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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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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不想去醫院……味道很難聞……”

剛剛還乖乖的姑娘, 聽到醫院時,頓時暴露孩子氣的一面,眉頭微糾起:“不去醫院。”

指腹被臉頰輕蹭過, 落下輕柔觸感,像是只乖巧撒嬌的貓咪, 伸出軟乎乎的爪墊,在心口輕撓了下。

低沈嗓音色令智昏般落下:“行。”

溫年擡眼,瞥著她, 因楞神而微微睜大的眼眸, 看起來是還沒有反應過來、有些震驚的模樣。

還沒開口,就看到男人轉身, 朝著衣櫃走去, 從裏面拿出一件杏色針織長外套,薄厚適當,在五月天裏, 不至於太悶熱,在她這種生病狀態,能提供很好的保暖效果。

大片陰影再度落下, 溫年看著修長指骨握著的外套, 默默往枕頭和薄毯裏蜷了蜷。

一副戒備的模樣。

周齊斯不緊不慢地坐到她身邊,微掀漆黑眼眸, 靜靜看著眼前姑娘。

溫年被看著有些心虛, 臉頰潮紅, 嘴唇有些發白:“剛剛不是說……”

大半的困暈勁, 好像都莫名散了些。

“不去醫院。”

“哦。”

“伸手。”

在充滿耐心的嗓音下, 溫年下意識伸手。

細長手臂伸到半空,卻突然反應過來不對勁, 可明顯為時已晚,小臂處傳來不容她拒絕的力度,眼前只是稍稍一晃,她已經連人帶薄毯,跌進男人滾燙懷抱裏。

傳來的熱源,溫年忍不住將身軀湊近,想更近地貼近這片熟悉的溫度。

也就是在她喪失戒備的幾秒,修長手指已經剝落她身上的薄毯。

“伸手。”

耳畔落下低沈嗓音,溫年迷迷糊糊地伸手,長長的衣袖穩當穿過左臂。

嘴上卻喃喃:“t不是醫院,為什麽還要穿外套……”

一方面孩子氣的一面占了上風,另一方面又思路清晰,像是極為矛盾的兩極。

當事人配合的情況下,另一邊穿的自然也很順利。

杏色針織衫是一排豎紐扣。

映下的寡淡燈光,男人半垂眼眸,有朦朧微光落在濃長眼睫,淡白色,又在尾端落了點橘,神情專註耐心。

修長指骨稍動,自下而上系著紐扣。

心臟像是被蝸牛觸角輕碰了下。

溫年鬼使神差地,湊近。

泛著幹、熱的嘴唇,很輕地微蹭男人側臉。

落在紐扣的手指微頓,隱在昏暗裏的喉結微滾。

“就算是親我,也不管用,該穿的外套還是要穿。”

“哦。”

溫年稍稍起身,眼睫半垂。

看起來是真為他的無動於衷而低落。

完全是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動物模樣,周齊斯單是瞥了眼,漆黑眼眸浮現幾分無奈。

薄唇回吻她的嘴唇,刮過羽毛般的觸感。

溫年擡眼,眼眸瞬間變得很亮,輕聲問他:“周齊斯,你不怕被我傳染啊?”

周齊斯神情看起來渾不在意,關註點卻到了別處:“倒是一口一個全名。”

“你剛剛都不回答我。”溫年微彎眼眸,有種說不上的莫名得意,“周齊斯,你是不是心虛了?”

周齊斯唇角微掀:“溫老師,再多一個問題,現在就把你抱去醫院。”

溫年這才從混亂暈沈的腦袋裏,難得清醒地想起一件事,在耍賴這方面,她總是比不過眼前這個人。

默默伸出細長手臂,環緊男人脖頸,任由自己被對方環抱起。

後背又被罩上一層小薄毯。

有力手臂托著臀彎,溫年側臉貼著寬直肩膀,走到外頭,輕微的風吹到身上,引起怕冷般的瑟縮,她下意識往男人懷裏蜷縮,貼近這片滾燙熱源。

她被放到副駕駛座,懷裏塞了只棕熊玩偶抱枕,是她之前特意放在車上的,理由是給車裏多一些鮮活。

此時剛好派上用場,對於病人來說,毛絨絨的玩偶具有很好的安撫效果。

窗外夜色不斷倒退,霓虹燈光不時晃過浮影,副駕駛座裏窩著的姑娘,浮著不正常潮紅的側臉,乖巧安靜,睡得正熟。

懷裏緊緊抱著棕熊玩偶,團團裹進出門罩在身上的薄毯,身前還披著男人的寬大外套。

整個人陷入一片溫暖裏,很熟悉,也很安心。

溫年昏昏沈沈醒來時,她正被周齊斯懶腰抱著,視線由模糊轉為清晰時,眼前落入一片白。

鼻尖掠過的消毒水味很淡,溫年有些委屈地開口:“明明說了不來醫院的。”

周齊斯口吻無奈:“這不是醫院。”

“明明就是……”

溫年滿腦子都是對方騙了自己,也就沒能看到出現在身後的熟悉男人。

沈則清戴著副銀框眼鏡,身上的白大褂挺括幹凈,對於大晚上還要忍受新婚夫婦的甜蜜狗糧的慘痛經歷,剛剛趁著他們幼稚爭論到底是不是醫院的空隙,在群裏狠狠吐槽了一番。

用詞相當犀利,毒辣。

且耐人尋味。

很快就引得群裏人士聞風而動,平常一個比一個潛水,這會一聞到八卦的味,又一個比一個出現的積極。

沈則清看著群裏刷屏般的問話和表情包,滿足地關掉聊天頁面。

至於兩人關於醫院的爭論,依舊停留在很表面的階段,遲遲沒有深入,例如不是醫院,明明是,確實不是醫院,看著確實是……諸如此類的循環覆讀。

說實話,這還是沈則清第一次見這人幼稚成這樣,果然再冷的人,跌進愛情海裏,都膩歪得慌。

逗小貓的意圖太過明顯。

為了避免這對幼稚的夫婦,爭論到天明,沈則清及時開口叫停: “這裏確實不是醫院。”

“是私人診所。”

溫年循著聲音望去,看到意外出現的人,有些反應遲鈍地輕眨了下眼睛。

沈則清打了個招呼:“晚上好。”

溫年被抱在病床坐下。

沈則清順嘴問:“這是怎麽了?”

周齊斯唇角微扯:“你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

剛剛男人還柔情蜜意地哄人,這回對他就完全換了副面孔。

沈則清心想,得,果然男人都是雙標的,一個都逃不脫。

給溫年量過體溫,溫度燒得有些高,怪不得要來他這。

沈則清還沒開口。

就看到眼前姑娘,微仰著頭,定定瞥著身側男人,口吻乖乖的:“不想吃藥。”

周齊斯伸手揉了下腦袋,然後朝他瞥了過來。

沈則清說:“反正是要吊針。”

溫年聞言還想開口,可是被男人輕瞥了眼,又乖乖地閉上嘴。

溫年坐躺在病床上,看著托碗裏備著的藥片,抱緊懷裏的棕熊玩偶,悶聲說:“也不想吊針。”

吃藥和吊針,根本不想二選一。

往日她總是帶著委婉語氣的,生病時變為孩子氣的祈使句。

“那吃糖麽?”

溫年看著掌心上的冰梨糖,眼睛亮了一瞬。

“那乖乖聽話。”

“嗯。”

順利吊針好。

又是餵水,又是還用紙巾輕柔地擦過姑娘唇角。

沈則清在一旁默默看著,伸手扶了下銀質鏡框:“看來大半夜不用宵夜,我已經噎著慌了。”

周齊斯懶懶朝他瞥了眼:“怕是晚上吃多了。”

沈則清知道這人性子,向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要從他身上討得半分便宜,簡直是難事一樁。

果斷換了個聊天對象。

“我們這夥人,平日裏要是賭誰最早結婚,哪有人敢猜這位?”沈則清無奈搖了搖頭,“怕是輸得連底褲都不剩。”

“誰能想到最後英年早婚的,反而是這人,還像是被奪魂了似的,看得我直起一身雞皮疙瘩。”

溫年躺在病床上,渾身困意漸深,眼皮都快要黏在一處,可對於有關周齊斯的談話,卻展露極大的興趣,執拗地睜著雙眸。

裹著燈光的陰影落下,她的視線被不動聲色地擋住。

只能看到相對而站的兩個男人。

沈則清說:“我跟小年說話。”

“你嘴裏的小年,是我老婆。”周齊斯口吻不怎麽留情面,“別叫得這麽親熱。”

沈則清說:“某人自己一口一個溫老師,還不許旁人叫小年——”

目光越過男人,意有所指的:“是不是挺沒道理的?”

悄悄從男人身後探出腦袋的溫年,點了點腦袋,一副極為認同的模樣。

周齊斯轉頭時,正對上被抓包的年輕姑娘的目光。

溫年默默平躺了回去,一副剛剛什麽都沒發生的模樣。

周齊斯瞥到,漆黑眼眸流露出幾分無奈,淡聲燈光映在深邃眉目,唇角微勾不易覺察的弧度。

沈則清看得直嘖嘖生奇:“阿齊啊阿齊,你真是栽進去了。”

“則清,你也老大不小了。”周齊斯唇角微扯,“不過老婆的事,確實也急不出來。”

完全一副家有溫柔可愛老婆的架勢,還有空操別人心。

沈則清從齒縫硬生生咬出來句:“這就不勞您費心了。”

“倒算不上費心。”周齊斯口吻淡淡,“沒那多麽多心思。”

沈則清冷笑:“那您的心思全跑哪去了?”

周齊斯淡淡投來一眼,意思很直白簡單。

——你說呢。

滿腦子都是老婆的戀愛腦,沈則清在心裏吐槽了句。

他就不該多問一嘴。

……

溫年迷迷糊糊半醒時,發現自己窩在男人懷裏,他像是剛躺下來,順手把她攬進懷裏。

熟悉的清冽木質氣味,輕掠過鼻尖,裹來滿滿的安定感。

喃喃:“齊斯,你身上好暖和。”

這會她沒那麽冷了,可還是依賴地蜷進男人懷裏。

耳畔落下低沈嗓音:“這會不叫周齊斯了?”

聽起來耿耿於懷的。

溫年側臉貼著他的側頸,尾音含著幾分迷糊,語氣卻格外的乖:“不叫了。”

“那叫什麽?”

“老公。”

傳來低促笑聲,悶在喉嚨裏似的,裹著氣聲往耳廓裏鉆。

後背被溫柔輕拍了拍。

“寶貝,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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