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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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在告白失敗那天，禦木京子想好了，只要她當作什麽都沒發生，她就能和阿徹回到以前的關系。
反正他們以後各奔東西，這件事就當是沒發生過。
可是她第二天從及川徹懷裏醒過來。
阿徹告訴他，他們已經是男女朋友關系的時候。
她好似一瞬間就被幸福撞暈了。
可是事實就是這麽發生了。
幸福突然降臨，禦木京子覺得，自己被泡在幸福的蜜罐裏，好似吃什麽都是甜的。
但是上天並沒有讓她貪念多久。
或者說，這可能是她和人生中最夢幻的一個月了。
也許是因為可憐她，讓在她面對極大變故的時候，至少嘗過甜味。
可是在嘗過甜味之後，苦只會更苦。
禦木京子家出事了。
就在她開心的這一個月內，只是到最後她才發現罷了。
還是通過旁人。
禦木京子在收到父親意外去世噩耗的時候，連母親的面都沒見著，她什麽都不知道，就這麽跟著父親的警察同事，去了醫院，認領自己的父親。
面目全非，只能通過證件確認的父親。
她甚至都沒辦法問自己母親。
因為周遭的人，看著她除了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之外，幾乎很難開口，好似並不知道怎麽跟她說。
直至父親的同事們幫她把家裏的事物都收拾好了，這才帶著她又一次進了醫院。
母親什麽時候生病的她不知道，已經嚴重的連睜開眼睛蘇醒過來都有些費勁。
“你母親一直撐著，只是在你父親出事兒她沒撐得住。”
這是後來一個父親同事和她說的。
說著她這段時間一直不知道的事情。
母親在三年前就診斷出來了罕見的疾病，為了治療和緩解母親的病痛，父親幾乎花掉了家裏所有的積蓄。
作為一直勤勤懇懇維護這他們這一片安全的警察，她的父親一直深受這一片地區人的信任和依賴。
也真是這份依賴，讓他的父親，走到了現在這樣一條不歸路。
“你父親參與了非法集資活動，在卷款潛逃的路上遭遇了車禍，這其中有一大筆錢已經花費在你母親的治療上了。”
“你父親這些年一直兢兢業業，我們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
“我們能做到的就是，在受害者們還沒意識到被騙之前，把錢還回去。”
“這是對你父親最後的一絲體面了。”
“這其中還有和你們家關系要好的親朋好友，現在你一個人，還要照顧母親，情況有些特殊。”
“這是我們同事的一片心意，雖然有點杯水車薪，但……這也只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了。”
禦木京子拿到了受害者的名單，一眼看到了阿徹和巖醬父母的名字，排在了最前列。
因為他們相信父親，他們投入的資金是這裏面最多的。
禦木京子一時之間不能呼吸，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面對這樣的事情。
她更沒有立場去指責為了救母親的父親。
可是加害和受害都在發生，她根本沒辦法面對這件事情，她該怎麽面對阿徹巖醬，又該怎麽面對接下來的事情。
看著母親日益增高的醫療費用，禦木京子不得不找父親信任的同事，把房子給買了。
如果有人問禦木京子，長大需要多長的時間。
禦木京子一定會回答，漫長的一天。
她沒空休息，也沒空回思考自己到底應不應該，能不能，該怎麽辦。
因為她要做的，遠比她所能想象的還要多。
父親的同事幫了她很多，可是她還是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解決，畢竟躺在病床上的母親，之後能依靠的只能是她了。
那個時候她其實也沒有完全絕望的。
她還有朋友，還有愛人。
她努力的在這根本看不到未來的時候，她想著，只要阿徹還在，她自己也能熬出來的，她會當什麽都沒發生。
“及川，你不是想好了要去阿根廷的嗎？”
“老師，之前是這樣想的啦，可現在不一樣了，我有新的想法，雖然這條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但人生嘛總不能一路順暢的，我有信心。”
“你也知道的，你現在的情況留在霓虹發展是非常困難的，不如在阿根廷從頭再來的，阿根廷的那支隊伍比較適合你，老師還是希望你能夠想清楚。”
“老師，我想的很清楚的。”
“什麽改變你的想法，這個決定可不是這麽隨隨便便就能做出來的。”
“愛情，老師你懂嗎？這叫愛情……”
之後入畑和及川徹之間的對話，禦木京子沒有再聽了。
原先很想迫切的見到及川徹的禦木京子，在知道及川來了學校，才飛速地趕了過來。
意外的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她想，有些幸福可能並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至少阿徹不應該面對這樣絕望的未來。
最近的天氣總是多變的。
就像是禦木京子的心情，但是她的心情已經沒有任何可以有轉晴的可能。
想到及川徹，她想，她面前的深不見底的泥潭，不能再多一個人進入了。
禦木京子曾經想過，不論她的接下來的生活有多昏暗，看不到盡頭。
只要在偷偷關註及川徹的日子裏，她總能安慰到自己。
至少當年的放手，是她做過最正確的選擇。
及川徹冉冉升起來的光，帶著她那份朝陽的心情，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發展著。
至少在她的夢想裏，是這樣的。
.
“今天第一幕拍攝的很順利，所以及川前輩喊大家吃飯，辛苦大家了。”及川徹的助理走了過來，招呼著節目組的人。
米津未來那邊先聽到了消息，所以跟了過去。
禦木京子這邊還在收拾設備，和明日香確認畫面，還是助理特意過來喊他們才聽見了。
及川徹的助理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在節目開始錄制前見過，禦木京子記得叫上川大輔。
“禦木老師，及川前輩準備聚餐，一會兒一起過去吧，我們有車。”助理很有禮貌，一直帶著笑過來一個個面面俱到的通知。
禦木京子表示知曉了。
想到助理特意提到最後一句，她抓緊補了一句，“我們也有車，設備一會兒還要放車裏帶走。”
這些攝影設備比他們本人還值錢，是萬萬不能不能離他們本人視線的，從電視臺拿出來的，怎麽也要原封不動的帶回電視臺。
“行，我和及川前輩說一下。”助理事事面面俱到。
禦木京子也沒上心，只是跟助理要來了地址，一會跟過去集合。
剛坐進車內打算把設備先換到電視臺，車門還沒關，及川徹一只手拉住了車門。
他一副很無所謂，又一副很不滿意的模樣，非常自然的就坐進了他們的車內。
“我們還要先回臺裏，要不你坐其他人的車？”禦木京子解釋道。
“我的車位置不夠了，繞遠點就繞遠點吧。”及川徹直接自然的把椅背給放下來，一副到家了，非常的隨意。
一大批人一起聚餐，擠擠位置都是很正常的，她單純的認為及川徹是因為擠不下才過來的。
及川徹瞇起了眼睛，禦木京子也不再打擾，電視臺配的司機開得還算穩，一路到了電視臺也沒把及川徹給弄醒了。
他們上去把設備先歸還了，禦木京子則跑去把原片備份了一下，怕打擾到其他人聚餐的氣氛，就讓其他人先走。
“你們先過去，一會兒我自己打車過去。”把原片做備份還要半個小時，實在有點浪費時間。
“行，那我們過去了。”既然是及川徹那邊的邀約，節目組的人也不能浪費時間，不然顯得他們好像很不配合一樣的。
“就說我一會兒就過去了，不用等我。”讓別人等了是很有沒有禮貌的。
“嗯，知道了，前輩，一會兒我給你留個位置。”明日香說道。
“好，去吧。”
說完禦木京子就待在剪片室，等原片備份完。
一般這個時候她也不會浪費時間，會仔細的確認能用的片段，在腦海中構思可以後期剪輯的節奏故事線。
然而就這麽想著，不知道何時剪片室的門被推開了。
“你的副導說，你還在這裏。”及川徹進來了倚在門框上，也沒有多話，“還要多久？”
“二十五分鐘。”禦木京子直接回答。
之後及川徹也沒再開口，就這樣待在一邊，好似又困了，找了剪片室的沙發坐在一角再次瞇上了眼睛。
禦木京子好久沒有這樣待在及川徹身邊，所以對於她來說，每次的相遇和碰見不論是是不是美好的，都是她格外珍惜的。
就像是許久待在陰暗潮濕地方的老鼠，總是會格外喜歡身上充滿被陽光曬過味道的及川徹。
溫暖的，治愈的，想要貪戀哪怕多一點，都覺得自己是賺到了。
就這麽二十五分鐘，禦木京子連手機都沒看，就這樣發著呆，也感覺時間過得飛快。
“我就這麽好看嗎？一直偷看我。”一直假寐的及川徹突然開口，眼睛也沒有睜開，但嘴角帶著得逞的笑意。
“才沒有。”禦木京子心虛的語調不自覺的有些提高，在意識到的時候，努力降低了她的音調，“你產生錯覺了吧？”
“看就看了，又沒什麽的。我都習慣了。”及川徹說完這句直接起身，往室外走，“差不多了吧。”
禦木京子看了眼，確實顯示了‘完成’。
她關了設備，收拾著東西，加快了動作，趕緊跟了上去。
這人這麽敏銳？難道真的察覺到了她的視線。
剪片室連燈都沒開，只有電腦屏幕亮著，這也能看見？
“以後剪片子開著燈，你是嫌你視力太好了嗎？”及川徹說道。
禦木京子真的很想解釋的，她平常不這樣。
但又覺得這樣是不是也是一種關心？
他們兩個是打車一起過去的，到達的時候，聚餐也才剛開始，這群人都是很能調動起氣氛的，所以剛過去的時候，菜也才上了沒多久。
及川徹一進門，就有人給及川徹拉位置，“來來來，我們今天的主角！今天可是及川買單啊，當然要坐主位！”
及川徹直接被拉了過去，坐在了特意給他留的位置。
除了有節目組的人還有球隊的一些運營人士，隊員們來的不全，應該是有其他的事兒。
拉著及川徹坐到主位的就是他們俱樂部的經理。
禦木京子掃了一眼，巖泉一好像沒來。
及川徹的另外一側坐的是米津未來，經理人已經喝了一點，臉紅脖子粗的開始一頓滔滔不絕的演講。
“為了及川老師來我們俱樂部，我可是等了三年啊……”
禦木京子在明日香身邊坐了下來，明日香特意給她空的位置，剛坐下來就給她拿了點吃的。
“前輩，這個好吃。”明日香毫不吝嗇，給她拿了一些主食熱食，明日香知道禦木京子並不愛吃生冷。
「施懷登·阿德勒」俱樂部經理山崎先生，還在滔滔不絕，“米津老師，我是你的粉絲啊，你能來參與這個節目我可太高興了！”
禦木京子的位置就在及川徹的對面，所以他們那一側禦木京子看得清清楚楚。
米津未來紅著臉和及川徹喝酒，兩個人有來有回倒是很和諧。
坐在禦木京子另一側的攝影師小聲的和禦木京子八卦，“有希望……”
禦木京子沒聽明白，疑問的發出了一個單音，“什麽？”
“前輩，你剛才沒來，你不知道。米津小姐可是故意給及川徹留了個位置。你看及川徹直接就坐了過去，啊！我的女神，看來我沒有機會了。”
另一個攝像師也加入了八卦，“你算了吧，能輪到你？瘋了吧。”
“郎才女貌，是真養眼啊。”攝影師不甘心但還是感嘆了一句。
“我也覺得有戲！”另一個攝影師問禦木京子，“之前不是特意提前來我們電視臺找米津小姐嘛。”
攝影師又想起來另一件事，“今天才知道前輩你是及川徹的幼馴染，以前前輩怎麽不說呢，所以這次這麽容易簽下來，是因為這層關系嘛！”
“對誒，一直沒討論這個，前輩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這件事完全可以和我們說的嘛。”大家那段時間一直在擔心，雖然結果是好的，可是如果知道這層關系的話，就不會擔心那麽多天了。
“其實，我們也有一段時間沒聯系了。”禦木京子也不知道闡述，但這是事實。
“啊，這樣啊，以前過去很好的朋友，多年之後，生活重心不一起確實會慢慢不熟悉。”明日香倒是沒問了，畢竟她覺得前輩不說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前輩不說，是怕我們過高期待吧，畢竟有時候這種商業興致的活動，利用熟人身份反而不好接洽。”
禦木京子有些很感激明日香這麽想。
對上明日香的目光的時候，禦木京子從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安撫。
禦木京子笑了笑，表示現在這樣挺好的。
.
這是一家傳統的日料店，菜品是真的不錯，但禦木京子完全不記得自己吃了什麽又什麽味道，就記得這裏面的酒還挺好喝的。
可能每一口都能壓抑住自己心裏的那一股湧上來的酸澀。
米津未來真的很好看，每見一次都會被驚艷的好看。
皮膚超級白嫩，五官精致就像是那種毫無瑕疵的洋娃娃。
即使是卸了妝，那也是比現在感覺淡了一點的那種令人舒服的長相。
算是讓異性看了多停留兩步，同性看了也想感嘆的那種。
禦木京子不得不承認的是，兩個人這樣坐在，確實是有些賞心悅目的存在。
對呀，她說的，她所珍惜的，所愛慕的，就應該配最好的女孩子。
許是酒太好喝了，禦木京子漸漸地開始有了醉意，為了不再出現斷片這樣的情況，她及時不再繼續了。
起身去了廁所，打算清醒一下，這段時間心情確實受到了影響，但她不希望再這樣下去。
她要接受及川徹身側會站著別人，以前可以逃避，現在要選擇接受，畢竟她還有一段需要和及川徹合作的時間。
這個期間他要是和他們欄目的主播在一起了，她只需要想好如何解決這種隨時可能發生的情況。
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臉，看了看鏡子中並不算精神的自己。
心尖又泛起了一陣酸澀。
禦木京子最後還是膽小的選擇逃避。
她實在看不了，一點都看不了，她做不到。
根本壓不住自己那令人討厭的充滿嫉妒的心緒。
就像是在陰暗的地方待久了，連假裝這樣的事兒已經完全做不到了。
她只想找一個地方單獨的待一會兒。
努力的藏住，她醜陋的樣子。
她找了一件沒人待著的包廂，房間內連燈都沒有開，所以她坐了進去，坐在角落，在想著接下來她該怎麽樣。
她待了許久，很好的是沒有人問她去哪兒了，她才能待很久，只有明日香發來了訊息，“前輩？沒什麽事兒吧？”
“有點醉了，我吹吹風，馬上回去。”她找了個借口，繼續待著。
腦海中各種令她酸澀的畫面一張張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想著辦法的轉移著註意力，沒一會兒她就有點困意襲來的感覺。
理智告訴她不能睡覺，可是她就是有些撐不住眼皮，果然這一天還是廢了不少精力的。
在眼皮快完全落下來的時候，面前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巖泉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她努力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帶著迷糊的感覺，下意識的去扶，巖泉一扶著過來的是及川徹。
“他這是……”禦木京子迷迷糊糊的。
“你照顧一下他，好像喝的有點多，一會兒我送你倆回去。”巖泉一把及川徹放在了禦木京子的身側。
隨後站直了身子，“這裏我已經打好招呼了，你們就在這兒休息吧。”
禦木京子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巖泉一身上。
“一會兒就回來。”
就像是一聲安撫。
禦木京子這才安心的坐了，在身側找了一些坐墊放到了及川徹的身後，讓他能夠在角落躺得舒服。
因為門被關上，包廂內只是亮了幾盞小夜燈。
暖黃的光，雖然不清晰，但是還能看到在角落依靠躺著的及川徹，他真的有些醉了，瞇著眼睛，額前的碎發落下，遮住了他濃密纖長的睫毛上。
也只有這樣安靜的時候，才能讓禦木京子仔細看著他。
禦木京子以前就在想，及川徹五官分開看沒什麽特別的那種好看，但組合起來就好像比別人重了幾筆一樣，清晰的線條，流暢的面部。
怎麽看怎麽好看。
及川徹是從小好看到大，也正因為如此，他自己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好看。
就在禦木京子如此專註的時候，及川徹突然的坐了起來，眼神朦朧的看著面前的禦木京子。
帶著醉意拉過禦木京子的手，“你以前經常誇我的。”
禦木京子微微一怔，她不知道面前的及川徹到底是醒著還是醉著。
他本就皮膚白皙，喝酒喝紅了臉也只會雙頰處微微泛紅，像是在害羞，又像是在撒嬌。
“不像現在，話這麽少，還總是口是心非的。”
“聽你一句誇獎，怎麽那麽難。”
“還是說你現在的話，都要被冠上什麽名頭，才能被說出來？”
他晃了晃身子，明顯有些坐不穩，禦木京子張開雙臂，深怕他一個不穩就滑下去，但是本人好像並不在意，帶著笑，抓住了禦木京子的手掌，安撫在了他的胸口。
“摸著我的良心，你說，我是不是最好的二傳手！”
禦木京子被他這樣幼稚的模樣給逗笑了，及川徹努力追究的樣子總是幼稚的。
以前也是，現在還是。
一想到變了的人只有她一個，她就覺得真的太好了。
有點想要哄著他，也有點想什麽都依著他，但最想的一點還是想要說出真話。
“是，阿徹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二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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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告白失敗那天，禦木京子想好了，只要她當作什麽都沒發生，她就能和阿徹回到以前的關系。
反正他們以後各奔東西，這件事就當是沒發生過。
可是她第二天從及川徹懷裏醒過來。
阿徹告訴他，他們已經是男女朋友關系的時候。
她好似一瞬間就被幸福撞暈了。
可是事實就是這麽發生了。
幸福突然降臨，禦木京子覺得，自己被泡在幸福的蜜罐裏，好似吃什麽都是甜的。
但是上天並沒有讓她貪念多久。
或者說，這可能是她和人生中最夢幻的一個月了。
也許是因為可憐她，讓在她面對極大變故的時候，至少嘗過甜味。
可是在嘗過甜味之後，苦只會更苦。
禦木京子家出事了。
就在她開心的這一個月內，只是到最後她才發現罷了。
還是通過旁人。
禦木京子在收到父親意外去世噩耗的時候，連母親的面都沒見著，她什麽都不知道，就這麽跟著父親的警察同事，去了醫院，認領自己的父親。
面目全非，只能通過證件確認的父親。
她甚至都沒辦法問自己母親。
因為周遭的人，看著她除了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之外，幾乎很難開口，好似並不知道怎麽跟她說。
直至父親的同事們幫她把家裏的事物都收拾好了，這才帶著她又一次進了醫院。
母親什麽時候生病的她不知道，已經嚴重的連睜開眼睛蘇醒過來都有些費勁。
“你母親一直撐著，只是在你父親出事兒她沒撐得住。”
這是後來一個父親同事和她說的。
說著她這段時間一直不知道的事情。
母親在三年前就診斷出來了罕見的疾病，為了治療和緩解母親的病痛，父親幾乎花掉了家裏所有的積蓄。
作為一直勤勤懇懇維護這他們這一片安全的警察，她的父親一直深受這一片地區人的信任和依賴。
也真是這份依賴，讓他的父親，走到了現在這樣一條不歸路。
“你父親參與了非法集資活動，在卷款潛逃的路上遭遇了車禍，這其中有一大筆錢已經花費在你母親的治療上了。”
“你父親這些年一直兢兢業業，我們也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
“我們能做到的就是，在受害者們還沒意識到被騙之前，把錢還回去。”
“這是對你父親最後的一絲體面了。”
“這其中還有和你們家關系要好的親朋好友，現在你一個人，還要照顧母親，情況有些特殊。”
“這是我們同事的一片心意，雖然有點杯水車薪，但……這也只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了。”
禦木京子拿到了受害者的名單，一眼看到了阿徹和巖醬父母的名字，排在了最前列。
因為他們相信父親，他們投入的資金是這裏面最多的。
禦木京子一時之間不能呼吸，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面對這樣的事情。
她更沒有立場去指責為了救母親的父親。
可是加害和受害都在發生，她根本沒辦法面對這件事情，她該怎麽面對阿徹巖醬，又該怎麽面對接下來的事情。
看著母親日益增高的醫療費用，禦木京子不得不找父親信任的同事，把房子給買了。
如果有人問禦木京子，長大需要多長的時間。
禦木京子一定會回答，漫長的一天。
她沒空休息，也沒空回思考自己到底應不應該，能不能，該怎麽辦。
因為她要做的，遠比她所能想象的還要多。
父親的同事幫了她很多，可是她還是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解決，畢竟躺在病床上的母親，之後能依靠的只能是她了。
那個時候她其實也沒有完全絕望的。
她還有朋友，還有愛人。
她努力的在這根本看不到未來的時候，她想著，只要阿徹還在，她自己也能熬出來的，她會當什麽都沒發生。
“及川，你不是想好了要去阿根廷的嗎？”
“老師，之前是這樣想的啦，可現在不一樣了，我有新的想法，雖然這條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但人生嘛總不能一路順暢的，我有信心。”
“你也知道的，你現在的情況留在霓虹發展是非常困難的，不如在阿根廷從頭再來的，阿根廷的那支隊伍比較適合你，老師還是希望你能夠想清楚。”
“老師，我想的很清楚的。”
“什麽改變你的想法，這個決定可不是這麽隨隨便便就能做出來的。”
“愛情，老師你懂嗎？這叫愛情……”
之後入畑和及川徹之間的對話，禦木京子沒有再聽了。
原先很想迫切的見到及川徹的禦木京子，在知道及川來了學校，才飛速地趕了過來。
意外的聽到了這樣的對話。
她想，有些幸福可能並不適合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至少阿徹不應該面對這樣絕望的未來。
最近的天氣總是多變的。
就像是禦木京子的心情，但是她的心情已經沒有任何可以有轉晴的可能。
想到及川徹，她想，她面前的深不見底的泥潭，不能再多一個人進入了。
禦木京子曾經想過，不論她的接下來的生活有多昏暗，看不到盡頭。
只要在偷偷關註及川徹的日子裏，她總能安慰到自己。
至少當年的放手，是她做過最正確的選擇。
及川徹冉冉升起來的光，帶著她那份朝陽的心情，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發展著。
至少在她的夢想裏，是這樣的。
.
“今天第一幕拍攝的很順利，所以及川前輩喊大家吃飯，辛苦大家了。”及川徹的助理走了過來，招呼著節目組的人。
米津未來那邊先聽到了消息，所以跟了過去。
禦木京子這邊還在收拾設備，和明日香確認畫面，還是助理特意過來喊他們才聽見了。
及川徹的助理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在節目開始錄制前見過，禦木京子記得叫上川大輔。
“禦木老師，及川前輩準備聚餐，一會兒一起過去吧，我們有車。”助理很有禮貌，一直帶著笑過來一個個面面俱到的通知。
禦木京子表示知曉了。
想到助理特意提到最後一句，她抓緊補了一句，“我們也有車，設備一會兒還要放車裏帶走。”
這些攝影設備比他們本人還值錢，是萬萬不能不能離他們本人視線的，從電視臺拿出來的，怎麽也要原封不動的帶回電視臺。
“行，我和及川前輩說一下。”助理事事面面俱到。
禦木京子也沒上心，只是跟助理要來了地址，一會跟過去集合。
剛坐進車內打算把設備先換到電視臺，車門還沒關，及川徹一只手拉住了車門。
他一副很無所謂，又一副很不滿意的模樣，非常自然的就坐進了他們的車內。
“我們還要先回臺裏，要不你坐其他人的車？”禦木京子解釋道。
“我的車位置不夠了，繞遠點就繞遠點吧。”及川徹直接自然的把椅背給放下來，一副到家了，非常的隨意。
一大批人一起聚餐，擠擠位置都是很正常的，她單純的認為及川徹是因為擠不下才過來的。
及川徹瞇起了眼睛，禦木京子也不再打擾，電視臺配的司機開得還算穩，一路到了電視臺也沒把及川徹給弄醒了。
他們上去把設備先歸還了，禦木京子則跑去把原片備份了一下，怕打擾到其他人聚餐的氣氛，就讓其他人先走。
“你們先過去，一會兒我自己打車過去。”把原片做備份還要半個小時，實在有點浪費時間。
“行，那我們過去了。”既然是及川徹那邊的邀約，節目組的人也不能浪費時間，不然顯得他們好像很不配合一樣的。
“就說我一會兒就過去了，不用等我。”讓別人等了是很有沒有禮貌的。
“嗯，知道了，前輩，一會兒我給你留個位置。”明日香說道。
“好，去吧。”
說完禦木京子就待在剪片室，等原片備份完。
一般這個時候她也不會浪費時間，會仔細的確認能用的片段，在腦海中構思可以後期剪輯的節奏故事線。
然而就這麽想著，不知道何時剪片室的門被推開了。
“你的副導說，你還在這裏。”及川徹進來了倚在門框上，也沒有多話，“還要多久？”
“二十五分鐘。”禦木京子直接回答。
之後及川徹也沒再開口，就這樣待在一邊，好似又困了，找了剪片室的沙發坐在一角再次瞇上了眼睛。
禦木京子好久沒有這樣待在及川徹身邊，所以對於她來說，每次的相遇和碰見不論是是不是美好的，都是她格外珍惜的。
就像是許久待在陰暗潮濕地方的老鼠，總是會格外喜歡身上充滿被陽光曬過味道的及川徹。
溫暖的，治愈的，想要貪戀哪怕多一點，都覺得自己是賺到了。
就這麽二十五分鐘，禦木京子連手機都沒看，就這樣發著呆，也感覺時間過得飛快。
“我就這麽好看嗎？一直偷看我。”一直假寐的及川徹突然開口，眼睛也沒有睜開，但嘴角帶著得逞的笑意。
“才沒有。”禦木京子心虛的語調不自覺的有些提高，在意識到的時候，努力降低了她的音調，“你產生錯覺了吧？”
“看就看了，又沒什麽的。我都習慣了。”及川徹說完這句直接起身，往室外走，“差不多了吧。”
禦木京子看了眼，確實顯示了‘完成’。
她關了設備，收拾著東西，加快了動作，趕緊跟了上去。
這人這麽敏銳？難道真的察覺到了她的視線。
剪片室連燈都沒開，只有電腦屏幕亮著，這也能看見？
“以後剪片子開著燈，你是嫌你視力太好了嗎？”及川徹說道。
禦木京子真的很想解釋的，她平常不這樣。
但又覺得這樣是不是也是一種關心？
他們兩個是打車一起過去的，到達的時候，聚餐也才剛開始，這群人都是很能調動起氣氛的，所以剛過去的時候，菜也才上了沒多久。
及川徹一進門，就有人給及川徹拉位置，“來來來，我們今天的主角！今天可是及川買單啊，當然要坐主位！”
及川徹直接被拉了過去，坐在了特意給他留的位置。
除了有節目組的人還有球隊的一些運營人士，隊員們來的不全，應該是有其他的事兒。
拉著及川徹坐到主位的就是他們俱樂部的經理。
禦木京子掃了一眼，巖泉一好像沒來。
及川徹的另外一側坐的是米津未來，經理人已經喝了一點，臉紅脖子粗的開始一頓滔滔不絕的演講。
“為了及川老師來我們俱樂部，我可是等了三年啊……”
禦木京子在明日香身邊坐了下來，明日香特意給她空的位置，剛坐下來就給她拿了點吃的。
“前輩，這個好吃。”明日香毫不吝嗇，給她拿了一些主食熱食，明日香知道禦木京子並不愛吃生冷。
「施懷登·阿德勒」俱樂部經理山崎先生，還在滔滔不絕，“米津老師，我是你的粉絲啊，你能來參與這個節目我可太高興了！”
禦木京子的位置就在及川徹的對面，所以他們那一側禦木京子看得清清楚楚。
米津未來紅著臉和及川徹喝酒，兩個人有來有回倒是很和諧。
坐在禦木京子另一側的攝影師小聲的和禦木京子八卦，“有希望……”
禦木京子沒聽明白，疑問的發出了一個單音，“什麽？”
“前輩，你剛才沒來，你不知道。米津小姐可是故意給及川徹留了個位置。你看及川徹直接就坐了過去，啊！我的女神，看來我沒有機會了。”
另一個攝像師也加入了八卦，“你算了吧，能輪到你？瘋了吧。”
“郎才女貌，是真養眼啊。”攝影師不甘心但還是感嘆了一句。
“我也覺得有戲！”另一個攝影師問禦木京子，“之前不是特意提前來我們電視臺找米津小姐嘛。”
攝影師又想起來另一件事，“今天才知道前輩你是及川徹的幼馴染，以前前輩怎麽不說呢，所以這次這麽容易簽下來，是因為這層關系嘛！”
“對誒，一直沒討論這個，前輩你也太不夠意思了，這件事完全可以和我們說的嘛。”大家那段時間一直在擔心，雖然結果是好的，可是如果知道這層關系的話，就不會擔心那麽多天了。
“其實，我們也有一段時間沒聯系了。”禦木京子也不知道闡述，但這是事實。
“啊，這樣啊，以前過去很好的朋友，多年之後，生活重心不一起確實會慢慢不熟悉。”明日香倒是沒問了，畢竟她覺得前輩不說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前輩不說，是怕我們過高期待吧，畢竟有時候這種商業興致的活動，利用熟人身份反而不好接洽。”
禦木京子有些很感激明日香這麽想。
對上明日香的目光的時候，禦木京子從她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安撫。
禦木京子笑了笑，表示現在這樣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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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家傳統的日料店，菜品是真的不錯，但禦木京子完全不記得自己吃了什麽又什麽味道，就記得這裏面的酒還挺好喝的。
可能每一口都能壓抑住自己心裏的那一股湧上來的酸澀。
米津未來真的很好看，每見一次都會被驚艷的好看。
皮膚超級白嫩，五官精致就像是那種毫無瑕疵的洋娃娃。
即使是卸了妝，那也是比現在感覺淡了一點的那種令人舒服的長相。
算是讓異性看了多停留兩步，同性看了也想感嘆的那種。
禦木京子不得不承認的是，兩個人這樣坐在，確實是有些賞心悅目的存在。
對呀，她說的，她所珍惜的，所愛慕的，就應該配最好的女孩子。
許是酒太好喝了，禦木京子漸漸地開始有了醉意，為了不再出現斷片這樣的情況，她及時不再繼續了。
起身去了廁所，打算清醒一下，這段時間心情確實受到了影響，但她不希望再這樣下去。
她要接受及川徹身側會站著別人，以前可以逃避，現在要選擇接受，畢竟她還有一段需要和及川徹合作的時間。
這個期間他要是和他們欄目的主播在一起了，她只需要想好如何解決這種隨時可能發生的情況。
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臉，看了看鏡子中並不算精神的自己。
心尖又泛起了一陣酸澀。
禦木京子最後還是膽小的選擇逃避。
她實在看不了，一點都看不了，她做不到。
根本壓不住自己那令人討厭的充滿嫉妒的心緒。
就像是在陰暗的地方待久了，連假裝這樣的事兒已經完全做不到了。
她只想找一個地方單獨的待一會兒。
努力的藏住，她醜陋的樣子。
她找了一件沒人待著的包廂，房間內連燈都沒有開，所以她坐了進去，坐在角落，在想著接下來她該怎麽樣。
她待了許久，很好的是沒有人問她去哪兒了，她才能待很久，只有明日香發來了訊息，“前輩？沒什麽事兒吧？”
“有點醉了，我吹吹風，馬上回去。”她找了個借口，繼續待著。
腦海中各種令她酸澀的畫面一張張的出現在她的面前，她想著辦法的轉移著註意力，沒一會兒她就有點困意襲來的感覺。
理智告訴她不能睡覺，可是她就是有些撐不住眼皮，果然這一天還是廢了不少精力的。
在眼皮快完全落下來的時候，面前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巖泉一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她努力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帶著迷糊的感覺，下意識的去扶，巖泉一扶著過來的是及川徹。
“他這是……”禦木京子迷迷糊糊的。
“你照顧一下他，好像喝的有點多，一會兒我送你倆回去。”巖泉一把及川徹放在了禦木京子的身側。
隨後站直了身子，“這裏我已經打好招呼了，你們就在這兒休息吧。”
禦木京子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巖泉一身上。
“一會兒就回來。”
就像是一聲安撫。
禦木京子這才安心的坐了，在身側找了一些坐墊放到了及川徹的身後，讓他能夠在角落躺得舒服。
因為門被關上，包廂內只是亮了幾盞小夜燈。
暖黃的光，雖然不清晰，但是還能看到在角落依靠躺著的及川徹，他真的有些醉了，瞇著眼睛，額前的碎發落下，遮住了他濃密纖長的睫毛上。
也只有這樣安靜的時候，才能讓禦木京子仔細看著他。
禦木京子以前就在想，及川徹五官分開看沒什麽特別的那種好看，但組合起來就好像比別人重了幾筆一樣，清晰的線條，流暢的面部。
怎麽看怎麽好看。
及川徹是從小好看到大，也正因為如此，他自己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多好看。
就在禦木京子如此專註的時候，及川徹突然的坐了起來，眼神朦朧的看著面前的禦木京子。
帶著醉意拉過禦木京子的手，“你以前經常誇我的。”
禦木京子微微一怔，她不知道面前的及川徹到底是醒著還是醉著。
他本就皮膚白皙，喝酒喝紅了臉也只會雙頰處微微泛紅，像是在害羞，又像是在撒嬌。
“不像現在，話這麽少，還總是口是心非的。”
“聽你一句誇獎，怎麽那麽難。”
“還是說你現在的話，都要被冠上什麽名頭，才能被說出來？”
他晃了晃身子，明顯有些坐不穩，禦木京子張開雙臂，深怕他一個不穩就滑下去，但是本人好像並不在意，帶著笑，抓住了禦木京子的手掌，安撫在了他的胸口。
“摸著我的良心，你說，我是不是最好的二傳手！”
禦木京子被他這樣幼稚的模樣給逗笑了，及川徹努力追究的樣子總是幼稚的。
以前也是，現在還是。
一想到變了的人只有她一個，她就覺得真的太好了。
有點想要哄著他，也有點想什麽都依著他，但最想的一點還是想要說出真話。
“是，阿徹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二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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