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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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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馬

這般想著, 謝姌輕輕笑了笑,道:“她如今這個處境,總要有個盼頭吧, 不然在掖庭哪裏能熬的下去?”

謝姌說著,便將話題轉移開來, 說起了別的事情。

景陽宮

繼後褚氏帶著幾分感慨道:“這謝姌還真是夠狠的,傅瓊華可是她親生的母親,即便偏心了些, 也到底是一家子, 她竟真忍心看著人在掖庭吃苦受罪?本宮真是小看了她!”

“太子還將她護得那樣緊,怕是真被謝氏那張臉迷昏了頭,認不清謝氏的真面目!”

身邊伺候的段嬤嬤聽著自家娘娘這話,點頭道:“也不只是謝姌,謝家這一家子瞧著都沒多少情分。就說這傅氏, 進宮請罪顯得有多疼謝嬿這個女兒,可在掖庭不過待了三日,不也受不住撂下謝嬿這個親女兒自己出了宮?奴婢聽說,傅氏離開的時候謝嬿抱著她哭個不停,都沒將人給留下來。”

褚氏聽著這話卻是嗤笑一聲:“留下做什麽?一塊兒被掖庭的管事嬤嬤作踐?母女倆都沒了體面嗎?”

“傅氏哪怕再有護著自己女兒的心思,在掖庭受了一場罪,這心思怕也淡了, 只想著能夠安安分分當個謝家夫人已是知足了。謝嬿在謝家, 早已成了一顆廢棋,不像平遠侯對待周妙容那般將人逐出謝家,已是傅氏這個當母親的護著她了。”

褚氏說著, 沒再提謝嬿的事情,想著謝嬿最多在掖庭熬個一年半載便會香消玉殞, 到時候,宮裏頭就再無人提起兒子這個侍妾了。

她將話題移開,問道:“我叫你打聽遲兒這些日子出宮去了哪裏?可打聽到什麽了?”

段嬤嬤聽著她這話,臉色微微變了變,開口道:“娘娘,奴婢差人去打聽,途中卻被殿下的人發現了,便沒敢再跟著。”

“娘娘關心殿下,可殿下也大了,娘娘這般做怕是叫殿下心中不舒坦。”

褚氏蹙了蹙眉,思忖片刻,到底是輕輕嘆了一口氣:“罷了,遲兒一向行事最穩重,性子也不像太子那樣張揚,多半是因著謝嬿的緣故顏面有損,這才出宮散散心。”

“遲兒也不容易,雖是嫡出,可本宮一日不搬入坤寧宮,他便一日矮太子一頭,說起來,都是本宮這個當娘的對不住他,他要出去散心就去吧。等日後迎了正妃,在外頭開了府,不知有多少事情要忙,大抵也沒功夫去外頭散心了。”

段嬤嬤聽著她這話,點了點頭:“娘娘一番慈母之心,都是為著殿下,殿下知道了肯定也會心疼娘娘的。”

褚氏的臉色緩和了幾分,嘆了口氣:“本宮這輩子只他和鳳柔兩個孩子,鳳柔不中用,本宮也只能指望遲兒了。他若登上那個位子,鳳柔哪怕有些不妥,駙馬也不敢欺辱她。”

正在這時,外頭有宮女進來回稟,說是二公主蕭鳳柔來了。

褚氏才提起蕭鳳柔來,對於這個平日裏不喜甚至有幾分厭惡的女兒難得有了幾分好臉色,對著宮女道:“叫她進來吧。”

蕭鳳柔穿著一身淡藍色繡牡丹花宮裝,梳著流雲髻,發上簪著一支赤金嵌紅寶石簪子,緩步從外頭進來,對著褚氏行禮問了安。

身後跟著的是自小伺候她的宮女碧痕。

“怎麽今個兒過來了?”褚氏開口道。

蕭鳳柔微微遲疑,目光看向了宮女碧痕。

碧痕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臉色有幾分蒼白。

褚氏瞧著她這臉色,心裏頭咯噔一下,笑意也沒了。

“怎麽,出什麽事了?可是哪個欺負鳳柔了?”

“你們這些身邊伺候的人也該上心些,鳳柔即便有些不妥之處,也是皇上嫡親的公主,主辱臣死,你家主子沒了臉面,你這當奴婢也沒活著的必要了!”

褚氏這話說出來,碧痕臉色煞白,一旁站著的二公主蕭鳳柔眼底也露出幾分自卑和不安來。

母後從來都是如此,時不時要提起她口吃,怕她被人欺負也不是心疼她這個女兒,而是怕她失了顏面,連帶著叫弟弟也沒了臉面。

母後何曾真正心疼過她?

蕭鳳柔壓下心中的難受,看了碧痕一眼。

碧痕這才開口道:“皇後娘娘,並非是公主的事情。而是今日奴婢陪著公主去賞花,無意中聽到有宮女們議論,言語間竟是......”

碧痕吞吞吐吐,有些不敢開口。

“還不快說!”褚氏心情不好,說話也冷了幾分。

被褚氏呵斥,碧痕這才大著膽子道:“竟提及了三皇子殿下。”

“說是三殿下這些日子經常去外頭,是因著三殿下在外頭另置了宅子,養了一個揚州來的瘦馬,還甚是寵著這個瘦馬。”

褚氏聽著碧痕這話,臉色當即就變得鐵青,猛地拿起桌上的茶盞砸了過來。

“放肆!遲兒持身嚴正,從不癡迷女/色,這些年身邊伺候的也總共就那麽幾個,怎麽會碰那勾欄裏的女子?還在外頭置辦了宅子,三兩日便去看那瘦馬?”

褚氏在氣頭上,下手也沒個分寸,茶盞直接就砸在了碧痕的頭上。

碧痕吃痛,額頭上當即就滲出血來。

二公主蕭鳳柔臉色一白,卻是上前跪在了褚氏面前。

碧痕是自小伺候她的,雖是奴婢,對她來說卻也甚為親近。

“母後息怒。”

褚氏怒極反笑:“息怒?旁人這般編排議論你弟弟,你還叫本宮息怒?”

褚氏說著,又問道:“可認得是哪個宮的奴婢?竟敢妄議遲兒這個皇子,我看是活膩了不想要脖子上那顆腦袋了!”

褚氏說著,看了眼段嬤嬤:“你去查!好好的給本宮查一查,到底是誰在背後壞遲兒的名聲。”

褚氏說完這話,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蕭鳳柔和碧痕,沈著臉道:“行了,這事兒本宮知道了,鳳柔你也回你宮裏去吧。”

蕭鳳柔眼底閃過一抹黯然,應了聲是,站起身來,帶著碧痕退出了殿外。

等到二人出去,褚氏的臉色才凝重起來,久久不說話。

段嬤嬤眉目間也滿是憂心,雖說方才娘娘言辭鑿鑿說三殿下持身端重,必不會做出養瘦馬的事情來,可到底三殿下是男子,這些日子又經常出宮,說是出去散心。

沒聽到那些流言蜚語娘娘還能信三殿下的話,可聽到了瘦馬的存在,娘娘怕是心底也起了疑心,覺著那些流言蜚語未必不是真的。

正因著如此,娘娘才發了這麽大的火吧?

段嬤嬤思忖了片刻,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娘娘,要不奴婢派人去將三殿下找回來?娘娘親自問問三殿下?”

褚氏臉色陰沈,因著謝嬿的事情兒子才沒了臉面,若是兒子在外頭養了瘦馬是真的,傳到了皇上耳朵裏,皇上會怎麽看遲兒?

她想著這個,心底就生出一陣不安和憤怒來。

遲兒品行好,定是有人將他給帶壞了,或者,是有人故意將那瘦馬送到遲兒面前的。

慈寧宮?平王府?還是東宮?

褚氏的面色變了又變,沈聲道:“去將三殿下找回來,就說本宮犯了頭疾。”

段嬤嬤應了聲是,忙下去吩咐了。

等到蕭遲回宮的時候,他在外頭養瘦馬的事情闔宮都傳遍了。

甚至,太後娘娘還派人來了趟景陽宮,問這事情可是真的?若是真的,皇後也該好好管教三皇子了。

褚氏本是裝頭疼,慈寧宮派人來了一趟,這會兒是真犯了頭疾。

裴太後站隊平王蕭安,定是恨不得此事人盡皆知,特意派人來這一趟,分明是想要做實了此事,壞了遲兒的名聲!

褚氏氣得頭疼欲裂,躺在床榻上拿了熱水浸過的帕子敷著。

蕭遲剛進來,褚氏就直接沈聲問道:“本宮聽說,你在外頭養了個瘦馬,此事可是真的?”

褚氏一向最疼蕭遲,對這個兒子從來沒說過什麽重話。這會兒面色嚴肅,蕭遲微微一楞,沒有開口。

瞧著蕭遲這個樣子,褚氏心中一沈,哪裏還能不明白真有此事。

她氣得揚手一個耳光就打了過去,蕭遲的臉頰頓時就紅腫起來。

“你是什麽身份?你可是本宮嫡出,天之貴胄,你在外頭養瘦馬,鬧得宮裏頭人盡皆知,你叫朝臣叫你父皇怎麽看你?”

“本宮,本宮的臉都叫你給丟盡了!”

褚氏在氣頭上,蕭遲聽著她的話卻是帶著幾分嘲諷道:“兒臣是嫡出?在父皇眼裏,兒臣怕是從來都不是嫡出?而是個妾生子而已!母後也不過是沾了先皇後的光才得了這個繼後的身份,父皇何曾真正將您當作皇後,要不然,您怎麽會住在這景陽宮而不是皇後該住的坤寧宮?”

蕭遲這一句話戳到了褚氏的痛處,褚氏氣得全身都在發抖,伸手指著蕭遲,哆嗦著嘴唇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一旁的段嬤嬤瞧著這一幕,連忙道:“殿下,殿下怎麽能這樣說娘娘呢?娘娘心心念念可都是殿下這個兒子,娘娘是皇上親封的皇後,有鳳印寶冊在,便是中宮皇後,您是娘娘所出,自然是嫡子。”

蕭遲話出口,此時也有幾分後悔,見著褚氏氣得狠了,他有些後悔解釋道:“母後莫怪,兒臣一時心急說錯了話,母後原諒兒臣這一回吧。”

蕭遲說著,上前拉住了褚氏的手,帶著幾分隱忍落寞道:“兒臣也是因著父皇自小不疼兒臣,從來都比不得蕭衍這個太子,這才說出這種不孝的話來,母後莫怪。”

褚氏本有些心寒,見著兒子這樣,便滿滿都是心疼了。

可她再心疼,也氣兒子在外頭養了瘦馬。

她開口道:“你這會兒就吩咐人將那瘦馬處置了,若有人問起來,就咬定沒有這回事,別因此壞了你的名聲。”

事已至此,褚氏只想著怎麽解決這件事情。只要那瘦馬消失了,事情就會慢慢平息下來。她再替兒子選個正妃,看哪個還敢指摘兒子。

濯纓殿

謝姌正和蕭衍一塊兒用膳,聽著這件事情的時候,下意識就朝對面的蕭衍看去。

她有一種直覺,流言蜚語傳得這般快,多半是蕭衍的手筆。

察覺到她的目光,蕭衍輕輕一笑,道:“怎麽,在你心裏,什麽壞事都是孤做的?”

謝姌心想,她還沒說呢他就能猜到她在想什麽。所以,這些流言蜚語真是他叫人傳出來的?

謝姌笑了笑,搖頭道:“怎麽會,妾身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謝姌說了這麽一句便不再多問了,好似她說的好奇僅僅也是問這麽一句。

蕭衍看了她一眼,盛了一碗湯遞到她面前,含笑道:“景陽宮忙起來,褚氏就不會給你尋麻煩了,你也能輕省些。至於遲了這十多日,是因著孤做事一向講究周全,這會兒鬧出來,才不會叫人覺著是孤的意思。”

謝姌聽著,卻是明白他這是在替自己出氣呢。

之前,褚氏恩典梁老夫人和傅瓊華進宮,梁老夫人因著鴻哥兒的事情在濯纓殿哭求了一場,傅瓊華也求她做主,她著實煩得很。

如今蕭遲養了瘦馬,夠褚氏忙活一陣了,她也能落個清閑。

謝姌莞爾一笑道:“多謝殿下。”

轉眼又過了十多日,正如蕭衍所說,褚氏忙著替蕭遲選正妃,半點兒也顧不上謝姌這個太子嬪,謝姌難得有了一份兒自在。

這日一早謝姌醒過來,蕭衍已經上朝去了,叫她意外的是沒見著陶嬤嬤,只有如意和青黛聽到動靜從外頭進來。

青黛眼圈紅紅的,似乎哭過的樣子。

謝姌有些詫異的看向她:“怎麽了,眼睛這般紅?可是誰欺負你了?”

青黛連忙搖頭,解釋道:“奴婢沒有哭過,許是方才在外頭花粉吹進了眼睛,有些癢罷了。”

謝姌又問:“陶嬤嬤呢?”

如意連忙道:“嬤嬤有事,過會兒便回來了。”

謝姌心中咯噔一下,算算時日,再瞧著青黛和如意這個模樣,還有她們看她的目光,帶著種同情,她如何能不明白,必是謝嬿在掖庭說了什麽?

這邊

陶嬤嬤等在東宮門口,剛一見著蕭衍回來,便急切上前,小聲在蕭衍耳邊低語了幾句。

蕭衍平日裏性子最是清冷穩重,聽著陶嬤嬤的話卻是臉色微變,眼底閃過一抹冷意。

“先著人將罪人謝氏看管起來,孤自會查清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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