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與虹（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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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與虹（8）
周六下午他們到了競技場，穆薩殷勤地安排她坐下，又跑去買飲料、租望遠鏡，不過這毫無必要，因為這場比賽觀眾很少，直到開場才上座十分之一，他們可以隨意調換座位，坐到離拳擊臺更近的地方。
主持人解釋說因為本輪泳島無限制格鬥爭霸賽蠅量級的選手總共只有兩人，因此預賽即決賽，誰贏了就是冠軍。雅末兒暗自思付，這大概就是上座率低的原因。
先登場的選手看上去很結實，雖然個子矮，但他肩寬背闊，肌肉發達，一點兒也不像57公斤以下的樣子，白皙的背上有一些粉刺的紅印，這說明他雄性激素分泌旺盛，主持人介紹說他曾是青年賽的冠軍，剛從軍隊覆員回來，而後上臺的選手膚色金黃、細腰長腿、精瘦結實，個子比對手高得多。雅末兒驚訝地發現，他是剃了平頭的帖木兒！
她扭頭去看穆薩，穆薩則報以神秘的微笑，他一邊沖著臺上的帖木兒振臂揮拳，希望能壯大聲勢，一邊對雅末兒作出“一起來”的手勢，雅末兒只能站起來，和他一起喊著帖木兒的名字。
帖木兒看見了臺下的他倆，作出一個必勝的姿勢回應穆薩，但目光卻射向雅末兒，充滿了柔情與自豪，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所有看到這笑容的人都不得不承認，此時就像有一道明亮的聖光照在這過分英俊的少年格鬥士身上。
主持人介紹說帖木兒是一位新秀，今年18歲，來自薩拉丁格鬥俱樂部，本次登臺是他的首秀。這完全是說謊，上個月帖木兒才剛過17歲生日，他還特意跑到學校乖乖上了一天課，趁機邀請雅末兒去參加生日會，她照例沒理他。
雙方的教練給他們臉上，尤其是眉骨和鼻梁、顴骨上塗了一些油脂，穆薩輕聲解釋那是凡士林，因為無限制格鬥不戴拳擊手套而是戴薄款分指手套，因此塗抹凡士林能夠稍稍卸去一些力道，保護格鬥士的臉部。
緊接著裁判讓他倆站在自己兩側，拽過他們的拳頭使之互相輕輕一碰，又迅疾地將他們推開。“當當！”鑼聲敲響，裁判示意比賽開始了。
起初兩人在八角籠中兜著圈子，邁著彈跳式的小碎步，偶爾揮出一拳，但都被對方格擋了，因為他們的另一只手始終牢牢護住顴骨部位，出拳後的那只手也會迅疾地回到臉旁，雅末兒明白他們都在試探對方。
雙方的教練和團隊都在臺下觀戰，嘴裏叫著“左邊、右邊”“註意下盤”等話，但雅末兒覺得兩個人都緊盯著對方，簡直快成鬥雞眼了，估計根本沒聽見。
看起來帖木兒臂展和腿都比對方長，他的拳更容易打到對方近旁，但實際上卻找不到空隙，對方的防守十分老練，還有一次冷不丁出腿，差點兒把帖木兒掃倒。穆薩緊張地站了起來，解釋道：“這是側踹，他這一腿力道很足！”
幾下過招後兩人又繞圈試探起來，這回對手一直牢牢占據籠子中心的位置，帖木兒既想沖破這個站位壓制，又怕匆忙行動露出破綻，於是只能繼續兜著圈子，對手似乎發現了他的退縮，身位不斷往前，將他壓到八角籠邊緣，緊接著又是一組直拳直沖帖木兒的面門。
帖木兒迅速接住了那幾拳，跟著是一記高掃，他腿很長，幾乎要踢到對方臉上，長腿剛落地就打出了後手切前手的一套攻擊。“一般人後手才是主力手，但帖木兒左右兩手的力量是一樣的，他小時候兩只手都能寫字呢。”穆薩對他的朋友這一套利落的戰法十分驕傲。
但帖木兒的對手不急不躁，仿佛挨到的那幾下子一點兒都不疼，他們從跳躍式的碎步切換到了短步伐移動，面對面拼起了拳法，直拳、勾拳、擺拳、晃、搖、閃，看得雅末兒眼花繚亂，在一陣疾風暴雨的拳頭之下，她發現兩人都大睜著雙眼，完全不像在學校裏走廊上偶爾打鬧的男生那樣，會在對手的拳風撲來時不自覺地瞇眼睛。
“專業格鬥中閉眼是大忌。”穆薩很自然地解釋道，他似乎知道雅末兒的疑惑，可他一直盯著臺上，一眼都沒看她。
說話的瞬間，帖木兒的長拳打中了對手的下巴，他頭一偏，可見力道不輕，然而還沒等帖木兒的拳頭收回臉旁，他就猛地退後兩步，突然紮下猛子。“抱摔！”穆薩喊出這句話的同時，對方已經將帖木兒壓在了地上，寬闊厚實的肩膀斜頂著帖木兒的脖子，手臂壓著手臂、腿腳箍住腿腳，看上去活像一個身體長著四手四腳和兩個頭。
從雅末兒的角度看不見帖木兒的臉，但能看到他脖子泛紅，青筋浮現，顯然正在試圖翻起來，可是掙紮了幾下都不成功。裁判開始數秒，十秒過後，帖木兒輸掉了第一回合。
“每個回合只有五分鐘，如果時間拖得太長會導致雙方進攻不積極，觀眾可不是花錢來看兜圈子的。”穆薩同臺上的帖木兒揮了揮手，示意丟掉一局沒什麽大不了，隨後笑著向雅末兒解釋。
休息時間十分短暫，雅末兒剛坐下喝了一口汽水，就看見一個漂亮的高個子姑娘穿著露出肚臍的運動衫，繞場擺起各種性感撩人的姿勢來，她豐滿的胸部將運動衫上大大的數字“2”撐得變了形。
第二局的開場還是兜圈子試探，雅末兒現在看出，帖木兒的防守側重於下盤攻擊，比如剛才的抱摔，而對方則盯著帖木兒的腿——他出腿收腿非常快，而且平衡感很強，絕不會因為用力過猛而使自己身體晃動。
兩位格鬥士十分謹慎，而他們的教練卻沒這麽好的耐心，“兩分鐘啦！”“三分鐘啦！”他們喊叫著，逼著兩個青年上前。幾輪拼拳、對腿和撞膝之後，對手又使出了抱摔，但他這回自身處於八角籠的邊上，無法後退蓄力，因此只是將帖木兒摔倒卻沒法鎖住，帖木兒雙膝夾住對手的腰，手肘撐地，輕巧地一翻就將他掀了下去，緊跟著又是一記低掃，將對手也帶倒在地，撲上去反壓住他。但帖木兒細腰長臂，身形精瘦，對手竟然從他側腰和肩膀之下的空隙中鉆了出來，雅末兒真沒想到這個壯實的小個子居然如此靈活，身體仿佛是一塊能變形的橡皮泥。兩個人都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又開始兜圈子。
時間到了，第二回合結束，雅末兒看不出來誰輸誰贏，但穆薩推斷是帖木兒扳回一局，因為他擊中對方的次數更多。
接下來的第三、四回合是第二回合的翻版，並沒出現兇猛的纏鬥，雙方都使出靈巧的身法各贏一局。結果第四局結束時，觀眾席上開始發出噓聲，雅末兒旁邊的一個觀眾還憤憤地說蠅量級的比賽真是沒意思，簡直就是兩根面條在比柔韌性。
兩名格鬥士的教練聽到這種評價都大為光火，沖著他們一頓咆哮，好像他們都是做錯了事的小屁孩，矮個子白皮膚的對手年紀起碼二十三四，屁股上卻挨到了教練憤怒的一巴掌，雅末兒忍不住噗嗤一笑。
第五局一開局，他們二人就跟換了個人一樣，仿佛上足了發條的玩具，猛招疊出、拳拳到肉，令人目不暇接，觀眾們也紛紛叫好。雖說對手較為壯實，但實際看來兩個人都相當瘦，一拳一腳打在身上立刻泛起紅暈。“蠅量級選手腹肌很薄，也沒有什麽皮下脂肪，被擊打時是很疼的。”穆薩盯著朋友腹部從金色變成淺紅色的皮膚，焦急地說。
幾輪猛攻過後，雅末兒發現二人的呼吸都重了起來，腹壁開始隨著呼吸起伏，眼睛也紅了，仿佛他們呼吸著滾燙的空氣、頭上身上蒸騰出熱乎乎的辣椒水，使得皮膚和眼睛都被辣得通紅。兩人之中，又屬帖木兒的呼吸更重，穆薩也註意到了這一點，他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雅末兒的前臂，仿佛在從中汲取力量。雅末兒則對此渾然不覺，她早就忘了穆薩拉她來看比賽是為了給朋友加油，並不是在和她約會的窘境，一心一意都在帖木兒的比賽上，她感到小學時模仿男孩們種種冒險行動的激情又重新回來了，她不再是一個愛學習的文雅少女，而是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野丫頭。她不知不覺甩開了穆薩，一步步走到了離八角籠最近的席位前，那個位置原來的主人第四場結束就離席了。
帖木兒累了，這是當然的，他才十七歲，還在發育，青春期的男孩兒總是勁兒來得快，累得也快。對手的敏銳超乎尋常，他找準機會又使出了抱摔絕招，將帖木兒一下子撲倒在地，但帖木兒靈巧地避過了他的鎖扣，往旁邊一滾，對手只來得及壓住他右側半身，於是他只得伸腿卡住帖木兒的左膝，試圖防止他翻起來。
帖木兒力量均衡，並不分左右主力手和腿，此刻其實還有機會翻起來。雅末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幹澀的喉嚨直冒火，好像自己的力量也被臺上的格鬥士借走了，好像有誰拎著她的辮子，使她的脖子沒法縮回去，只能直直地梗著。
臺下的呼聲更響了，有人開始數數，這些聲音離雅末兒仿佛很遠很遠，因為她聽見一句話，這句話一下子蓋過了其他聲音，擊中了雅末兒的大腦，也擊中了帖木兒的，不，是擊穿了帖木兒的心。
白皙的矮個子對手在他耳邊輕聲說：“好小子，比你哥哥強多了，他在阿波羅神殿當太監，你在這兒當爺們！”
緊跟著，他趁暴怒的帖木兒拱起身子的瞬間，扳住了他瘦長的左臂，將它擰向背後，絞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
帖木兒輸掉了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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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他們到了競技場，穆薩殷勤地安排她坐下，又跑去買飲料、租望遠鏡，不過這毫無必要，因為這場比賽觀眾很少，直到開場才上座十分之一，他們可以隨意調換座位，坐到離拳擊臺更近的地方。
主持人解釋說因為本輪泳島無限制格鬥爭霸賽蠅量級的選手總共只有兩人，因此預賽即決賽，誰贏了就是冠軍。雅末兒暗自思付，這大概就是上座率低的原因。
先登場的選手看上去很結實，雖然個子矮，但他肩寬背闊，肌肉發達，一點兒也不像57公斤以下的樣子，白皙的背上有一些粉刺的紅印，這說明他雄性激素分泌旺盛，主持人介紹說他曾是青年賽的冠軍，剛從軍隊覆員回來，而後上臺的選手膚色金黃、細腰長腿、精瘦結實，個子比對手高得多。雅末兒驚訝地發現，他是剃了平頭的帖木兒！
她扭頭去看穆薩，穆薩則報以神秘的微笑，他一邊沖著臺上的帖木兒振臂揮拳，希望能壯大聲勢，一邊對雅末兒作出“一起來”的手勢，雅末兒只能站起來，和他一起喊著帖木兒的名字。
帖木兒看見了臺下的他倆，作出一個必勝的姿勢回應穆薩，但目光卻射向雅末兒，充滿了柔情與自豪，情不自禁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所有看到這笑容的人都不得不承認，此時就像有一道明亮的聖光照在這過分英俊的少年格鬥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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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的教練給他們臉上，尤其是眉骨和鼻梁、顴骨上塗了一些油脂，穆薩輕聲解釋那是凡士林，因為無限制格鬥不戴拳擊手套而是戴薄款分指手套，因此塗抹凡士林能夠稍稍卸去一些力道，保護格鬥士的臉部。
緊接著裁判讓他倆站在自己兩側，拽過他們的拳頭使之互相輕輕一碰，又迅疾地將他們推開。“當當！”鑼聲敲響，裁判示意比賽開始了。
起初兩人在八角籠中兜著圈子，邁著彈跳式的小碎步，偶爾揮出一拳，但都被對方格擋了，因為他們的另一只手始終牢牢護住顴骨部位，出拳後的那只手也會迅疾地回到臉旁，雅末兒明白他們都在試探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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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帖木兒臂展和腿都比對方長，他的拳更容易打到對方近旁，但實際上卻找不到空隙，對方的防守十分老練，還有一次冷不丁出腿，差點兒把帖木兒掃倒。穆薩緊張地站了起來，解釋道：“這是側踹，他這一腿力道很足！”
幾下過招後兩人又繞圈試探起來，這回對手一直牢牢占據籠子中心的位置，帖木兒既想沖破這個站位壓制，又怕匆忙行動露出破綻，於是只能繼續兜著圈子，對手似乎發現了他的退縮，身位不斷往前，將他壓到八角籠邊緣，緊接著又是一組直拳直沖帖木兒的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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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帖木兒的對手不急不躁，仿佛挨到的那幾下子一點兒都不疼，他們從跳躍式的碎步切換到了短步伐移動，面對面拼起了拳法，直拳、勾拳、擺拳、晃、搖、閃，看得雅末兒眼花繚亂，在一陣疾風暴雨的拳頭之下，她發現兩人都大睜著雙眼，完全不像在學校裏走廊上偶爾打鬧的男生那樣，會在對手的拳風撲來時不自覺地瞇眼睛。
“專業格鬥中閉眼是大忌。”穆薩很自然地解釋道，他似乎知道雅末兒的疑惑，可他一直盯著臺上，一眼都沒看她。
說話的瞬間，帖木兒的長拳打中了對手的下巴，他頭一偏，可見力道不輕，然而還沒等帖木兒的拳頭收回臉旁，他就猛地退後兩步，突然紮下猛子。“抱摔！”穆薩喊出這句話的同時，對方已經將帖木兒壓在了地上，寬闊厚實的肩膀斜頂著帖木兒的脖子，手臂壓著手臂、腿腳箍住腿腳，看上去活像一個身體長著四手四腳和兩個頭。
從雅末兒的角度看不見帖木兒的臉，但能看到他脖子泛紅，青筋浮現，顯然正在試圖翻起來，可是掙紮了幾下都不成功。裁判開始數秒，十秒過後，帖木兒輸掉了第一回合。
“每個回合只有五分鐘，如果時間拖得太長會導致雙方進攻不積極，觀眾可不是花錢來看兜圈子的。”穆薩同臺上的帖木兒揮了揮手，示意丟掉一局沒什麽大不了，隨後笑著向雅末兒解釋。
休息時間十分短暫，雅末兒剛坐下喝了一口汽水，就看見一個漂亮的高個子姑娘穿著露出肚臍的運動衫，繞場擺起各種性感撩人的姿勢來，她豐滿的胸部將運動衫上大大的數字“2”撐得變了形。
第二局的開場還是兜圈子試探，雅末兒現在看出，帖木兒的防守側重於下盤攻擊，比如剛才的抱摔，而對方則盯著帖木兒的腿——他出腿收腿非常快，而且平衡感很強，絕不會因為用力過猛而使自己身體晃動。
兩位格鬥士十分謹慎，而他們的教練卻沒這麽好的耐心，“兩分鐘啦！”“三分鐘啦！”他們喊叫著，逼著兩個青年上前。幾輪拼拳、對腿和撞膝之後，對手又使出了抱摔，但他這回自身處於八角籠的邊上，無法後退蓄力，因此只是將帖木兒摔倒卻沒法鎖住，帖木兒雙膝夾住對手的腰，手肘撐地，輕巧地一翻就將他掀了下去，緊跟著又是一記低掃，將對手也帶倒在地，撲上去反壓住他。但帖木兒細腰長臂，身形精瘦，對手竟然從他側腰和肩膀之下的空隙中鉆了出來，雅末兒真沒想到這個壯實的小個子居然如此靈活，身體仿佛是一塊能變形的橡皮泥。兩個人都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又開始兜圈子。
時間到了，第二回合結束，雅末兒看不出來誰輸誰贏，但穆薩推斷是帖木兒扳回一局，因為他擊中對方的次數更多。
接下來的第三、四回合是第二回合的翻版，並沒出現兇猛的纏鬥，雙方都使出靈巧的身法各贏一局。結果第四局結束時，觀眾席上開始發出噓聲，雅末兒旁邊的一個觀眾還憤憤地說蠅量級的比賽真是沒意思，簡直就是兩根面條在比柔韌性。
兩名格鬥士的教練聽到這種評價都大為光火，沖著他們一頓咆哮，好像他們都是做錯了事的小屁孩，矮個子白皮膚的對手年紀起碼二十三四，屁股上卻挨到了教練憤怒的一巴掌，雅末兒忍不住噗嗤一笑。
第五局一開局，他們二人就跟換了個人一樣，仿佛上足了發條的玩具，猛招疊出、拳拳到肉，令人目不暇接，觀眾們也紛紛叫好。雖說對手較為壯實，但實際看來兩個人都相當瘦，一拳一腳打在身上立刻泛起紅暈。“蠅量級選手腹肌很薄，也沒有什麽皮下脂肪，被擊打時是很疼的。”穆薩盯著朋友腹部從金色變成淺紅色的皮膚，焦急地說。
幾輪猛攻過後，雅末兒發現二人的呼吸都重了起來，腹壁開始隨著呼吸起伏，眼睛也紅了，仿佛他們呼吸著滾燙的空氣、頭上身上蒸騰出熱乎乎的辣椒水，使得皮膚和眼睛都被辣得通紅。兩人之中，又屬帖木兒的呼吸更重，穆薩也註意到了這一點，他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雅末兒的前臂，仿佛在從中汲取力量。雅末兒則對此渾然不覺，她早就忘了穆薩拉她來看比賽是為了給朋友加油，並不是在和她約會的窘境，一心一意都在帖木兒的比賽上，她感到小學時模仿男孩們種種冒險行動的激情又重新回來了，她不再是一個愛學習的文雅少女，而是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野丫頭。她不知不覺甩開了穆薩，一步步走到了離八角籠最近的席位前，那個位置原來的主人第四場結束就離席了。
帖木兒累了，這是當然的，他才十七歲，還在發育，青春期的男孩兒總是勁兒來得快，累得也快。對手的敏銳超乎尋常，他找準機會又使出了抱摔絕招，將帖木兒一下子撲倒在地，但帖木兒靈巧地避過了他的鎖扣，往旁邊一滾，對手只來得及壓住他右側半身，於是他只得伸腿卡住帖木兒的左膝，試圖防止他翻起來。
帖木兒力量均衡，並不分左右主力手和腿，此刻其實還有機會翻起來。雅末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幹澀的喉嚨直冒火，好像自己的力量也被臺上的格鬥士借走了，好像有誰拎著她的辮子，使她的脖子沒法縮回去，只能直直地梗著。
臺下的呼聲更響了，有人開始數數，這些聲音離雅末兒仿佛很遠很遠，因為她聽見一句話，這句話一下子蓋過了其他聲音，擊中了雅末兒的大腦，也擊中了帖木兒的，不，是擊穿了帖木兒的心。
白皙的矮個子對手在他耳邊輕聲說：“好小子，比你哥哥強多了，他在阿波羅神殿當太監，你在這兒當爺們！”
緊跟著，他趁暴怒的帖木兒拱起身子的瞬間，扳住了他瘦長的左臂，將它擰向背後，絞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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