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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兄弟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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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象國邊界的松林。

豬八戒扛著九齒釘耙扛走在前面, 他做夢也想不到沙和尚居然會“主動”要求跟他一起來營救三公主,這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 沙和尚加入取經隊伍的時間最短,師兄弟彼此之間的默契程度並不高。在之前的幾場戰鬥中, 沙和尚大多數處於輔助位置,他本人又是絕對的好員工心態,服從領導安排,自己少做要求, 所以他能在第一時間表態跟自己一起來,豬八戒在詫異之餘還是領了這份情的。

沙和尚與他並肩而行,神色倒是十分坦然,好像他們倆一起行動是十分自然的事情。

豬八戒回過頭, 笑呵呵搭話:“沙師弟,那妖怪的巢穴在哪兒?”

沙和尚擡手一指:“二師兄, 你感覺不到麽?出了這片松林,往南大概二三裏, 那裏妖氣最盛, 應該就是那。”

豬八戒:“哦……我是怕看錯了跟你確定一下。”

沙和尚一笑:“二師兄,你現在表現出來的實力可一點也看不出來當年是天蓬元帥。”

豬八戒眼睛一斜:“彼此彼此, 卷簾大將。”

然而,即使再話不投機,豬八戒還是很欣慰此時能有人與他並肩戰鬥。至於三駙馬口中所說的妖怪,雖然龍筱白和玄奘在七夕當晚跟那妖怪短暫的照過面,但這妖怪的具體實力如何, 卻也是並不清楚。

豬八戒當初答應三駙馬來擒妖,多少有點同理心在作怪的意思。自從他離開高家莊,與高小姐被迫分離,就見不得同樣的悲劇發生在別人身上,所以當三駙馬聲淚俱下的求他們救三公主,他一下就忍不住義憤填膺了起來,二話不說一口答應,完全沒有考慮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應對那個妖怪,現在一時意氣的激動勁兒一過,心裏還真有些沒底。

好在有沙和尚同行,雖然這位師弟看著有些冷感木訥,但答應過的事情還是挺靠譜的,屬於機動性不強,但責任心很強的那類人,而且不管怎麽說,多了個人,無形之中也就多了份保障。

兩人一個卷著狂風,一個駕著雲頭,沒一會兒就到了妖怪的洞門外。

“波月洞……”豬八戒看了看洞口上方的刻字,“沙師弟,這地方景色倒是不錯,可是怎麽連個把門的都沒有?”

“會不會是妖怪的詭計,故意引我們入局?”

“你以為妖怪都跟你似的,喜歡狡兔三窟?”

“得,當我沒說。”

豬八戒用釘耙在洞口探了探,見兩邊確實無人,便摸著黑繼續往裏走。

一手摸著凹凸不平的巖壁,腳底下深一腳淺一腳的,洞中道路狹窄,地形覆雜,豬八戒越走心裏越沒譜,多虧有沙和尚一直在身後跟著,這才心裏多少踏實一點。

走了大概半個時辰,期間也險些遇著幾個道上巡邏的妖兵,為了不打草驚蛇,兩人皆是隱藏身形,換到其他支路繼續探索,七拐八繞,終於在某條支路的盡頭看見隱約的亮光,前方似是一間有人居住的石洞。

豬八戒朝身後的沙和尚比了個手勢,躡手躡腳的走過去探頭一看,只見石洞口掛著一張竹簾,燭影搖曳,竹簾內影影綽綽映出一個女人的身影,看上去十分婉約動人。

豬八戒扭頭向沙和尚用口型確認:“人?”

沙和尚點頭。

豬八戒又問:“三公主?”

沙和尚露出一個猶疑的神色——光線太暗,實在無法確定。

豬八戒一指室內:“你上。”

沙和尚囧:“為什麽是我?”

豬八戒指指那簾子,理所應當道:“因為你是專業的啊。”

沙和尚:“……”

昔日的卷簾大將今日的沙和尚默默流淚。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啊~二師兄!

兩人前後換了個位置,黯淡的光影裏,沙和尚也看不清那女子的面貌,只隱約看見那女子衣香鬢影,室內燭影搖紅,裝飾富貴華美。

沙和尚屏住呼吸,去細瞧那房間裏是否還有其他人,如果只有這女子一個,那可就簡單了,直接上啊!

好在,房間裏居然真的只有女子一人。

沙和尚朝豬八戒使了個眼色,快速的一掀竹簾,疾步入內,那女人還沒來得尖叫,就被沙和尚捂住了嘴。

“你可是那寶象國的三公主百花羞?”

豬八戒低聲湊上前去問。

那女子猛然看見一張肥頭大耳的豬臉,似乎嚇得楞了一下,半晌才開始思考豬八戒的問題,隨即緩慢的點了點頭。

即已確認身份,沙和尚便松開了手。

豬八戒見這女人容貌端莊大方,通身一派公主氣度,應該沒有找錯人,為了讓三公主安心,遂表明身份道:“我們是受駙馬之托,前來搭救你的。”

“駙馬?”百花羞眉心微微一蹙。

沙和尚開口道:“駙馬他尋找公主多年,只是因為妖怪過於狡猾,才會一直找不到你的下落,這次也是他拜托我們前來搭救公主。”

百花羞怔了怔,溫婉的面容有些不解:“他是這樣跟你們說的?”

“三公主,你就別管他怎麽說的了!”豬八戒催促道,“先跟我們走吧,若是那妖物回來了,咱們可就不好走了!”

“可是……”百花羞仍有猶疑,表情流露出一絲為難。

豬八戒性子急,沒等她把話說完,便不由分說地拉著她快步出了石洞。

百花羞掙了兩下沒掙開,見她要走不走的,豬八戒以為她是被妖怪囚禁多年對逃跑這事心存疑慮或是怕那妖怪事後報覆,出聲安慰道:“公主你別怕,等我們逃出去以後,那囚禁你的妖怪必然是要殺了以絕後患的!”

“以絕後患……?”百花羞喃喃地重覆了一遍豬八戒的話,沈吟半晌,突然出聲道:“二位長老,這個時間那妖怪已經快回來了,不能走這裏,我知道另一條路通向外面,跟我過來,走這邊。”

不等豬八戒和沙和尚反應,百花羞腳步一轉,快速的向另外一邊的岔路走去。百花羞被囚禁在這波月洞中多年,對這裏的地形肯定要比他們二人熟悉的多,兩人不疑有他,快步跟上。

豬八戒走的腳底生風,忍不住感嘆道:“嗨!沒想到這次這麽順利就救出了三公主。”

沙和尚沈默的一點頭,是很順利……太順利了,以至於有點不太真實。這麽容易就找到三公主並逃出生天,那為什麽以前三公主卻不逃呢?

是害怕自己一個人逃不出去?

還是根本不想逃?

腦海中突然閃過什麽,沙和尚忽地停下了腳步。

豬八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停了下來,扭過頭催促:“沙師弟,快跟上啊!”

“二師兄,先別走了。”

豬八戒不知道沙和尚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皺眉道:“又怎麽了?”

走在最前面帶路的百花羞也停了下來,轉過身看著二人,洞內光線昏暗,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

沈寂密閉的洞穴裏,剛才還因為事情進展順利而暢快非常的三個人,此時卻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慌。

“這根本不是出去的路,對吧?”沙和尚開口,目光直直看向最前方的百花羞。

“沙師弟,你說什麽呢?”豬八戒有些摸不著頭腦。

“嗯,”遠處的百花羞慢慢垂下眼眸,承認的也算痛快,“你說的對,這確實不是出去的路。”

“你不是百花羞?”沙和尚問出心中最大的疑慮。

“我是。”

“那你……”沙和尚頓了頓,眼睛瞇起,“你不是被妖怪擄來這裏的?”

“也是。”

豬八戒簡直要被這二位給繞暈了,他既不明白沙和尚為何突然停下不走了;也不明白為什麽百花羞要騙他們,帶他們走一條不是出路的路;更不明白沙和尚從停步到問出這三個問題之間的邏輯關系。

但,他忽然覺得沙師弟這個人還挺聰明的,原先是一點兒也沒看出來。

沙和尚目光炯炯,壓低嗓子,得出了最終的結論:“駙馬他在撒謊。”

黑暗中,端莊美麗的百花羞擡起臉,微啟朱唇,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

另一邊,幾裏開外的松林邊緣,三駙馬的帶來的數百官兵正在集結。

三駙馬朝身旁的謀士挑了挑下巴:“確定是這裏?”

謀士諂媚的彎了彎腰,伸手指了指洞口的方向:“那兩個和尚說了,讓我們在此處接應,我剛派人悄悄跟上他們,有人過來回報,確實是看見他們進了前邊的山洞。”

三駙馬的眼睛一瞇,似乎在琢磨著什麽。

謀士心思飛轉,試探性的開口:“那……倘若他們真的救出公主……”

“他們進去多久了?”三駙馬不耐煩的打斷謀士的話。

“大概有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三駙馬估量著時間,想著到底要不要在此時動手,會不會顯得有些太心急了?萬一被國王那老匹夫看出破綻,終究是不好。

但……萬一動手晚了,真的讓他們救出三公主,成婚那天晚上的事情可就瞞不住了。

十三年前,他不過是個普通的世家子弟,被選為駙馬已經是大喜過望,結果那百花羞居然在成婚當天跟個妖怪跑了,惹的他成了眾人口中的笑柄。

不是沒有想過從妖怪手中把三公主搶回來,但他哪有那個本事?那可是妖怪!公主被劫走的時候他差點沒嚇昏過去,事後他還曾暗自慶幸,好在那妖怪只是搶了公主,卻留了自己一條小命。

可是之後,那三公主卻全然不顧他的顏面,和那妖物幾次三番在人前現身,現在誰都知道寶象國三公主跟個妖怪跑了,至於三駙馬,只是個空頭銜而已。

無數的嘲笑落在他的身上,都說他這個駙馬當的可真是窩囊。

可他又能怎麽辦?

自己這幾年的權勢富貴,都不過是百花羞讓父王給他這個掛名駙馬的補償而已。

一旦百花羞真的被救回來,他立刻就會大權旁落。老國王愛女心切,百花羞又是真的愛那妖怪,到時候自己的位置可就不穩了,萬一她在國王面前抱怨幾句,那他這麽多年積攢下來的權勢財富,可能瞬間就會變成過眼雲煙!

他既不想失去這一切,也不想再被這“窩囊廢”的名聲所累,所以最好的結果就是——在圍剿妖物的行動中,讓百花羞和那妖怪兩個人一起永遠消失!

到時候人們會怎麽說呢?不過是——

駙馬救公主心切,不顧自身安危與妖怪纏鬥,結果妖物狂性大發,公主慘遭毒手。

這才應該是最好的結局。

謀士看穿他的心思,知道駙馬正在是否要狠心一搏之間糾結,開口勸道:“這兩位長老已經進去多時還未出來,恐怕是……已經遭遇不測,那妖物生性兇殘,這一次肯定會遷怒公主,萬一再讓那妖怪逃了,那可就麻煩了啊!駙馬,當斷則斷啊!”

潛臺詞很明白:不能再等了,夜長夢多。

三駙馬聞言咬咬牙,朝謀士一揮手,當即下令道:“來人!傳我的命令,放火燒山!”

熊熊火光中,三駙馬睚眥欲裂,百花羞,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可怪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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