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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陸拾陸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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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正石從土坯房中走出, 擡眸遙遙眺望了眼山上的皇家禦苑, 陰冷獰笑,朝著身後隨從說道,“讓她動手吧,等著大魚上鉤。”

好戲即將開演。

等到馬車完全淹沒在狂風暴雪裏, 草垛裏鉆出來個精神矍鑠的老頭,一改之前的萎靡醉熏,手裏拎整壇子酒, 晃晃悠悠的哼著小調兒繞著大門口走一圈, 重新進來,跺腳脫鞋擺放到竈坑上烘著,亢著嗓子喊溫淮,“俊和尚,快出來, 我給你帶的素肉, 嘿嘿嘿,用籽油炒炒吃。”

轉身從懷裏掏出來包迷藥,全撒進去,隨意拌拌,大喇喇的端進去, 哐當放下,粗著嗓子讓他吃。

溫淮瘋狂的想見林皎,想問問她是如何逃脫的,又想知道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 靜下心,盤起腿打坐,驅逐一切奢望。

聽著老頭聲響,覆睜眼,清澈如泉的湛藍眼眸熠熠聖光,被瞧著的佝僂老人有一瞬間慌張,像是伎倆被識破,然而下一刻,心就放到肚子裏,見他低下頭拿起饅頭就著素菜快速吃起來,不大會兒,渙散的歪倒炕上。

這時的山上,卻溫馨含春,宋巔正逢休沐,那天作畫鑲裱後,兩人就膩在一處不分,夜裏,林皎睡的正香甜呢,漸漸水積小腹,哼唧哼唧輾轉反側,身側平躺的男人兩臂托起她,如小兒把尿般,雙腿撐起,光腳下地,轉過屏風,扯了她薄薄的打底睡褲,菱形的嘴唇輕掀,引誘說道,“噓…”

剛開始她還害羞不肯,這會兒已經習慣,瞇著眸子,手指下意識摳著男人健碩的胳膊,頃刻便一洩如註,嘩啦聲陣陣。

宋巔眼神清明,從始至終嘴角噙著笑意,顛了顛手中的嬌嬌人兒,真是越來越愛的不行。

翌日天青,白透的紗帳裏,男女相擁而眠,靜謐美好。

林皎眼角帶淚,小手捂著嘴打哈欠,“我想吃,漳州城街裏的那家糖醋果子。”

她一動,男人就醒,拄著後腦正看她,他的皎皎乍然初看,相貌平平,越瞧越耐看,眼睛明亮,鼻子小巧,嘴唇粉嫩,臉頰豐滿,尤其這甜絲絲的聲調兒,能融化到人心裏頭。

見男人發呆,林皎食指翹著,點他鼓起的喉結,嗔道,“你聽到沒?”

宋巔回神,收緊下頜溫唇蹭她手指,問,“什麽?”

女人不滿,踢踢白嫩的腳丫,錦被壓下頭,牛氣哄哄的又說一遍,“想吃糖醋果子。”

“好,好,這就讓人去買。”宋巔頗為無奈,這肚子裏的小祖宗。

喜笑顏開的林皎又說,“要漳州城街裏的,那對老夫妻家,馬上就要。”

“早晨讓宮裏廚子做你愛吃的糖漿子和鮮蝦雲吞,午晌讓你吃果子,行不行?”宋巔邊給她順長發,邊跟她打商量。

哇嗚,喜歡鮮蝦的雲吞,“要酸辣細碎角豆丁和牛肉醬拌進去。”

“郡主吩咐的是。”她頭發太冗太長,好多地方都打了死結,宋巔耐著性子一點點扯開,別給弄斷,省得又被逮著機會教訓。

急吼吼的梳洗過後,等著半蘭端進來,宋巔去東廂叫來張震,讓他加急去漳州城買,張震低頭俯近,小聲稟報,“把人迷暈抓了,在地牢中,沒驚動大駙馬的人。”

宋巔沈吟,果然,風口浪尖上,還能有個和尚找上門,巧合,還是陰謀,片刻,“先審半蘭,讓吳媽媽過來伺候。”

說罷,折身返回,親自端著雕花食盒進去,掀起頂蓋,熱騰騰的大白底瓷碗,雲吞胖嘟嘟一大個,皮薄餡大,鼓著肉粉的肚子,可愛極了。

林皎顧不得燙,小嘴唔咽唔咽的,不一會兒雙手捧著哧溜哧溜幹盡,露出來白蘭花的碗底,連滴點兒的渾湯都沒剩,這還,滿臉的意猶未盡。

宋巔已經習慣了她時不時的好胃口,常常半夜就睜眼坐起來,張嘴要吃什麽,慢了還耍個性子,就溜他腿勤快呢。

“半蘭呢?”林皎擦擦嘴問,那小丫頭,機靈的很,也規矩,有侯爺在,從不主動靠前,是個忠心耿耿的。

被誇獎的半蘭,此時此刻,就在她的腳下,地牢中。

前邊同樣擺著一碗鮮蝦雲吞,只不過,一口未動,已經坨的不成樣子,太醫在旁側慶幸,虧著檢查,否則,郡主的這胎必定是要掉,而且,以後估計也沒戲,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張震是個實誠人,對於這種不想要命的,自然不會手下留情,還別說,這女人真有股子倔犟勁兒,渾身沒塊好肉了,還口口聲聲的冤枉,要郡主給個說道,呸了聲,他張震最愛啃的,就是硬骨頭。

林皎不明所以的眼神看他,宋巔不想她糟心,“得了風熱傷寒,我怕傳染你,挪出去了。”

他隨意吃過,兌好蜂蜜水遞給她漱口,見她耍賴哼唧著不起來,幹脆把人整個打橫抱起,語氣堅定刻板,說道,“來,皎皎,我們今個兒給耗子讀,大學。”

每日讀書,對著微挺的肚子做學問,相當駕輕就熟,以往的宋巔真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能說上這麽多的話,且絲毫不覺疲倦,他的耐心很好,他願意悉心澆灌,讓小樹苗長成參天,而林皎卻明顯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拿讀書當回事。

“我們出去走走吧,雪快停了。”是啊,半月之期將至,宋巔擱在案上的手指輕敲,這回,勢必要奪個好名聲。

外頭銀裝素裹,如披件新衣,梅花高潔,嚴寒吐芬芳,被稠雪壓的彎腰,依舊綻放它的玫紅風采。

林皎被男人溫熱的大手牽著,兜帽嚴實合縫,腳下綿綿的咯吱咯吱聲,身後留下一大一小,很規矩的一串腳印,“你怎麽長了這麽大的腳啊?”

略新奇的問話,“天賦異稟。”

宋巔說完,自己先笑出聲兒,磁性無比的震動,愉悅暇步,兩人並排而行,他低頭湊近女子耳邊,性感暧昧,解釋道,“或許,也可指,那處。”

即使他沒說全,但林皎莫名的心領神會,被冷風吹的臉頰泛紅,停駐,微仰頭看他,男人閃動的雙眸烏黑如千尺的深潭,鼻子高挺,嘴角揚笑,寡淡中摻著致命的誘惑,讓她挪不開步子。

男人都有強大的征服欲,指揮數萬兵馬,上場殺敵,這能使他熱血沸騰,然而,對待自己心愛的女人,且曾經失去過,又重新得到的,他越來越知曉珍惜,沒有人會一直停步不前,等待你追上他,所以,他很高興,沒有錯過,這樣的林皎。

人,呱呱墜地的一刻,就懂得愛,宋巔只覺這一刻,是他這輩子最為清醒的時刻,他,離不開,這個女人。

“爺,我心裏很歡喜,與你這一路。”

林皎是個女人,沒事幹的時候,就喜歡回憶過去,別的都是虛無縹緲的,只有這個男人的臉,無比清晰,刻在心頭。

“我也是。”

宋巔吻在她額頭,蜻蜓點水般離開,“我也是,很歡喜。”

感情再次升溫,造成的結果是,宋巔徹底成了個被使喚的,且心甘情願。

轉眼,年關將近,宋巔再次忙碌起來,只聽張震稟報說半蘭原是長公主在宮中的梳頭丫鬟,後來被送予聖上,她最後招供,是那個和尚,也就是怡然大師主使,原因不明。

張震沒得吩咐,就一直晾著溫淮,沒動用私刑。

溫淮每日打坐悟道,面對著牢房,依舊心如止水,坦坦蕩蕩。

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他擡頭看向來人。

來者眉濃眼亮,額頭飽滿,面帶威嚇,身披金狐大衣,富貴顯赫,話中鐵戈鳴鳴之音,“怡然大師,還是,溫淮?”

正是,深夜冒雪而來的,宋巔。

他先哄著林皎睡熟,才倒點餘空出來,這幾日聖上心血來潮,要在今年的春祭後,舉辦武打擂臺,武官可憑真本領進階過品,他負責調動兵部,和禮部協商安排相關,再加上督建郡主府和道觀,真沒閑工夫來地牢,要不是,今日,閆峰送來八百裏加急,他還真就忘了這茬,斂目仔細打量盤腿而坐的男人,不可不說,即使禿頭,依舊俊俏白凈,尤其這雙眼,真像是受過佛光普照,安詳凝神,見他聽的問話後,一楞,或許是,不明白,合掌作揖,清朗嗓音傳出,“阿彌陀佛,施主別來無恙。”

溫淮沒想到,會是他,軍功赫赫的平原侯爺,宋巔。

二人十天前見面時,還頗為輕松愜意,起碼互相敬佩,而今日三更,很明顯,氣氛僵持,成劍拔弩張之勢,兩人視線交鋒,互不相讓,宋巔譏諷,“心根不凈,何來修的出家之人?”

“空即是色,施主緣法深厚,若潛心修行,定能明其間奧妙。”

粗布僧人眼露鋒芒,話中起反意。

“本官可離不了那溫柔鄉,不似大師清靜。”宋巔在看完閆峰的邸報時,就想直接喚張震把他剁吧剁吧餵狗,以解心頭郁氣,壓抑許久,才勉強控制,他說不定,和那條大魚很親近,危機未除,不得已而任由他。

“貧僧亦不舍不放,只求侯爺開明,能讓皎皎來見我一面…”說的什麽啞巴話,要不是以為心愛之人已經故去,他何以剃度出家,超度他們的怨氣,好希冀來世投個好人家。

宋巔聽得皎皎二字,就氣燥昏頭,淩空一腳踢向他腹部,居高臨下,鷹瞵鶚視的盯著他,字句陰狠,咬牙說道,“你,不配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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