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與虹（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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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與虹（10）
冰激淩都吃完了穆薩還沒出現，太陽已經從金黃色變成了橙紅色，再在這兒坐下去就該餵蚊子了，兩人決定去競技場找他。
次重量級冠軍賽已經開鑼，售票處認出帖木兒是上一場的選手，沒要票就放兩人進去了。場內座無虛席，走廊上也站著人，兩人在人縫兒之間鉆來穿去，想要到達另一邊的望遠鏡攤位，突然雅末兒看到了穆薩，他不在望遠鏡攤位那兒，而是直楞楞地站在過道上，她剛要喊他，帖木兒卻立刻攬過她的肩膀，捂住了她的嘴。
順著帖木兒和穆薩的目光看往臺上，雅末兒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拳臺上，一個窈窕的身影正在妖嬈地行走，她身上穿著比蠅量級比賽的中場女孩更短、更緊的T恤，上面印著一個大大的5，叉腰、扭臀、飛吻，隨著行雲流水的動作，性感和嫵媚像液體一樣從她身上流淌出來。盡管她戴著假面舞會用的那種黑色翹角眼罩，但這不是艾琳又是誰呢？
艾琳不想讓人認出來，臺下的三人都很清楚這一點。比賽結束後，穆薩馬上朝出口走去，帖木兒立刻拉著雅末兒躲進了人流中，兩人遠遠地跟著穆薩，帖木兒似乎很緊張穆薩的心情，而雅末兒則為艾琳十分擔心。
穆薩徑直走過了競技場的廣場、走過了賣冰激淩的攤位，向大路走去，他一個勁兒地走著，完全忘記了帖木兒和雅末兒還在等他，他腳下不停，一直走到了一個雅末兒從沒去過的社區：這些樓房非常老舊，空中甚至還有電線——要知道，就連青年小組聚會的那個區，都已經普及了地下綜合管廊。但建築的老舊並不代表社區的衰敗，這裏草木蓊郁，氣味芬芳，小區樓房的側面有不少塗鴉，地上也畫著很多有趣的圖案，側耳細聽，不知從哪兒飄來了長笛的樂聲。
“這是艾琳家，藝術家社區‘芬芳港’。”帖木兒帶著雅末兒躲在小區花園的紫藤架和灌木叢後面，穆薩站在二三十米開外的花園入口，不耐煩地來回踱著步，他似乎篤定艾琳一定會來這裏，這也說明他對艾琳、對艾琳家非常熟悉，想到艾琳那窈窕的身影、秀麗的面容，雅末兒心裏突然恐慌起來。
夕陽越來越橙紅，天邊逐漸現出黃色、粉色、淡藍色的霞光，晚香玉的味道逐漸彌散，梔子花香由淡轉濃，植物的墨綠在夕陽中被鑲上一圈金邊，風景宜人，草叢中幾乎沒什麽蚊子，這說明這個小區的物業運作得還不錯。
一陣輕巧的腳步聲傳來，穆薩也側身躲在了一棵樹後。艾琳披著夕陽，拎著一個包跑了進來，她看了一下四周，從包中掏出了什麽東西，迅速地把它掛在一棵大梔子花樹靠裏面的樹杈上，從外面一點兒也看不見。
“你藏了什麽東西？”穆薩的聲音像一聲驚雷。
“穆薩！你怎麽在這？你……跟蹤我？”艾琳慌亂極了。
“你為什麽去當舉牌女郎，你缺錢應該告訴我……不，告訴凱南！”穆薩的聲音中隱含著怒氣，這非常少見。
“這不關你的事。”艾琳咬著牙說，雅末兒就算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能聽出她的憤怒。
“為什麽不關我的事，因為你選擇了凱南，所以我們就連朋友也當不成了？”穆薩的聲調有些抖，雅末兒從沒聽過他用這種口氣說話，她震驚得幾乎沒理解他的話，反覆在心裏覆述了幾遍才明白他的意思。
“不……對不起，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凱南不會允許你這麽做的，舉牌女郎一次能掙多少錢，我付給你。”夕陽下，穆薩的身影向艾琳靠近了一步。
“穆薩！你別逼我，我不想說！我不能說！你只是個學生，你哪兒來的錢？你家都靠你哥哥在阿波羅神宮當保安賺錢，你應該替他想想，把他辛苦掙的錢花在一個放□□人身上，值得嗎？”艾琳突然叫起來，聲音很尖。
“艾琳！”穆薩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懷中，拍著她的背，“噓——安靜，安靜下來，你很好，你一點都不放蕩，我知道，別這麽說自己，我不提這件事了，好嗎？”
“凱南，不是我的第一個男人，他自己也知道。”艾琳軟弱的聲音像是從天邊飄來，幾分鐘內雅末兒的腦子像是被空軍一輪又一輪地轟炸過。
“你喜歡過別人，這沒什麽，誰都可能喜歡過別人，這一點兒都不放蕩，我……凱南思想很開明，他不會在意的。”穆薩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輕聲說。
“不，他不在意的是別的女人那麽做，不是我。我知道，他嘴上不說，可是他很在意我不是處女……他也許愛我，但他不會娶我。”艾琳哽咽起來。
“他會的，他會娶你的，你那麽好，你這麽漂亮、聰明、善解人意，我……我們都喜歡你。”穆薩的聲音越發輕柔。
“不，他不會……我看到他申請月神宮新娘的積分登記冊了，”艾琳把頭猛地擡起來，看著穆薩的臉，“申請日期，就是我和他……的一周後。”
“可他沒有跟你分手啊，也許只是他家裏人讓他申請的，他伯父一輩子沒結婚，把他當兒子看，希望他早點結婚。”
“他的簽名我還不認得嗎？穆薩，我恨我自己，凱南他也恨我的過去，他私下裏有時對我很兇，然後又向我道歉，求我別走，可是過一陣子，又會打我、罵我是個□□，他還會打他自己，用頭撞墻……凱南已經瘋了！為了我做過的錯事瘋了，都是我害的……”艾琳又把頭低下去，埋在穆薩的肩膀裏。
“那你就離開他。”穆薩把她摟緊一點，斬釘截鐵地說。
“不，我不能，我愛凱南……”
“可他瘋了，你不能讓他一直這麽對你，你……該不是為了給他錢？你不能這樣……”光線越來越弱，看不清他們的臉，可雅末兒知道穆薩一定也哭了。
“我只是想補償他，他一邊上學一邊打工很辛苦，我欠他的……”艾琳哭得比穆薩更傷心。
“離開他，跟我在一起，我永遠不會提你的過去……”穆薩哭著懇求艾琳。
“你會的，你會和凱南一樣……我愛凱南，我不能失去他……”
夕陽中的兩個人，只是一片擁在一起的剪影，雅末兒既震驚又難過，她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穆薩喜歡別人固然對她打擊很大，可艾琳所受的折磨更讓她心酸，艾琳什麽錯也沒有，可卻如此自責，如此痛苦，如此……卑微。
雅末兒覺得頭暈目眩，夕陽下的穆薩和艾琳，好像變成了橙色背景中的一塊黑斑長在了她的眼中、頭腦中，黑斑一會兒放大一會兒縮小，她的肩膀不知不覺抖動起來。黑暗的灌木叢中，帖木兒把她摟在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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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激淩都吃完了穆薩還沒出現，太陽已經從金黃色變成了橙紅色，再在這兒坐下去就該餵蚊子了，兩人決定去競技場找他。
次重量級冠軍賽已經開鑼，售票處認出帖木兒是上一場的選手，沒要票就放兩人進去了。場內座無虛席，走廊上也站著人，兩人在人縫兒之間鉆來穿去，想要到達另一邊的望遠鏡攤位，突然雅末兒看到了穆薩，他不在望遠鏡攤位那兒，而是直楞楞地站在過道上，她剛要喊他，帖木兒卻立刻攬過她的肩膀，捂住了她的嘴。
順著帖木兒和穆薩的目光看往臺上，雅末兒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拳臺上，一個窈窕的身影正在妖嬈地行走，她身上穿著比蠅量級比賽的中場女孩更短、更緊的T恤，上面印著一個大大的5，叉腰、扭臀、飛吻，隨著行雲流水的動作，性感和嫵媚像液體一樣從她身上流淌出來。盡管她戴著假面舞會用的那種黑色翹角眼罩，但這不是艾琳又是誰呢？
艾琳不想讓人認出來，臺下的三人都很清楚這一點。比賽結束後，穆薩馬上朝出口走去，帖木兒立刻拉著雅末兒躲進了人流中，兩人遠遠地跟著穆薩，帖木兒似乎很緊張穆薩的心情，而雅末兒則為艾琳十分擔心。
穆薩徑直走過了競技場的廣場、走過了賣冰激淩的攤位，向大路走去，他一個勁兒地走著，完全忘記了帖木兒和雅末兒還在等他，他腳下不停，一直走到了一個雅末兒從沒去過的社區：這些樓房非常老舊，空中甚至還有電線——要知道，就連青年小組聚會的那個區，都已經普及了地下綜合管廊。但建築的老舊並不代表社區的衰敗，這裏草木蓊郁，氣味芬芳，小區樓房的側面有不少塗鴉，地上也畫著很多有趣的圖案，側耳細聽，不知從哪兒飄來了長笛的樂聲。
“這是艾琳家，藝術家社區‘芬芳港’。”帖木兒帶著雅末兒躲在小區花園的紫藤架和灌木叢後面，穆薩站在二三十米開外的花園入口，不耐煩地來回踱著步，他似乎篤定艾琳一定會來這裏，這也說明他對艾琳、對艾琳家非常熟悉，想到艾琳那窈窕的身影、秀麗的面容，雅末兒心裏突然恐慌起來。
夕陽越來越橙紅，天邊逐漸現出黃色、粉色、淡藍色的霞光，晚香玉的味道逐漸彌散，梔子花香由淡轉濃，植物的墨綠在夕陽中被鑲上一圈金邊，風景宜人，草叢中幾乎沒什麽蚊子，這說明這個小區的物業運作得還不錯。
一陣輕巧的腳步聲傳來，穆薩也側身躲在了一棵樹後。艾琳披著夕陽，拎著一個包跑了進來，她看了一下四周，從包中掏出了什麽東西，迅速地把它掛在一棵大梔子花樹靠裏面的樹杈上，從外面一點兒也看不見。
“你藏了什麽東西？”穆薩的聲音像一聲驚雷。
“穆薩！你怎麽在這？你……跟蹤我？”艾琳慌亂極了。
“你為什麽去當舉牌女郎，你缺錢應該告訴我……不，告訴凱南！”穆薩的聲音中隱含著怒氣，這非常少見。
“這不關你的事。”艾琳咬著牙說，雅末兒就算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能聽出她的憤怒。
“為什麽不關我的事，因為你選擇了凱南，所以我們就連朋友也當不成了？”穆薩的聲調有些抖，雅末兒從沒聽過他用這種口氣說話，她震驚得幾乎沒理解他的話，反覆在心裏覆述了幾遍才明白他的意思。
“不……對不起，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凱南不會允許你這麽做的，舉牌女郎一次能掙多少錢，我付給你。”夕陽下，穆薩的身影向艾琳靠近了一步。
“穆薩！你別逼我，我不想說！我不能說！你只是個學生，你哪兒來的錢？你家都靠你哥哥在阿波羅神宮當保安賺錢，你應該替他想想，把他辛苦掙的錢花在一個放□□人身上，值得嗎？”艾琳突然叫起來，聲音很尖。
“艾琳！”穆薩拉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懷中，拍著她的背，“噓——安靜，安靜下來，你很好，你一點都不放蕩，我知道，別這麽說自己，我不提這件事了，好嗎？”
“凱南，不是我的第一個男人，他自己也知道。”艾琳軟弱的聲音像是從天邊飄來，幾分鐘內雅末兒的腦子像是被空軍一輪又一輪地轟炸過。
“你喜歡過別人，這沒什麽，誰都可能喜歡過別人，這一點兒都不放蕩，我……凱南思想很開明，他不會在意的。”穆薩一邊拍著她的背一邊輕聲說。
“不，他不在意的是別的女人那麽做，不是我。我知道，他嘴上不說，可是他很在意我不是處女……他也許愛我，但他不會娶我。”艾琳哽咽起來。
“他會的，他會娶你的，你那麽好，你這麽漂亮、聰明、善解人意，我……我們都喜歡你。”穆薩的聲音越發輕柔。
“不，他不會……我看到他申請月神宮新娘的積分登記冊了，”艾琳把頭猛地擡起來，看著穆薩的臉，“申請日期，就是我和他……的一周後。”
“可他沒有跟你分手啊，也許只是他家裏人讓他申請的，他伯父一輩子沒結婚，把他當兒子看，希望他早點結婚。”
“他的簽名我還不認得嗎？穆薩，我恨我自己，凱南他也恨我的過去，他私下裏有時對我很兇，然後又向我道歉，求我別走，可是過一陣子，又會打我、罵我是個□□，他還會打他自己，用頭撞墻……凱南已經瘋了！為了我做過的錯事瘋了，都是我害的……”艾琳又把頭低下去，埋在穆薩的肩膀裏。
“那你就離開他。”穆薩把她摟緊一點，斬釘截鐵地說。
“不，我不能，我愛凱南……”
“可他瘋了，你不能讓他一直這麽對你，你……該不是為了給他錢？你不能這樣……”光線越來越弱，看不清他們的臉，可雅末兒知道穆薩一定也哭了。
“我只是想補償他，他一邊上學一邊打工很辛苦，我欠他的……”艾琳哭得比穆薩更傷心。
“離開他，跟我在一起，我永遠不會提你的過去……”穆薩哭著懇求艾琳。
“你會的，你會和凱南一樣……我愛凱南，我不能失去他……”
夕陽中的兩個人，只是一片擁在一起的剪影，雅末兒既震驚又難過，她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穆薩喜歡別人固然對她打擊很大，可艾琳所受的折磨更讓她心酸，艾琳什麽錯也沒有，可卻如此自責，如此痛苦，如此……卑微。
雅末兒覺得頭暈目眩，夕陽下的穆薩和艾琳，好像變成了橙色背景中的一塊黑斑長在了她的眼中、頭腦中，黑斑一會兒放大一會兒縮小，她的肩膀不知不覺抖動起來。黑暗的灌木叢中，帖木兒把她摟在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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