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給我買的衣裳呢？”

軒轅淩霜不動聲色地拂了拂因為著急趕回來而淩亂的發鬢，面上若無其事，實則暗暗扯開話題。

聞言，慕容殘紅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他大步走到內室，翻出之前著急下被他扔到角落的包袱，返身遞給軒轅淩霜。待軒轅淩霜接過後，他才又言簡意賅地說道：“兩套衣服，一枚玉簪。”

“謝謝。”軒轅淩霜誠心實意地道。

出身風雲詭譎、明爭暗鬥的皇室，信任兩個字幾乎是奢侈。雖然之前的詭異經歷，她下意識地隱瞞，不願意告訴慕容殘紅，但是就這一路的經歷而言，她是真的感激對方。

慕容殘紅連連擺手，不以為意地道：“舉手之勞罷了，你沒事就好。”

先前回來到處找不到軒轅淩霜時，他是真的擔心，怕她遭遇什麽不測。然而現在人既然回來了，不願說的話他也不會多問，江湖兒女，從來行事灑脫。

這樣想著，他原本還微皺的眉頭也完全舒展開了。

他不再追問，軒轅淩霜心裏也暗暗地松了口氣。走到桌前將包袱打開，拿出一套白底繡青竹紋的衣衫，開口道：“我將衣裳換了，然後我們到渭城先住一晚，你覺得如何？”

“都聽你的。”慕容殘紅照舊是不在乎的模樣。

軒轅淩霜等了片刻，發覺他還站在屋內，並無動作，不由得輕咳一聲。

慕容殘紅側目，瞥見她晃了晃手裏的衣裳，頓時領略了對方的意思。他連忙道歉：“抱歉，我一時忘記了……”

說著就腳步匆匆地退了出去。

待立在門外，他耳廓淺淺的紅暈尚沒有褪下，有些懊惱地擡手敲了敲頭。

多日來的相處在腦海中一一掠過，頎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佩劍，慕容殘紅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思緒越跑越偏。

等到軒轅淩霜換好衣裳出來時，他才陡然回神。

不過片刻之間，滿身風塵仆仆的少女，已經化身為長身玉立、溫潤如玉的翩翩君子。看著眼前的人，他挑了挑眉，略有些遺憾地搖頭道：“可惜缺了一把折扇。”

不然就更顯得意態風流了。

軒轅淩霜勾了勾唇，笑容裏卻全無女氣，“走吧，先去吃飯。”

兩人到樓下大廳，點過菜，等待小二上菜的過程中，軒轅淩霜主動說起自己的打算。

“我離家已久，路上也耽擱了不少時日，明日我就打算啟程回去了。你呢，有何安排？”

簡陋的客棧，略顯破舊的桌椅，一切都顯得與二人格格不入。偏偏兩人都是動作閑適，仿佛久居這種環境一般。雖然坐在角落裏，卻能瞬間吸引所有人的註意。

就連小二，走到這一桌時都忍不住端正了儀態。

“兩位公子，打算吃些什麽菜？”

軒轅淩霜擡了擡下頜，示意讓慕容殘紅來點。後者也並不客氣，隨口報了幾道常見的菜，有葷有素。

小二離開後，等待上菜的過程中，軒轅淩霜主動說起自己的打算。

“我離家已久，路上也要耽擱不少時日，所以明天就打算啟程回去了。你呢，接下來有何安排？”她先前就在想著此事，故而絲毫沒有發現，慕容殘紅所點的菜中，有兩三道都是半是補血的。

聽到她問，慕容殘紅灑脫一笑，“本是江湖人，自然四海為家，走到哪算哪吧。”

這個回答在軒轅淩霜的預料之中。

離別之時，已經近在咫尺。

兩人誰都沒有露出愁緒不舍，反而對視一笑，不約而同道：“小二，再來一壺酒！”

入夜。

刀劍相交的清脆聲響，將慕容殘紅從淺眠中吵醒。

他目光微凝，辨出動靜正是從隔壁軒轅淩霜的房間傳出的，抓起枕畔的劍便起身沖了出去。隔壁，房門緊閉，打鬥的動靜卻越演越烈，不時有杯盞椅凳落地的聲音。

長劍颯然出鞘，在黑夜中劃過一道寒光。

慕容殘紅沒有絲毫猶豫，擡手便劈開了門栓。房門應聲而開，屋內的刺客下意識地聞聲望來。軒轅淩霜以一敵三堪堪能支撐住，卻只有還手之力，趁此機會挽了劍花反擊，一劍刺中右側刺客的手臂。

刺客吃痛之下，攻勢愈猛，殺招盡現。

與此同時，慕容殘紅身形一閃，手中的劍已經擋住了刺客劈下的刀。

得慕容殘紅相助，軒轅淩霜頓時輕松了許多，兩人對視一眼，雖未出聲，卻瞬間達成了默契。軒轅淩霜長劍一轉，攻向為首的刺客，其餘兩人則都由慕容殘紅對付。

“我們的目標只有一人，無關的人最好不要摻和進來！”

以一敵三變成了一對一時，為首的那個刺客幾乎是瞬間落到了下風去。他一邊躲避著軒轅淩霜的招式，一邊不甘心地沖著慕容殘紅喊，試圖改變局面。

慕容殘紅同時對付兩個刺客，仍然是輕輕松松。

不多時，三個刺客的身上便都添了大大小小數十道傷口，黑衣上雖然不顯血色，卻能嗅到空氣中漂浮的血腥氣。

為首的刺客身形踉蹌，已經自知不敵，卻連逃跑的機會也尋不到。突然，凜冽的劍氣撲面而來，他以無力抵抗，下意識地閉了眼。卻未料那劍氣未傷他分毫，只是劃開了他蒙面的布巾。

清幽的月光自大開的窗口灑入，屋內燭火搖曳。

昏暗的光線下，面巾落地。軒轅淩霜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張臉的五官輪廓，沒有半分外域人的特征，完全是本國人的長相。

“好了，放他們走吧。”

她收了劍，淡淡道。

慕容殘紅眉頭微皺，目光中有疑惑，“不斬草除根？”

他來時能看得出，這三人來刺殺軒轅淩霜時，可是招招致命，沒有半分的猶豫留情。

軒轅淩霜素手微轉，長劍在空中劃出弧度，而後被她收在身側。

“不過是幾個替人送死的罷了，殺了不過弄臟了手。”燭火微搖，她眸光清寒，影子斜斜地投在地上，被燭影拉長。這些時日來奔波勞頓，先前又無端被人捉走放了血，她的身形顯出幾分瘦削。

然而，不過微沈臉色，她周身的氣勢便足以震懾這幾個刺客。

聽到她這樣說，慕容殘紅劍鋒一轉，原本應該當胸刺中的那個刺客，被洶湧渾厚的內力震得退後了好幾步，最後倒在了桌邊。

見兩人果然沒有再動手的打算，為首的那個刺客一咬牙，做出個手勢，而後率先翻出了窗戶。不過一息之間，其餘兩個刺客便都翻窗而出，消失在沈沈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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