動靜,她扭頭喚了聲“老公?”

此刻於悅看不到那人一手掩唇一手抵在心口的模樣,憑直覺他情況不太好,忙又往回退過去。

“別…動…”

乖乖定住不動,靜謐的空間內除了那人壓抑的咳喘就是搭板嗞啦不斷的聲音,擔心他所在的搭板撐不住,於悅擔憂問“你能爬過來嗎”

不等那人回應,通道內明顯一陣晃動,於悅想都不想就朝身後退去,然後摸到那人手臂把他往前邊拉。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她真的拖著他過了那晃動摔下去的搭板。

後怕的拍了拍胸口,她還沒來得及去看那人的情況就聽他們身下的搭板也發出一道聲響,似是不給他們逃脫的機會一般,那搭板晃了兩下就直直墜了下去。

意識停留在那人將自己緊緊護在懷裏的畫面,腦海裏回蕩的也是落地時那近乎隱忍壓抑的悶哼聲。

好半天於悅才恢覆神智,自那人懷裏爬起朝他問“你傷哪了”

這下邊的空間比通道裏亮堂不少,於悅能清晰看到那人蒼白毫無血色的面龐,以及那紫得詭異的唇色。

擡手替他按壓心臟,另只手還在他背部摸索想探清他到底傷在了哪裏。

顧司修咳了兩口血,搖頭低弱道“沒事,你…咳咳…”

知他要問自己摔傷沒,於悅擡手擦拭他唇邊溢出的血跡,抹著淚哭道“你跟個肉墊似的護著我哪裏就摔到了嘛”

見她能哭能說,顧司修稍稍放下心來,沒再有力氣開口,手仍舊緊緊抵在心口上,直到這間屋子的門被易磊他們帶人打開,他才放任自己陷入黑暗中。

那天後來的事於悅也記不清了,只記得那人吐血昏迷後她也被嚇暈了,再醒來時鼻尖不再有魚腥味,而是滿滿的消毒水味道,而她的手腳也不再冰涼的僵硬著。

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看了會兒,於悅回魂般猛地坐起身,這詐屍的舉動險些把一旁守著的戴駿給嚇著。

“夫人還有沒有哪裏不…”

“顧司修在哪?”於悅說著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去找人。

“先生還在手術”

戴駿也不瞞她,把那人病況大概說了下,當然也避開了病危的細節,只挑了些不算危急的說。

“他摔下來傷哪了”

“……”

事實證明,女人的思維永遠不會按照你設定好的路線去想。

“先生腰椎受損,眼下正微創做腰椎手術”

於悅自然不會信微創這兩個字,料想許容傾肯定是參與手術的,她只好先等著了。

“有說什麽時候結束嗎”

這個問題戴駿是真答不出來,畢竟他不是醫生,而且他也知道那人情況不太好,可他能做的只有暫且先穩住女主子。

見他搖頭,於悅沒再問什麽了,安靜的靠坐在床上,醫護人員讓打針就打針,讓吃藥就吃藥,整個配合的不得了,但只要戴駿手機一響,或者易磊他們送飯過來,她那雙眼就跟掃描儀似的盯著他們,晚上睡覺也瞪著兩眼睛盯著。

戴駿怕她好不容易攢的一點精神全耗沒了,只好朝她如實說道“先生手術已經結束了,但還需要觀察一晚,明早才能轉至加護病房,夫人還是好好休息吧,您總不想先生睜眼就看到您一臉憔悴吧”

對戴駿的話於悅還是很信的,他說明早能看到那人她就安心的睡了,卻不知那人夜裏幾經搶救根本沒能轉至可探.望的加護病房。

一早就被潑了冷水的於悅對戴駿也沒了信任度,他再說什麽她都不信了,可她也不敢負氣鬧脾氣,生怕那人知道了會著急,所以她還是配合的吃飯吃藥。

“我今天能看到他嗎”

“夫人再等等”

又是這句話,於悅扯了扯被角,擡頭問“是我現在不能見他還是他不希望我看到病重的他?”

“夫人該相信只要先生清醒著,不論病重與否,他一定會想要見到您的”

這話於悅是信的,顧司修不會因為生病的原因而刻意避著她,那就是還沒脫離危險了。

“能讓許容傾跟這家醫院通融下嗎,說不定我守在邊上他能好的快呢”

“夫人身上寒氣還未全散去,最好是配合醫生治療,別到時落下什麽病根,先生可是會著急的”

這話也在理,那之後於悅就開始關註起自己的身體了,每次醫護人員來給她送藥,她都要讓戴駿用英文問人家她什麽時候好。

問的次數多了,來送藥的醫護人員會主動告訴戴駿她還剩幾天的療程,然後於悅又開始扒著日子數,沒等她算到自己不用再打針吃藥的日子,戴駿就告訴她那人已經轉至加護病房了。

拍拍臉頰讓自己臉色看上去紅潤一點,於悅被領到那人病房中時,病床上那人仍在昏睡中未醒來。

扭頭朝戴駿看去,對方朝她眨了眨眼,如釋重負般說道“夫人不是說有您陪著先生會好的快些嗎”

感激的朝他點頭道了謝,於悅踩著那雙因匆忙而穿反的拖鞋走到病床邊上,看著氧氣罩下那身影,心疼的握住他沒掛點滴的那只手,把臉埋進大掌裏輕輕吻著,顧司修,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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