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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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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次日一早,陸艾剛從床上起來,陳雙就匆匆過來敲他的門。小狐貍耳朵尖尖動了動,便睜開眼,有點萎靡地支起身子。陸艾念及他昨晚沒睡好,就將他抱在懷裏,走到門邊,胳膊抵著那門栓,回應道: “陳兄稍等,我換個衣服。”

“我不急,我就是來提醒你早飯到了。”

“好,多謝。”

“沒事兒,我先走了啊,你快點來。”

“嗯。”

陸艾聽著對方的腳步聲走遠,不免長籲短嘆, “魔都規矩真大,飯都要按時按點投放,懶覺都沒得睡。”

他愈發覺得自己像只被圈養的羔羊,只等著膘肥體壯的那天,拖出去宰了。

李霽仿佛沒完全睡醒,睜著眼又雙目無神,安安靜靜被人抱著,也不說話。陸艾叫了他兩聲: “李霽,李霽”

“嗯。”

還好,還沒睡傻。陸艾忍俊不禁,抱著他搓了兩圈毛,又給放回了床上。只是尾巴剛沾到床鋪,李霽就打了個激靈,像是清醒過來似的: “我到外邊等你。”

說著,小狐貍就輕輕跳下來,從窗戶那邊溜了出去。

陸艾有些摸不著頭腦,只能目送他離開。

這間房位置比較偏,相對安全些,這大概是陳雙為數不多想到點子上的事情了。小狐貍閃到一叢灌木的後邊,將藏在毛毛裏的小瓢蟲捉了出來: “金鈴子,幫我傳音翎雀宮。”

金鈴子本想問他,你現在不跟陸陸相處得很好嗎怎麽又要找師父但它看李霽魂不守舍的樣子,還是沒忍心問出來,當他真有些不方便說出來的心事,便晃著頭上那兩根觸角,打開了傳音陣。

那邊的詹致淳沒有聲響。

小狐貍默然片刻,緩緩開口: “師父,我不想陸艾去給林止淵吹耳旁風。”

詹致淳應是料到了這個結果,卻拈著長須,不言不語。

李霽靜靜等待著,直到對方問他: “你問過陸艾今後的打算嗎”

“不曾。”

詹致淳微嘆,他們家這只小狐貍,既不如卓吟處事通透,也不如李逐流豁達,尤其面對人間情愛,真可謂一竅不通。他沈聲說道: “師父倒認為,陸艾是個聰明孩子,這件事你不妨問問他。你們兩個商量好,之後再來找師父。”

“是。”李霽伏首,半趴在地上,詹致淳又嘮叨著: “小霽,你既然決定好要跟他在一起,你也得試著敞開心扉,認真聽一聽陸艾的意見,他雖然沒你修為高,但是處理一些問題的時候比你機敏多了。”

李霽垂著眼簾: “嗯。”

“快回去吧。”白胡子道長關閉了傳音陣,留下小狐貍和那只小靈蟲。金鈴子聽了全程,卻沒辦法勸他安慰他,卓吟的去世和李逐流的背叛對李霽的打擊非常之大,它一只小蟲子無能為力。於是,金鈴子只好重新鉆回尾巴裏,繼續睡回籠覺。

李霽沈默地回到屋前,陸艾正巧換好衣服出來。他招招手,小狐貍便如往常那般,跳到了他肩上。

盛夏將至,天亮得早,晨起不再涼爽愜意,而是愈發明朗熱烈起來。只可惜再明媚的日光都擋不住這座城滿眼的死寂,楊柳依依,訴說的不是溫柔繾綣,而是死別之期,最後遺言。

不過陸艾看得很開,尤其是當李霽趴在他肩上的時候,他能感覺到那溫熱的肚皮下,熟悉的心跳。這讓他感到平靜,舒適和安寧。

“你吃不吃早飯”

他問小狐貍,又想到上次餵這人喝粥,就想笑, “你要是不方便,我也可以餵你喝。”

李霽輕聲道: “一點。”

“好。”陸艾察覺到他不大對勁,決定先吃飯,然後再跟他談談。

食物可以治愈一部分糟糕的情緒,至少陸艾是這麽想的。

今天的早飯也有點驚喜。

陳雙說,大魔頭命人送了一筐新鮮的荔枝,他剛洗了些,剩下的用竹籃裝好,吊著浸在涼爽的井水裏。

陸艾還挺稀奇,剝了一顆放到嘴裏,水多鮮甜,那甜蜜的滋味一直蔓延到心底。當然,如果陳雙不在他面前絮叨著“尊上還是疼你” “你要體諒他的良苦用心”的話,他會更高興。但經過這些天的心理建設,他也已經見怪不怪。

他吐出荔枝核,洗了洗手,坐下來吃飯。陳雙也緊接著坐到對面,眼睛瞄來瞄去,但也沒說話。陸艾不明所以,沒有多問,怕問出心梗。

寂然飯畢。

陸艾將碗筷收好,又將那一大碗的新鮮荔枝分了一半給陳雙,對方受寵若驚: “不不不,一點就好。”

陸艾笑笑: “沒事兒,一起吃吧。”

陳雙很是感動,不過陸艾分完荔枝,就抱著那個碗進了柳驚霜的房間。陳雙也不敢怠慢,跟在人後邊忙活。只是如果他不幫忙,也許陸艾還能幹得更快些。

好不容易給那條黑蛇換完藥,確定對方還存活之後,陸艾長舒一口氣,又從自己的碗裏捏了兩顆荔枝,放在柳驚霜枕邊。

陳雙不解: “你這是做什麽他現在昏著,又不能吃又不能喝。”

“唔,上供吧。”

畢竟以後還得靠他給林止淵上眼藥。

陸艾沒有過多解釋,端著碗離開了,任憑陳雙百般追問,他就是不說。如此,也只能作罷。

重新回到屋裏,關上房門,陸艾將那半碗荔枝放在桌上,摸了摸小狐貍的尾巴: “下來吧。”

毛茸茸輕巧落地。

陸艾又將他抱起來,放在桌上: “我是說下到這裏。”

“嗯。”李霽端正地坐著,搖了搖尾巴。

陸艾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隨手剝開一顆荔枝,露出裏邊瑩潤的果肉,遞到小狐貍嘴邊: “張嘴。”

沒想到,小狐貍只是舔了舔,沒有咬,陸艾有些奇怪: “你不喜歡”

“我早上請示了師父,”李霽頓了頓, “我不想你去給林止淵吹耳旁風,但是,師父說讓我來問問你的意見。”

“哦,你說這個。”陸艾眨眨眼,莞爾一笑, “我是想著,柳驚霜現在就在咱們手裏,這個任務還是交給他去做比較合適。”

李霽沈默不語。

陸艾又道: “我是覺得,相比於我,柳驚霜更合適。他在林止淵身邊這麽多年,恩寵長盛不衰,自然有我們不知道的本事。而且,他這次受傷,我真得懷疑是林止淵在背後搞鬼,除了那個大魔頭誰還有這個膽子我沒有十足地把握去策反柳驚霜,但挑撥離間還是可以的。”

李霽定定地望著他,年輕的臉上依然帶著溫和的笑意,那雙漂亮眼睛如同夏日的一汪清泉,那些愛意都順著風迎著光,化成水汽朝露,點點滴滴落在一顆蒙塵的心上。

“謝謝你。”

李霽無以言表,萬般心緒最終只能變成這樣一句簡單的話語。

他低下頭,將那顆荔枝慢慢吃完,然後一點一點,把陸艾手上的汁水舔舐幹凈。對方明顯驚了一下,手指微微蜷起。但李霽做得很認真,很專註,仿佛在進行某項神聖的儀式,根本沒有發覺哪裏不對勁。陸艾滿臉通紅,他望著這只毛茸茸,不由地想起他朋友家那只雪白的薩摩耶,那只大狗狗也喜歡舔他朋友的臉。犬科動物表達喜愛是不是都這樣

陸艾一想到這是小狐貍的天性,忽然就放松下來。李霽仔仔細細給他舔幹凈,等做完這一切,陸艾只覺得手都不是他自己的了,溫熱酥麻,覆著薄薄的亮晶晶的水漬,襯得他那雙手更為白皙漂亮。

李霽端坐著,靜靜望著他,好像還是沒意識到哪裏不對勁,甚至頗有些期待地搖了搖尾巴。陸艾紅著臉,神色微妙地與他對視。半晌,李霽才“騰”地一下站起來,慌亂解釋道: “對不起,是我失禮了。”

“噗。”陸艾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剛剛不會也拿我當只狐貍吧給我舔毛呢”

李霽慌張極了,在桌子上走來走去,陸艾抓住他的尾巴,將他抱了過來,舉在面前,揶揄著: “我問你,你想當一只狐貍,是不是覺著這樣就能占我便宜”

“絕無此意!”

李霽緊張到毛毛都豎了起來,肚子發紅發燙,陸艾甚至都能想到他變成人,得是何種窘迫的模樣。

“是我冒犯了。”

李霽很是無措,陸艾狡黠地笑了笑: “你占我便宜,那我也得占回來。”

他貼著小狐貍毛茸茸的脖子蹭了蹭, “不過我還沒想好,就先這樣吧。”

“你不生氣嗎”

“我為什麽要生氣”陸艾都覺得他是修道修傻了,使勁搖了搖他,試圖給小狐貍清醒清醒, “我們在一起了,你明白嗎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所以親昵的行為都是正常的。”

末了,他又很認真地叮囑道, “但你要和別人保持合適的社交距離,不能給別的狐貍舔毛,懂嗎那叫耍流氓。要是被我知道,我就揍你。”

李霽張張嘴,道: “我沒有接觸過別人。翎雀宮與我相熟的同門都死了。”

陸艾一怔,心疼地將他抱緊: “都過去了,等你報了仇,他們在天有靈,都會高興的。”

“嗯。”李霽聽著這人的心跳,忽然悲從中來,他道, “我昨天晚上,夢到了小時候跟著師父修行的日子。”

“嗯。”陸艾靜默不言,他想,這要是換成自己,爸媽突然一死一瘋,兄弟姐妹也都沒了,跟著年過半百的爺爺長大,這前半生便都是苦。

“沒事的,李霽,我——”

陸艾本想說“我以後都在”,但想想,這個承諾是無用的,他甚至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

如果離別不可避免,那他希望那天能來得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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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寶子們,我比較偏愛那種雙向奔赴/救贖的類型,在我的認知裏,他們相互依賴相互愛戀沒有誤會最後歡喜大結局就是“甜”了。要是,要是我寫的文,不小心讓你深夜流淚的話,我很抱歉,真得。(摸摸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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