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現實的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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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現實的醫術
秦修很想直接瞬移過去，但他實在舍不得浪費太多的黑暗元素，最終還是選擇掃了一輛共享單車。
也不是很遠，他全力以赴不闖紅燈也就大概十分鐘。
只能說運氣很好，許諾竟是在秦修附近被堵了。
現在才十點出頭，上班族和學生黨的浪潮早就消失，街道上並不會有太多人。
秦修辨認著周圍的景色，低階的搜尋魔法沒辦法準確定位，實際上剛才那有關許諾的畫面都不該出現。
不過這個好解釋，許諾作為黑暗神，如果他想要秦修看見，那秦修自然能看見。
“等等，這邊，是這邊！”黑暗之書懸在半空當中，視野要寬廣得多，它順利找到了方向。
秦修腳步飛快。
*
許諾用寬大的風衣把他整個人都包了起來，再加上帽子和口罩，幾乎能說得上密不透風。
今天本來是他去醫院覆查的日子，按理來說作為經紀人的楊風是該陪著幫幫忙，再不濟也應該喊個助理過來。
但楊風實在太忙了，許諾又說不了話，只能單方面聽著楊風在電話裏一個勁地道歉。
後來許諾想了下，也只是出門去個醫院，應該問題也不大。
結果當真是流年不利，許諾為了避免被人發現本來專門繞了遠路，繞著繞著，竟反倒被人給堵著了。
那四五個混混別的本事沒有，倒是一下子就發現許諾衣著不凡，腕上的手表也是實打實的上等貨，立刻就圍聚了過來。
“哦呦，這是哪裏來的小少爺，好好的大馬路不走，偏偏要走小道。”
“看看穿成這樣，包得跟個粽子似的，鬼鬼祟祟，怕不是個小偷！”
“肯定有問題，只有老鼠才專往陰暗的地方鉆。”
他們這群人都一唱一和的，許諾想反駁，聲帶震動卻只會帶來密密麻麻的疼痛。
無人前來，他被逼至角落。
那幾個混混說得也越來越過分，他們口無遮攔，渾濁的眼眸當中有燦金的光點在跳動。
“不過你本來就該是這樣，雖然你看起來是個上流人物，可實際上卻充滿罪孽。”
“黑暗本就不應該存在，世界應沐浴在光明當中。”
“為什麽你還沒有醒悟？”
“……那自然是因為，沒做錯事情所以自然也不需要醒悟咯。”
一道影子從夾縫中探過來，混混們齊齊轉過頭。
秦修其實上一秒還因為過快地奔跑而氣喘籲籲，下一秒卻強行站直了身子，改成雙手插兜，隨意坦然地走過來。
他唇角向上勾起，挑釁道：“難道不是嗎？”
“小鬼！”
“胡說八道的家夥，都給我上！”
他們齊齊沖了上來，看來是想狠狠教訓下突然跑出來搗亂的秦修。
本來低垂下腦袋任人責罵的許諾聽見了響動，遲疑一會兒後他才慢慢擡起頭。
秦修毋庸置疑是個法師，通常情況下他只需要在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施展法術，可這並不代表他不懂怎麽揍人。
在伯爵家面對管家的自我介紹可不是在胡說八道，他是真的將那群想欺負他的家夥全都揍扁了！
許諾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感覺到太陽穴處有酸痛感在蔓延。
似乎不太對。
事情並不應該走向這個局面，有錯亂的畫面在許諾眼前一閃而過，“正確”的結局被徹底打破。
秦修仗著許諾就在他旁邊，也是明目張膽地直接用魔法來強化自己的身體，拳拳到肉！
直打得那幫人是哭爹喊娘，最後踉踉蹌蹌地要往外面跑。
秦修看著他們倉皇的背影，並沒有追上去，但他沒忘記給他們每個人都補上一個詛咒，足夠讓他們在接下來的一年裏都能睡得“安詳”。
而做完這一切後，秦修才轉過身看向呆楞在一旁的許諾。
事實上這幫混混盡管看上去來勢洶洶，秦修也確實耽擱了很長一段時間，但他們並沒有真的動許諾。
拋開言語上的刺激，這甚至可以說是一場浮於表面的英雄救美。
“你沒事吧，許老師，他們有打到你嗎？”雖然如此，秦修還是湊過去擔憂問道。
許諾反射性地張開嘴，口罩被撐出形狀。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他這樣沒有意義，轉而從口袋中拿出手機。
秦修站在一邊，耐心等著許諾打字。
[謝謝你幫了我，我沒事，他們還沒來得及打我。]
秦修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他看了眼許諾手上提著的包，猶豫了一下後試探道：“接下來許老師是要去做什麽，我沒什麽事，要有需要可以幫你。”
許諾細而彎的眉毛快速蹙了下，漆黑的眼珠子裏光芒閃過。
他其實認出了秦修便是前些日子在大廈裏出現的人，任誰那麽近距離地看過秦修都不會忘記他的長相。
此時此刻的情況和上次似乎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只不過經歷了這幾天的沈澱後，許諾已經不像先前那樣脆弱了。
他拿起手機，重新打字。
[我是要去醫院，如果你想幫我的話，可以。]
秦修這下是真的松了一口氣，他不帶演技分外熱情地說道：“那行啊，一個人去醫院肯定不方便，就讓我幫幫你的忙。”
其實他很想直接把許諾的包直接搶過來，這樣才能確保許諾不會突然又喊他回去，可惜不能夠。
許諾將手機放回了口袋，接著他比了個手勢，示意接下來是要往這邊走。
他領路走在前面，而秦修則落後兩步跟著。
一前一後，還真挺像在護衛保鏢。
自信許諾並不會無緣無故回頭，秦修原本和善的表情頓時就消失了。
剛才那群混混，前面那些還可以說是標準發言，但後面那亂七八糟的，就不該是“現代人”會說出來的話。
看來光明教會在這方面的滲透真的很強，而黑暗神當真就被這些東西給釘死了？
一抹煩躁撫上心頭。
陽光從倆人的身後照來，在地面上投出淺而淡的陰影。
許諾衣服穿得雖多，可風吹過時就會鼓動起來，暴露出內裏纖細的身材。
裸露出的那一節脖頸白皙漂亮，在右肩處還能若有若無地看到一顆紅痣。
美則美矣，卻沒有一絲半點屬於神的矜貴之氣，只會讓凡人產生可以肆意褻瀆他的貪婪。
“嘖……”秦修不滿地抱起雙臂，想著有沒有什麽改造計劃。
光憑這樣的神別說是毀滅世界了，恐怕都做不到讓黑暗重新站到光明對面，不再被任意欺壓。
紅綠燈路口，許諾停下了腳步，而秦修則一步跨過直接站在了他旁邊。
許諾看著街道另一邊的信號燈，同時偷偷摸摸用餘光看著左邊。
秦修比他高很多，這樣靠過來，原本會吹到他身上的風就全被擋住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淺淡的幽香。
並非是香水，而是某一種更加奇妙的味道。
實際上在意識到秦修就是上次那人時，有那麽一剎那，許諾想到這一整場會不會都是秦修想出來的把戲。
為的便是報覆許諾上次的視而不見，所以搞出這麽一場鬧劇來讓他信服，再然後就等許諾相信他。
但許諾很快就推翻了自己，並為他居然會這樣想秦修而感到羞愧。
現在的他哪還有什麽好處能讓人如此處心積慮呢？
嗓子被徹底毀掉，所有通告全都沒了，只能賦閑在家的他。
還要去汙蔑一個好心想要幫助他的人，或許都能稱得上是惡心了。
綠燈亮起，許諾卻沒有第一時間邁步，反而擡眸看了眼秦修。
秦修本來在想事情，不過還是及時感覺到了許諾的目光，低頭問道：“怎麽了嗎，許老師？是走錯路了嗎？”
許諾搖搖頭，他用一只手握住了手機，但並沒有拿出來。
他腳步邁開，匆匆往前。
秦修莫名其妙地跟上去。
再往前走一會兒便到了醫院，大門那兒無數人進進出出，每個人都只專註自己的事。
秦修補過現代常識，因而對看病流程有所了解，絲毫不膽怯。
“你在網上掛過號了嗎，還是要去窗口那兒排隊？”
許諾拿出手機快速解鎖，將頁面直接展示給秦修看。
上面顯示許諾早就預約好了專家號，只需要去報到機那兒簽到就行。
於是他們一起走向扶梯，耳鼻咽喉科在五樓。
過程中自然也有人會因為秦修過分優越的樣貌而多看一眼，進而疑惑他旁邊那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
但這畢竟是醫院，很少有人會在這種地方肆意鬧騰。
秦修護著許諾往上走，同時也打量著現代的治療聖地。
在他原本的世界裏，牧師擁有著療愈的能力，他們基本來自光明教會，宣稱只有信仰光明的人才能獲得治療的資格。
而在秦修能自行操控魔力前，他都沒有那個資格。
他覺得他已經很努力地在說服自己去信仰了，然而卻得不到牧師的認可。
直到秦修長大後，憑借著對各種元素的恐怖親和力，他才意識到療愈並不是因為光明，只是牧師們所用的療愈魔法陣當中使用了大量的光明元素。
只要願意去努力，世界上任何一種魔法元素都可以構成療愈魔法陣。
但這件事仿佛是沒人知道，無人去改變。
相比起來，現代這種人人都能掌控，僅僅需要學習就有可能理解的醫術，在秦修看來真的是不可思議。
醫生十二點便要去午休，也還好專家號本身就限額，許諾掃碼簽到後發現前面就只排了兩個人。
旁邊的椅子上都坐滿了人，想找個座位不太容易。
秦修東張西望想給許諾找個不擠的地方，卻感覺袖子被揪了下，低下頭時看到許諾的手機。
[我們站在旁邊等等就好。]
“好吧。”
導醫臺旁邊的顯示屏上人名滾動，AI依照次序喊號。
秦修和許諾站到角落裏，免得阻礙其他人的走動。
許諾他靠在墻上，彎著腰低著頭，默默盯著地板。
和上次對比起來，恐怕就差蹲下來了。
氣氛沈重而壓抑，秦修有那麽點想和許諾說說話，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還得想想怎麽再刷點好感，要到聯系方式，起碼得成為朋友吧，然後再看看……別的什麽東西。
秦修的思緒變得斷斷續續。
“請27號許諾到507號就診！請27號許諾到507號就診！”
許諾聽到後立刻擡起頭，他快步朝裏走去，秦修則假裝自己是家屬跟在後面。
進到診室後，醫生示意許諾坐下後例行詢問，他自然看向了秦修：“最近他在家有咳嗽嗎？然後平常會有痛感嗎？休息情況怎麽樣？”
這連續幾個問題砸下來弄得秦修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許諾連忙用手機打字。
秦修覺得尷尬，不過醫生看完許諾的手機屏後並沒有多問。
“還是先做下基本的檢查吧。”醫生很明顯地嘆了口氣，“看看情況吧，再看看吧。”
旁邊的打印機哢哢作響，開出黃色的檢查單。
秦修掃了一眼，看不懂上面具體的內容。
“等檢查完之後把結果拿過來給我看下，直接進來就行。”
許諾點點頭，站起身離開。
秦修跟個木頭人一樣跟在許諾後面，而下一個病人已經焦急地推門進來了。
他們回到走廊上，許諾站定下來打字。
[檢查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你可以在那邊等我。]
秦修拒絕道：“幫人就要幫到底，我既然都陪著你走到這了，那當然要陪到結束。”
於是許諾再次打字。
[好，等檢查結束後，中午我請你吃飯吧，謝謝你。]
“沒有，都是我自己想做的。”
不能再耽擱下去，許諾按照要求先去自助機上刷卡付費，然後再跑到對應的地方進行檢測。
其實許諾勸得也有道理，檢查這種事，秦修除了跟在後面跑來跑去，也做不了什麽事。
不滿在秦修的心裏堆疊。
檢測完成後許諾拿到了打印好的報告，他們回去時卻發現候診室的大廳裏有不少人竟然都站著。
靠近後則聽到了女人近乎歇斯底裏的叫喊聲。
“你這醫生到底行不行啊，什麽叫做沒辦法！我兒子怎麽就沒辦法了，他還這麽小，這不能說話那不是一輩子都毀了！”
她懷中摟著一個正在哭泣的小男孩，女人怒不可遏的同時雙眼都漲紅了。
護士和醫生都在努力進行調解，但依照秦修淺薄的理解，事情是很難變得讓人滿意的。
陷入爭吵的醫生並非給許諾看診的那個，於是他倆還是小心翼翼從女人和孩子旁邊繞了過去。
重新推開門，診室裏竟只有醫生在，許諾走過去將報告遞給他。
秦修看著醫生翻看那幾張報告紙，一顆心漸漸就提了上去。
“和上次來，有好轉……但，只能說之前的藥繼續吃，然後再看看吧。”
醫生開始在電腦上打字，而許諾則在他手機上打字。
[好的，謝謝醫生了。]
有時候模棱兩可其實已經代表了答案。
走出診室再走出候診室再去機子上繳納藥物的費用，許諾拿起取藥單。
他很輕地嘆了口氣。
隨後卻是帶著淺淺的笑看向秦修。
[今天真的麻煩你了，我知道附近有家酒樓很不錯，等會兒咱們直接過去。]
秦修點了點頭，沒說多餘的話。
快要到正午了，可來醫院的人還是很多，秦修甚至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哭泣聲。
他伸了個懶腰，開始懷念起牧師。
只要魔力足夠，只要還有一口氣，那麽療愈魔法陣有能力撫平生者全部的傷痛。
秦修不懂現代醫術，但他看得出來，現在能救許諾嗓子的，只有現實當中不可能存在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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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很想直接瞬移過去，但他實在舍不得浪費太多的黑暗元素，最終還是選擇掃了一輛共享單車。
也不是很遠，他全力以赴不闖紅燈也就大概十分鐘。
只能說運氣很好，許諾竟是在秦修附近被堵了。
現在才十點出頭，上班族和學生黨的浪潮早就消失，街道上並不會有太多人。
秦修辨認著周圍的景色，低階的搜尋魔法沒辦法準確定位，實際上剛才那有關許諾的畫面都不該出現。
不過這個好解釋，許諾作為黑暗神，如果他想要秦修看見，那秦修自然能看見。
“等等，這邊，是這邊！”黑暗之書懸在半空當中，視野要寬廣得多，它順利找到了方向。
秦修腳步飛快。
*
許諾用寬大的風衣把他整個人都包了起來，再加上帽子和口罩，幾乎能說得上密不透風。
今天本來是他去醫院覆查的日子，按理來說作為經紀人的楊風是該陪著幫幫忙，再不濟也應該喊個助理過來。
但楊風實在太忙了，許諾又說不了話，只能單方面聽著楊風在電話裏一個勁地道歉。
後來許諾想了下，也只是出門去個醫院，應該問題也不大。
結果當真是流年不利，許諾為了避免被人發現本來專門繞了遠路，繞著繞著，竟反倒被人給堵著了。
那四五個混混別的本事沒有，倒是一下子就發現許諾衣著不凡，腕上的手表也是實打實的上等貨，立刻就圍聚了過來。
“哦呦，這是哪裏來的小少爺，好好的大馬路不走，偏偏要走小道。”
“看看穿成這樣，包得跟個粽子似的，鬼鬼祟祟，怕不是個小偷！”
“肯定有問題，只有老鼠才專往陰暗的地方鉆。”
他們這群人都一唱一和的，許諾想反駁，聲帶震動卻只會帶來密密麻麻的疼痛。
無人前來，他被逼至角落。
那幾個混混說得也越來越過分，他們口無遮攔，渾濁的眼眸當中有燦金的光點在跳動。
“不過你本來就該是這樣，雖然你看起來是個上流人物，可實際上卻充滿罪孽。”
“黑暗本就不應該存在，世界應沐浴在光明當中。”
“為什麽你還沒有醒悟？”
“……那自然是因為，沒做錯事情所以自然也不需要醒悟咯。”
一道影子從夾縫中探過來，混混們齊齊轉過頭。
秦修其實上一秒還因為過快地奔跑而氣喘籲籲，下一秒卻強行站直了身子，改成雙手插兜，隨意坦然地走過來。
他唇角向上勾起，挑釁道：“難道不是嗎？”
“小鬼！”
“胡說八道的家夥，都給我上！”
他們齊齊沖了上來，看來是想狠狠教訓下突然跑出來搗亂的秦修。
本來低垂下腦袋任人責罵的許諾聽見了響動，遲疑一會兒後他才慢慢擡起頭。
秦修毋庸置疑是個法師，通常情況下他只需要在一個足夠安全的地方施展法術，可這並不代表他不懂怎麽揍人。
在伯爵家面對管家的自我介紹可不是在胡說八道，他是真的將那群想欺負他的家夥全都揍扁了！
許諾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感覺到太陽穴處有酸痛感在蔓延。
似乎不太對。
事情並不應該走向這個局面，有錯亂的畫面在許諾眼前一閃而過，“正確”的結局被徹底打破。
秦修仗著許諾就在他旁邊，也是明目張膽地直接用魔法來強化自己的身體，拳拳到肉！
直打得那幫人是哭爹喊娘，最後踉踉蹌蹌地要往外面跑。
秦修看著他們倉皇的背影，並沒有追上去，但他沒忘記給他們每個人都補上一個詛咒，足夠讓他們在接下來的一年裏都能睡得“安詳”。
而做完這一切後，秦修才轉過身看向呆楞在一旁的許諾。
事實上這幫混混盡管看上去來勢洶洶，秦修也確實耽擱了很長一段時間，但他們並沒有真的動許諾。
拋開言語上的刺激，這甚至可以說是一場浮於表面的英雄救美。
“你沒事吧，許老師，他們有打到你嗎？”雖然如此，秦修還是湊過去擔憂問道。
許諾反射性地張開嘴，口罩被撐出形狀。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他這樣沒有意義，轉而從口袋中拿出手機。
秦修站在一邊，耐心等著許諾打字。
[謝謝你幫了我，我沒事，他們還沒來得及打我。]
秦修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他看了眼許諾手上提著的包，猶豫了一下後試探道：“接下來許老師是要去做什麽，我沒什麽事，要有需要可以幫你。”
許諾細而彎的眉毛快速蹙了下，漆黑的眼珠子裏光芒閃過。
他其實認出了秦修便是前些日子在大廈裏出現的人，任誰那麽近距離地看過秦修都不會忘記他的長相。
此時此刻的情況和上次似乎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差別，只不過經歷了這幾天的沈澱後，許諾已經不像先前那樣脆弱了。
他拿起手機，重新打字。
[我是要去醫院，如果你想幫我的話，可以。]
秦修這下是真的松了一口氣，他不帶演技分外熱情地說道：“那行啊，一個人去醫院肯定不方便，就讓我幫幫你的忙。”
其實他很想直接把許諾的包直接搶過來，這樣才能確保許諾不會突然又喊他回去，可惜不能夠。
許諾將手機放回了口袋，接著他比了個手勢，示意接下來是要往這邊走。
他領路走在前面，而秦修則落後兩步跟著。
一前一後，還真挺像在護衛保鏢。
自信許諾並不會無緣無故回頭，秦修原本和善的表情頓時就消失了。
剛才那群混混，前面那些還可以說是標準發言，但後面那亂七八糟的，就不該是“現代人”會說出來的話。
看來光明教會在這方面的滲透真的很強，而黑暗神當真就被這些東西給釘死了？
一抹煩躁撫上心頭。
陽光從倆人的身後照來，在地面上投出淺而淡的陰影。
許諾衣服穿得雖多，可風吹過時就會鼓動起來，暴露出內裏纖細的身材。
裸露出的那一節脖頸白皙漂亮，在右肩處還能若有若無地看到一顆紅痣。
美則美矣，卻沒有一絲半點屬於神的矜貴之氣，只會讓凡人產生可以肆意褻瀆他的貪婪。
“嘖……”秦修不滿地抱起雙臂，想著有沒有什麽改造計劃。
光憑這樣的神別說是毀滅世界了，恐怕都做不到讓黑暗重新站到光明對面，不再被任意欺壓。
紅綠燈路口，許諾停下了腳步，而秦修則一步跨過直接站在了他旁邊。
許諾看著街道另一邊的信號燈，同時偷偷摸摸用餘光看著左邊。
秦修比他高很多，這樣靠過來，原本會吹到他身上的風就全被擋住了，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淺淡的幽香。
並非是香水，而是某一種更加奇妙的味道。
實際上在意識到秦修就是上次那人時，有那麽一剎那，許諾想到這一整場會不會都是秦修想出來的把戲。
為的便是報覆許諾上次的視而不見，所以搞出這麽一場鬧劇來讓他信服，再然後就等許諾相信他。
但許諾很快就推翻了自己，並為他居然會這樣想秦修而感到羞愧。
現在的他哪還有什麽好處能讓人如此處心積慮呢？
嗓子被徹底毀掉，所有通告全都沒了，只能賦閑在家的他。
還要去汙蔑一個好心想要幫助他的人，或許都能稱得上是惡心了。
綠燈亮起，許諾卻沒有第一時間邁步，反而擡眸看了眼秦修。
秦修本來在想事情，不過還是及時感覺到了許諾的目光，低頭問道：“怎麽了嗎，許老師？是走錯路了嗎？”
許諾搖搖頭，他用一只手握住了手機，但並沒有拿出來。
他腳步邁開，匆匆往前。
秦修莫名其妙地跟上去。
再往前走一會兒便到了醫院，大門那兒無數人進進出出，每個人都只專註自己的事。
秦修補過現代常識，因而對看病流程有所了解，絲毫不膽怯。
“你在網上掛過號了嗎，還是要去窗口那兒排隊？”
許諾拿出手機快速解鎖，將頁面直接展示給秦修看。
上面顯示許諾早就預約好了專家號，只需要去報到機那兒簽到就行。
於是他們一起走向扶梯，耳鼻咽喉科在五樓。
過程中自然也有人會因為秦修過分優越的樣貌而多看一眼，進而疑惑他旁邊那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
但這畢竟是醫院，很少有人會在這種地方肆意鬧騰。
秦修護著許諾往上走，同時也打量著現代的治療聖地。
在他原本的世界裏，牧師擁有著療愈的能力，他們基本來自光明教會，宣稱只有信仰光明的人才能獲得治療的資格。
而在秦修能自行操控魔力前，他都沒有那個資格。
他覺得他已經很努力地在說服自己去信仰了，然而卻得不到牧師的認可。
直到秦修長大後，憑借著對各種元素的恐怖親和力，他才意識到療愈並不是因為光明，只是牧師們所用的療愈魔法陣當中使用了大量的光明元素。
只要願意去努力，世界上任何一種魔法元素都可以構成療愈魔法陣。
但這件事仿佛是沒人知道，無人去改變。
相比起來，現代這種人人都能掌控，僅僅需要學習就有可能理解的醫術，在秦修看來真的是不可思議。
醫生十二點便要去午休，也還好專家號本身就限額，許諾掃碼簽到後發現前面就只排了兩個人。
旁邊的椅子上都坐滿了人，想找個座位不太容易。
秦修東張西望想給許諾找個不擠的地方，卻感覺袖子被揪了下，低下頭時看到許諾的手機。
[我們站在旁邊等等就好。]
“好吧。”
導醫臺旁邊的顯示屏上人名滾動，AI依照次序喊號。
秦修和許諾站到角落裏，免得阻礙其他人的走動。
許諾他靠在墻上，彎著腰低著頭，默默盯著地板。
和上次對比起來，恐怕就差蹲下來了。
氣氛沈重而壓抑，秦修有那麽點想和許諾說說話，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還得想想怎麽再刷點好感，要到聯系方式，起碼得成為朋友吧，然後再看看……別的什麽東西。
秦修的思緒變得斷斷續續。
“請27號許諾到507號就診！請27號許諾到507號就診！”
許諾聽到後立刻擡起頭，他快步朝裏走去，秦修則假裝自己是家屬跟在後面。
進到診室後，醫生示意許諾坐下後例行詢問，他自然看向了秦修：“最近他在家有咳嗽嗎？然後平常會有痛感嗎？休息情況怎麽樣？”
這連續幾個問題砸下來弄得秦修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許諾連忙用手機打字。
秦修覺得尷尬，不過醫生看完許諾的手機屏後並沒有多問。
“還是先做下基本的檢查吧。”醫生很明顯地嘆了口氣，“看看情況吧，再看看吧。”
旁邊的打印機哢哢作響，開出黃色的檢查單。
秦修掃了一眼，看不懂上面具體的內容。
“等檢查完之後把結果拿過來給我看下，直接進來就行。”
許諾點點頭，站起身離開。
秦修跟個木頭人一樣跟在許諾後面，而下一個病人已經焦急地推門進來了。
他們回到走廊上，許諾站定下來打字。
[檢查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你可以在那邊等我。]
秦修拒絕道：“幫人就要幫到底，我既然都陪著你走到這了，那當然要陪到結束。”
於是許諾再次打字。
[好，等檢查結束後，中午我請你吃飯吧，謝謝你。]
“沒有，都是我自己想做的。”
不能再耽擱下去，許諾按照要求先去自助機上刷卡付費，然後再跑到對應的地方進行檢測。
其實許諾勸得也有道理，檢查這種事，秦修除了跟在後面跑來跑去，也做不了什麽事。
不滿在秦修的心裏堆疊。
檢測完成後許諾拿到了打印好的報告，他們回去時卻發現候診室的大廳裏有不少人竟然都站著。
靠近後則聽到了女人近乎歇斯底裏的叫喊聲。
“你這醫生到底行不行啊，什麽叫做沒辦法！我兒子怎麽就沒辦法了，他還這麽小，這不能說話那不是一輩子都毀了！”
她懷中摟著一個正在哭泣的小男孩，女人怒不可遏的同時雙眼都漲紅了。
護士和醫生都在努力進行調解，但依照秦修淺薄的理解，事情是很難變得讓人滿意的。
陷入爭吵的醫生並非給許諾看診的那個，於是他倆還是小心翼翼從女人和孩子旁邊繞了過去。
重新推開門，診室裏竟只有醫生在，許諾走過去將報告遞給他。
秦修看著醫生翻看那幾張報告紙，一顆心漸漸就提了上去。
“和上次來，有好轉……但，只能說之前的藥繼續吃，然後再看看吧。”
醫生開始在電腦上打字，而許諾則在他手機上打字。
[好的，謝謝醫生了。]
有時候模棱兩可其實已經代表了答案。
走出診室再走出候診室再去機子上繳納藥物的費用，許諾拿起取藥單。
他很輕地嘆了口氣。
隨後卻是帶著淺淺的笑看向秦修。
[今天真的麻煩你了，我知道附近有家酒樓很不錯，等會兒咱們直接過去。]
秦修點了點頭，沒說多餘的話。
快要到正午了，可來醫院的人還是很多，秦修甚至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哭泣聲。
他伸了個懶腰，開始懷念起牧師。
只要魔力足夠，只要還有一口氣，那麽療愈魔法陣有能力撫平生者全部的傷痛。
秦修不懂現代醫術，但他看得出來，現在能救許諾嗓子的，只有現實當中不可能存在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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