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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冬水初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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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冬水初融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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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邊畫卷溫文爾雅, 如焰逐層,逐漸沒落於天角。

“想做畫嗎?霞落江南,五彩衣裳, 畢將成小郎君佳作。”

這話在南珵腦海中縈繞不休, 他手攬著陸書予腰際, 大拇指在這姑娘衣衫上摩挲,“想。”這姑娘想看, 他便有時間作畫。

“那學生可有福了。”陸綺凝替她那來年回來接著求學的學生心意滿足道。

都城人人皆城,當今太子才貌相當, 爭著搶著去畫舫求買太子名畫, 就在幾年前太子唯一流到畫舫中的山水畫, 被不知名人士一買而走,人人羨慕至極。

都城畫舫是鑒賞聖地,也不是憑財大氣粗就能買得, 不翼而飛後也有人傳買畫人多半也是為珍藏太子真跡所為, 誰知那畫竟落在她陸綺凝家中, 這上蒼真是造化弄人啊。

天公不作美, 霞彩沒落於山,寒風凜冽而至, 雨沫子捎至而來, 南珵身子往陸綺凝那邊靠了靠,將人摟在懷中, “討夫人歡心, 我之榮幸。”

陸綺凝待他不薄, 幾年前徐鴻越將他畫買回家中, 幾年後他入了那畫現在主人的心間, “回別院罷, 我作畫給你。”

*

密如銀針的綿雨打著踏青石板神色匆匆的行人油紙傘,弦樂匆忙,絲毫未給人準備,那一早支著攤賣過年物什的攤主,一邊聲一邊怪這鬼天氣,一整日晴空無雲的,臨了說下就下,怪哉。

陸綺凝和南珵二人乘馬車剛到太子別院門口,便有侍衛上前給二人撐傘,不過那傘最終卻到了先下馬車的南珵手中,他將陸綺凝攬過,二人撐同把傘。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春景堂,身上涼寒氣開始無影無蹤,陸綺凝身上一點雨水都沒有,只鞋面被捎了幾滴雨沫子。

而南珵幾乎整個一側肩膀全淋了個透。

南珵像先讓陸綺凝去沐浴,陸綺凝見人衣衫濕去一半,也不願先去,二人推搡半晌,最終陸綺凝先洗的。

她沐浴完出來,周遭黃燦燦的燭火將她攏在明亮裏,像顆夜明珠,璀璨熠熠,尤其這姑娘身上著了件黃色補服和孔雀藍馬面,補服圓領上一圈的珍珠鑲嵌和衣襟前繡著的俏兔子,愈發被這姑娘襯著有了靈性。

南珵早在這姑娘剛去沐浴時,便吩咐白羽將書房中的那張書案搬到春景堂裏,這樣他便可以在此作畫,陸書予窸窸窣窣聲響從浴室傳出,他這畫作的七散八落的。

直到這姑娘從浴室出來,他側擡眸便瞧見陸書予一溜煙倚坐在貴妃榻上,那浴室裏收拾聲音更大了些,他也聽不見了。

陸綺凝見人一直瞧她,她吩咐晴雲給拿來銅鏡,她剛沐浴完,紅撲撲地臉頰落在銅鏡中,跟那紅了天角的晚霞似的。

今兒外頭冷透身,她水稍稍比往常熱了些,坐在浴桶裏,還差點睡著,怪不得人一直盯她看。

不過陸綺凝照了銅鏡功夫,南珵來她身側坐下,堵了她下榻的路,她是蜷腿散散倚著貴妃榻引枕,離她腳不遠處是個梨木矮桌,晴雲剛把那銅鏡擺放回妝奩臺上,就瞧著太子將她家姑娘圍在貴妃榻上,她默默退回浴室,吩咐裏頭的人收拾好了,就出去。

“晴雲將水都備好了,你不去沐浴嗎?”陸綺凝明眼看著她的婢女將一切備妥當,屋內雖說炭火足,可也經不得一直晾著。

南珵從這姑娘進浴室開始,他的心思飄然,早不在作畫上了,他坐在貴妃榻邊緣,將這姑娘一舉一動收在眼底,尤其是這姑娘額發前那顆淺褐痣,在此刻也勾他心弦,他低吟道:“畫年後再給你。”

說完,他起身進了浴室。

比起山水丹青,她所想要的丹青彩繪江南霞景,難了好幾層,頗需時日,她不著急,學生得過了上元節才來。

不過她倒是好奇南珵剛畫了多少,她起身去書案邊上,雙手背在身後去夠她烏發發尖,並將烏發打了兩個結,她卻沒看出南珵這畫中是什麽。

庭院不像庭院,晚霞不像晚霞,陸綺凝不自覺地俯下身子仔細欣賞,這怎麽像亭亭玉立的少女穿著五彩霞衣,她心中思量。

這難道就是畫師風派,跟徐鴻越教她的完全不同。

陸綺凝抿了抿唇,將壓著澄心堂紙的鎮尺重新給人放回原位,便回床上躺下睡覺,若不是礙於春景堂內多了個男子,她這外衫沐浴完是直接掛在浴室裏頭四面屏風上的,何至於再穿新的出來走動,若非她睡相不好,何連衣衫都不褪卻。

她前腳躺下,後腳南珵便穿著中衣中褲從浴室出來,這人自徹底搬到春景堂的地上睡,每次沐浴完都這般,合著就她扭捏。

南珵不習慣婢女侍奉左右,他自搬過來一切自理,侍衛想進春景堂的門都沒有,他從浴室出來時,這姑娘掀著床上帷幔四下打量他。

“是還不困嗎?”剛沐浴完,他聲音便如溪水幽幽,悠閑略輕。

陸綺凝沐浴向來兩刻鐘左右,三番四次續水愜意,一來二去的這會已戌時末,何況沐浴時她還闔眼假寐一會兒,這會兒還不困,“不困。”

“對了,你以後能不能穿個外衫睡。”她盡量說的婉轉些,這事兒是她自己扭捏在先,還想讓別人同她無二,實在是強人所難。

雖說的委婉,但她心中依然主意橫生,若這人拒了她,她綁也要將外衫給這人綁在身上。

晴雲離開時,將屋內燭火熄滅不少,床幔近處未留燈,只遠處留著一兩燈盞,陸綺凝隔著那微弱燭火瞧去,南珵一言未發,轉身去內室打開衣箱找外衫。

陸綺凝轉而下床,起身也往內室走,“我幫你找。”

誰也未曾料想她會如此要求,內室是被一黃梨木落地折扇屏風隔擋出來的,四下暗黑,只屏風底幽幽暗光躍進,依舊看不見什麽。

南珵今日在浴室裏比往常待的都久,哪怕這會兒他也沒能靜下心來,這姑娘一進到內室,他原本沐浴時靜下一些心思的心又被點燃。

陸書予幾乎沒進過這內室,她的衣裙幾乎都是婢女在她頭晚沐浴時提前就給備好的,甚至她連哪個衣箱是她的,都要找上一番。

她進來時,借著一點點光看見南珵蹲下身子在衣箱裏翻,她二話沒說,也跟著蹲下身子,“我幫你呀。”她這事兒有絲強迫,索性她就幫人一起找。

南珵將她手從衣箱裏拿出來,“聽話,阿予先出去,為夫穿好就出去。”他盡力克制自己。

深夜寂籟,外頭雨打著支摘窗吱吱作響,吵鬧不堪,陸綺凝雖看不見南珵表情,但她的心意依然送到了,這樣她心中不會愧疚,“成,那我先出去。”

這姑娘走後,南珵才敢長緩口氣兒,清冽果香剛就在他身側縈繞,差點讓他徹底失了心神,他隨意將一件圓領袍穿上,便回那地鋪上躺下。

窗外雨勢淅淅瀝瀝落個不停歇,陸綺凝睡到子時一過,忽而醒了,她這床尾就是扇支摘窗,天公作美時,即便銀霜慘淡,她也能隔著帷幔窺得一二,今兒倒是什麽也瞧不見。

她輕挑帷幔,想看眼南珵睡了沒,她是睡不著了,若有人能說說話也是好的,只從帷幔中露了雙眼出來,那在地鋪上躺著沒睡的人頭朝床上這裏看過來。

“我就是看看你睡沒睡,我睡不著了。”陸綺凝直白道。

南珵就一直沒睡,他心意煩亂,一直未曾平息,熬了半夜,他從地鋪上坐起,一手抻在地鋪卷上,另只手搭在蛐卷回來的膝蓋上,“是被吵醒了?”

雨打窗柩,在幽靜中愈發猖狂。

“沒,就突然醒了。”陸綺凝起身,繞開地上的南珵,來到她床尾那扇支摘窗前,將窗子推了個小縫,那雨水順著滑坡珠簾落幕,寒風在她身上肆意張狂,忽而那窗子被她身後人關上。

“怕你凍著生病。”南珵去拿了件披風出來,給這姑娘披上,上次陸書予發燒,病懨懨的,他可不想讓她再那樣難受至極。

陸綺凝好奇,她是忽而醒,那南珵呢,“你為何醒來。”

“沒睡。”南珵站她身後,隔著窗子和綿綿雨絲,瞧那院中秋千上濺起的雨花, “那次我在秋千上睡,阿予就站在這兒瞧一晚上。”

陸綺凝朝身後轉身子,“我那是想事睡不著。”

“噢~。”南珵抱臂而立,意味深長道:“我還以為。”他欲言又止,這姑娘鐵定不是那時心中有他的。

“故作玄虛。”陸綺凝輕瞥了人眼,口中也不饒人,她趁著閑暇時也思忖過,“大抵是在你我一同去衛朝府上夜探那會兒。”

人活一世能有個並肩同行之人難能可貴,她也不例外。

她不是個旁人問她事,她會故作玄虛的人,很多事能當場講清的,她便不會拖到後頭,何況南珵一早便告知他的心思。

南珵那朗月清風的臉稍稍一楞,這樣早倒令他意想不到,他松快一笑,心中頑石落地,將人往他懷中一帶。

“我就知道,你定不會看上旁人的。”

“這世上能配得上你陸書予的,只有我。”

陸綺凝回懟了句:“那你還吃學生邊寒恪的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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