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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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拗句了

“哎,那個人是新來的?”穆南荊拿筆戳了戳前面人的背。

“我也才來,我不……”

“認識”二字還未說出口,就被這人吞了下去,轉而換成不可思議的語氣反問穆南荊:“你居然不認識他?”

“他又不是財神爺,我認識他有什麽用?”穆南荊不甚在意道。

“他可是平昌長公主的次子越玄風,被公主駙馬捧在手心裏疼的兒子。”那人壓低聲音道。

“平昌長公主?”穆南荊覺得這個名字耳熟,“就是陛下的親姐姐,那位巾幗英雄?”

“正是。”

“那怪不得這位越南枝能來弘文館呢。”

弘文館明面上雖是皇子們讀書的地方,但實際上那些皇親國戚也會把自家孩子送到弘文館。

弘文館的伴讀也並非一個皇子一個,而是每三年選十幾個拔尖的世家公子進來。

也就是說,這弘文館裏不是皇親國戚就是人中龍鳳。

皇親國戚到了年紀就能被送進來,人中龍鳳在合適的年紀考上就能進來。

越玄風很明顯屬於前者。

“什麽越南枝,人家叫越玄風。”跟他說話的這人也是無語,怎麽這人老記錯別人名字?

“都差不多。”穆南荊擺擺手,“我倒很是崇拜平昌長公主,若非她是女子,這皇位合該她來坐。不對,憑什麽女子就不能當皇帝了,我倒覺得……”

“噓噓噓,你在胡說些什麽?小心掉腦袋!”跟他搭話的那人趕緊拉他,叫他住口。

“我就一個腦袋,他想要就拿走唄,把我選進來還不讓我說話了,哪有這樣的道理?”

穆南荊年少成名,生性張揚,進弘文館更是以第一名的身份來的,尤其是來的第一天還被弘文館授課的學士稱讚,叫他更是飄飄然。

“你又跟別人胡說些什麽了?”夏長斌剛去跟大皇子騎馬,還穿著騎裝帶著一身汗就進來了。

“我哪裏胡說了?我說的可都是實情,平昌長公主就是更適合做皇帝。”穆南荊就這麽靠在椅背上,仰頭看著夏長斌。

“平昌長公主心有偏私,我倒覺得當今陛下更適合那個位置。”夏長斌淺笑道。

“你你你……你們怎麽敢……你們膽子怎麽這麽大?”剛同穆南荊說話的那人屬實被嚇了個半死。

“你是這幾天新來的?”夏長斌問。

“是啊,你怎麽知道?”那人不解。

“來這兒久了,就跟他一樣,什麽都敢說了。”夏長斌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飲而盡,“好了,我該去大皇子哪兒了,他還等著我去跑馬呢。”

隨後,他湊到穆南荊耳邊道:“越玄風確實值得你去結交。”

“走了!”夏長斌沖他揮揮手,手裏茶杯都忘了放下。過了有一會兒他才回來放茶杯。

“你都不告訴我我手裏還拿著茶杯。”

“我以為你喜歡這茶杯要拿給大皇子看呢。”穆南荊向著門外早已匆忙走遠的背影喊道。

穆南荊在坐著無聊,想起剛剛夏長斌的話,一時對越玄風起了興趣。

他回頭看去,就見那人正端坐在桌案前抄寫著什麽。

“哎,你寫什麽呢?”穆南荊敲了敲越玄風的桌子。

“前些日子的書我沒背下來,先生叫我全抄一遍。”越玄風答話時並不擡頭。

“抄這有什麽用?你快別抄了。夏長斌跟大皇子出去騎馬了,咱倆也去。”穆南荊雖跟面前這人並不熟識,但也不妨礙他跟人家攀談。

“我大病初愈,騎不了馬。”

越玄風回絕之意明顯,奈何穆南荊臉皮厚還纏人,終是吵的越玄風無心抄書,放下筆同穆南荊出去。

“你就該聽我的,身子弱就得多走走,別老憋在屋裏抄什麽破書。”穆南荊背著手大步朝馬場走去。

越玄風咳嗽兩聲,春日裏天還是有點涼,他本就畏寒,每到秋冬都要病,現下還沒好全。

“你看你咳嗽了吧,肯定是平日出來的少。”

越玄風不願與他爭執,索性就由著他在那裏亂說一通。

“封越山,過幾日春獵你跟著去嗎?”穆南荊這一路上嘴就沒停下來,想起什麽就說什麽。

見越玄風不理他,他又叫了一聲:“封越山!”

越玄風不確定地指了指自己,問:“你在叫我?”

“不然我在叫誰?我又不叫封越山。”

“我也不叫封越山,我叫越玄風。”

怎麽會有人連別人名字都還沒記住,就把人拉出來騎馬?

“這樣啊?”穆南荊尷尬一笑,“那越玄風,你過幾日跟著去春獵嗎?”

皇家也是奇怪,有個秋獵還不夠,還得再來個春獵。據說這春獵還是為了祈求今年豐收,也不明白打獵跟糧食豐收有什麽關聯。

“母親說,叫我跟著。”

“那你到時候跟著我,保證你能獵得頭籌!”穆南荊拍著胸脯保證。

越玄風卻搖頭:“他們會有人提前準備好一些獵物,所以每回都是陛下拔得頭籌。”

“怎麽還玩賴的?輸不起別玩啊!”穆南荊憤憤道。

“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

“嘁嘁嘁,怕丟面子就用祖宗規矩來壓人。”穆南荊不屑道。

“你怎麽來了?”

夏長斌正騎在馬上,遠遠就見穆南荊跟個大爺似的來了馬場。

“來巡視,不行?”

“自然可以。”大皇子謝稷禾翻身下馬,牽著馬來了穆南荊這裏,這才見他身後跟著的越玄風。

“玄風怎麽來了?我記得平昌姑姑說你大病初愈,不叫我們這些混小子同你胡鬧,讓你好好修養。”

“無妨。”越玄風自己都這麽說了,那謝稷禾自然也不好說什麽了。

“玄風來選匹馬嗎?”謝稷禾問。

“不必了,我在一旁看著。”越玄風剛拒絕完,穆南荊就從馬棚裏前來一匹馬,並把韁繩遞到越玄風手裏。

“這匹馬溫順,你試試。”

越玄風看著手裏的韁繩發楞,他怎麽就這麽接過來了?

“算了算了,玄風身子骨弱,騎不得馬的。”謝稷禾說著就想把馬牽走,這事若是被平昌長公主知道了,那可夠他喝一壺的。

“我試試吧。”說起來,越玄風也好久沒騎過馬了。

“走啊。”穆南荊上馬催促,“先跑兩圈試試。”

謝稷禾也攔不住,只期望到時候平昌長公主罰的時候能罰輕一點,畢竟他是真攔了。

“夏長斌,咱倆比比誰更快。”一上馬,穆南荊就直奔夏長斌而去。

“好啊,看誰先到那邊鼓架。”夏長斌剛說完這話,就加快速度往那邊跑去。

“你賴皮,你跟個癩皮狗!”話雖這麽說著,穆南荊還是追了過去。

越玄風被冷在一旁,扯著馬韁繩溜達了一圈。

無趣極了,他以後再不來騎馬了。

謝稷禾見穆南荊沒帶著越玄風胡鬧,也松了口氣,拿了弓箭去一旁練去了。

穆南荊跟夏長斌比完又圍著馬場騎了一圈,就見越玄風正騎著馬慢悠悠地晃蕩。

穆南荊起了捉弄的心思,悄悄跑到越玄風後面,用力拍了一下馬屁股。

馬兒受驚,長鳴一聲,迅速朝著前面跑去。

越玄風一時不察,險些從馬上摔下來。

“越玄風,叫你來騎馬的,你剛剛那樣能算是騎馬嗎?”見越玄風要掉下來,又趕緊過去扶了一把,“小心著點。”

“多謝。”

“謝什麽?還有啊,你這騎馬得多練練了,離春獵沒幾日了。”穆南荊提醒道。

“春獵我不騎馬。”

“什麽?不騎馬?”穆南荊不可思議,“那你走去林子打獵?”

“我也不去打獵。”

“不打獵!那你等著獵物自己跑到你面前然後插到你箭上?”

“我也不拿弓箭,我與母親留在營帳。”

越玄風平日也不跟人交談,這一說起話來就說不清楚了。

“那你等著我給你獵些好東西回來。”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抄書了,抄不完夫子又該責罵我。”

“你急什麽?看他們都去練射箭了,你不去?”

“我拉不動弓。”越玄風毫不避諱道。

“那你來弘文館就是為了抄書的?”

越玄風搖頭:“母親說不叫我在家裏悶著,我便來了。”

“你就是來這兒混吃等死的?”

越玄風不是很喜歡“混吃等死”四個字,面上不動聲色反問:“那你也是來混吃等死的?”

“我?”穆南荊沒想到越玄風還會問到自己,他清了清嗓子,一臉嚴肅說著,“我來弘文館自然不是混吃等死的,兒郎今入弘文館,心有溝壑意難平。武願戎裝平外辱,文能執筆濟蒼生。這便是我心中所想。”

穆南荊品了品自己胡編的打油詩,又道:“‘溝壑’放這裏拗句了,那便改為‘溝渠’吧。”

穆南荊揮手離去,不帶走一片雲彩。

越玄風也下了馬,回去時心裏亂得很,書抄得都不認真起來,這就導致他一直到深夜還在抄書。

咚咚咚——

也不等越玄風擡頭說句“進來”,門外的穆南荊就自己推門來了越玄風身旁。

“我看你屋裏還亮著燈,便來看看。怎麽?還抄書呢。”穆南荊看了眼昏暗的燭火,剪了燈芯讓他更亮一點,“你也不怕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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