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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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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制的愛(上)

從初中開始,蕭均就喜歡淩寒,那時候淩寒很耀眼,他經過的地方總是有默默註視的目光,其中一個人便是蕭均。

那時候的蕭均很自卑,戴著灰灰的眼睛,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還有斷了底面的白球鞋,跑步的時候,蕭均的腳底能觸到地,但那雙鞋依然是蕭均最珍貴的鞋,他總是把它洗得很幹凈,穿著它走著淩寒走過的地方,從學校的食堂到寢室,再從寢室到圖書館。

有一天,蕭均晚自習回來晚了,忘了收那雙鞋了,它就晾曬在窗戶邊,而淩寒單手揣在褲兜裏,嘴裏噙著吸管,笑看著那雙鞋。

他勾起的嘴角非常漂亮,讓他英氣的面龐多了一絲溫柔。

“誰的鞋?”

他扭過頭看著蕭均笑問道。

校園的制服很醜,但淩寒穿著卻像王子一樣。

陽光灑在他烏黑柔亮的頭發時,蕭均失神了。

“你的鞋嗎?”

他又笑著問一遍。

蕭均呆呆地不知道怎麽回答。

“這種十幾塊錢的鞋都破了底洞還不扔掉嗎?”

他像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一樣,一直看著那雙膝。

“不……知道……是誰的。”

那一刻,蕭均的心怦怦地亂跳著,虛榮而驕傲地擡起頭,臉漲得通紅,道:“不是我的。”

他漂亮的眼眸裏透著狡猾地笑,蕭均的狼狽倒映在他的瞳孔裏,蕭均知道,他知道那是蕭均的鞋。

牛奶喝完,他站在那裏,將盒子準確無誤地投遞到蕭均腳邊的垃圾桶裏,順帶將蕭均的鞋也扔在垃圾桶裏,道:“我問過其他人了,他們說不是他們的,你是最後一個人。”

他說著近走蕭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道:“如果也不是你的,那就是沒有主的,我扔了,你不會介意吧?”

這一刻,淩寒是有點劣質的,甚至壞壞的,他知道那是蕭均的鞋,唯一換洗的鞋。

即便如此,蕭均還是嘴硬道:“我怎麽會介意呢?”昂起頭,毫不在意地轉過身,到最裏面床角的位置,若無其事地翻開歷史書,準備著考試。

淩寒嘴角微微勾起,笑著看了蕭均一會兒,臨走的時候將垃圾也帶走了。

灰色的垃圾袋裏,有蕭均的鞋。

門被關上的時候,蕭均狼狽地低下頭,看著腳上這雙灰土土腳底也斷裂的球鞋,心很低沈。

他沒有鞋可以換,甚至快沒有錢吃飯了。

人窮的時候,越容易沒有骨氣,在最沒有骨氣的時候愛上一個最耀眼的事,註定是一件極卑微又可笑的事。

田徑賽開始了,跑步是最基本的,蕭均個子很高,跑得很快,確切地說,他跑得最快。

體育老師是一個退役的田徑賽員,曾經參加過省裏面的比賽,對蕭均道:“你有沒有想過走特長生?”

他很關切地詢問蕭均,並告訴他,他想收他為學員。

蕭均拒絕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沒有鞋,不能在畢業之前將那雙鞋穿破,不能讓它露出他的腳趾,不能讓它斷裂成兩半。

貧窮快使蕭均狼狽得擡不起頭,也使他錯過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晚上回到宿舍,同舍友們都不在,淩寒坐在蕭均的床位上,倚著窗,翻閱著一本黑皮筆記。

當蕭均看到那本筆記的時候,臉一下子漲得通紅,心跳得很快。

那是他的日記。

他怎麽能翻他的日記?!

“他的身體一定很美,即便穿著潔白的襯衫,我也能感覺到那令人眩暈的身體……”

淩寒笑讀著蕭均的日記,然後擡頭看著他,剛要說話,蕭均瘋了一般撲過去,想要從他手裏奪走那本令他極其難堪的日記!

“別急呀!”

淩寒嘴裏嚼著口香糖,一手擡起,閃過蕭均的搶奪,看著他,笑道:“沒看出來呀,你這麽悶騷。”

蕭均氣得說不出話來,再要去奪,淩寒隨手一拋,將蕭均的日記扔在垃圾桶裏,看著他,嗤笑道:“你這個變態惡心人的玩意……”

蕭均心口像窒息了一樣,呆呆地看著他。

淩寒一手扶著架子床上的商鋪邊沿,手摟過蕭均的脖子,唇覆在他的唇上,眼裏流露出嫌惡的表情,最後轉過身,開始吐起來,罵了一句:“他媽的。”然後就離開了。

蕭均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呆怔在原地,看著那本日記上的嘔吐物,良久說不出話來。

晚上十點的時候,寢室裏所有的人都回來了,燈一關,風斂道:“媽的,原來宿舍裏一直住著個變態!”

他罵一聲,其他也跟著罵。

不知道誰勾著蕭均的腿,將他絆倒,也不知道誰一拳打在蕭均的肚子上。

蕭均抱著頭蜷縮著,拳打腳踢就像雷雨一樣,持續了將近半個小時,風斂道:“再讓我們看見你,就打死你!”

一夜之間,蕭均是同性戀的事傳遍了學校,所有人都知道蕭均是一個變態。

蕭均不得不輟學。

十六歲離開學校,到社會上討生活很艱難,但蕭均不怕。

第一份工作是在工地上,蕭均個子大,抗鋼筋不是問題,但,他不能一直抗鋼筋,當攢夠三萬塊錢的時候,他離開了工地,坐著火車,到了一個令人眼花繚亂的城市,做了一件大膽的事,刷了十五萬的卡,買了一套房,賺了五十萬。

嘗到甜頭的蕭均,抵押貸款,又買了房子,並在三年後賣掉,賺了小二百萬,開了一家小公司。

這期間,蕭均鉆腦子地想掙錢,又過了三年,公司變大,成了一個大貿易公司,而蕭均也成了人們傳說中的總裁。

其實,蕭均知道下面的員工有些看不起蕭均,因為,他連高中還沒有畢業,但只要薪水夠,這份看不起很快就消失。

跨境貿易並不難做,因為在風口上,即便如蕭均,一個高中沒有畢業的人也能當老板,因為政策松,卡關少,知道的人,做的人更少,隨便上點貨,躺著就能掙錢,但,蕭均知道,這樣的好日子最多不會超過三年,然而,他並不在意,因為三年後,他又發現了一個更能掙錢更有趣的項目。

一個新東西在出來的時候,都有一段吸金的時候,而蕭均總是能在那個時候,抓到錢,在別人湧進來的時候恰到好處地離開。

錢對於蕭均來說,就像錦上添花一樣,蕭均再不必為它而擔憂。

別墅很大,傭人也有四五個,管家一個,還有一個巨大的車庫。

這是多圓滿逆襲的人生,可是,人生最有遺憾,蕭均的遺憾便是,他有障礙。

從淩寒侮辱蕭均的那一天,他就像受了驚嚇被閹割的兔子一樣,再也無法直起來。

這很悲哀。

不是嗎?

浪漫的燭光晚餐之前,蕭均端著紅酒杯,看著坐在對面漂亮、知性、美麗的男子優雅地拿著叉子,吃著牛排,最後,脫了蕭均的衣服,在他要碰觸自己的時候,狼狽地逃開了,而那美麗的男子在嘗試第五次失敗後,也再沒有出現。

一天夜裏,蕭均坐在車裏,等著紅綠燈,鬼使神差一般,將車停在路邊,而正在這時,那輛三輪車極快地碾壓過去,將一個電動車撞倒並將車上的人撞飛。

當那個電動車上的人下來後,他徹底傻眼了,蕭均也怔住了。

是淩寒?!

他極快地看了四周,然後倉皇而逃。

蕭均笑了。

真他媽的傻子。

四周都是攝像頭,你跑得掉嗎?

蕭均撥通了電話,報了警,警察很快就來了,也很快抓住了倉惶的男人。

男人到了三十歲,是龍是魚都在沙灘上,曾經最令女孩子頭暈目眩的校草,走向社會時,經不住風霜雨打,就真的是草了,比如眼前這個嚇得大哭胡子拉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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