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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狐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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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輩子,敢一腳踹開花清遠房門的人,除了他那個殘疾的弟弟,就沒有第二個人,連他親爹都不行,他根本不去看是誰,伸手就開槍的,而來到民國,開始這第二生時,他的房門還沒有被誰踹開過。他本能的反應還是上一輩子般,未披衣服前,先摸出了枕在頭下的手槍。

程蝶衣也被這突然情況驚住了,又被花清遠順著枕頭下面拿出的手槍嚇了一下,他萬沒有想到他的枕邊人竟私藏如此利器,這東西要是半夜間走了火可怎麽辦?

程蝶衣咋舌間,被踹的門大敞實開,花清遠手裏的槍保險已經打開,只差扣動扳機了。

出身名門閨秀的柳雲芳在十六歲之前一直是嬌傲做人的。

做為山西柳家的嫡女,還是惟一的嫡女,她上面有四個嫡親哥哥護著,她是她父親的老來女,真真正正的掌上名珠。嫁了花盛璋之後,她這顆名珠漸漸地蒙塵了。

花盛璋年輕的時候那叫一個風流倜儻、白面書生,和小姑娘說起話來口舌生花的,雖說盛家的家世不錯,但柳家更好。看行情花盛璋算是年輕有為,但有錢人家的門口還能缺了年輕有為的後生?

當年柳老爺是沒有看上花盛璋的,覺得這人浮誇了,頗有‘金玉其表、敗絮其中’之嫌。

倒是隔著簾子的柳雲芳對他一見傾心求了柳夫人,這才從柳家大小姐變成了花大夫人,然後一輩子上了賊船,想下都下不去了。

所以,令著下人一腳踹開兒子房門的事,十六歲之前的柳小姐是想都不敢想的,但如今年近不惑之年的花大夫人,卻是在此之前做過很多次的。自然之前踹的不是兒子的,都是花盛璋在外面惹的狐貍精的。

嚴防死守狐貍精,幾乎是花大夫人嫁給花盛璋前五年裏最常做的事。直到花盛璋在花家老夫人的主持下,以平妻的身份迎娶了表妹秦若然,柳雲芳的心徹底冷了。

多年以後,柳雲芳重操舊業,除了目標對象換了,連狐貍精的性別都換了,柳雲芳幾乎扶額,——狐貍精這玩意竟還有男的?

對於勾引自己老公和勾引自己兒子,這之於柳雲芳完全是兩種概念。老公身邊的狐貍精她動起手來,或許會被別人說三道四,說她善妒,多少是有些壓力的,但兒子身邊的狐貍精,她收拾起來可是毫無壓力,而且必須要趁著剛有苗頭就斬草除根。

花清遠冷冽的目光,帶出子一股殺氣,直看得踹門的兩個下人噤若寒蟬。

要是沒有夫人下的死命令,他們哪裏敢做這事。他們自己明明手裏都是有過人命的,不知怎麽的卻還是不敢迎著自家六少爺的目光,好像那目光能化成利箭生生剝了他們的皮似的。

在花府裏誰不知道六少爺的名聲,前年有個出賣過五少爺的小廝被六少爺查出來後,當著府裏眾人的面,就給斃了。六少爺連眼都不眨,那一槍直中眉心,小廝的腦漿都震裂出來了,迸了離近的人一身。他們當時記得,六少爺說過,什麽樣的錯都可以犯,哪怕不小心碎了家裏價值連城的東西,也不算什麽事,必竟再值錢的東西也沒有人命貴,但做奴仆的,若是敢出賣自己家的主子,那就萬萬饒恕不得。

他們很想問問,他們現在這舉動不算是出賣主子吧?畢竟他們直接的主子不是六少爺,而是大夫人。

“娘,”柳雲芳就是在花清遠出口叫她的時候,快速從那兩個下人身後閃出來,大步地直奔著室內那張臥床去的。她在這方面是有經驗的。她要下手的目標不是她自己的兒子,兒子可以回家去教育,她要教訓的是床上的‘狐貍精’,這個是絕不能留的。

柳雲芳幾步就來到床前,在程蝶衣還怔忡地看著她,沒反應過來該如何是好,甚至連聲‘花夫人’都沒來得及叫時,柳雲芳的一個嘴巴已經扇了下去。

這是她年輕時教訓‘狐貍精’的必殺絕技,她覺得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雖說這兩句沒有多大聯系,但卻讓她明白一個道理,但凡狐貍精,都是臉面上的事。

每每想到程蝶衣那張清秀嬌艷的臉孔,那雙媚氣橫生的鳳眼,柳雲芳就找到了當年鬥小三、小四、小N的幹勁來,這樣的人,就不該活著,生來就該沈塘的,免得做了禍事的根源。

耳聽著鬢邊刮下的風聲,程蝶衣躲都不會,只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只是想像中的那一下子,久久沒有落下,但‘啪’的聲音卻是有的,他沒有覺到疼。

程蝶衣驚訝地睜開眼睛,他不覺得花夫人會對他心慈手軟的,何況打人的聲音他是聽到了。

柳雲芳那一巴掌扇完,她就後悔了。

花清遠毫不猶豫、心甘情願地把頭伸過來,生生地替程蝶衣挨下這一巴掌的舉動大大出乎了柳雲芳的意料,她抓女幹多少次,也沒見過花盛璋有過這般舉動,她是怎麽也想不到,還會有人為了狐貍精做出這樣的事來的。這個傻子,還是她疼在心尖的小兒子。

有一刻,柳雲芳是木然呆立在那裏的。

這一刻裏,程蝶衣清醒了,他幾乎是本能地就跳下床、撲到了花清遠的身邊,“清遠,你……”花清遠被打的一側臉頰已經浮出了清晰的五指印。程蝶衣的眼裏也見了淚水。

花清遠瞄到程蝶衣赤裸的雙腳踩到地面上,說:“我沒事,地上涼,你快回床裏去。”與這樣的挨打,這一世裏或許是第一次,但前一世,他不記得有多少次了,他能很冷靜地面對這些並處理這些。

“我,我怎麽能……”程蝶衣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了,與柳雲芳經歷眾多次抓捕狐貍精的不同,他還是第一次被誰當場捉女幹在床的,何況他們……他們算不得有女幹的,必竟還……還沒有做呢。

“沒事,你不用擔心,”花清遠一把把程蝶衣抱起,抱到了床上,用被子圍在他的身上,看著他驚惶的眼神,還有欲語還休的難言,花清遠的心微微地痛了一下,還是嚇到他了,這本是不該的,“我和我娘說點事兒,一會兒過來看你,該是用早飯的時候了,你想吃什麽,吩咐下人去做。”

程蝶衣詫異地聽著花清遠的話,這都什麽時候了,他哪裏吃得下……

花清遠暫時安撫住程蝶衣,轉身笑著走去柳雲芳的面前,其實兩處相隔不到三步遠。

柳雲芳親眼看著自己最疼愛的兒子,當著自己的面,把另外一個男人抱上了床,還很是憐惜體貼,她心中百種滋味說不出來,倒是有一種真真實實,——她想吐。

當年,她二兒子花清逸帶個外國女人回來時,她的眼神直直楞了足有兩分多鐘,她才反應過來,那個白得像鬼似的綠眼睛女人真是她的兒媳婦了。如今看來,當年的震驚,比之現在,絕對不值一提。那個好歹是個女人。

“娘,我們有事外面去說吧,你這一大早晨就過來了,想來也沒有用早茶吧,兒子叫人去清心齋叫兩樣茶點過來吧,”花清遠說得好像他這是一早上在他們花府後院裏給他娘問安,而不是她娘帶人來程蝶衣的府上抓他的女幹一般。

柳雲芳就是有再多的脾氣,也被他兒子這一句弄得沒有‘脾氣’了,她忽然就明白了,在這件事上,她或許急燥了,辦得有些不對了。

果然雖然都是狐貍精,但丈夫身邊與兒子身邊的,還是有區別的,不能以同等辦法相對待的。

柳雲芳暫時收斂了心頭的怒火,只深深地望了一眼蜷縮在床裏,被棉被裹著的程蝶衣,一句話沒有說轉身離去,連帶著她帶來的兩名下人一起消失在門口。

花清遠想跟著一起出去,卻還是在擡起腳後,又轉回了身。

床上,程蝶衣的身子已經探了出來,目光焦灼憂慮,那股子本已經淺淡的絕望再次盈出,花清遠暗暗地嘆氣,這人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他再受不得什麽打擊了。

“別胡思亂想,我以前說過的話,什麽時候都作數的,”花清遠擡手摸了摸他的臉頰,自己娘剛剛那一掌要是真扇到了他的臉上,自己該會多心疼啊。

幸好自己反應得夠快,替他挨下來了。想來娘見打了自己,也會難過的吧。

這樣,這樣也好,總是得讓娘明白自己的心思的,這個人若有什麽閃失若受什麽罪,他必會身同心同的。

“清遠,”程蝶衣低低地呼了一聲,揚了身上的被子,一下子撲花清遠的身邊。

就像之前從床上跳下去,撲到花清遠的身邊一樣,不同的是這次他緊緊地抱住了花清遠,哀哀地說:“你……你不可……不可背棄我……”他後面想說什麽,花清遠當然明白,那樣的話,卻是花清遠不想聽的,花清遠連忙開口,“自是不會,就是你忽然不想了,我也會纏你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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