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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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後來的事情，如同浪花打過沙地，沒能在我的記憶裏留下太多的印象。
我似乎想過自殺，最終沒能下得去手；我收到了名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報道，然後渾渾噩噩讀了四年，績點一塌糊塗；但沒有到被勸退的程度，畢竟有名牌大學的光環，我被一所相當不錯的公司招聘。
這些年，雲夢中學的規模越來越大，已經到開設錄取考試的程度。
現實中的學校空空蕩蕩，雲夢中學的錄取考試人滿為患。
高考分數線越來越高，如今650分甚至很難考上本科大學。
再後來，雲夢中學的技術被曝光了。
其實在這之前，這種技術早已成為人們心知肚明而不宣之於口的共同秘密——華聯集團的「夢境互聯」技術，能夠使不同人的夢境互聯共通，在效益至上的今天具有無與倫比的發展潛力。
於是這場曝光不僅沒有遭到人們的抵制，還被不少人追捧，甚至連國家都開始推行。
或許有人質疑過——但寥寥無幾，正義的浪潮輕松地壓過了他們。
我也義憤填膺地在鍵盤上敲字：「你們懂什麽，雲夢中學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學校，是所有人類的福音！」
不少人在下面紛紛附和，我還在其中看見了一個認識的同學。
隱約記得，這人似乎就是那個接受不了時間差，在夢中跳樓未遂的人。
看見他的改變，我欣慰地笑了。
畢竟，大家都是會唱「雲夢之歌」的人。
15.
我上班後的不久，公司也開始推行「夢境互聯」技術。
員工們紛紛戴上頭套，輕輕松松進入睡眠。
他們在夢境中處理事務，一切和現實中並無二致，唯有幾乎無窮無盡的時間和不會疲倦的身體，在告知人們這只是一場夢。
而我，分外喜歡老板的這項舉措。
我仿佛回到了在雲夢中學的那些年，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就像是從未離開過。
然而和三十年前那個我早已不同，我再也不會問出稀奇古怪的許多問題，也不會再有人給我答案。
16.
不久，這場技術革新已經發展到整個國家。
不少人選擇放棄現實中的身體，直接進入睡眠，然後把身體寄存在專門的療養機構。
那裏會有人定期為他們補充葡萄糖、水分和營養劑，保證他們的生存。
隨著這樣的人越來越多，國家也作出了相應的改變。
他們建造了一個極大的夢境互聯，在其中一比一覆制了整個國家。
任何國民都可以進入這個夢境，並且會在那裏發現自己的家、學校和一切熟悉的地方。
唯一的不同是，「效率」。
這也是被所有的人們所狂熱追捧的東西。
幾年後，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沈睡，在夢境裏開始新的生活。只留下一些維持國家基本運轉的工作人員留在現實，他們會經常輪換。
在夢境裏，沒有疲憊和饑餓，人們可以一刻不停地工作學習。
由於幾乎所有人都進入了夢境，雲夢中學也失去了它的優勢，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學校。
高考分數線很快下降了，考入頂尖大學名額的也不再被雲夢中學霸占。
學生們在夢中一刻不停地學習，參加夢中的高考，考進夢裏的大學。
畢業後應聘夢裏的公司，接著在夢裏工作。
夢裏的時間很長很長，仿佛人一生都不會老去。
17.
在很多很多年以後，生活在夢裏的人們幾乎已經忘記雲夢高中的存在。
忽然，一所夢裏的高中聲名鵲起，一時間學生家長為了進入其中而擠破了頭。
「蝶夢中學，高三學子夢想起航的地方！」
「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考不上985，全額退款！」
沈浸於工作的我偶然聽見同事聊起「蝶夢中學」，她們說：「華聯公司發明了夢境互聯技術，大大提高了人們學習工作的效率，真是人類社會的福音！」
「是啊，聽說他們開辦的蝶夢中學，幾乎霸占了所有頂尖學校的錄取名額呢！」
「從那裏出來的孩子，就算之前的成績再差，也能考上985。」
「對於學生而言，沒有什麽能比考上個好大學更重要的了。」
18.
我怔怔地聽著她們的聊天。
忽然一張張臉浮現在我的眼前：小林、小童……
他們是誰？
隔著漫長的時光，近百年前的記憶早已模糊不清，我再看不清前世故人的臉。
19.
今天的人們還會記得，這裏只是一個夢嗎？
20.
我來到「蝶夢中學」的校門前。
它就在當年雲夢中學的舊址上，校園裏人影寥寥，我徑直走入那棟宿舍樓。
這裏依舊光線昏暗，一扇宿舍門開著，我走了進去。
嗡嗡作響的機器，昏睡在「貨架」上的學生。
此時此刻，他們又在做著怎樣一個更深的「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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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後來的事情，如同浪花打過沙地，沒能在我的記憶裏留下太多的印象。
我似乎想過自殺，最終沒能下得去手；我收到了名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報道，然後渾渾噩噩讀了四年，績點一塌糊塗；但沒有到被勸退的程度，畢竟有名牌大學的光環，我被一所相當不錯的公司招聘。
這些年，雲夢中學的規模越來越大，已經到開設錄取考試的程度。
現實中的學校空空蕩蕩，雲夢中學的錄取考試人滿為患。
高考分數線越來越高，如今650分甚至很難考上本科大學。
再後來，雲夢中學的技術被曝光了。
其實在這之前，這種技術早已成為人們心知肚明而不宣之於口的共同秘密——華聯集團的「夢境互聯」技術，能夠使不同人的夢境互聯共通，在效益至上的今天具有無與倫比的發展潛力。
於是這場曝光不僅沒有遭到人們的抵制，還被不少人追捧，甚至連國家都開始推行。
或許有人質疑過——但寥寥無幾，正義的浪潮輕松地壓過了他們。
我也義憤填膺地在鍵盤上敲字：「你們懂什麽，雲夢中學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學校，是所有人類的福音！」
不少人在下面紛紛附和，我還在其中看見了一個認識的同學。
隱約記得，這人似乎就是那個接受不了時間差，在夢中跳樓未遂的人。
看見他的改變，我欣慰地笑了。
畢竟，大家都是會唱「雲夢之歌」的人。
15.
我上班後的不久，公司也開始推行「夢境互聯」技術。
員工們紛紛戴上頭套，輕輕松松進入睡眠。
他們在夢境中處理事務，一切和現實中並無二致，唯有幾乎無窮無盡的時間和不會疲倦的身體，在告知人們這只是一場夢。
而我，分外喜歡老板的這項舉措。
我仿佛回到了在雲夢中學的那些年，一切都是如此熟悉，就像是從未離開過。
然而和三十年前那個我早已不同，我再也不會問出稀奇古怪的許多問題，也不會再有人給我答案。
16.
不久，這場技術革新已經發展到整個國家。
不少人選擇放棄現實中的身體，直接進入睡眠，然後把身體寄存在專門的療養機構。
那裏會有人定期為他們補充葡萄糖、水分和營養劑，保證他們的生存。
隨著這樣的人越來越多，國家也作出了相應的改變。
他們建造了一個極大的夢境互聯，在其中一比一覆制了整個國家。
任何國民都可以進入這個夢境，並且會在那裏發現自己的家、學校和一切熟悉的地方。
唯一的不同是，「效率」。
這也是被所有的人們所狂熱追捧的東西。
幾年後，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沈睡，在夢境裏開始新的生活。只留下一些維持國家基本運轉的工作人員留在現實，他們會經常輪換。
在夢境裏，沒有疲憊和饑餓，人們可以一刻不停地工作學習。
由於幾乎所有人都進入了夢境，雲夢中學也失去了它的優勢，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學校。
高考分數線很快下降了，考入頂尖大學名額的也不再被雲夢中學霸占。
學生們在夢中一刻不停地學習，參加夢中的高考，考進夢裏的大學。
畢業後應聘夢裏的公司，接著在夢裏工作。
夢裏的時間很長很長，仿佛人一生都不會老去。
17.
在很多很多年以後，生活在夢裏的人們幾乎已經忘記雲夢高中的存在。
忽然，一所夢裏的高中聲名鵲起，一時間學生家長為了進入其中而擠破了頭。
「蝶夢中學，高三學子夢想起航的地方！」
「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考不上985，全額退款！」
沈浸於工作的我偶然聽見同事聊起「蝶夢中學」，她們說：「華聯公司發明了夢境互聯技術，大大提高了人們學習工作的效率，真是人類社會的福音！」
「是啊，聽說他們開辦的蝶夢中學，幾乎霸占了所有頂尖學校的錄取名額呢！」
「從那裏出來的孩子，就算之前的成績再差，也能考上985。」
「對於學生而言，沒有什麽能比考上個好大學更重要的了。」
18.
我怔怔地聽著她們的聊天。
忽然一張張臉浮現在我的眼前：小林、小童……
他們是誰？
隔著漫長的時光，近百年前的記憶早已模糊不清，我再看不清前世故人的臉。
19.
今天的人們還會記得，這裏只是一個夢嗎？
20.
我來到「蝶夢中學」的校門前。
它就在當年雲夢中學的舊址上，校園裏人影寥寥，我徑直走入那棟宿舍樓。
這裏依舊光線昏暗，一扇宿舍門開著，我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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