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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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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每日都跟劉徹同塌共枕的人,蘇碧曦當晚便知曉了事情發生的所有經過,還是劉徹主動,巨細靡遺地告訴她的。

蘇碧曦不得不感慨,難怪那麽多人都想往帝王後宮裏安插自己人,用盡九牛二虎之力來爭寵,實在是能當上帝王的心尖子,能夠得到的好處簡直是無人可以抵擋。

別的不說,皇帝稍微跟你說一兩句話,就比得上其他不知內情的人拼死拼活地打聽半晌。

蘇碧曦坐在劉徹懷裏,被他用厚厚的深紫色繡牡丹錦被裹了,聽他說完發生的事後,便擡起頭,輕聲開口,“阿徹,你是想放過舅父的嗎?”

這話還真只有她能直接問劉徹。

蘇碧曦再次感慨,能夠有天下權勢最大的天子做靠山,這人還是你傾心相許的愛人,實在是一件十分讓人舒心的事情啊。

她現下並不知道田蚡手中究竟有什麽東西,經過上次的事情以後,想必田蚡防她如虎,肯定做了無數種陷阱在等著她。

而且即便田蚡緘口不言,絕不代表韓安國,田蚡的幾千門客也一字不語。

她能夠攔住田蚡,攔得住這幾千人嗎?

田蚡在劉徹繼位以後就開始得勢,累積的人脈勢力難以計數,根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扳倒的。

但是如果劉徹本人就不願意動竇嬰,就算田蚡再有什麽板上釘釘的證據,也是沒有絲毫用處的。

劉徹低頭,看著懷中小人兒的雙眸,沁了水霧似的,黑白分明,波光瀲灩的水光在在晶瑩剔透的雙眸裏流轉,俏生生地看著他。

他心中一動,壓上女郎花一樣的唇瓣,在上面輾轉了好一會兒,肆意研磨,品嘗她口中的清甜。

待稍稍饜足,女郎唇上染上了瑩潤,就像是夏日裏清晨荷花花瓣上的露水,嬌艷欲滴。

劉徹將擁著蘇碧曦的手臂緊了緊,貼著她的臉頰,答道:“叔父幫過我們,於我們有恩,此事又並無錯處,我怎麽會動他?”

怕只怕田蚡會讓你一定要處置竇嬰。

蘇碧曦想了想,“舅父有先帝遺詔的事,是我告知你的。”

她用手堵住劉徹的唇,不讓他插話,“以致舅父跟太後結下了死仇,跟王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田蚡種種作為,讓我甚是不安。倘若舅父被田蚡此事所陷,定是了不得的大事。阿徹,如果真到了你非要殺了舅父的時候,東宮廷議先勿定舅父之罪,就當是給舅父一個顏面。”

劉徹順勢親了親蘇碧曦的素手,點頭,“女君有言,仆敢不從命。”

蘇碧曦跟他說正事,被他這樣打趣,立時就羞惱了,伸手戳了戳劉徹的胸膛,“誰是你們家女君?還沒明媒正娶,什麽都不算。”

“現下離除夕已是不遠,我連婚服都吩咐做好了”劉徹笑道,“我服侍了君兒這麽久,君兒莫非要對我始亂終棄?”

蘇碧曦羞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得把自己縮進劉徹懷裏,捏了他緊實的腰肢一把,“胡謅些什麽呢!”

愉悅的笑聲從劉徹口中傳出,蘇碧曦臉頰邊的胸膛也因這笑聲而不停動著,劉徹好脾氣地哄道:“好好,乖乖兒說的是,是我說錯了。我今日吩咐黃明奇送來的婚服,君兒試了嗎,可需要改動?”

陳阿嬌遷入長門宮已經有了一段時日,劉徹打算在今年年節大宴上下詔,立蘇碧曦為後。

他從去年就讓人給蘇碧曦做了婚服,這幾日終於做好,連忙拿來給蘇碧曦試衣,就擔心有什麽不合身的地方。

“我白日裏便試了,除了太重了以外,都沒有不好的地方”蘇碧曦蹙眉,猶豫了一會兒,“阿徹,那婚服會不會太多層了啊?要穿著那麽重的衣服,路都走不好。”

漢承秦制。

漢室皇後的禮服雖然不再是周制的袆衣,改稱廟服,但形制上仍然繡有翟鳥花紋,素紗中單,黼領,羅縠褾、襈,褾、襈,白玉雙佩,玄組雙大綬等等。穿上這些就需要好幾個人小半個時辰的辰光,沒有人扶著根本走不了路。

嚴冬時節,蘇碧曦僅僅是試穿,身上就出了一身的汗,實在是不堪其苦。

“辛苦我的乖乖兒了”劉徹如何不知曉這是蘇碧曦在跟他撒嬌,親昵地吻了一下蘇碧曦的唇,“郎主獎勵一下我的乖乖兒,受累了。等儀式完成了,我帶君兒去上林苑圍獵,補償一下我的君兒,如何?”

蘇碧曦輕哼,“不知道是誰喜歡圍獵,還說成是補償我。我日日在翁主府,想騎馬就騎馬。”

劉徹大笑,醇厚如絲弦般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好,我們女君體貼一下郎主,就陪著郎主去上林苑。”

……

今日乃是天子詔令百官廷議灌夫之罪,商討如何懲處之時。

宗室列侯,百官皆跪坐長信殿中,劉徹著玄色常服於其上,眾人久久不發一語。

鎏金浮雕花卉紋三足銅爐中的熏香裊裊浮起,年輕帝王的面容被煙霧遮擋住,不辨喜怒,晦澀不明。

端坐下首的百官不約而同地想到,曾經還稚嫩,被太皇太後擺布的天子,不知何時,已經長成了威嚴自成,七情六欲無半處可查,談笑間可斷天下的雍容帝王。

他們的生死,不過是在這位帝王的一念之間。

劉徹坐在高臺上,淡然開口:“今日傳喚眾卿,乃是議一議武安侯婚宴當日,灌夫醉酒之事。武安侯,你乃是事主,便由你先說。”

座上百官聽得天子的話,便知曉了天子對於此事的意思:灌夫不過是醉酒,小過耳。他們心下一松,既然天子要對此事輕拿輕放,他們自是知曉自己該如何做的。

只有豬油迷了心的人,才會在這麽一件小事上忤逆天子,又不是嫌腦袋在脖子上待太久了。

田蚡出而言:“卑臣蒙陛下做主,賜婚燕王翁主,卑臣幸甚,心中惴惴,無一日不感懷聖恩。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審慎籌備,不想婚宴當日,宗室列侯臨門,灌夫以一介平民之身,咆哮婚堂,不敬犯上,所為橫恣,罪逆不道。”

“武安侯此言差矣”魏其侯竇嬰反駁,“灌夫不過是在婚宴上多飲了幾杯酒,訓斥了自家子侄一頓。難不成灌夫一個做叔父的,說自己子侄幾句,還犯了王法不成?武安侯僅以灌夫小錯,便要扣上一個大不敬之罪,這罪名也來得太輕巧了。”

誰知田蚡竟然輕笑了一聲,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魏其侯說的是。我如果僅僅是因為灌夫在我婚宴上說了幾句話,便要拿下他問罪,還要殺了他,日後還有誰敢來我家,我家豈不是成了虎穴狼窩呢?”

“我要向陛下首告的是,潁川灌氏,橫行鄉裏,魚肉百姓,橫恣潁川,淩轢宗室,侵犯骨肉”田蚡話鋒一轉,從衣袖中取出數張絹帛,“灌夫尚游俠,家產不計其數,每日大宴賓客。潁川有一歌謠曰,灌氏除,潁水清;灌氏在,潁水濁。陛下,潁川人苦灌氏,如當日天下苦暴秦矣!”

田蚡將手中灌氏之罪行證據呈於天子,天子將之四發於下,予百官遍覽。

竇嬰不妨田蚡竟然備下了如此鐵證,心中驚駭,強自鎮定道:“此乃潁川灌氏所為,而非灌夫。灌夫離家久矣,何以因此而獲罪?”

主爵都尉汲黯起身,向劉徹行禮,“陛下,卑臣當日亦曾去往武安侯婚宴。灌夫確實只是醉酒,說了臨汝侯幾句。雖然有些不妥當,實在罪不至死。”

汲黯秉性正直,好直諫廷諍,素不結黨營私,在朝中名聲極好。他站出來為灌夫說話,並不出乎眾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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