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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翊心中有疑,直接上手要去掀他袖子。

她自己手上的玉米落了一地,秦遇安聽到響聲,艱難地回頭看了她一眼:“陸姑娘,這是怎——誒?”

陸翊幾乎是有些著急地掀起他的袖子,露出秦遇安光潔的手臂。她不信邪,再次扯住秦遇安的另一只手,掀開袖子看。

還是沒有。

......太奇怪了,陸翊想,恐怕,系統這次並非程序錯誤這樣簡單。

陸翊長出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要思慮太多。她只是個來到這裏的打工人,不想太多、踏踏實實做事,才是她應當做的。

陸翊蹲在地上,沈默著將玉米撿起來。

秦遇安雖然有些無措,但也是個懂些察言觀色的。見陸翊面色不佳,便也不多想方才陸翊突兀地想要看他的手臂這件事,蹲在她身旁乖乖跟著撿。

只是最後,他還是沒忍住問道:“陸姑娘,怎麽了?”

陸翊正想說些什麽糊弄他一番,卻又想起自己才說過的話,不免失笑出聲。

她笑了一會兒才說:“我誤會了,以為你受了傷。”這話自然是騙人的。

當初陸翊簽的合同裏就有一條“不可告知主角後續劇情,避免影響劇情發展”。

陸翊方才說了“人長著嘴就是要說話”“不要做個擰巴人”,這回自己就栽了進去。看來,人還是不能把話說的太篤定。

秦遇安下意識展扇:“在下無事,多謝姑娘關心。”

然而他的扇子早已殘破不堪,秦遇安低頭一看,眼淚又一點點沁了出來。

陸翊:......家中有個嬌嬌公子就很足夠了,實在無需再多。

“別哭了,”她幾乎是嘆著氣說的,“你是水做的麽?”

“嗚。”秦遇安將眼淚往回吞了吞,悶著頭,苦哈哈地撿玉米棒子。

最後還是陸翊沒忍住,想到這一地的“罪證”都是自己做的,無聲息地又嘆了口氣,站起身,從樹葉上找了找,不知捉了什麽東西下來,叫秦遇安伸出手來。

秦遇安擡起眼,眼淚早就被他藏住了,是餘下滿臉的委屈:“怎麽了?在下沒有受傷。”

嘴上雖然這樣說著,手卻還是乖乖伸了出來。陸翊將自己手心裏的東西給他:“這是能解決你問題的好東西,你得好生照料著。”

秦遇安低頭一看,一條瘦得有些幹巴、還在緩慢蠕動的小東西,在他手裏不安分地扭動起來。他頓時起了半身汗毛:“拿拿拿拿——拿走!快把它拿走!!”

陸翊咦了一聲,從他手裏又拿了回去:“蠶而已。怎麽,你怕這小玩意兒?”

蠶像蛇一樣,柔軟而冰涼。想到秦遇安最後的結局,陸翊不免多想了幾分。

她一把那小東西接過去,秦遇安頓時退避三尺,與她保持距離:“我最怕這種......軟軟的,涼涼的東西了,小時候我與師兄沒留神滾進數千條蛇的洞窟中,得虧師兄藏了引火符,不然,在下怕是漲不到這麽大了。”

......所以,方霽昀是知道秦遇安怕蛇的,人家是愛屋及烏,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連帶著害怕起這嬌小無害的蠶寶寶來,可見那件事給他帶來的陰影有多深。既然如此,方霽昀最後還是選擇將秦遇安推下蛇坑。

陸翊捏起蠶,摘了片桑葉,將它放了上去:“那可如何是好?你怕這小東西,可你修覆扇子,又正正巧需要這小東西。”

秦遇安眼含覆雜地看了一眼桑葉上的蠶,又看了一眼陸翊:“......一定要這樣麽?”

陸翊鼓勵他:“為了扇子,為了師兄。”

秦遇安捏著鼻子,顫顫巍巍地伸手想要來和蠶打聲招呼,卻在快要碰到的時候又縮了回去:“等等,還是先等等......煩請姑娘替我將它帶回去,在下實在是有些......”

陸翊哦了一聲,又在樹上找了會兒,終於還是在這一片樹上只找到了兩三個。恐怕是因為秦遇安害怕,加上野生蠶本就數量不多的緣故。

這也不奇怪,倘若這滿樹掛下蠶來,別說秦遇安,連陸翊自己都要有些害怕了。

可是......

“這也不夠啊,”陸翊說,“既然這樣,就只能將它們再養大一些,成蛹化蛾後,再交/配產/卵,再生一窩,大概就夠了......秦公子,你與這小東西緣分未盡,還能多待上許久,高不高興?”

秦遇安夾著哭腔:“我高興。”

陸翊:“是不是自願的?”

秦遇安藏淚:“我自願。”

陸翊滿意地點了點頭,她指了指邊上的樹道:“這小東西金貴得很,只吃桑葉,你以後要記得來這裏摘。”

秦遇安心不在焉地點點頭,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麽,從地上跳了起來:“什麽,我......我養麽?!陸姑娘,可否——”

陸翊打斷他的話:“不可以,你要修師兄給你的扇子,怎麽能這樣不誠心?”

秦遇安悶哼著將頭埋進手臂裏。

陸翊只好耐心勸他:“你看看,這些不是蛇,它們這樣可愛,卻被你這樣厭棄,多可憐那。”

光是用說的還不夠,陸翊跟著唱上了:“小蠶兒,樹上涼,一兩月,沒了娘......”

秦遇安:“......”

秦遇安:“這一點也不押韻......不像首曲子。”

陸翊攤手:“我的庫存早就用完了,忍忍罷。現在腦袋裏只有幾個順口溜了,你難道想聽什麽九點上工五點起,老板誇我好身體?”

秦遇安被她說的一楞一楞的,只能雲裏霧裏地接下了這一任務。

陸翊拍拍手:“好了,先把玉米都帶回去。”說罷,她帶著蠶先行離開了。

看著那軟綿綿的東西走遠,秦遇安這才出了一口氣。然而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不對:“等等,陸姑娘、陸姑娘,這麽多玉米,在下一個人帶不住啊!”

陸翊朗聲道:“秦公子,我替你帶走這小玩意兒,相信你一定又可以了。”

看著那滿地狼藉,秦遇安認命地蹲在地上慢慢撿,又開始懷念自己的親親師兄。

沒等他傷春悲秋一陣,突然感覺到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褲腳。秦遇安低頭一看,是風行之。

他像是還沒睡飽,被人強行從被窩裏拽起來。他這回沒戴那黃金面簾,而是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卷毛道:“我,幫你。”

風行之眼睛還是半閉著,整個人像是沒睡醒一樣,一手便將秦遇安懷裏的都接了過去,轉身便走。

秦遇安匆忙地跟在他身後,等走回屋中,將東西都歸置整齊,才走到風行之身後,將自己掛在一旁的大氅給他披上。

方才他便覺得風行之穿得太過單薄,只是他走得太快,秦遇安跟不上,只能這時候給他多披一件衣服。

秦遇安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謝,你這是......還困著?要再去睡麽?”

然而他的手方才碰到風行之的肩膀,就感到有樣東西裹挾著風,沖自己脖頸來。秦遇安動作迅速地從腰間一抽,扇骨與那東西抵死相接的一陣,秦遇安才看清楚那是什麽。

是風行之那把鑲滿寶石的重劍。

秦遇安感覺到一股濃重的視線,他低頭一看,才發現風行之正死死盯著他看。他目光炯炯,像是餓狼盯著落單綿羊的神情,叫秦遇安背後生寒。

“好好地,怎麽打起來了?”陸翊方才安置完那三條“新新祖宗”,回頭便看見另兩位祖宗在廚房裏大打出手,秦公子的赤色鴛鴦肚兜——不是,寶藍色綴珠大氅,還掛在狂徒風行之的背上。

重劍對折扇,看上去便是風行之壓著秦遇安揍,陸翊當即叉著腰:

“風行之,方才你怎麽說的,‘湯,好喝,謝’,是不是你說的?這湯是秦公子做的,你一聲不吭的喝了,答應我去接秦公子,以示謝意,現在又打秦公子做什麽?”

她學風行之的語氣說話,學的惟妙惟肖,聽得風行之動作迅速地收起劍,當即給秦遇安鞠了個將整個人都折過來的躬,大聲道:“對不起!”

秦遇安見他上一秒還眼含殺意,現在又乖的不行,頓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陸翊見狀走了上來,以為他生氣了,拍了拍他的肩:“好了好了,行之也不是故意的,估計是你從背後碰人家,把他嚇著了。”

她順手將風行之掰回了人樣,只是風行之才站直了身子,便又提起重劍,眼底泛著光:“打,想打!”

想到這混蛋孩子吃了自己的電子雞,這兩日自己忙的昏天黑地,方才一開門,便看到傻孩子睡得找不到東南西北,枕頭都踩到腳底下,陸翊一面微笑摩拳,一面道:

“自然是好呀,不過,我們得到外面去——也不能帶你的重劍,咱們空手來過!”

風行之自然是百分百答應,當即拋下重劍,飛也似地出了屋子。

外頭二人打得正歡,陸翊身上的傷在強大的自愈能力下早已治愈,拳拳到肉,絲毫沒有手下留情。風行之和她對了幾招,越發覺察到自己占不到上風,有些著急地尋求突破口。

這下又是被陸翊拿捏住機會,逮著他就是一個側踢,風行之也不甘示弱,擋下這招後也一記直拳直沖陸翊面門。

秦遇安出身世家,最多見過幾位師兄師姐以木劍比武,從未見過有人這樣赤手空拳地打,還打地這樣激烈,不免有些咋舌。

等他也出了門想跟上去仔細看看,便見到葉瀾蹲在一個小箱子前,似乎在看著裏面的東西。

秦遇安蹲到他身邊,先向葉瀾打了聲招呼,又往箱子裏看了看——很快,他像是被針紮了一般,將目光收了回來。

那正是先前陸翊帶回來地蠶,不知陸翊從哪裏找了個紙殼子,將頂上大開著,底下不知鋪了什麽東西,又在邊上鉆了些孔。

裏頭那群“吃白飯”的高高興興地窩在紙殼子裏,吃它們專屬的“綠飯”。

“想不到,陸姑娘還懂這些。”葉瀾回了招呼,感嘆道。

秦遇安不著痕跡地退了兩步,與那紙殼子保持距離:“這究竟是什麽?”

“蠶,”葉瀾解釋道,“是一種會吐絲的動物,吐出來的絲可以制成蠶絲被,柔軟非常,幾乎一沾就能睡著。蠶絲也能繅成扇面,我師姐有一把蠶絲扇,上頭還繡了朵花,很好看。”

“註意到秦公子的扇子似乎壞了,想來陸姑娘找到這幾位小家夥,應當是為了你。野生蠶少得,陸姑娘當真有心。”

秦遇安從未聽說過會吐絲的動物,聽葉瀾這樣說,只能忍著害怕,湊上來小心看了一眼:“很難得麽?我見陸姑娘只找了一陣,便有這樣幾只了。”

葉瀾聲音輕柔:“極難,那一片本就沒有多少桑樹,蠶更是要少了。陸姑娘這樣用心,卻被秦公子輕視,咳咳......實在叫人難過。”

他這樣說,秦遇安不免生出了幾分愧疚:“是在下不對。方才的話,公子聽過就是,萬莫同陸姑娘說起。”

葉瀾道:“咳......咳咳,自然,葉某......咳,不是多嘴之人,秦公子放心。”

見他咳得這樣厲害,秦遇安想起自己先前舀的四碗面餅坨子,就算被風行之吃了一碗,還留了三碗,當即轉身進了廚房,奉到葉瀾面前:“葉公子,請。”

葉瀾雙手接過,輕聲道:“多謝。”

沒等他喝下幾口,他的手像是突然拿不穩一般,手顫了顫,整只碗摔在地上,那“闔家團圓”的面餅坨子,就這樣跟著碗一塊摔了個“四分五裂”。

秦遇安心頭一驚,正想拉住他問問怎麽了,卻被陸翊擠開:“工資,我的工資,你這是怎麽了?!”

葉瀾虛弱地倒在陸翊懷中,伸手道:“陸,陸姑娘......”

陸翊熱淚盈眶:“公子,葉公子你怎麽樣?”

她有心學話本中的那些暴虐帝王,再傳上幾位頂頂好的太醫,說那經典的“治不好他朕要你們的腦袋”,然而邊上只有笨瓜瓜的秦遇安,與傻楞楞的風行之,只得作罷。

秦遇安在一旁低聲道:“方才見葉公子咳嗽不止,我就給他端了先前做的湯,不想才喝下去,人就這樣了。”

陸翊:......

就算是世間最頂級的毒藥,也得有一時半刻的時間擴散,不想葉瀾一觸就倒,當真是適合試毒的體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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