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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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陶桃動了動睫毛, 睜開眼睛。
“哥你醒了？”她連忙伸手去碰他的額頭，溫度正常，他的面色也恢覆了氣色。
“終於退燒了…”陶桃大松了口氣, 心上的大石頭落地。
“辛苦你了。”許言雋擡手撥了撥她睡得有些淩亂的頭發。
“沒事啦, 你是我哥, 我照顧你是應該的！”陶桃水汪汪的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她莫名燃起了責任感，一臉虔誠，仿佛下一句就是‘以後也會給你養老’的語氣。
許言雋：“……”
這時樓下忽然響起音樂聲。
“估計是媽媽的電話，我下去接。”小手從他掌心抽離, 陶桃轉過身離開。
許言雋垂眸, 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
-
夜色降臨, 別墅一樓燈火通明。
陶桃把自己精心制作的雪梨湯從保溫壺裏盛出來。
許言雋全都喝完了。
他由衷表揚道，“會煮粥就算了，怎麽還會煲這麽好喝的梨湯。”
陶桃嘴角快咧到太陽穴, 被誇得飄飄然了。
溫了幾小時，梨湯估計更入味了，她道：“你喝起來會不會覺得太甜啦？”
“很甜。”他看著她, 嗓音溫沈，意有所指。
仿佛這個答案並非對應她的問題。
“啊……”
陶桃於是碎碎念，牢記下次一定要再放少一顆糖, 轉念一想又不對，哪來的下次！最好沒有下次！她要他一直都健健康康的。
許言雋打開冰箱，從裏面拿出今晚準備下鍋的菜。
陶桃幹脆也站到流理臺那兒幫著擇菜葉子, 她覺得自己是有點子廚藝天賦的，於是打算一會兒多跟她哥學幾招。
結果一看到熱鍋裏不斷滋啦飛濺熱油的大場面, 就被嚇得彈跳後退三步，手裏緊緊握著鍋蓋‘盾牌’。
原來炒菜和煮溫溫和和的白粥簡直是天差地別的難度。
其實在她被嚇到的一瞬間, 許言雋就已經站到了她面前。
他把火關小，若無其事轉頭，把她手裏的鍋蓋子解救出來。
“你不必學做飯，廚房油煙大，出去外面玩吧。”
“可是……”
他感冒還沒好呢，讓一個病人給自己做飯，是不是太不友好了點。
陶桃猶豫著，再看一眼那不斷發出滋啦聲響的熱鍋，她眉毛一抖，立刻道：“那一會兒我來洗碗！”
半小時後，許言雋煮好兩菜一湯，彼此面對面落座。
家裏沒有食不言的規矩。
陶桃不吝感嘆他的廚藝精絕，說他才是那個有天賦的人。
時而又跟他說起最近遇到的有趣的事，說到精彩處眉飛色舞，生動傳神。
偌大的屋子裏即便只有兩個人，也分外溫馨。
見她一臉飽腹，許言雋也放下了碗筷，語氣自然地道：“天氣預報快開始了，你快去幫哥哥看看這幾天是什麽天氣。”
“噢好。”
陶桃晃著小腳丫坐在沙發上，拿起遙控器調到氣象臺，專註地看著。
“哥——”她扭頭朝廚房的方向匯報：“天氣預報說明天開始就不下雨了。”
“知道了。”廚房裏傳來男人低沈地應聲。
陶桃這時才猛地想起來——
誒，不是說她來洗碗嗎？
手機時不時發出信息提示音。
陶桃拿起來看，發現是高中小姐妹群裏的99+新消息。
【姐妹們快出來祝福我！新的一年我找到我的真愛了！】
【這話我怎麽覺得那麽耳熟~】
【她介紹她上一任也是這麽說的~】
【這次不同，這次這個真的是純愛戰神！】
陶桃有些好奇，於是回覆——【怎麽說？】
【他昨晚喝多了，迷迷糊糊的整個人都不清醒，但是！他一直在叫我名字！】
陶桃看得一楞，沒來得及打字，群裏其他人回道——
【呵呵，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
【真不是，他是真的喝醉了，一直反覆念叨我的名字，不是演的！】
【@一口甜桃，先報個名字讓小桃兒查查是不是她們電影學院的優秀學生，說不定是未來影帝潛力股~】
【……】
損友歸損友，後面大家還是按照慣例撒花送上祝福。
陶桃也發了個撒花的表情包。
她放下手機，轉頭看了眼廚房方向。
她哥睡著的時候也叫了她的名字，這是不是代表著……
她高興地揚了揚唇，深谙自己果然她哥最寶貝的妹妹。
許言雋包辦了廚房衛生，順帶還切了盤水果出來。
他的手機屏幕也亮了一陣。
他彎腰拿起來，瀏覽了片刻，道：“盛朗組織說一起去泡溫泉，想不想去？”
陶桃眼睛一亮：“想想想！”
大冬天什麽室外活動都不得勁，但泡溫泉卻最合適不過。
次日上午，眾人分別從各自的家裏出發，約好到環京路口碰面，再一起往京郊度假村最多的片區開去。
盛朗定的溫泉館遠離市中心，說是在山腳下，環境天然。
陶桃坐在車裏，聽許言雋說起溫泉館的名字，沒忍住‘咦’了一聲。
“怎麽了，你去過這家溫泉館嗎？”許言雋問。
“啊沒，我也是第一次去。”
陶桃低下頭，趕忙點開微信給盛芽發消息。
【芽芽，怎麽回事？你哥怎麽會定在你男朋友家開的溫泉館裏？他不是反對你們談戀愛嗎？】
【他不知道是他家的，我瞞著他。】
【所以你們打算一會兒偷偷見面？】
【對。】
【……你哥要是知道了會滅了你的。】
【沒事，他不會知道的，姐妹一會兒幫我打打配合】
【星星眼求求.jpg】
【……任務艱巨，我緩緩。】
陶桃暗暗捏了捏眉心。
她以為自己是來度假享受。
誰知道是來上崗愛情保安。
她放下手機，抿了抿唇角，狀似自然地道：“哥，一會兒我就不跟你們一起了，我跟芽芽一塊兒玩。”
紅綠燈間隙，許言雋踩下剎車，轉頭看她，“怎麽了？”
溫泉館分男女湯池，她跟她小姐妹一塊兒玩實屬常事，怎麽還要跟他匯報一聲。
“沒，沒怎麽啊，我就是先跟你說好，怕一會兒你找不見我嘛。”
盛朗組織了六輛車的人，都是他們高中的同學。
陶桃基本認識，她禮貌地打了招呼，接到了幾個厚厚的新年紅包，就和盛芽走在一起開始竊竊私語。
他們到時差不多午飯時間，於是大家先把飯吃了。
午飯安排的地方很別致，露天玻璃房裏，四周就是連綿綠意的山脈。
一行人就盛芽和陶桃兩個女孩子。
他們幾個男的開胃菜都還沒嘗明白，兩姑娘就說吃飽了。
盛朗嘖了聲：“我餵貓呢，再多吃兩口，不然老媽又怪我帶你出來把你餓著。”
“哦好。”
盛芽聞言，立刻拿起筷子又多吃了兩口。
她一身反骨今天收得這樣好，盛朗不由挑眉，“這麽乖，難得啊。”
“……”
盛芽給陶桃使了個眼色。
陶桃會意，扭頭道：“哥，我和芽芽出去逛逛。”
“嗯。”許言雋叮囑，“有事給我打電話。”
玻璃房四周通透。
許言雋看著她們離開的方向，有些疑惑。
盛朗跟著他目光看過去，擰眉道：“小丫頭不是第一次來嗎，怎麽連路牌都不看就知道往哪兒走。”
這家溫泉館是這片度假村占地最大的，四通八達。
想到自家妹妹今天異常乖，像換了個人設，盛朗越想越不對勁。
他倏地起身，“哥幾個先吃著，我出去一趟。”
-
陶桃和盛芽來到一處人少的造景花園，不遠處的噴泉池旁，有一個男生已經在等著。
盛芽一看到他就興奮地揮了揮手，“他不能久待，我過去跟他說幾句話就行，你在這裏等我哈。”
陶桃點點頭：“你快去吧。”
於是站在入口處當起了‘保安’。
結果上崗不過三分鐘，身旁忽然一陣風似的沖過來一個高大身影。
陶桃嚇了一跳，看清來人後更是一口氣吸了上來。
完了！
盛朗臉色黑沈，咬牙切齒喊道：“盛芽！”
那邊濃情蜜意的小情侶被這一聲吼聲驚住。
男的匆匆離開，女的縮著腦袋認命地走回來。
看到這一幕盛朗更是氣得不行，“那臭小子跑什麽？敢勾引你卻連見我一面都不敢嗎？”
“不是勾引，我們是正常談戀愛……”盛芽紅著臉反駁。
“正常？正常談戀愛就是騙我說想泡溫泉，還騙我說這家最好就想來這裏？”
“是你先說想組織朋友泡溫泉的，我就是……適當地給你提了個建議。”
盛朗氣笑，雙手叉腰轉了兩圈，怒其不爭地指了指她，“好！你很好！”
他轉身離開。
“我錯了哥哥哥！！”
盛芽立刻拔腿追上去。
陶桃沒見盛朗發過這麽大火，他平常是一群人裏最喜歡開玩笑的。
她也懵了，趕忙追上去，並在內心給她小姐妹點蠟祈禱。
一直到眾人吃完午飯，在茶室小歇，到最後分開去泡湯池，盛朗都沒再搭理盛芽一句話。
盛芽眼眶都紅了。
陶桃愛情保安徹底下崗，又充當起安慰的角色。
通常沒談過戀愛的人總是把戀愛道理講得頭頭是道。
泡在溫熱的泉水裏，陶桃拍著她的肩膀安慰一通。
但其實她更想說的，在那種情況下，那個男孩第一時間慌張落跑的樣子，的確是太沒擔當。
男湯這邊。
盛朗更是氣得臉都紅了，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是這湯泉給他悶紅的。
幾個男人紛紛寬慰，“好了，你也不能管你妹妹一輩子。”
“就是啊，女孩子家大了哪有不談戀愛的。”
“你們一群沒有妹妹的懂個屁。”盛朗皺著眉道：“不信你們問老許，哪天小桃桃要是領回來那麽一個臭小子，他肯定比我現在還氣。”
許言雋：“……”
“我沒不讓她談戀愛，可偷偷摸摸地算怎麽回事。”
盛朗嗤笑：“那臭小子都成年了還受家裏管束，不就是一沒出息的媽寶男嗎。”
“我自己的妹妹我了解，她對那個男的壓根就不是喜歡，不過是一時興起，貪新鮮，我現在阻止，他們反而覺得自己是真愛無敵了。”
盛朗氣完，更多的是擔憂，長籲短嘆道：“說到底還是小丫頭太年輕，壓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許言雋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聽到盛朗最後一句，他神色變幻，若有所思垂眸。
“盛朗說得沒錯。”沈確與許言雋並靠在溫泉池邊，他嗓音微壓，“你真的打算什麽也不做？”
即便在這群人裏，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他心思的人只有沈確。
他依舊很少剖白內心，話留三分，點到為止。
只因事關陶桃。
“她把我當親哥。”許言雋道。
即便因為接了棘手的案子而收到含著刀片的警告信。
即便從小待他和藹可親的舅媽，因他小時候頑皮、為救他而手骨折的舅媽，一朝再見卻變成了滿口謾罵的野蠻潑婦。
他依然可以很冷靜地接受。
不涉感情地去處理。
但唯有陶桃。
他慎之又慎，沒有半點往日的沈穩冷靜，像個瞻前顧後的膽小鬼。
盛朗之所以生氣，是因為對方的不可靠才生氣，而不是因為盛芽談戀愛這件事。
可對他而言，無論對方品性如何。
他大概都無法做到坦然的接受。
無法冷靜。
而沈確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即便三言兩語。
他淡笑了聲緩和氣氛：“真不知道該不該誇你這個哥做得太稱職。”
許言雋：“……”
-
陶桃和盛芽提早從池子裏出來，眼巴巴地在茶室等著。
一見盛朗進來，陶桃立刻用手肘碰了碰盛芽示意。
盛芽咬了咬唇，起身走過去。
半小時後，許言雋他們一群人進來時，茶室險些被這倆姑娘給拆了。
滿地都是掉落的抱枕和水果。
盛朗頭疼道：“快快快來幫忙！”
“怎麽回事？”許言雋蹙眉。
“這兩小丫頭以為甜酒是果汁，拿著來敬我，我沒留意，結果她們才喝不到三杯就醉了。”
盛芽爬到盛朗肩膀作威作福，手心裏還抓著從他頭頂薅下來的一把頭發。
陶桃的情況就好很多，只不過也是抱著酒杯不肯撒手，順便再一腳踹掉最後一個抱枕。
溫泉館裏有酒店套房可以讓兩個小姑娘休息。
但盛朗不可能讓盛芽去住。
要不是為了不掃興自己組起來的局，知道這地兒是那媽寶男家裏的產業當下就會走。
不過那媽寶男家裏並沒有那麽大本事支棱起這麽大的溫泉館。
不過是其中一個小小小股東。
當中的大股東知道盛朗這群人大駕光臨，又鬧出剛才那事兒。
早就親自過來賠了禮，好聲好氣。
成年人的體面得顧忌，沒必要因為一點小小的兒女私情鬧得不愉快，盛朗這才沒走。
現在局一散，盛朗把盛芽扛麻袋似的往肩膀一掛就馬不停蹄離開了。
方婉秋和陶敬山今天從老家下來，還在家裏等著他們。
許言雋伸手把陶桃扶起來。
“我不要走，我還沒喝完呢。”
她抱著他的胳膊不肯放，臉頰也貼過來，柔軟溫熱。
小姑娘葡萄澄澈的眼睛含著醉意，比平時更加明亮招人。
“乖。”他低著嗓音哄她，“咱們回家喝，家裏也有酒。”
“回家喝？好啊回家喝！”
結果才剛站起身，她又搖搖晃晃地跌回了沙發上。
好在許言雋另一只手緊緊圈著她的腰，才沒一頭栽下去。
“言雋哥哥，你背我走吧，我好累啊。”她晃著他的手臂說：“我剛跑完八百米，我還做了五十個，不是，是一百個仰臥起坐，我走不動了。”
許言雋挑了挑眉，“你的運動量是靠想象出來的嗎。”
從茶室走到下面的停車場路也不遠。
入夜後山裏更冷，昏黃的路燈疊影下，陶桃把腦袋瑟縮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在自言自語：“哥哥，你會一直一直背著我嗎？”
“怎麽，你還想住在我背上了。”許言雋側頭看她，玩笑說。
“好呀，我住在你這兒。”
她用手指尖點了點他的肩膀，圈地盤似的說：“這兒是我一個人的了！”
“你一個人的？這麽霸道。”
“你就說可不可以嘛…”她小聲咕噥，睫毛緩慢耷拉下來。
停車場裏，泊車服務生幫著把門打開。
許言雋把人放進副駕，彎腰給她系上安全帶。
女孩薄熱的呼吸夾雜著香甜的酒意灑襲來，無聲撩撥。
近在咫尺。
他的眸光沈而炙熱，“你是真的想要嗎？”
而陶桃已經不能給出答案。
她閉著眼睛，醉迷糊睡著了。
她又哪裏是真正想要，不過年輕女孩隨口的一句玩笑。
她興致所起。
他卻當了真。
許言雋自嘲地扯了扯唇，起身正離開時，忽然察覺動作被掣肘。
他垂眸望去，便看到她不知何時牢牢抓住了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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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桃動了動睫毛, 睜開眼睛。
“哥你醒了？”她連忙伸手去碰他的額頭，溫度正常，他的面色也恢覆了氣色。
“終於退燒了…”陶桃大松了口氣, 心上的大石頭落地。
“辛苦你了。”許言雋擡手撥了撥她睡得有些淩亂的頭發。
“沒事啦, 你是我哥, 我照顧你是應該的！”陶桃水汪汪的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
她莫名燃起了責任感，一臉虔誠，仿佛下一句就是‘以後也會給你養老’的語氣。
許言雋：“……”
這時樓下忽然響起音樂聲。
“估計是媽媽的電話，我下去接。”小手從他掌心抽離, 陶桃轉過身離開。
許言雋垂眸, 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
-
夜色降臨, 別墅一樓燈火通明。
陶桃把自己精心制作的雪梨湯從保溫壺裏盛出來。
許言雋全都喝完了。
他由衷表揚道，“會煮粥就算了，怎麽還會煲這麽好喝的梨湯。”
陶桃嘴角快咧到太陽穴, 被誇得飄飄然了。
溫了幾小時，梨湯估計更入味了，她道：“你喝起來會不會覺得太甜啦？”
“很甜。”他看著她, 嗓音溫沈，意有所指。
仿佛這個答案並非對應她的問題。
“啊……”
陶桃於是碎碎念，牢記下次一定要再放少一顆糖, 轉念一想又不對，哪來的下次！最好沒有下次！她要他一直都健健康康的。
許言雋打開冰箱，從裏面拿出今晚準備下鍋的菜。
陶桃幹脆也站到流理臺那兒幫著擇菜葉子, 她覺得自己是有點子廚藝天賦的，於是打算一會兒多跟她哥學幾招。
結果一看到熱鍋裏不斷滋啦飛濺熱油的大場面, 就被嚇得彈跳後退三步，手裏緊緊握著鍋蓋‘盾牌’。
原來炒菜和煮溫溫和和的白粥簡直是天差地別的難度。
其實在她被嚇到的一瞬間, 許言雋就已經站到了她面前。
他把火關小，若無其事轉頭，把她手裏的鍋蓋子解救出來。
“你不必學做飯，廚房油煙大，出去外面玩吧。”
“可是……”
他感冒還沒好呢，讓一個病人給自己做飯，是不是太不友好了點。
陶桃猶豫著，再看一眼那不斷發出滋啦聲響的熱鍋，她眉毛一抖，立刻道：“那一會兒我來洗碗！”
半小時後，許言雋煮好兩菜一湯，彼此面對面落座。
家裏沒有食不言的規矩。
陶桃不吝感嘆他的廚藝精絕，說他才是那個有天賦的人。
時而又跟他說起最近遇到的有趣的事，說到精彩處眉飛色舞，生動傳神。
偌大的屋子裏即便只有兩個人，也分外溫馨。
見她一臉飽腹，許言雋也放下了碗筷，語氣自然地道：“天氣預報快開始了，你快去幫哥哥看看這幾天是什麽天氣。”
“噢好。”
陶桃晃著小腳丫坐在沙發上，拿起遙控器調到氣象臺，專註地看著。
“哥——”她扭頭朝廚房的方向匯報：“天氣預報說明天開始就不下雨了。”
“知道了。”廚房裏傳來男人低沈地應聲。
陶桃這時才猛地想起來——
誒，不是說她來洗碗嗎？
手機時不時發出信息提示音。
陶桃拿起來看，發現是高中小姐妹群裏的99+新消息。
【姐妹們快出來祝福我！新的一年我找到我的真愛了！】
【這話我怎麽覺得那麽耳熟~】
【她介紹她上一任也是這麽說的~】
【這次不同，這次這個真的是純愛戰神！】
陶桃有些好奇，於是回覆——【怎麽說？】
【他昨晚喝多了，迷迷糊糊的整個人都不清醒，但是！他一直在叫我名字！】
陶桃看得一楞，沒來得及打字，群裏其他人回道——
【呵呵，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
【真不是，他是真的喝醉了，一直反覆念叨我的名字，不是演的！】
【@一口甜桃，先報個名字讓小桃兒查查是不是她們電影學院的優秀學生，說不定是未來影帝潛力股~】
【……】
損友歸損友，後面大家還是按照慣例撒花送上祝福。
陶桃也發了個撒花的表情包。
她放下手機，轉頭看了眼廚房方向。
她哥睡著的時候也叫了她的名字，這是不是代表著……
她高興地揚了揚唇，深谙自己果然她哥最寶貝的妹妹。
許言雋包辦了廚房衛生，順帶還切了盤水果出來。
他的手機屏幕也亮了一陣。
他彎腰拿起來，瀏覽了片刻，道：“盛朗組織說一起去泡溫泉，想不想去？”
陶桃眼睛一亮：“想想想！”
大冬天什麽室外活動都不得勁，但泡溫泉卻最合適不過。
次日上午，眾人分別從各自的家裏出發，約好到環京路口碰面，再一起往京郊度假村最多的片區開去。
盛朗定的溫泉館遠離市中心，說是在山腳下，環境天然。
陶桃坐在車裏，聽許言雋說起溫泉館的名字，沒忍住‘咦’了一聲。
“怎麽了，你去過這家溫泉館嗎？”許言雋問。
“啊沒，我也是第一次去。”
陶桃低下頭，趕忙點開微信給盛芽發消息。
【芽芽，怎麽回事？你哥怎麽會定在你男朋友家開的溫泉館裏？他不是反對你們談戀愛嗎？】
【他不知道是他家的，我瞞著他。】
【所以你們打算一會兒偷偷見面？】
【對。】
【……你哥要是知道了會滅了你的。】
【沒事，他不會知道的，姐妹一會兒幫我打打配合】
【星星眼求求.jpg】
【……任務艱巨，我緩緩。】
陶桃暗暗捏了捏眉心。
她以為自己是來度假享受。
誰知道是來上崗愛情保安。
她放下手機，抿了抿唇角，狀似自然地道：“哥，一會兒我就不跟你們一起了，我跟芽芽一塊兒玩。”
紅綠燈間隙，許言雋踩下剎車，轉頭看她，“怎麽了？”
溫泉館分男女湯池，她跟她小姐妹一塊兒玩實屬常事，怎麽還要跟他匯報一聲。
“沒，沒怎麽啊，我就是先跟你說好，怕一會兒你找不見我嘛。”
盛朗組織了六輛車的人，都是他們高中的同學。
陶桃基本認識，她禮貌地打了招呼，接到了幾個厚厚的新年紅包，就和盛芽走在一起開始竊竊私語。
他們到時差不多午飯時間，於是大家先把飯吃了。
午飯安排的地方很別致，露天玻璃房裏，四周就是連綿綠意的山脈。
一行人就盛芽和陶桃兩個女孩子。
他們幾個男的開胃菜都還沒嘗明白，兩姑娘就說吃飽了。
盛朗嘖了聲：“我餵貓呢，再多吃兩口，不然老媽又怪我帶你出來把你餓著。”
“哦好。”
盛芽聞言，立刻拿起筷子又多吃了兩口。
她一身反骨今天收得這樣好，盛朗不由挑眉，“這麽乖，難得啊。”
“……”
盛芽給陶桃使了個眼色。
陶桃會意，扭頭道：“哥，我和芽芽出去逛逛。”
“嗯。”許言雋叮囑，“有事給我打電話。”
玻璃房四周通透。
許言雋看著她們離開的方向，有些疑惑。
盛朗跟著他目光看過去，擰眉道：“小丫頭不是第一次來嗎，怎麽連路牌都不看就知道往哪兒走。”
這家溫泉館是這片度假村占地最大的，四通八達。
想到自家妹妹今天異常乖，像換了個人設，盛朗越想越不對勁。
他倏地起身，“哥幾個先吃著，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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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桃和盛芽來到一處人少的造景花園，不遠處的噴泉池旁，有一個男生已經在等著。
盛芽一看到他就興奮地揮了揮手，“他不能久待，我過去跟他說幾句話就行，你在這裏等我哈。”
陶桃點點頭：“你快去吧。”
於是站在入口處當起了‘保安’。
結果上崗不過三分鐘，身旁忽然一陣風似的沖過來一個高大身影。
陶桃嚇了一跳，看清來人後更是一口氣吸了上來。
完了！
盛朗臉色黑沈，咬牙切齒喊道：“盛芽！”
那邊濃情蜜意的小情侶被這一聲吼聲驚住。
男的匆匆離開，女的縮著腦袋認命地走回來。
看到這一幕盛朗更是氣得不行，“那臭小子跑什麽？敢勾引你卻連見我一面都不敢嗎？”
“不是勾引，我們是正常談戀愛……”盛芽紅著臉反駁。
“正常？正常談戀愛就是騙我說想泡溫泉，還騙我說這家最好就想來這裏？”
“是你先說想組織朋友泡溫泉的，我就是……適當地給你提了個建議。”
盛朗氣笑，雙手叉腰轉了兩圈，怒其不爭地指了指她，“好！你很好！”
他轉身離開。
“我錯了哥哥哥！！”
盛芽立刻拔腿追上去。
陶桃沒見盛朗發過這麽大火，他平常是一群人裏最喜歡開玩笑的。
她也懵了，趕忙追上去，並在內心給她小姐妹點蠟祈禱。
一直到眾人吃完午飯，在茶室小歇，到最後分開去泡湯池，盛朗都沒再搭理盛芽一句話。
盛芽眼眶都紅了。
陶桃愛情保安徹底下崗，又充當起安慰的角色。
通常沒談過戀愛的人總是把戀愛道理講得頭頭是道。
泡在溫熱的泉水裏，陶桃拍著她的肩膀安慰一通。
但其實她更想說的，在那種情況下，那個男孩第一時間慌張落跑的樣子，的確是太沒擔當。
男湯這邊。
盛朗更是氣得臉都紅了，不知內情的人還以為是這湯泉給他悶紅的。
幾個男人紛紛寬慰，“好了，你也不能管你妹妹一輩子。”
“就是啊，女孩子家大了哪有不談戀愛的。”
“你們一群沒有妹妹的懂個屁。”盛朗皺著眉道：“不信你們問老許，哪天小桃桃要是領回來那麽一個臭小子，他肯定比我現在還氣。”
許言雋：“……”
“我沒不讓她談戀愛，可偷偷摸摸地算怎麽回事。”
盛朗嗤笑：“那臭小子都成年了還受家裏管束，不就是一沒出息的媽寶男嗎。”
“我自己的妹妹我了解，她對那個男的壓根就不是喜歡，不過是一時興起，貪新鮮，我現在阻止，他們反而覺得自己是真愛無敵了。”
盛朗氣完，更多的是擔憂，長籲短嘆道：“說到底還是小丫頭太年輕，壓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許言雋始終沒有開口說話
聽到盛朗最後一句，他神色變幻，若有所思垂眸。
“盛朗說得沒錯。”沈確與許言雋並靠在溫泉池邊，他嗓音微壓，“你真的打算什麽也不做？”
即便在這群人裏，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他心思的人只有沈確。
他依舊很少剖白內心，話留三分，點到為止。
只因事關陶桃。
“她把我當親哥。”許言雋道。
即便因為接了棘手的案子而收到含著刀片的警告信。
即便從小待他和藹可親的舅媽，因他小時候頑皮、為救他而手骨折的舅媽，一朝再見卻變成了滿口謾罵的野蠻潑婦。
他依然可以很冷靜地接受。
不涉感情地去處理。
但唯有陶桃。
他慎之又慎，沒有半點往日的沈穩冷靜，像個瞻前顧後的膽小鬼。
盛朗之所以生氣，是因為對方的不可靠才生氣，而不是因為盛芽談戀愛這件事。
可對他而言，無論對方品性如何。
他大概都無法做到坦然的接受。
無法冷靜。
而沈確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即便三言兩語。
他淡笑了聲緩和氣氛：“真不知道該不該誇你這個哥做得太稱職。”
許言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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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桃和盛芽提早從池子裏出來，眼巴巴地在茶室等著。
一見盛朗進來，陶桃立刻用手肘碰了碰盛芽示意。
盛芽咬了咬唇，起身走過去。
半小時後，許言雋他們一群人進來時，茶室險些被這倆姑娘給拆了。
滿地都是掉落的抱枕和水果。
盛朗頭疼道：“快快快來幫忙！”
“怎麽回事？”許言雋蹙眉。
“這兩小丫頭以為甜酒是果汁，拿著來敬我，我沒留意，結果她們才喝不到三杯就醉了。”
盛芽爬到盛朗肩膀作威作福，手心裏還抓著從他頭頂薅下來的一把頭發。
陶桃的情況就好很多，只不過也是抱著酒杯不肯撒手，順便再一腳踹掉最後一個抱枕。
溫泉館裏有酒店套房可以讓兩個小姑娘休息。
但盛朗不可能讓盛芽去住。
要不是為了不掃興自己組起來的局，知道這地兒是那媽寶男家裏的產業當下就會走。
不過那媽寶男家裏並沒有那麽大本事支棱起這麽大的溫泉館。
不過是其中一個小小小股東。
當中的大股東知道盛朗這群人大駕光臨，又鬧出剛才那事兒。
早就親自過來賠了禮，好聲好氣。
成年人的體面得顧忌，沒必要因為一點小小的兒女私情鬧得不愉快，盛朗這才沒走。
現在局一散，盛朗把盛芽扛麻袋似的往肩膀一掛就馬不停蹄離開了。
方婉秋和陶敬山今天從老家下來，還在家裏等著他們。
許言雋伸手把陶桃扶起來。
“我不要走，我還沒喝完呢。”
她抱著他的胳膊不肯放，臉頰也貼過來，柔軟溫熱。
小姑娘葡萄澄澈的眼睛含著醉意，比平時更加明亮招人。
“乖。”他低著嗓音哄她，“咱們回家喝，家裏也有酒。”
“回家喝？好啊回家喝！”
結果才剛站起身，她又搖搖晃晃地跌回了沙發上。
好在許言雋另一只手緊緊圈著她的腰，才沒一頭栽下去。
“言雋哥哥，你背我走吧，我好累啊。”她晃著他的手臂說：“我剛跑完八百米，我還做了五十個，不是，是一百個仰臥起坐，我走不動了。”
許言雋挑了挑眉，“你的運動量是靠想象出來的嗎。”
從茶室走到下面的停車場路也不遠。
入夜後山裏更冷，昏黃的路燈疊影下，陶桃把腦袋瑟縮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在自言自語：“哥哥，你會一直一直背著我嗎？”
“怎麽，你還想住在我背上了。”許言雋側頭看她，玩笑說。
“好呀，我住在你這兒。”
她用手指尖點了點他的肩膀，圈地盤似的說：“這兒是我一個人的了！”
“你一個人的？這麽霸道。”
“你就說可不可以嘛…”她小聲咕噥，睫毛緩慢耷拉下來。
停車場裏，泊車服務生幫著把門打開。
許言雋把人放進副駕，彎腰給她系上安全帶。
女孩薄熱的呼吸夾雜著香甜的酒意灑襲來，無聲撩撥。
近在咫尺。
他的眸光沈而炙熱，“你是真的想要嗎？”
而陶桃已經不能給出答案。
她閉著眼睛，醉迷糊睡著了。
她又哪裏是真正想要，不過年輕女孩隨口的一句玩笑。
她興致所起。
他卻當了真。
許言雋自嘲地扯了扯唇，起身正離開時，忽然察覺動作被掣肘。
他垂眸望去，便看到她不知何時牢牢抓住了他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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