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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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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考試的兩天都被她拖延過去, 但是最後一天被下了死命令,她只好在考完試後去了平時沈既白接送上車的地方。

但是沒料到那裏空空如也,沈既白是已經走了嗎。

她的心空了一下, 慌忙拿出手機,從聯系人裏找出他的名字, 可是看著通話記錄還停留在好幾個月前,寥寥幾分鐘的對話看上去也實在不算關系好。

她閉了閉眼,還是點下了撥通。

沒有接。

自動掛斷了。

有了一次,再打第二次就不再有那麽高的抵觸感, 撥通鍵輕而易舉就點了下去。

仍然是無人接通,自動掛斷。

然後第三次, 第四次。

都是無人接聽。

他在忙吧。

她暫時放棄了打電話, 在沿街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她不敢就這麽回家。

那天考完試就放暑假了,校門口來來往往都是熱鬧嘈雜, 許多家長都開了車親自來接,又是幫忙拿書包又是遞飲料,關心問著考得好不好感覺怎麽樣, 人來人往,不斷從她面前走過。

有認識的人跟她打招呼,問她怎麽不回家, 她扯著嬉皮笑臉說等人。

等認識的人走後,又憂心忡忡放下了笑臉。

路口擁擠堵塞了很久,還是無法疏通一點半點,南江七月的天氣很熱, 暴露在高溫裏的皮膚熱到刺痛,直到這七月的烈陽都歸於西下, 路口來往堵塞的車輛才漸漸散了一點。

她面前的車水馬龍從擁堵到稀疏,從人聲鼎沸到人跡冷清。

她浸泡在高溫裏的汗也從濕透到風幹,仰頭聽著高溫裏逐漸清晰的蟬鳴,樹椏間的縫隙裏,隱約露著天際懸掛的月亮。

她還是沒有等到沈既白的一次回信。

她開始坐車回家,到了小區門口,遠遠的就看見自家那棟樓下的小賣部燈火通明,寂寥的高溫裏隱約有幾聲和牌的笑罵。

媽媽剛贏了牌,正喜氣洋洋,擡頭看到她走回來,時間已經這麽晚了,笑著問道:“ 跟你同學玩到這麽晚啊,又是他的車送你回來的吧?”

她拎著書包,一身的疲憊和汗水,風裏都是暑熱,泡脹了人的知覺。

手心無力的汗水,攥著書包的帶子。

她一時沒說話,她媽媽壓根沒多想,默認地笑著繼續摸牌,一邊說著:“沒事兒,跟同學多玩一玩,再晚點回來都行,你明天是不是放暑假了,明天再約一下,反正你也是到處瘋玩,多跟自己班同學搞好關系。”

牌桌上摸牌碰牌,清脆響亮。

頭頂的蟬鳴嘲哳難聽。

見她還杵在那兒,嫌礙事地說了句:“上樓回屋待著吧,等你爸回來我跟他說,明天媽給你做你愛吃的雞腿。”

“我沒跟他一起,我沒有見到他。”她捏著手機,手心的汗水粘成一團,終於有勇氣說出了真相。

牌桌上的聲響停了,她媽媽擡起頭,表情變為急切:“你說什麽?”

“我沒有打通他的電話,所以我沒有見到他。”

蟬鳴的嘶啞在這一瞬放大。

媽媽連牌局都顧不上,焦躁地站起來,厲聲問道:“沒見到?我一早就跟你說了早點聯系、早點聯系,現在你跟我說你連電話都沒有打通,你早幹什麽去了。”

媽媽越說越急,胸腔不斷起伏,牌桌都顧不上了,左右看著,找到一根靠著墻立著的掃帚,拿起來就要朝她打過來。

牌桌上幾個阿姨都被這變故嚇到了,連連過來攔著。

但是打老婆打孩子在這樣的市井溝渠裏如同家常便飯,夜深後,每天都會聽到女人小孩的哭聲,所以誰也沒真心攔著,她們在牌桌上常常在嘴邊說著被喝醉了酒的老公打了、孩子不聽話就給兩巴掌,孩子不聽話就打,打兩頓就老實了,誰都是這樣習以為常的生活著。

所以那兩掃帚很快就重重落到了她的身上,小時候還會躲,還會哭著求饒,可是這次什麽都沒有。

棍子重重砸在骨肉上是悶鈍的聲音,一同敲碎的仿佛還有堅硬的脊骨下嵌連著的柔軟的心臟。

從前連摔一跤都要哭半天要人哄的嬌氣,是因為知道有人會哄,但其實她從來都不是被愛包裹著長大的小孩,保護著自己的,只有自己的欺騙、遲鈍,一遍又一遍地當做不懂得那些不被愛的瞬間。

媽媽連打了她好幾棍,見她一聲不吭,氣還沒出完,一邊還在氣急敗壞說道:“早告訴你了讓你放在心上,早點聯系,你爸工作沒了我們一家吃什麽喝什麽,你還想上學,你還想期末考試,我看你也別上了,明天就滾去你舅的廠子裏早早給家裏賺錢,到了年紀就給我老實嫁人。讓你跟你同學打好關系怎麽就委屈你了,啊?”

棍子重重落在她的手指上,那一下痛得錐心,她痛得想要縮成一團,下意識地抱著自己,可是手指一彎就疼。聲音已經帶著哭求:“媽,我跟那個同學關系根本就不熟。”

“不熟?你不是最臉皮厚最會來事嗎,你們學校那個年年考年級第一的,你成績這麽差不也把人哄得團團轉,人家不也樂意跟你玩嗎,一個同班同學你還想不到辦法?少給我找這些借口。”

這麽說著,棍子又要朝她打下來,這一下重重打在了腿上,她死倔著不肯求饒的自尊心終於粉碎,痛到彎曲倒地,蜷縮地抱著自己。

她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震動了。

來電顯示,沈既白。

嘈雜的蟬鳴聲,棍棒打落的悶鈍聲,看熱鬧的牌桌阿姨們幾分虛情假意的勸阻聲,樓上看戲拉開窗戶的滑動聲,窸窸窣窣看戲的感嘆聲,全都隨著這幾聲震動停止。

她渾身熱到浸泡過幾遍的衣服,為了準備考試熬了很久的筋疲力盡,痛到難以伸直的手指、背脊,還有一塊一塊被小心保護著的自尊心,好像終於可以在這一刻得救。

可是,真的能夠得救嗎。

人生在世,本來就是身不由己的吧,哪有那麽多尊嚴和愛可言。

長大是一件痛苦的事,她一直都t明白,所以她總是任由自己遲鈍,任由自己從細枝末節中摳挖著自己被愛的證據。

可是她好像,再也沒法這樣騙自己,騙自己是快樂的小孩。

在這個老舊昏黃的燈泡通明下,她伸著痛得難以伸直的手指,顫抖著拿過了桌上的手機。

在媽媽怒目註視下,憋了憋聲音裏的哭聲,點下了接通。

可是沒想到,電話剛一接通,裏面傳來的是焦急的語氣,“江彌?你找我是有什麽急事嗎?”

四周好安靜。

安靜到可以聽到電話那頭的背景裏,隱約有樂器的旋律,恢弘壯麗,如同歌頌這萬家燈火、盛世太平。

而她蜷縮著痛到站不起來的小腿,跪坐在泥土坑窪的土地,頂著媽媽威脅般的註視,那一刻分不清究竟哪一邊才是真正有溫度的人間。

為什麽只是看到她幾個未接來電就可以有這樣的焦急,透著從來沒有從他身上見到過的擔心,仿佛是生怕因此錯失了什麽很重要的事。

而她五六歲的年齡,她的父母可以放任她站在暴雨的路邊,在麻將桌上嬉笑怒罵著瞥一眼她淋透到家的身影,罵一句怎麽這麽晚才回家,又上哪鬼混了。

餘光裏是媽媽監視般的目光,她回應:“嗯,有事。”

“我下午在飛機上,剛剛才看到。”他解釋的語氣隱約有些不安,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麽事。

“你不在南江了?”

“嗯。”

“你這個暑假還回南江嗎?”

“你找我?”

“……嗯。”

電話那頭也安靜了幾秒鐘,不難察覺到她態度的不同尋常。

“我知道了。”他沒在電話裏問更多,只是說道:“我過來看個演出,明天就回來了,到了給你發信息。”

“好。”電話裏安靜了一會兒,她主動問:“那我掛了?打擾你了。”

“嗯,掛了吧。”

通話結束,媽媽的表情換上了欣喜,滿意地拍拍她的肩,“這才對嘛,都是同班同學,哪有那麽難相處,我得給你爸打個電話。”

媽媽把掃帚放了回去,拿出手機打著電話,幾個牌桌上的阿姨過來好心地把她從地上拉起來,七嘴八舌和氣的語氣勸著她的不懂事。

“就是嘛,都是小孩子,考完試了一塊兒玩一玩而已。”

“都多大了還惹你媽生氣,看把你媽氣的,氣病了可怎麽辦。”

“你爸那工作多重要,要是真丟了工作,你媽這麻將也沒法打了呀,她當然心急。”這話說出來就有幾分把話挑明的意思,生怕今晚的事鬧得不夠大似的,被旁邊另一個阿姨捅了捅胳膊肘,才轉了個話笑道:“不過你也是家裏一份子,能出力還是出力,你爸媽也要供你上學不是。”

樓上各家各戶看熱鬧的窗戶都還沒關,意猶未盡似的往下瞧著,直到她撐著疼痛進了樓道上了樓,大家才沒意思的散了。

樓下媽媽還在打著電話,隔得遠,聽不清她打電話的內容,但神情眉飛色舞。

她拿著藥箱裏的藥,循著記憶熟練地找出需要用的藥。

她一邊塗著藥,眼前不斷都是林嘉遠給她塗藥時又耐心又溫柔的哄勸,她野生野長著沒人在意的傷口,他是第一個會皺著眉告訴她受了傷要塗藥的人,他的手心冰涼,輕輕地捧著她的傷口,溫柔地告訴她塗了藥才會好,下次不要再這麽冒失了。

可是下次受了傷,他還是會無奈又耐心地給她塗藥。

她怕疼又嬌氣,只是想再多看一眼他溫柔的眉眼。

而現在他不在身邊,她一個人也要好好長大。

可是在背後塗不到的地方,她伸手怎麽都夠不著,還因為扭動而拉扯著疼痛更重的那一刻,她死倔著一晚上忍著沒掉的眼淚,在這個時刻才再也忍不下去的脫眶而出。

她哭了一場,累得睡著,第二天一上午就被叫醒。

是幾天都見不到一面的爸爸欣喜地出門給她買了很多衣服,拉著她起來試,兩人像打扮洋娃娃一樣一件一件的給她套上。

註意到她胳膊上起來的紅腫淤青,在三十多度的熱天,找了件長袖給她穿上,一遍遍問著你同學怎麽還沒給你發消息,爸爸笑臉催著:“你給你同學發個信息主動問問。”

媽媽一邊給她套著袖子,也一邊應和:“就是,都是同學,你主動點啊。”

毛躁的動作碰到了她的傷口,她痛得一下子就皺起了臉,媽媽以為她又是擺臉色不樂意,當即罵道:“你昨晚還沒挨夠打是不是?少給我擺小姐架子,受不了就去你舅廠子裏幹活,早點給家裏賺錢,供你吃穿供你讀書還給你供出脾氣來了。”

等到沈既白的電話打來,才終於結束了這一切,爸媽兩人從未有過的隆重親自送她下樓,連中考那天都沒有過這番待遇。

來接她的人依然是他的司機,看到不是沈既白,她暗自松了口氣,她其實不知道該怎麽以這個樣子面對他。

見到他的司機,她爸媽都格外殷勤客氣,說著添麻煩了、多加照顧等客氣漂亮的話,言語中卻不忘透露出他們同學之間關系好,以此拉著近乎。

她轉開了臉,卻看到樓上幾戶人家都開了窗戶,正狀似不經意地往下看著。

在他們這樣的老舊小區,像是裝在一個魚龍混雜的大箱子裏,家家戶戶沒有秘密,誰家媳婦頂嘴、誰家老公出軌、誰家孩子不聽話,一陣風似乎的,轉眼就能成為家家戶戶飯後茶語的談資,她昨晚在院子裏當眾挨打的事,自然也逃不過每一張嘴。

她爸爸才升職的這一年,家境闊綽了不少,她媽媽在牌桌上都揚眉吐氣許多,不經意地顯露著優越,每家見了都說羨慕,現在聽說工作保不住,都免不了看笑話。

現在瞧見了轉機,他們又迫不及待地向大家要回面子。

這樣的寒暄終於結束,她才沈默著跟著沈既白的司機出了小區,已經不知道該怎麽擡頭跟對方說話。

只是那些成風的嘴還是逃不過吹進耳朵,才走出了小區門口就聽到兩個出門買菜的阿姨在門口碰見了,正在閑聊著她的名字。

她腳步停住,沒敢走到她們的面前。

司機也跟著尷尬站住了。

然後就那麽靜靜聽著。

“你是沒瞧見,老江平日裏十天半個月的不著家,今兒一大早就出門去了,給閨女買衣服買裙子,打扮得跟要賣女兒似的。”

另一個吃吃笑著,“可不是賣女兒?說是小孩子之間一塊兒玩玩,人家那有錢人家的小少爺也是十六七歲的大小夥子了,現在的年輕人有什麽不懂啊?這年齡多得是搞大了肚子輟學的,還真以為這年齡還是單純的小孩子一塊兒玩玩呢?那夫妻倆打的什麽算盤誰不知道啊。”

“孩子也是可憐,男人一個月沒幾天著家,當媽的一天到晚栽在牌桌上,女娃娃一個,從小就自己上學放學沒人管,沒被人販子拐了去都是命大。聽說現在學習成績還好著呢,孩子沒學壞還懂事,也不知道怎麽長大的。”

“可不是,我家那個不爭氣的,拿棒子打都學不進去。”

“依我看啊,老江這三天兩頭的不著家,八成是在外面有小。”

“這話可別被江家那婆娘聽著,彪悍得很,昨晚打孩子那架勢你是沒瞧見,也不怕把人給打死了,今兒一大早還打扮好送出去,真是造孽。”

她一直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自己生活的世界,好像籠罩在一個玻璃裏的水晶球,留給外面璀璨晶瑩的一面,而玻璃裏面萬年不化,即使爛到發臭,也只會看到璀璨美麗的落雪。

直到玻璃球被打碎的那一天,粘稠的、腐爛的液體爭先恐後的從碎片裏湧出來,這個美麗的容器碎成無數片,才會聞到其實早就已經潰爛。

她們聊夠了才散了,閑言碎語飄進風裏也跟著散了。

司機在旁邊已經面露尷尬,饒是見多了人情世故,這會兒也尷尬著,只幹巴巴替沈既白說了句話,“我們少爺不會像她們說的那樣。”

她平靜地點點頭,“我知道,她們平時說話就這樣,你不用放在心上。走吧。”

這是她的潰爛裏唯一的善意,她遇見的人裏,並不全都是壞人。

車還是停在她生日那天威脅她上車的地方,樹椏已經發綠,在高溫裏蔫得像是快要枯萎。

司機給她拉開車門,等她進了車,才去前面的駕駛位。

沈既白是坐在副駕駛,沒有像之前那樣在後座坐在她的身邊,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坐他的車t回家的那天,她在下車前變了個小魔術祝他生日快樂,但是如今的境遇已經截然不同,對他的討好已經成為了必須的任務。

他看著她身上的長袖和外面的高溫,眉頭微皺,“今天這麽熱,怎麽不穿短袖。”

她記著爸媽的叮囑,眼皮不眨說了出來,“防曬衣。”

他視線不變,側頭靜靜看著她,不知道是信還是沒信。

但是要騙過他幾乎沒什麽可能性,所以她連騙人的表情都懶得演。

片刻後,他轉回了頭,沒再說什麽。

她在後座只能看著他的輪廓,無法從他的沈默中分辨出他在想什麽。

車這樣一路平穩地往前開,路段越來越熟悉,才發現他開往的方向是他住的別墅。

她爸媽給她制定了許多游玩的計劃,但是上車後發現他好像有自己想去的地方,所以一時沒說話,但沒想到他是回家。

進了前院的大門,司機在這裏停了車,她下車才發現他的院子跟去年冬天來的時候不同,沿路種了許多高大的樹,枝椏半遮掩了下來,但她沒見過這種樹。

沈既白回頭看到她正仰頭看著這些樹,說道:“藍花楹。”

聽到他的聲音,她低回了頭。

他正站在別墅的門前,身側就是幾枝樹椏,夏日的烈陽從縫隙中稀碎落下,燦爛的浮光碎屑,但都不及他的眉眼灼烈。

而他擡起了頭,輕輕看了一眼那滿樹燦爛,向她進一步說道:“現在花期已經過了,早兩個月能看見。”

他說完就低回了頭,往別墅裏面走。

她在身後跟上,問道:“我去年好像沒有見過……你今年種的嗎?”

“嗯。”

“我還以為你今年沒怎麽在南江。”

“我是不怎麽在,但有人打理。”

“哦……”

進來後,空調的冷氣也一下子降了下來,高溫的頭暈腦脹也終於得到了拯救,長袖下的傷口在高溫下已經發癢,疼痛難捱,現在也終於好多了。

但是進來後,沈既白沒有帶她上去,而是在門旁邊調整著什麽,叫她過來,“右手,大拇指。”

“嗯?”

她茫然地伸出來。

沈既白拽住,往屏幕上摁上去,系統提示需要再次確認。

這次他不再拽著她的手,只是說道:“自己錄,三次。”

她一邊照做,一邊問著:“這是幹什麽的?”

他在旁邊看著她錄指紋,解釋道:“大門的指紋鎖,以後別爬門了。”

她的手忽然就停住,還差一次,頓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麽摁下去。

沈既白卻像沒看見似的,在旁邊繼續說道:“我暑假不在南江,沒事不會回這裏,所以你平時直接來這兒就行,想待多久待多久,直接住下都行。陳叔的手機號我剛剛發給你了,他住這兒,你要出行直接叫他送你。還有負責飲食的趙姨,電話和微信號我也發你了,她會負責你的一日三餐,你要是有什麽想吃的可以跟她說。”

話說完,見她仍呆楞楞的臉,大拇指還頓在那兒。

“怎麽,前兩次都會,第三次不會了?要我教你?”

她還回想著他剛剛說的話,問道:“你今天,是不是其實不應該回來的?”

沈既白垂眸朝她看過來,沒回答她,而是反問道:“我今天如果不回來,你怎麽辦。”

她忽然笑了,嬉皮笑臉沒心沒肺的那種笑,“我媽說去我舅的廠裏打工,早點賺錢貼補家用。”

他跟著低笑一聲,從喉嚨間很沈的發出一聲,神情卻並沒有笑意。

而後伸手帶著她摁下了第三次指紋。

系統提示錄入成功。

他松開了手,再次看向她,“雖然這麽說,可能挺沒說服力的,但是江彌,我和林嘉遠在某一個方面一樣。”

“什麽?”她有些怔。

“希望你能快樂。”他伸手摁了一下她的額頭,一碰即離,“小朋友,來我這兒開心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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