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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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陸翊不知道就這樣過了多久，只覺得身體被無數細小的樹枝劃傷，很疼，特別疼。
肯定流血了，陸翊想。
半晌，她才感覺自己被什麽東西擋住，身體停了下來。
陸翊仰頭，天上掛著一輪圓月，不知何時已經是晚上了。她動了動身體，只覺得哪哪都疼，也沒什麽力氣，幹脆就這麽躺下了。
周圍有窸窸窣窣的細小聲音，像是有什麽小動物穿梭林間，也許是兔子，也可能是松鼠，再或者可能是鳥，讓陸翊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這些聲音能夠證明，周圍不止她一個活物。
先前陸翊也不是沒受過傷，尤其是遇到病嬌主角時，陸翊被誤以為是來取他性命的賊人。
那人一刀捅在陸翊頸間，陸翊從沒被利器這樣傷過，頓時瞪大眼睛，捂著傷口倒在那人身邊。鮮血從她脖頸處泊泊地往外流，陸翊感覺到生命力正從自己的身軀中緩慢流逝。
閉上眼之前，她想，我又要死了嗎。
然而並沒有，她重新睜開眼，看著倒在身邊的主角，嘆了口氣，一邊把人扛回屋，一邊問系統自己躺了幾日、為什麽沒死。
系統神神叨叨地說【五日。打工人身軀不朽，就算受到致命傷，也能慢慢覆原。】
陸翊扶額：“五日……主角若是在我躺著的時間裏死了，會算到我頭上嗎？”
系統微笑【躲避主角的攻擊，也是宿主的任務之一。】
陸翊：“……”
好吧，客戶是上帝。
陸翊試著轉動腦袋，看了看腳底下，發覺自己是被一根白骨擋住。
大概是捕獵者在這裏挖了陷阱，卻又忘記了的緣故，讓掉進裏面的動物活生生餓死了。
她仰面躺下，隨口喊了一句：“有人嗎？”
清冷的聲音在空蕩的坑洞裏回蕩。
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停住，好吧，陸翊突然有些後悔，自己不應該喊的，這下把最後陪著自己的也嚇走了。
陸翊放松身體，躺成一個“大”字型。
只是她還沒悠閑上一時半刻，突然想到，葉瀾還在家等著她把草藥帶回去，倘若她就這麽倒下了，回去不就又要失去一個業績了？
這可是萬萬不行！
陸翊試著掙紮了幾下，隨意抓起手邊的東西，將自己上半身撐了起來。
這時候她才發現，方才擋住自己的白骨，本體的體型之巨大，以至於將整個底部幾乎都鋪滿了，也可能是其他生物都被它吞噬進了肚子。
巨獸尖刺的獠牙一直從它的頭骨到後腿，也不知道它瀕死之前是經過多少掙紮。
陸翊看了自己順手抄起來的東西，正是這只遠古巨獸的不知哪根骨頭。
陸翊：......
她左右張望了一番，發現沒有比這更趁手的玩意，只好捏著鼻子先用上了。
“老天保佑。神武帝尊，芳心菩薩，西王母，玉玄女，請保佑我......我不是故意用您的骨頭當拐杖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等我回去，一定把您放在我家祠堂裏，每天換著花樣給您供祭品......”
左腳腳底傳來一陣鉆心的刺痛，陸翊看了看，自己的左腳腳腕腫的像饅頭一樣，估計是掉下來的時候崴了腳，現下走一步疼一步。
她給自己打氣：我做這些都是為了錢，都是為了能早日回家。
然而她剛一瘸一拐爬到坑邊，老天爺便給她來了個“屋漏偏逢連夜雨”，把陸翊澆了個透心涼。
坑邊都是泥土，被雨水一沖，愈加濕潤。
陸翊嘗試著往上爬，卻只摸到一手泥。無法，她只得又躺了回去，盤算著等雨停了再說。
她看了一眼那只受傷的腳腕，實在忍不下心動手覆原，雖說人人都明白長痛不如短痛，可那短痛也太疼了，左右現在也爬不上去，幹脆先這樣躺著等好了。
一顆星星，兩顆星星，三顆星星......
陸翊沒有困意，只能拿這個消磨時間。
......四顆星星，唔，沒有了。還有一個月亮，兩個月亮......
陸翊慢慢瞪大了眼睛，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甚至用手搓了兩下眼睛，卻不小心用了方才沾泥的那只，把自己戳得眼睛疼。
眼淚浸潤了她的眼睛，陸翊用幹凈的裏衣擦了擦眼睛，才看清那是誰。是葉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出來了，站在坑邊伸了個腦袋。
“......你怎麽在這裏？”陸翊不可置信道。
“......”葉瀾說話的聲音太小，陸翊聽不清楚，只能通過他的比劃來猜。
她瞇著眼睛，一字一頓道：“‘我’......沒回來，等了很久。他們兩個睡覺......你出來找。”
末了，他甚至做了一個洗碗的動作，表示自己把碗都洗掉了。陸翊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叫你去休息嗎？”
葉瀾沒有回答，反而從坑邊伸了一條腿下來，陸翊連忙喊道：“不要下來！我們都下來了的話，就上不去了。”
她一時心急，想要站起來喊，卻因為左腳腕的扭傷又痛的坐了回去。
葉瀾聽到了她的話，像是才反應過來，連忙把腳伸了上去，左右張望著，似乎有些迷茫，不知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陸翊本也不指望他，道：“去喊人一起過來罷，你一個人怎麽行？”
也不知道葉瀾有沒有聽到她的話，陸翊一眨眼，坑頂的腦袋就已經跑沒影了。
陸翊強打起精神，在嘴裏咬了一塊布條，對自己崴了的腳猛地一掰——說來也巧，因為常年坐在電腦前，陸翊忙了一身腰肌勞損，因此經常去中醫館做些推拿，這才學了這麽一手。
做完這些，她腦門頂上疼出了一額頭的汗，和雨水混在一起往下淌。
陸翊坐在地上，緩解腳痛，順便等葉瀾喊人來。
只是往日的傍晚時分，那些路人像是下班了一樣，一個都不在，也不知葉瀾能不能喊到人。平日裏，只有醫師堅守崗位。如今連醫師的醫館都被砸了，自己往後都不知該找誰開藥去。
若是每次都要和那位老人家求些仙草神草的，不等送走這五十名主角，陸翊自己指不定哪天就要原地飛升了。
陸翊神游間，發現面前慢慢降下來一根綠油油的植物。
這是，藤蔓？
陸翊擡頭，葉瀾在坑頂樂呵呵地看她，臉上比起方才沾了不少泥。
......他怕不是童話故事的睡美人，一覺睡下後，周圍的植物都野蠻生長起來。
陸翊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腳腕，因為有打工人頑強的修覆能力加持，她的腳傷都感覺好了不少。
她伸手抓了抓藤蔓，很結實，於是踩著坑壁，慢慢往上爬。
爬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來方才答應過要把那段白骨帶回去供奉著，回頭看了一眼，又盤算著自己身上沒有能放它的袋子，總不好把它老人家咬在嘴裏......算了。
陸翊正想繼續往上爬，就聽葉瀾喊到：“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忘記了？”
“我剛認的祖宗，算了，讓它老人家和朋友們一塊兒躺著吧，那祖宗帶上去麻煩得很。”
陸翊剛說完，就看見手底有一節藤蔓不太對勁，像是有兩段藤蔓被人打了個結，生生連在一起。
他也不是童話中的睡美人呀，陸翊想。
這點藤蔓大概是他一點一點聯結在一起，又把另一頭綁在樹上，這才放下來給陸翊。難為他一個病秧子，陸翊正盤算著家裏頭傷藥應當還有一些，等回去給這病秧子塗上。
忽得，她只覺得有什麽黑影從自己身邊滾了下去。
陸翊：“......”
她閉上眼睛，甚至不敢低頭去看自己的猜測是否屬實。
吸氣，呼氣，吸氣......半晌，陸翊才平覆了心情，默默低頭。
好的，現在輪到葉瀾在坑底下擡頭看她。
祖宗，我的老祖宗，我再也不敢出門認新祖宗了，您才是我唯一的祖宗那！
雨水滴在葉瀾眼裏，他低頭揉了揉眼睛，陸翊一看他一個我見猶憐，只能痛心道：“你......”
葉瀾頂著濕漉漉的眼睛問她：“在哪裏呀？”
陸翊最吃不住他這副表情，只能給他指了指自己的新祖宗，看著他搖搖晃晃向那段白骨走去，用腰帶把它認認真真捆在腰際，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往上爬，陸翊這才松了口氣。
她好不容易爬到坑頂，又把葉瀾一起拉了上去，氣喘籲籲地躺在地上。
雨停了。
葉瀾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像是看到什麽令他驚訝的東西。陸翊只聽到他啊了一聲，以為是他出了什麽意外，連忙坐了起來。
葉瀾指著遠方的天空：“太陽。”
二人所在的位置很高，因此視線沒有被樹冠阻擋。
陸翊順著他的指引看去，在二人忙著從底下爬上來的時間裏，太陽不知道什麽時候爬了上來。金黃色的光芒驅散了夜的寒冷，照在人身上柔和而溫暖。
“日出......真美啊。”陸翊道。
葉瀾重覆著她的話：“真美。”
陸翊突然笑了：“當然，是沒有你美的。”
葉瀾啊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恩公......”
“停停停，打住。”陸翊連忙做手勢，讓他別繼續往下說，“算我求你，不要喊我恩公，聽著實在是太奇怪了。”
葉瀾不解道：“恩公救了葉瀾，於情於理，葉瀾都應當這樣稱呼您。”
陸翊指了指坑底：“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我們不就抵消了麽？”
葉瀾：“......抵消？”
陸翊：“就是，我對你有恩，現在你也對我有恩，我們都於對方有恩，那就公平了，不需要你一直記著。”
葉瀾搖了搖頭：“不，我......不值得被救，恩公是個好心人，值得被救。我們是不對等的，不公平。”
陸翊不懂他哪裏來這樣消極的道理，也知道自己一時很難改變旁人的想法，只好道：“無論你怎樣想，總之，不許叫我恩公，這是我命令你的。”
葉瀾有些不知所措：“那，我該如何稱呼您？”
陸翊看著太陽從山間探頭，金黃色的光從頭頂打到腳尖，讓她整個身體都暖洋洋的，下意識放松了不少。片刻後，她道：“陸翊，我叫陸翊。”
葉瀾側頭看她：“陸姑娘。”
一只幼鳥在不遠處的樹冠上撲騰著翅膀，離二人有些距離，陸翊目不轉睛地盯著它看。
幼鳥身旁的樹枝上站著一只成鳥，在給它掩飾著如何飛翔。好不容易幼鳥捉到了要領，使勁全身的力氣撲騰起來，甚至帶著腳下的樹枝都飛高了一些——
松腳，快松開。陸翊在心裏默念，只有放棄眼前的安穩，才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終於，幼鳥離巢，它稚嫩的鳥爪松開了樹枝，磕磕絆絆飛上天空。
不過很快，一陣強風襲來，它沒能掌握要領，被強風吹得直直往下墜。
“當心！”陸翊連忙拉住身旁的葉瀾，方才鳥兒要被吹跑的時候，葉瀾便著急地伸手去夠。可二人與那只幼鳥還有些距離，光憑葉瀾伸手是夠不到的，“你連自己都保護不好，還想著去幫它？”
葉瀾險些掉回坑裏，這時也是心有餘悸，單手在自己胸口拍了拍：“倘若我能幫到它，自然是好的。”
陸翊盯著幼鳥：“你又沒有翅膀，不會飛，怎麽幫它？不過你們玄門中人應該有禦劍好手。”
來到修仙世界這段時間，陸翊也曾趁著休息的空擋想出門見見世面，就算見不到什麽奇門遁甲之類的法術，好歹見見傳說中最輕易習的的禦劍之術。
想到這個，她好奇地問到：“真的可以禦劍嗎？就是，飛起來，踩著劍飛起來。‘能量’取自哪裏？丹田麽？世上真的有金丹麽？”
在她一連串發問下，葉瀾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
他前兩日都是乖順非常，陸翊問什麽他答什麽，如今一時陷入沈默，反倒叫陸翊奇怪。
“怎麽了？”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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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流血了，陸翊想。
半晌，她才感覺自己被什麽東西擋住，身體停了下來。
陸翊仰頭，天上掛著一輪圓月，不知何時已經是晚上了。她動了動身體，只覺得哪哪都疼，也沒什麽力氣，幹脆就這麽躺下了。
周圍有窸窸窣窣的細小聲音，像是有什麽小動物穿梭林間，也許是兔子，也可能是松鼠，再或者可能是鳥，讓陸翊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這些聲音能夠證明，周圍不止她一個活物。
先前陸翊也不是沒受過傷，尤其是遇到病嬌主角時，陸翊被誤以為是來取他性命的賊人。
那人一刀捅在陸翊頸間，陸翊從沒被利器這樣傷過，頓時瞪大眼睛，捂著傷口倒在那人身邊。鮮血從她脖頸處泊泊地往外流，陸翊感覺到生命力正從自己的身軀中緩慢流逝。
閉上眼之前，她想，我又要死了嗎。
然而並沒有，她重新睜開眼，看著倒在身邊的主角，嘆了口氣，一邊把人扛回屋，一邊問系統自己躺了幾日、為什麽沒死。
系統神神叨叨地說【五日。打工人身軀不朽，就算受到致命傷，也能慢慢覆原。】
陸翊扶額：“五日……主角若是在我躺著的時間裏死了，會算到我頭上嗎？”
系統微笑【躲避主角的攻擊，也是宿主的任務之一。】
陸翊：“……”
好吧，客戶是上帝。
陸翊試著轉動腦袋，看了看腳底下，發覺自己是被一根白骨擋住。
大概是捕獵者在這裏挖了陷阱，卻又忘記了的緣故，讓掉進裏面的動物活生生餓死了。
她仰面躺下，隨口喊了一句：“有人嗎？”
清冷的聲音在空蕩的坑洞裏回蕩。
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突然停住，好吧，陸翊突然有些後悔，自己不應該喊的，這下把最後陪著自己的也嚇走了。
陸翊放松身體，躺成一個“大”字型。
只是她還沒悠閑上一時半刻，突然想到，葉瀾還在家等著她把草藥帶回去，倘若她就這麽倒下了，回去不就又要失去一個業績了？
這可是萬萬不行！
陸翊試著掙紮了幾下，隨意抓起手邊的東西，將自己上半身撐了起來。
這時候她才發現，方才擋住自己的白骨，本體的體型之巨大，以至於將整個底部幾乎都鋪滿了，也可能是其他生物都被它吞噬進了肚子。
巨獸尖刺的獠牙一直從它的頭骨到後腿，也不知道它瀕死之前是經過多少掙紮。
陸翊看了自己順手抄起來的東西，正是這只遠古巨獸的不知哪根骨頭。
陸翊：......
她左右張望了一番，發現沒有比這更趁手的玩意，只好捏著鼻子先用上了。
“老天保佑。神武帝尊，芳心菩薩，西王母，玉玄女，請保佑我......我不是故意用您的骨頭當拐杖的，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等我回去，一定把您放在我家祠堂裏，每天換著花樣給您供祭品......”
左腳腳底傳來一陣鉆心的刺痛，陸翊看了看，自己的左腳腳腕腫的像饅頭一樣，估計是掉下來的時候崴了腳，現下走一步疼一步。
她給自己打氣：我做這些都是為了錢，都是為了能早日回家。
然而她剛一瘸一拐爬到坑邊，老天爺便給她來了個“屋漏偏逢連夜雨”，把陸翊澆了個透心涼。
坑邊都是泥土，被雨水一沖，愈加濕潤。
陸翊嘗試著往上爬，卻只摸到一手泥。無法，她只得又躺了回去，盤算著等雨停了再說。
她看了一眼那只受傷的腳腕，實在忍不下心動手覆原，雖說人人都明白長痛不如短痛，可那短痛也太疼了，左右現在也爬不上去，幹脆先這樣躺著等好了。
一顆星星，兩顆星星，三顆星星......
陸翊沒有困意，只能拿這個消磨時間。
......四顆星星，唔，沒有了。還有一個月亮，兩個月亮......
陸翊慢慢瞪大了眼睛，她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甚至用手搓了兩下眼睛，卻不小心用了方才沾泥的那只，把自己戳得眼睛疼。
眼淚浸潤了她的眼睛，陸翊用幹凈的裏衣擦了擦眼睛，才看清那是誰。是葉瀾，他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出來了，站在坑邊伸了個腦袋。
“......你怎麽在這裏？”陸翊不可置信道。
“......”葉瀾說話的聲音太小，陸翊聽不清楚，只能通過他的比劃來猜。
她瞇著眼睛，一字一頓道：“‘我’......沒回來，等了很久。他們兩個睡覺......你出來找。”
末了，他甚至做了一個洗碗的動作，表示自己把碗都洗掉了。陸翊有些哭笑不得：“不是叫你去休息嗎？”
葉瀾沒有回答，反而從坑邊伸了一條腿下來，陸翊連忙喊道：“不要下來！我們都下來了的話，就上不去了。”
她一時心急，想要站起來喊，卻因為左腳腕的扭傷又痛的坐了回去。
葉瀾聽到了她的話，像是才反應過來，連忙把腳伸了上去，左右張望著，似乎有些迷茫，不知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陸翊本也不指望他，道：“去喊人一起過來罷，你一個人怎麽行？”
也不知道葉瀾有沒有聽到她的話，陸翊一眨眼，坑頂的腦袋就已經跑沒影了。
陸翊強打起精神，在嘴裏咬了一塊布條，對自己崴了的腳猛地一掰——說來也巧，因為常年坐在電腦前，陸翊忙了一身腰肌勞損，因此經常去中醫館做些推拿，這才學了這麽一手。
做完這些，她腦門頂上疼出了一額頭的汗，和雨水混在一起往下淌。
陸翊坐在地上，緩解腳痛，順便等葉瀾喊人來。
只是往日的傍晚時分，那些路人像是下班了一樣，一個都不在，也不知葉瀾能不能喊到人。平日裏，只有醫師堅守崗位。如今連醫師的醫館都被砸了，自己往後都不知該找誰開藥去。
若是每次都要和那位老人家求些仙草神草的，不等送走這五十名主角，陸翊自己指不定哪天就要原地飛升了。
陸翊神游間，發現面前慢慢降下來一根綠油油的植物。
這是，藤蔓？
陸翊擡頭，葉瀾在坑頂樂呵呵地看她，臉上比起方才沾了不少泥。
......他怕不是童話故事的睡美人，一覺睡下後，周圍的植物都野蠻生長起來。
陸翊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腳腕，因為有打工人頑強的修覆能力加持，她的腳傷都感覺好了不少。
她伸手抓了抓藤蔓，很結實，於是踩著坑壁，慢慢往上爬。
爬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來方才答應過要把那段白骨帶回去供奉著，回頭看了一眼，又盤算著自己身上沒有能放它的袋子，總不好把它老人家咬在嘴裏......算了。
陸翊正想繼續往上爬，就聽葉瀾喊到：“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忘記了？”
“我剛認的祖宗，算了，讓它老人家和朋友們一塊兒躺著吧，那祖宗帶上去麻煩得很。”
陸翊剛說完，就看見手底有一節藤蔓不太對勁，像是有兩段藤蔓被人打了個結，生生連在一起。
他也不是童話中的睡美人呀，陸翊想。
這點藤蔓大概是他一點一點聯結在一起，又把另一頭綁在樹上，這才放下來給陸翊。難為他一個病秧子，陸翊正盤算著家裏頭傷藥應當還有一些，等回去給這病秧子塗上。
忽得，她只覺得有什麽黑影從自己身邊滾了下去。
陸翊：“......”
她閉上眼睛，甚至不敢低頭去看自己的猜測是否屬實。
吸氣，呼氣，吸氣......半晌，陸翊才平覆了心情，默默低頭。
好的，現在輪到葉瀾在坑底下擡頭看她。
祖宗，我的老祖宗，我再也不敢出門認新祖宗了，您才是我唯一的祖宗那！
雨水滴在葉瀾眼裏，他低頭揉了揉眼睛，陸翊一看他一個我見猶憐，只能痛心道：“你......”
葉瀾頂著濕漉漉的眼睛問她：“在哪裏呀？”
陸翊最吃不住他這副表情，只能給他指了指自己的新祖宗，看著他搖搖晃晃向那段白骨走去，用腰帶把它認認真真捆在腰際，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往上爬，陸翊這才松了口氣。
她好不容易爬到坑頂，又把葉瀾一起拉了上去，氣喘籲籲地躺在地上。
雨停了。
葉瀾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像是看到什麽令他驚訝的東西。陸翊只聽到他啊了一聲，以為是他出了什麽意外，連忙坐了起來。
葉瀾指著遠方的天空：“太陽。”
二人所在的位置很高，因此視線沒有被樹冠阻擋。
陸翊順著他的指引看去，在二人忙著從底下爬上來的時間裏，太陽不知道什麽時候爬了上來。金黃色的光芒驅散了夜的寒冷，照在人身上柔和而溫暖。
“日出......真美啊。”陸翊道。
葉瀾重覆著她的話：“真美。”
陸翊突然笑了：“當然，是沒有你美的。”
葉瀾啊了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恩公......”
“停停停，打住。”陸翊連忙做手勢，讓他別繼續往下說，“算我求你，不要喊我恩公，聽著實在是太奇怪了。”
葉瀾不解道：“恩公救了葉瀾，於情於理，葉瀾都應當這樣稱呼您。”
陸翊指了指坑底：“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我們不就抵消了麽？”
葉瀾：“......抵消？”
陸翊：“就是，我對你有恩，現在你也對我有恩，我們都於對方有恩，那就公平了，不需要你一直記著。”
葉瀾搖了搖頭：“不，我......不值得被救，恩公是個好心人，值得被救。我們是不對等的，不公平。”
陸翊不懂他哪裏來這樣消極的道理，也知道自己一時很難改變旁人的想法，只好道：“無論你怎樣想，總之，不許叫我恩公，這是我命令你的。”
葉瀾有些不知所措：“那，我該如何稱呼您？”
陸翊看著太陽從山間探頭，金黃色的光從頭頂打到腳尖，讓她整個身體都暖洋洋的，下意識放松了不少。片刻後，她道：“陸翊，我叫陸翊。”
葉瀾側頭看她：“陸姑娘。”
一只幼鳥在不遠處的樹冠上撲騰著翅膀，離二人有些距離，陸翊目不轉睛地盯著它看。
幼鳥身旁的樹枝上站著一只成鳥，在給它掩飾著如何飛翔。好不容易幼鳥捉到了要領，使勁全身的力氣撲騰起來，甚至帶著腳下的樹枝都飛高了一些——
松腳，快松開。陸翊在心裏默念，只有放棄眼前的安穩，才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終於，幼鳥離巢，它稚嫩的鳥爪松開了樹枝，磕磕絆絆飛上天空。
不過很快，一陣強風襲來，它沒能掌握要領，被強風吹得直直往下墜。
“當心！”陸翊連忙拉住身旁的葉瀾，方才鳥兒要被吹跑的時候，葉瀾便著急地伸手去夠。可二人與那只幼鳥還有些距離，光憑葉瀾伸手是夠不到的，“你連自己都保護不好，還想著去幫它？”
葉瀾險些掉回坑裏，這時也是心有餘悸，單手在自己胸口拍了拍：“倘若我能幫到它，自然是好的。”
陸翊盯著幼鳥：“你又沒有翅膀，不會飛，怎麽幫它？不過你們玄門中人應該有禦劍好手。”
來到修仙世界這段時間，陸翊也曾趁著休息的空擋想出門見見世面，就算見不到什麽奇門遁甲之類的法術，好歹見見傳說中最輕易習的的禦劍之術。
想到這個，她好奇地問到：“真的可以禦劍嗎？就是，飛起來，踩著劍飛起來。‘能量’取自哪裏？丹田麽？世上真的有金丹麽？”
在她一連串發問下，葉瀾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
他前兩日都是乖順非常，陸翊問什麽他答什麽，如今一時陷入沈默，反倒叫陸翊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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