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6日, 國際足聯比以往更早地宣布了世界足球先生的獲獎者——奪得歐洲杯的法國球星奧斯曼-登貝萊以非常接近的票數險勝加布裏埃爾-熱蘇斯，拿到了這一獎項。派崔克-安柏在上一年度飽受傷病困擾，但依然排到第三。不過並未出席。

獲得年度最佳主帥的則是AC米蘭的主帥馬西莫-羅馬諾, 年輕的意大利人在不被看好的情況下贏得歐冠冠軍, 以火箭躥升的速度躋身為世界頂級主帥行列。尼古拉斯-弗洛雷斯在主帥獎項中同樣排名第三, 位列羅馬諾和法國隊主帥齊達內之後。

陸靈在辦公室裏看到了墻上電視屏幕裏的新聞報道。

他們其實不太在意這個。她想。他們最渴望的從來都是實實在在的冠軍。

這個賽季以來, 在西甲，皇馬聯賽至今全勝，巴薩輸了一場排在第二；在意甲，AC米蘭則取代了歷年來尤文圖斯的老大位置，目前居於榜首；在德甲，則是拜仁獨占鰲頭。

她起身, 倒了一杯紅酒, 轉身透過落地窗看著哈靈頓的訓練場。

天色全暗, 無人走動, 只有微弱的燈火閃爍。

九輪過後, QPR暫列聯賽第二。而在歐戰賽場，葡萄牙人的巴黎聖日耳曼已經讓QPR吃到了失敗的苦頭。門薩遭遇重傷，手術後依然在休養, 本賽季回歸的可能性是一半一半；JT目前無法完全勝任主力中衛的位置, 球迷中已經開始有零星聲音質疑她放走馬裏奧的決定；本的體能越來越好，不過和隊友, 以及自己的關系很微妙；還有菲爾……

還有派特。還有派特。

要擔心的事情很多, 但她此刻卻感覺不到太多的焦躁。

這依舊會是個風起雲湧的賽季。

天賦異秉的球員在英超、在歐冠、在各個聯賽紛紛湧現。出色的年輕教練不斷走到臺前, 和上一個時代的名帥們分庭抗禮。羅馬諾的AC米蘭，尼克的皇馬，何塞的PSG，佩普的巴薩，還有拜仁、尤文、英超諸強……

還有她的藍白軍團。

這是個偉大的時代。

她喝了口酒，感覺酒精滲入自己的血管，然後燃燒起來。

****

從伯明翰回來的大巴上，QPR全隊心情愉悅。

又是一場4:0的大勝。四個連續的客場已經過去了。在周中，QPR在聯賽杯中3:1擊敗博爾頓，挺進八強。而在這一場剛剛結束的比賽中，藍白軍團擊敗的是伯明翰城。萊昂-費雷拉在上半場以一記禁區外的淩空抽射首開紀錄，派崔克-安柏在下半時頭球加任意球射門梅開二度。菲爾的紅牌停賽在QPR申訴後被取消，他在比賽末端取得了一個單刀進球。

到旅途的後半段，大家的註意力都轉移到了雅各布的iPad上。

那是埃弗頓對陣狼隊的比賽。驚呼聲不斷傳來，3:0，4:0，5:0……

陸靈和提姆一起轉過頭去。

菲爾擡頭對著兩個教練喊了一聲：“Holy fuck！青蛙人已經進了四個了！”

雅各布幹脆把iPad舉起來，所有人都看得到。屏幕上，皮埃爾-榮凱的近景，法國男孩兒從穿著全黃球衣的狼隊球員身邊一閃而過。緊接著，鏡頭切換到遠景。箭毒蛙布魯諾-厄爾加斯接到皮埃爾的傳球，順勢挑過一人，接下來以極誇張的姿勢把球抽進。

陸靈被漢斯擋住了一半實現，但還是看到了布魯諾射門之後的擺腿。箭毒蛙的身體仿佛飛了起來。

“他進了五個！”雅各布驚呼起來。

“你總是說顯而易見的廢話，Jake。”這是菲爾的聲音。

“這不就意味著，厄爾加斯的進球數跟派特一樣了？”亨克語速很慢，應該是一邊在計算一邊在說。

沒錯，陸靈想了一下。剛剛的比賽裏，派特進了兩個，前10輪的總進球數（事實上只上了8場）達到12個。而厄爾加斯在這場比賽之前一共進了7個球……

“青蛙人他媽的進了這麽多球？”菲爾不可置信又有些憤憤地說道。

最終，埃弗頓以7:0的比分擊敗了狼隊。這是英超本賽季以來的最大比分。布魯諾-厄爾加斯一人獨中五元，成為英超有史以來第六個達到這一紀錄的球員。

皮埃爾-榮凱是皇馬的球員。陸靈轉回頭想著。托尼-克羅斯最近受傷了，法國男孩兒冬季有可能會被召回。但是那是皇馬！總有人能填補上來。不過，對QPR來說，如果皮埃爾真的在一月被召回是好事。這個剛滿十八歲的小孩兒已經證明了自己在英超的爭冠球隊也能承擔中場核心的重任。

陸靈想到這裏，又回了下頭，掃了一眼本傑明。本傑明低著頭。從剛才到現在，本都沒有太多參與隊友們的起哄。也許他也在思考那位跟他位置近似，但賽季至此風頭已經有些蓋過他的法國人。

“他們跟火了似的。”提姆說。

陸靈已經再次轉回頭來，應了一聲，讚同助教的話。埃弗頓在尼克離開之後，經過一個賽季的蟄伏，又回到了英超的爭冠行列。

提姆壓低聲音，問了一個問題。“如果你可選，你會選本還是皮埃爾？”

這個問題並沒有讓陸靈思考太久。“本。”

提姆露出一抹略帶玩味的笑。“盡管我知道不會是因為私人原因，但我還是想問一句為什麽。”

“貝爾薩說我是實用主義者，就這件事而言，我可能確實是。本是本土球員，僅這一點，我必選他。公平地說，皮埃爾的才華在本之上，只是這個不足以蓋過其他。無論我準備在一支球隊待多久，我的建隊思路一定會建立在長遠考慮上。我得給自己一個選擇。”

提姆想了一下。“很合理。只是本雖然是個英格蘭人，但他經常游離於團隊之外。”

“他是個會找到解決方法的人。不然他為什麽選這條路呢？”陸靈沖提姆一笑。本在訓練場和健身房都很努力。菲爾的言語挑釁和萊昂時不時的暗諷對他毫無影響。他的體能越來越好，所有人都看在眼裏。他才二十歲。很難預測這個球員以後會變成什麽樣。她想起那個在克拉文農莊從草地上爬起來不緊不慢整理發型的黑發男孩兒。至少不會比那差勁。

“你覺得他失去興趣了嗎？你知道我談論的是什麽。”提姆又道。

“你應該直接去問他。”

“至少他最近去你辦公室少了許多。”

她笑了出來，“至少我們可以假設他失去了。”

提姆沒吭聲，回了下頭。

本傑明不知什麽時候戴上了耳機，他觸到助教投過來的目光，馬上露出謙遜和禮貌的微笑，爾後轉開目光跟身邊的岡薩洛交談起來。

提姆回憶了一下自己二十歲的模樣，噢，絕對比這個男孩兒簡單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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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被埃弗頓7:0大勝狼隊的比賽刺激到了，所以盡管在歐冠小組賽中對陣奧林匹亞科斯的比賽中場休息時教練組反覆告誡球員們要註意控制節奏，但結果是，這群家夥在下半場又進了四個球。於是，QPR在歐冠小組賽第4輪取得了6:0的大勝。並且，六個進球由五個不同的球員打進。除了派崔克再次梅開二度之外，萊昂、菲爾、格倫和獲得首發的布裏爾-恩博洛都取得進球。

QPR目前在小組中以9分排名第二，全勝的巴黎聖日耳曼則排在第一。所有人都不希望以小組第二出線。好在之後去到王子公園還有一場和何塞-穆裏尼奧的直接對話。最近的兩場大勝也來得正是時候，陸靈註意觀察了球員們在更衣室裏和在訓練場上的狀態，與賽季初的輕浮可不太一樣。盡管她很難用言語表達出那種區別。

而在接下來11月7日的英超第11輪，QPR制造了更為震驚的比分。

天空體育的節目在周六晚場比賽結束後。原本在新女王公園的電視轉播包廂裏的嘉賓們紛紛離去，他們下樓到球場邊緣。

在這裏，QPR的主帥出現在了天空體育的場邊采訪中。

亨利首先發問。“克裏斯汀，最近三場比賽QPR已經打進了……我數不清楚了，應該是19個球？球隊的狀態是怎樣被激活的？”

陸靈看著亨利笑著說：“我記得這個賽季以來我們的狀態好像沒有差過。”

阿森納名宿聳著肩笑著。

陸靈則漸漸把目光轉向鏡頭，“米德爾斯堡是個值得尊重的對手，但我也為我們的球員驕傲。”

她說完，天空體育的直播車早已到位，他們特別在邊線外搭建起的全息轉播屏直接閃出了比賽中產生的進球。

第3分鐘，本場首發的索林-米圖萊斯庫就打進了直接任意球。這個球派崔克主動讓給了羅馬尼亞人，而索林也以完美的腳法打入了個人賽季首球。

由於直播位置是在場邊，所以靠近這邊的賽後興奮至極並未離去的QPR主場球迷在看到屏幕上出現進球之後，馬上發出了歡呼和怪叫。一開始天空體育的工作人員還示意他們稍微安靜一點，後來索性就不管了。

僵局被打破之後，米德爾斯堡有些不知所措，他們想要前壓，但是QPR的強大前場又讓他們不敢徹底壓上。

派崔克在第14分鐘時擴大了比分，他接到本傑明的直傳，在禁區邊緣輕松扣過一名後衛，輕巧捅射破門，動作一氣呵成。

這還沒完。派崔克游弋到左路，和索林打出換位，並送出又準又快的左腳傳中。菲爾躍起把球近距離頂入。這是第19分鐘時的事。

陸靈看著菲爾的身影，他在那個夜晚之後一點一點恢覆了正常。她倒不覺得是自己改變了什麽，時間從來都是最好的治愈一切的良藥。

“到這時，我認為我們應該調整策略。沖得太猛並不是好事，在歐冠比賽中，萊昂的小腿就有些酸痛，所以這場我讓他替補了。”陸靈半轉身看著全息錄像解釋了一句。

“所以接下來的15分鐘，你們沒有進球？”傑米-雷德克納普打趣道。

陸靈有些無奈又有些自豪地笑了笑。這支球隊蘊含的能量是巨大的。屏幕上也給到了第36分鐘時，QPR本場的第四球——本傑明發動了一次眼花繚亂的快速傳切，讓QPR在短短幾秒就打到對方半場，這次反擊的終點又是派崔克，亨克的挑傳給到QPR的頭號球星形成單刀，派崔克自然輕松打入。

她說道：“這是我們訓練中希望體現出的東西，反擊中的跑位。亨克的表現棒極了，很可惜他今天沒有進球。至於菲爾的跑位，恰到好處地擋住了對方中衛上搶的路線。”

上半場的收尾階段，QPR打入了第五球。派崔克-安柏的個人表演。他本賽季第二次半場就完成帽子戲法。這個球他使出自己的絕技，偷師貝利的“踢腳式撞墻過人”，將球故意磕在對方腳踝上，然後彈回到自己腳下，突入禁區。而後在禁區內，派崔克又過掉了門將，把球小角度送入空門。

這個進球在全息屏幕上播放時，離得最近的QPR球迷大聲唱起了那首歌，是他們這賽季新編的一首：

Pat Patty Patty Patty Patty Patty Amber

He’s fast as fuck he’s good as fuck……

陸靈笑著說：“我希望你們別把這首歌給直播出去。”

“已經播出去了，克裏斯汀，你們的球迷聲音夠大。”主持人西蒙-托馬斯促狹地笑著，似乎很享受這氣氛，另一邊的導播可是忙著在調設備的音量。

“中場休息時，萊昂很希望上場。”陸靈繼續笑著說，她發誓她想讓自己顯得不那麽自得一些，但這有些困難，“正好亨克的肌肉有點小問題，所以我把他換上去了。”

“下半場進行了20分鐘，是的，萊昂-費雷拉只用了這麽多時間，同樣完成了帽子戲法。”西蒙-托馬斯繼續說道。全息屏幕上出現了這三個進球。

萊昂剛上場50秒，比分便改寫為6:0，他饑渴地撲向球門，本傑明直接送出過頂，帶著合適的旋轉，烏拉圭前鋒稍微停了一下，幾乎沒減速，把球爆抽入網內。

而在下半場開始11分鐘時，萊昂又在角球進攻中把球頂入球網；再之後，比賽進行到65分鐘時，萊昂右腳的弧線球射門使他完成帽子戲法，並把比分變成8:0。

“我們的隊員充滿激情，我很高興看到這一點。”陸靈沒有什麽可多說的，那時，米堡的球員已經被打傻了。

在比賽的後段，她充分利用了三個換人名額讓核心球員得到休息。替換上來，出任左前衛位置的巴西老將馬塞洛收獲了處子球，他跟恩博洛做出了快速的踢墻配合，從禁區左側突入，把球小角度抽入，完成了QPR本場比賽的第9個球。

“我只記得過有一次，我們曾經有一場比賽有兩個人都上演帽子戲法。”亨利說道。

“我記得那場球，阿森納對南安普頓。”陸靈回憶著，“2003年或2004年。”卻不記得年份。

“那你一定也知道，單場9:0的大比分，此前在英超中也只出現過一次。”主持人說道。

“是的，我們很自豪，能夠追平一個英超紀錄。但現在最重要的是，讓這種狀態繼續延續下去。”所以明天利物浦最好能幫我們的忙，做掉切爾西。當然，QPR主帥不會在鏡頭前這麽說，除非她瘋了。

做完節目，陸靈再次回了趟更衣室。她本以為大部分球員都離開了，但事實是她在更衣室外就聽到了歌聲和起哄聲。她一推門，原來他們正準備合影。

“老板，快過來，我們等著你呢。”雅各布喊道。

“這他媽一定得拍張照片。”菲爾朝她招手。

這兩位都只穿著白色的內褲。不，不，只穿著內褲的遠不止這兩位。而看在上帝的份上，已經十一月了，更衣室的暖氣開得也不算大，陸靈真怕他們感冒了。她還來不及說話，岡薩洛傻乎乎的從淋浴間出來。這個西班牙小子比較特別，他倒是不是只穿著內褲——他他媽的只穿了個T恤，下面什麽都沒穿。他一看到主教練，連忙捂住自己的關鍵部位往自己的更衣櫃跑，嘴裏咕噥著西班牙語“為什麽沒人告訴我她回來了”。菲爾又吼了一句，“她沒興趣的。你他媽趕緊穿好褲子來合照。”就好像他聽懂了岡薩洛那句話似的。

陸靈看到所有人都在笑，其實她自己也在。哄笑聲中，忙忙亂亂中，愛麗絲拍下了兩張照片。一張有主帥，一張沒有。不過，球員們之後放上社交媒體的照片裏，都沒有選有主帥的那張。陸靈對此滿意至極。唯一讓她犯愁的是她又不知道該在派特帶回家的球上寫什麽。

鬧得差不多了，陸靈去了教練組的休息室，這個寒冷的周六傍晚，她因為激動，跟球員們一樣，出了一身汗。她淋了個浴，換了衣服。這讓她的身體舒適了許多。她的大腦還停留在9：0，停留在每一個美妙的進球。休息室的吹風機壞了，她就近去了更衣室。球員們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他們走時跟她招呼，依舊喜笑顏開。陸靈也笑著跟他們說“後天見”。之後她往淋浴間探了探頭，沒有人了。她往裏面走去。如果不是在球場，如果不是她的頭發長長了不容易幹，她實在懶得吹。

她對著鏡子晃著手裏的吹風機。暖風讓她有了困意。她閉著眼睛。手腕依舊抖動著。她心裏數著一二三四五，不知道到底什麽時候能吹幹。百分之五十幹就行，她想著，然後戴個毛線帽。

忽然，她身後有個有力的手臂一把圈住了她的腰。她鼻間香橙的味道更濃郁了。整個俱樂部都該死的用這個味道的沐浴露和洗發水。男人用下巴的胡渣刮著她的皮膚。癢癢的。陸靈拿開了吹風機，也沒睜眼，懶懶說著，“派特，別這樣，我們說好了的。”

“Sooo hot...”派崔克沙啞的聲音在陸靈耳畔快速滑過。她腦中閃過洛夫圖斯路球場淋浴間的一些畫面。她猜他也在想那些，她能感覺到。他摟得更緊，把她整個身體壓向他的懷中。

陸靈睜開眼正想推開他，她從鏡中看到，在門口，本傑明裹著浴巾站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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