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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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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的秘密

抱他?

地毯上的每個細菌如果長了耳朵,現在都笑暈了吧。

現在是什麽關系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倆人過家家呢。

就在沈知喬完全沒有動作時,身後的人已經輕輕貼了上來,漸漸的,對方的手臂隔著輕薄的絨被往下滑,最後直至滑到她腰腹之間。

把她整個人圈住了。

他們的指尖微微相觸。

傅守聿的手指溫度微涼,在這樣黑暗靜謐的臥室裏,對沈知喬指尖的觸碰,宛如輕柔繾綣的親吻。

可他卻始終沒有抓住沈知喬的手。

仿佛是沒有得到最後的許可,他不能更進一步,當然,也許是在等待著什麽。

等待一個已經割裂多年的回應。

以前他們也喜歡用這樣環抱的姿勢睡覺,那時候,只要傅守聿的手一攬上沈知喬的腰,她就會主動貼上來。

兩人綿軟的十指環環相扣,鼻息也會糾纏在一起。

當下,沈知喬渾身僵硬,後知後覺才感受到對方的溫度,緩慢地察覺到來自後背的鼻息感,最後才是手邊淡淡的溫度...

等她回過神來以後才發現,原來兩個人分開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久到她現在再一次這樣被對方環住時竟會恍惚覺得,這段記憶都有些潮濕了。

恍如隔世。

是她觸摸不到,她也看不清的那段感情。

以前有段時間沈知喬因為學業的事情很焦慮,而傅守聿也因為才剛剛進入家族的公司,面臨很大壓力。

所以哪怕是好不容易見到面,兩人有時間去附近的山林區轉轉,找個地方休息,她都覺得自己不能好好放松。

她失眠,傅守聿也是。

而那時候她年紀又小,情緒又外洩得厲害,又慣於會依賴當時的男朋友傅守聿,所以在對方身上東摸西摸,起了火她要滅對方又不讓,每次都點到為止再把她推開。

直到現在沈知喬也不明白為什麽當時傅守聿像個貞潔烈男似的不讓她碰。

那時候的她雖然比對方小三歲,可好歹也成年了。

但礙於她臉皮薄,當時又覺得對方是自己好不容易死皮賴臉追到手的男神哥哥,就更不好意思問了。

結果,直到後來兩人徹底分手,沈知喬都沒能開口問出來這句話,別說現在了。

可能當時就是不夠喜歡吧。

沈知喬想。

想著想著,困意來襲,可耳旁擦過的一片熱氣喚醒了她。

“現在不太願意抱著睡了?”

黑暗中,他的聲音低低的,明明也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讓沈知喬聽出了一絲淡漠的傷感。

這種傷感不常見,但就好像是傅守聿的形容詞。

重逢後,這是他給她的感覺。好似非要把這兩個字和他的名字連接在一起,一切才能通順。

他整個人總是淡漠的,隱忍的,方方面面周全無比的。

哪怕此刻出現不明意味的傷感情緒,沈知喬也覺得他整個人是冷的,是有距離的。

是高高在上的,是永遠有距離的。

“嗯,是不願意。”沈知喬回答,“你現在抱著我,我更睡不著。”

“可能你已經習慣了別人抱你,所以你不習慣我們這樣了。”傅守聿的聲音開始變得有點悶。

他雖然嘴上這麽說,可剛剛輕輕環住沈知喬的手臂卻沒有抽回來。

沈知喬:“……”

見沈知喬沒有說話,傅守聿又道:“可能是別人抱你,你會睡得更好,這樣也對。”

這句話在黑夜中顯得很溫柔,像他的喃喃自語,卻又像是專門說給沈知喬聽的。

她忍無可忍:“沒有別人抱過,別造謠。”

對方忽然安分了。

沈知喬又莫名覺得沒面子,飛速補充了一句:“最近沒被別人抱過,是不習慣。”

傅守聿徹底沈默了。

沈知喬說話的風格一直和他正巧相反,每次是字字擊中要害,殺人誅心。

月光如水,慢慢融化了玻璃的冷酷,穿過厚厚窗簾中唯一的縫隙,悄然來到房間內。

房內兩人的輪廓模模糊糊的,高大的身影連屈身側臥都顯得那麽欣長。

若是光這麽去看的話,他們更像一對依偎在一起的愛侶,也像穿過四年前的時光隧道,依偎在一起的更年輕一點的他們。

“我想他。”

這是沈知喬在剛剛失戀的夜裏,哭著對傅曉棠說過無數次的話。

只是後來,她沒有再回頭。

而在四年後真正的今天,他們感情破裂的縫隙似乎早都已經結了蜘蛛網,而那抹塵封的愛意掩蓋住的流過血、受過傷的皮肉也早就愈合了。

他們即使成為了合法夫妻,卻依舊相顧無言。

-

第二天一大早,沈知喬是被連續不斷敲門的聲音鬧醒的。

她翻了個身,迷迷糊糊摸到床邊的手機時才發現現在是清晨6點,想踹身旁的人一腳讓對方去開門,卻發現身旁人早就不在了。

此刻距離她去工作室上班的時間還有四個小時。

工作室早上一般只需要有她或葉蔓一個人在就行,主要是安排全局,督促員工到崗或者巡查上課情況、對接委托人、處理外單之類的。

兩人是排班來,沈知喬被排了早上十點的班。

原本以為能多睡一會兒,卻沒想到明明是以“客作兒媳”的身份住家了,竟然還要起這麽早。

門開了,家裏做早餐的阿姨正站在那裏。

她看起來挺和藹可親的,頭發盤在腦後,連劉海都梳得一絲不茍,還帶著唾沫防濺的透明口罩,笑瞇瞇地看著頭發像雞窩似的沈知喬。

沈知喬目光呆滯地低頭看了看阿姨十分小巧的淡粉色手指,怎麽都想象不出剛才那樣劇烈的敲門聲是怎樣從她這雙手底下發出來的。

傅家不是向來不許制造噪音麽?早上敲門聲就不算麽?

阿姨對沈知喬的一臉郁悶樣跟看不見似的,站在門口輕聲邀請她下樓吃飯,還詢問了口味,說能在她洗漱的時候簡單加菜。

沈知喬有起床氣,要是在她家裏,她這個脾氣非得發出來不可,但礙於是在別人家,她乖得很,胡亂點了點頭就把門關上了。

等她拖拉著步子去行李箱裏翻牙刷和洗面奶死活沒翻到時,卻發現傅守聿臥室的洗漱間有準備洗漱用品。

而且它們已經工工整整地被人擺好了。

沈知喬定睛一看,瞌睡全都清醒了。

傅守聿臥室的裝修就和他人一樣淡漠冷清,而在那樣清冷的銀灰色置物架上,卻放著兩個畫著斑點狗圖案的洗漱杯,牙刷根部還有橡皮小狗的裝飾。

它們看起來很新,沒被人用過,像是近期才買的。

而在另一旁的金屬置物架上,掛著一個紫色的晾衣桿,上面搭著一片印著粉色卡通圖案的洗臉毛巾,看起來也很新,並不是用久了翻毛邊的模樣。

沈知喬緩了一會兒,捏了捏眉心,默默從標著“女”的洗漱杯裏抽出牙刷,擠上牙膏然後刷牙。

沒錯,她當年和傅守聿戀愛那會兒,是很喜歡搞些這些玩意來著。

每個女孩曾經都有做著卡通夢的少女時代,也有對毛茸茸玩偶偏愛的時代,也有在戀愛時買情侶手表、情侶水杯、情侶洗漱杯的粉色時代。

那時候都是心無旁騖地去愛一個人,而有些男生卻總是被動接受這些。

他們看起來不喜歡也不討厭,甚至用上女孩給的東西都覺得這是一種對女孩的寵愛。

他們知道,一旦他們日後表現出不耐煩,就會變成吵架的原罪,所以用這些只是息事寧人而已。

本質上,他們十分清楚自己是不夠愛不夠耐心的。

沈知喬當年悟出這個道理之後再也不會糾結這些了,分手後也勸自己變得釋然。

現在又看到有人給她準備這些東西,她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這男人以為她當時喜歡的是這玩意嗎?不是,她喜歡的是他。

但她現在已經喪失了用這些東西的熱情了。

沈知喬洗漱完畢,簡單打了個底,掐著阿姨說的時間點準備下樓吃飯。

可就在她剛剛走出臥室的一瞬,忽然看見靠近走廊拐角的一扇小門被窗外吹來的風吹開了一點。

本來沒什麽稀奇的,但是裏面淡淡的煙霧飄了出來,讓沈知喬聞到一股焚香的味道。

沈知喬邁步走過去,推開了門,發現房間裏放著一張供桌,桌上擺放著傅守聿那已去世爺爺的照片、照片前的香插裏有剛剛點好的香,桌面上還擺放著供品。

而在房間的另一個角落,放著一個約莫五十厘米高的黑棕色盒子。

沈知喬楞了兩秒,趕緊退了出來。

誤闖傅守聿爺爺的靈堂,她感到很抱歉。

當時傅守聿爺爺去世的事情其他家族早都聽說了。

他爺爺是本地有名的企業家,新聞發出來的時候受到很多人關註,連沈知喬當時都看了原委,還特地打電話去安慰了傅曉棠。

傅曉棠好像不怎麽想提這件事,於是沈知喬就沒有多問,而關於其他事,她也和別人一樣,都是從新聞上看來的。

新聞上說老爺子是突發疾病而去世,葬禮已低調舉行,末尾還附了幾張森林墓地的照片。

沈知喬蹙了下眉,回想起新聞發布的時間,又聯想起那日在街角碰見獨自淋雨的傅守聿和閃爍其詞的傅曉棠,心底逐漸蔓延開一個猜想。

就在沈知喬心事重重朝外走時,剛好撞到了也急匆匆要下樓吃飯的傅曉棠。

兩人都沒坐電梯,走的樓梯,恰好在拐角相遇。

“洗漱了嗎?等下上班你還要不要化點妝?用我的啊。”傅曉棠紮了個辮子,戴了個黑框眼鏡,看起來十分可愛。

“你在家真的好乖巧。”沈知喬打量著她,勾住她的脖子,“你這些年怎麽在家反而越長大越乖,在外面穿的你敢穿回家嗎?”

“不敢。”傅曉棠笑嘻嘻的。

“哎我問你個事,七號那天不是你爺爺的葬禮嗎?你哥怎麽一個人回來的?”

傅曉棠聽到這幾個字,忽然捂住了沈知喬的嘴。

她斂下了笑意,神情嚴肅起來,沖沈知喬慢慢搖了搖頭:“以後都別提這件事,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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