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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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旨
正如陸嬤嬤所猜想的那樣, 賞花宴上眾人瞧見只陸嬤嬤一人回來，場面一時安靜下來。
陸嬤嬤可是昭陽長公主的心腹，代表的是昭陽長公主的臉面, 她親自去了濯纓殿，竟也沒將謝氏這個太子嬪給請過來嗎？
謝氏出身小門小戶, 即便得了幾分恩寵，也不至於這般放肆驕縱吧？
更別說，這京城裏的人誰不知道當日若沒有昭陽長公主賞識, 時常傳召謝氏去長公主府說話, 謝氏又哪裏有今日的體面？就連皇上下旨將謝氏指給太子，直接就封了太子嬪的位分，除了凈慈大師那些話的影響外，未必不是看在昭陽長公主的面子才給了她這般大的體面。
畢竟，皇上可只有昭陽長公主這麽一個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這般想著, 眾人便將目光全都落在陸嬤嬤的身上，等著聽她如何回話。
陸嬤嬤快步上前，福了福身子，回稟道：“回稟皇後娘娘，長公主殿下，奴婢去了濯纓殿時恰好太子殿下在濯纓殿，側妃娘娘實在是不便過來, 吩咐奴婢給娘娘和長公主殿下告個罪。”
她的話音剛落, 眾人的臉色全都變了，有羨慕，有驚訝, 早就聽說謝氏這個太子嬪進宮以後分外得太子殿下恩寵，可她們也只是聽聽罷了, 這回如此真真的聽見陸嬤嬤說殿下在濯纓殿，更叫她們明白了謝氏到底有多得寵。
有人原本想著有福氣進宮也是天大的體面，此刻不由得生出幾分退縮來，謝氏這般得寵，新人進宮能爭得過謝氏嗎？亦有人覺著殿下如今這般寵著謝氏，不過是因著如今東宮只謝氏一人，殿下不找她也找不到旁人去，若是新人進宮，殿下的目光興許就能從謝氏身上移開了，畢竟，那謝氏長得再如何貌美，殿下寵了她這麽些日子，也該膩味了才是。
褚氏聽著陸嬤嬤的回稟，眼底亦是閃過一抹驚訝來，她含笑看向了昭陽長公主，意味深長道：“本宮倒沒料到謝氏竟會這般得寵，只是謝氏也太不懂規矩了些，昭陽你對她到底有賞識提攜之恩，陸嬤嬤都親自去請了，她怎麽也該過來一趟的。太子若是一刻都離不得這謝氏，帶著謝氏過來給昭陽你這個姑母請個安，也算是全了禮數了。”
褚氏不喜謝氏，更厭惡先皇後所出的蕭衍，她這話明著是替昭陽抱不平，可卻是告訴眾人太子沈迷美/色，連自己嫡親的姑母都拋在了腦後，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些。
她這話出口後，場面就有幾分尷尬了。
誰都知道褚氏同樣出自承恩公府，這些年再如何爭也爭不過先皇後這個長姐，甚至至今住在景陽宮，這都是有損臉面和皇後威嚴的事情。
只是褚氏言太子沈溺美/色也著實是太過了些。
京城裏誰人不知，太子殿下性子清冷，不近女/色，這些年東宮連個侍奉的人都沒有，哪怕如今謝氏這個太子嬪進宮，東宮也只謝氏一人，縱是太子寵著些謝氏，也算不上是沈溺美/色。
皇後舉辦這場賞花宴是選新人進東宮，為太子開枝散葉綿延子嗣，難不成還想著太子和當初一樣，連女子都不碰嗎？
褚氏這個繼後，心胸也太窄了些。
昭陽長公主聽著褚氏這話，心中也是如此想法，她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道：“皇後這話過了些，若有心叫謝氏到場，皇後就該昨日派人傳話給謝氏，謝氏是個懂規矩的，定會到場的。沒得今個兒突然過去傳話，碰到太子恰好在濯纓殿，謝氏難不成還丟下太子，自己跑到這裏來參加賞花宴？”
“若是皇後伴駕，遇著事情也會如此不敬皇兄嗎？”
昭陽長公主這話分明是將皇後方才那番話給堵回去了，且半點兒臉面都沒給褚氏這個繼後留。
誰都知道，褚氏這個繼後並不得皇上恩寵，何談伴駕呢？
褚氏捏著茶盞的手一下子收緊，眼底閃過一抹冷意來，她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淡淡道：“昭陽你說笑了，本宮豈敢不敬聖上？”
她說著，又對著昭陽長公主道：“今日進宮的這些貴女本宮和昭陽你也都瞧過了，既要選兩個人進東宮，皇上又將這差事交給本宮和昭陽你，不如本宮和你一人選一個，這賞花宴就此散了吧。”
褚氏這話一出，全場的貴女全都有些緊張。
褚氏和昭陽長公主手裏各有一本花名冊，內侍拿了筆過來，褚氏翻開花名冊，在其中一個名字上打了個圈。
昭陽長公主見著褚氏這動作，思忖了片刻，也選好了人。
褚氏見著，便開口道：“行了，說了這會兒話本宮也有些乏了，就此散了吧。”
“至於哪兩位貴女入選，等懿旨下來就都知道了。”
褚氏這話便是不會再請皇上的示下，直接便下了皇後懿旨了。
不過眾人也不奇怪，畢竟太子生辰宴上，皇上將此事交給了褚氏這個繼後，哪怕有昭陽長公主從旁協助，褚氏也是執掌後宮和鳳印的，算不得擅自做主。
她這麽說了，沒有人敢有異議。
褚氏放下手中的茶盞，從座上站起身來，對著昭陽長公主道：“本宮就先回去了，昭陽你若不想出宮，今個兒便住在宮中吧，左右宮中也有你的寢殿。”
昭陽長公主搖了搖頭：“多謝皇後體恤，昭陽還是回長公主府吧。”
褚氏看了她一眼，轉身帶著一眾嬤嬤和宮女離開了。
眾人恭送。
昭陽長公主也帶著陸嬤嬤離開了。
二人這一離開，在場的貴女們這才輕輕松了一口氣，猜測起今日賞花宴上繼後和昭陽長公主各自選中的是哪位？又會給個什麽樣的位分？
眾人心中猜測，也想著快些出宮回府，興許等回了府裏不久，懿旨就到了府上了。
平遠侯夫人卞氏也帶著周妙容出了宮，乘馬車一路返回平遠侯府了。
等到了府裏，卞氏自己去了正院。周妙容則帶著丫鬟倚湘回了自己所住的院子。
沒有人會覺著周妙容能夠入選，所以卞氏沒有去老夫人那裏回稟，周妙容自己也覺著今日不過是在賞花宴上露了個面，圍觀了繼後和昭陽長公主，甚至是謝姌這個太子嬪的一場交鋒。
倚湘服侍著自家姑娘重新梳洗了，換了件木槿紫繡玉蘭花褙子，又倒了盞茶遞給了自家姑娘。
姑娘參加賞花宴怕不方便，手裏雖端著茶盞卻也只喝了一兩口，她知道姑娘此時定是渴了。
周妙容伸手接過茶盞，坐在軟塌上輕抿了幾口，這才壓低了聲音忍不住開口道：“今日賞花宴上那一幕，我算是知道了，皇後娘娘分外不喜姌表姐呢？昭陽長公主倒是於她不同，竟是分外維護姌表姐。”
“更難得的是，太子竟這般寵著姌表姐，實在是叫人羨慕。當日姌表姐進京，不過是上門做客，是安國公府一個表姑娘，誰能想到短短不過數月，她竟然能有如今的體面，竟一下子就高高在上，成了叫人羨慕的太子嬪了？”
周妙容說這話時，語氣中有幾分唏噓和羨慕。倒不是她也想進宮享受這份兒體面，而是當日相見，她內心裏其實是看低了謝姌幾分的。如今若是再見面，她這個平遠侯府的大姑娘反倒是要給謝姌這個太子嬪行禮請安了。
倚湘自小便在周妙容身邊伺候，聽著自家姑娘這話，如何不知道姑娘羨慕謝姌這個太子嬪是真，感慨自己的婚事還沒有著落也是真。
姑娘從安國公府回來也有數月了，姑奶奶卻是只叫人送來了一些東西，一句都沒提將姑娘再接回安國公府去住的事情。
姑娘愛慕二少爺她心裏是清楚的，如今待在這平遠侯府，不僅是要受卞氏這個繼母的磋磨，心裏頭還要念著表少爺，別提有多難受了。
有時候，她見著姑娘坐在窗前不說話，心裏頭不知有多心疼，甚至因著心疼，也忍不住對姑奶奶這個安國公夫人生出幾分抱怨來。
姑奶奶分明是看出了姑娘的心思，知道姑娘想要嫁給表少爺，這樣才能長久的留在安國公府，姑奶奶既然疼姑娘這個親侄女，憐惜她自幼喪母，又遇著卞氏這樣一個面甜心苦的繼母，怎就不多疼姑娘一些，叫姑娘嫁給表少爺呢？
姑娘是平遠侯府的大姑娘，雖然自幼喪母，可若是有姑奶奶撐腰，也配得上表少爺了。
她甚至想，哪怕是姑娘給表少爺當妾呢？
有姑奶奶護著，又有表兄妹的情分，若之後姑娘有福氣誕下子嗣，給表少爺生個兒子，其實地位也能穩固的。
只是這想法她只敢在心中尋思尋思，並不敢說給姑娘聽，怕辱沒了姑娘，叫姑娘自慚形穢，覺著她這個當丫鬟的都看低了她。
可如今京城裏的人都知道表少爺和成國公府的大姑娘姜芷嫻親事幾乎是定下來了，姑娘即便心裏頭惦記，除了當妾，難道還能爭得過那姜芷嫻嗎？
她正是深知這點，才有了這個念頭，並非是看低了自家姑娘。
這般想著，倚湘便忍不住開口道：“姑娘的親事也該早做打算才是，要不然，還不定怎麽被繼夫人算計呢。”
“要不然，姑娘往安國公府給姑奶奶再去封信，就說姑娘想姑奶奶了，叫姑奶奶派人來接姑娘回安國公府住一段時日？”
周妙容聽了這話，卻是有些遲疑。
見著自家姑娘這般表情，倚湘忍不住著急，開口道：“我的好姑娘，都這會兒了還顧著什麽臉面不臉面的。再說了，姑奶奶可是姑娘的親姑母，難道姑娘過府裏去陪陪自己的親姑母也不成了嗎？”
周妙容看了她一眼，道：“姜大姑娘才是緒表哥未婚的妻子，我過去又算什麽，是上趕著給緒表哥當妾嗎？”
周妙容將倚湘的心思明晃晃說出來，倚湘心裏頭咯噔一下，臉色變了變，語無倫次想要開口解釋，卻又聽周妙容道：“緒表哥那樣的性子，哪怕我上趕著給他當妾，他也不見得會要我的。”
“到時候就更沒有臉面了，也沒臉再去安國公府見姑母了。姑母將我養這般大，也斷然容不得我這般自輕自賤，既辱沒了自己，又辱沒了緒表哥。”
“我縱是想要長久留在安國公府，可也不能這般下賤，又傷了姑母的心，叫姑母在安國公府的老夫人面前也沒了臉面。所以，此事便罷了吧，往後不必在我跟前兒提起緒表哥了。”
倚湘聽她這樣說，有些發楞，卻是很快又著急道：“姑娘這樣的話，姑娘的婚事又該如何是好？倘若繼夫人......”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好似出了什麽大事似的。
倚湘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開門對著急匆匆上氣不接下氣的嬤嬤道：“出什麽事了這般慌慌張張的沒個規矩，也不怕驚擾了大姑娘？”
那嬤嬤聽著這話，臉上堆著笑，進屋對著周妙容這個大姑娘滿是笑意道：“姑娘，天大的喜事，宮裏頭來了懿旨，姑娘快前去接旨吧。”
她的話音剛落，周妙容和倚湘就全都楞住了。
懿旨？
二人反應過來時，臉上全都是不敢置信，不知如何回應。
她們進宮不過是當個陪客，姑娘這般身份，又自幼喪母，如何能夠入選進東宮伺候太子殿下呢？
如今懿旨下來，實在是叫人震驚。
倚湘回過神來，眼底很快就露出幾分欣喜來，對著周妙容道：“姑娘，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奴婢陪姑娘前去接旨吧。老夫人和夫人她們肯定也趕過去了，咱們還是快些吧，免得叫傳旨的人等急了。”
周妙容點了點頭，心撲通撲通跳得格外的厲害，說不出到底是緊張還是害怕，又或是高興。
她自幼喪母，雖是平遠侯府的大姑娘，可回了平遠侯府，依舊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而在安國公府，她雖有姑母疼愛寵著，一應吃穿用度不比嫡出的傅怡要差上多少，姑母膝下沒有女兒，所以將她當作自己親生的女兒來養育教導，生怕有一絲的不周全。
可即便這樣，周妙容也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在安國公府也是寄人籬下謹小慎微的。
她好似從來都是被人同情可憐的那一個，這還是頭一回成了幸運被選中的那一個。
畢竟，今個兒參加賞花宴多的是比她身份高比她容貌好的貴女，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能夠入選的。
周妙容壓下心裏頭的種種繁雜的心思，跟著倚湘一路趕到了正院。
老夫人和繼夫人卞氏也聽到消息急急忙忙趕過來了。
見著周妙容到來，二人看著周妙容的目光和往日大大不同，老夫人是欣喜更多些，卞氏則是眼底閃過一抹狐疑和忌憚，著實不想叫這繼女入了東宮，叫她拿捏不住。可偏偏，懿旨就是到了他們平遠侯府，真叫人氣不過。
老夫人將周妙容推到最前頭，眾人跪下接旨。
“今有平遠侯府大姑娘周氏，貞順自然，秀外慧中，冊為太子昭訓，七日後進宮，欽此。”
周妙容接過聖旨，領旨謝恩，心中既高興，又有些失落。
太子妃嬪等級，最末等的便是昭訓，之上還有承徽、良媛、太子嬪、太子妃。
周妙容入了東宮，便是最末等的昭訓。
老夫人接了旨意，叫人送走了傳旨的太監，回頭見著周妙容楞楞的，含笑道：“能進宮侍奉太子殿下已是天大的體面了，該知足才是。”
“太子這般得皇上看重，你如今進了東宮便是潛邸之人，待日後太子登基，你若到時候膝下有一兒半女的，母以子貴，又有和殿下好些年的情分，不怕得不到好的位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老夫人活了這般大的歲數，知道能敲開東宮這扇門就是天大的幸事了，說這話並非是為著寬慰周妙容這個孫女兒，而是她的真心話。
周妙容聽她這樣說，心裏頭的那點子失落也少了幾分，帶著幾分羞澀和緊張看向了老夫人，道：“孫女兒多謝祖母教誨，能得個昭訓的身份進宮伺候太子殿下，孫女兒已是知足了，不敢妄求旁的。”
卞氏見著婆母對周妙容這個大孫女兒突然就這般親厚起來了，心中即便有些不快，卻也不好說什麽惹了婆母的不喜，於是便也擠出幾分笑意來，對著周妙容道：“咱們容姐兒真是好福氣，這往後進了宮定要好生侍奉殿下，給咱們平遠侯夫人爭些體面，也別忘了你妹妹和弟弟。”
周妙容心中閃過一抹諷刺來，卻也知道卞氏是個什麽性子，更不好此時和卞氏撕破了臉面，她含笑點了點頭。
老夫人見著她這般懂事，心裏頭也是滿意了幾分，想著長孫女兒雖然位分低，只得了個昭訓的位分，可到底也是太子的枕邊人了，他們府裏可不能小氣，定要多給她帶些嫁妝銀子，免得她在宮裏頭手頭緊張，不好打點，叫人給欺負了。
且她也有著一份兒私心，往日裏平遠侯府是有幾分對不住周妙容的，她也知道這孩子心裏頭委屈。如今借著這事兒補償一二，也能叫這孩子心裏頭對府裏的怨念少些，往後進了宮，好生侍奉太子殿下，也好給他們平遠侯府多一份兒助力。
平遠侯府到底是她的娘家，妙容這孩子識大體，她做出了補償，肯定不會計較這些年受的那些委屈的。
老夫人如此想著，又想到了總共有兩位貴女進宮，這會兒懿旨到了他們平遠侯府，不知另一位是哪家的姑娘，忙開口吩咐叫人去外頭打聽了。
沒過一會兒功夫，就嬤嬤急匆匆回來，回稟道：“回稟老夫人，另一位是國子監祭酒之次女薛瀾依，聽說淑慎嫻靜，極為婉順，懿旨下來直接就封了太子良媛，只差了如今的太子嬪謝氏一個位份呢。”
老夫人聽著這話，眉頭微微蹙了蹙，卻也開口道：“這薛家倒是好福氣，不過也無妨，這位份在其次，進宮能不能得了太子殿下的恩寵才是最要緊的。”
“姑奶奶和先皇後是自小的手帕交，哪怕太子殿下看在姑奶奶的情分上，也要給咱們周家幾分體面，不會叫妙容受了委屈的。”
周妙容聽著祖母這話，心裏頭也微微松了一口氣。
是啊，姑母是先皇後的手帕交，她出自周家，殿下肯定會給周家幾分顏面的。
老夫人叫倚湘帶著周妙容回了住處，自己則是和卞氏回了上房商量起周妙容嫁妝的事情。
卞氏心中雖不願意出這筆銀子，可到底這是件喜事，老夫人又這般上心，商量來商量去，便同意總共給周妙容六千兩銀子的嫁妝。
卞氏又對著老夫人道：“姑奶奶那般疼容丫頭，聽到這消息肯定不知道有多高興呢，說不得也要給妙容幾千兩銀子的添妝，她是安國公夫人，手指縫裏漏那麽一點兒，就是咱們比都比不了的。”
老夫人雖覺著卞氏這話有些粗俗，卻也覺著格外有面子。
她笑了笑，道：“也是妙容自己懂事乖巧，才能叫她姑母那般疼她。”
“只盼著她進了宮，能給咱們平遠侯府掙一份兒尊榮和前程。”
老夫人又想到了如今在東宮分外得寵的太子嬪謝氏，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道：“也不知容丫頭進宮，謝氏心裏頭會不會不得勁兒？”
卞氏笑了笑，不在意道：“不是容丫頭也會有旁人，容丫頭也算是她的表妹了，當表姐的總要照看她幾分的，哪怕是做給太子殿下瞧，表面上裝大度賢良呢？”
老夫人含笑點了點頭，放下心來：“是這個理，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放心了。倘若謝氏能幫襯著些咱們容丫頭，容丫頭在太子面前肯定也能多幾分體面，就不愁不得寵了。”
“咱們容丫頭得了恩寵，不也能給謝氏一份兒助力嗎？謝氏只要不是個蠢笨善妒之人，肯定能想明白這些道理的。”
皇後下了懿旨，選了國子監祭酒次女薛瀾依和平遠侯府大姑娘周妙容，分別冊封良媛和昭訓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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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陸嬤嬤所猜想的那樣, 賞花宴上眾人瞧見只陸嬤嬤一人回來，場面一時安靜下來。
陸嬤嬤可是昭陽長公主的心腹，代表的是昭陽長公主的臉面, 她親自去了濯纓殿，竟也沒將謝氏這個太子嬪給請過來嗎？
謝氏出身小門小戶, 即便得了幾分恩寵，也不至於這般放肆驕縱吧？
更別說，這京城裏的人誰不知道當日若沒有昭陽長公主賞識, 時常傳召謝氏去長公主府說話, 謝氏又哪裏有今日的體面？就連皇上下旨將謝氏指給太子，直接就封了太子嬪的位分，除了凈慈大師那些話的影響外，未必不是看在昭陽長公主的面子才給了她這般大的體面。
畢竟，皇上可只有昭陽長公主這麽一個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這般想著, 眾人便將目光全都落在陸嬤嬤的身上，等著聽她如何回話。
陸嬤嬤快步上前，福了福身子，回稟道：“回稟皇後娘娘，長公主殿下，奴婢去了濯纓殿時恰好太子殿下在濯纓殿，側妃娘娘實在是不便過來, 吩咐奴婢給娘娘和長公主殿下告個罪。”
她的話音剛落, 眾人的臉色全都變了，有羨慕，有驚訝, 早就聽說謝氏這個太子嬪進宮以後分外得太子殿下恩寵，可她們也只是聽聽罷了, 這回如此真真的聽見陸嬤嬤說殿下在濯纓殿，更叫她們明白了謝氏到底有多得寵。
有人原本想著有福氣進宮也是天大的體面，此刻不由得生出幾分退縮來，謝氏這般得寵，新人進宮能爭得過謝氏嗎？亦有人覺著殿下如今這般寵著謝氏，不過是因著如今東宮只謝氏一人，殿下不找她也找不到旁人去，若是新人進宮，殿下的目光興許就能從謝氏身上移開了，畢竟，那謝氏長得再如何貌美，殿下寵了她這麽些日子，也該膩味了才是。
褚氏聽著陸嬤嬤的回稟，眼底亦是閃過一抹驚訝來，她含笑看向了昭陽長公主，意味深長道：“本宮倒沒料到謝氏竟會這般得寵，只是謝氏也太不懂規矩了些，昭陽你對她到底有賞識提攜之恩，陸嬤嬤都親自去請了，她怎麽也該過來一趟的。太子若是一刻都離不得這謝氏，帶著謝氏過來給昭陽你這個姑母請個安，也算是全了禮數了。”
褚氏不喜謝氏，更厭惡先皇後所出的蕭衍，她這話明著是替昭陽抱不平，可卻是告訴眾人太子沈迷美/色，連自己嫡親的姑母都拋在了腦後，實在是太不像話了些。
她這話出口後，場面就有幾分尷尬了。
誰都知道褚氏同樣出自承恩公府，這些年再如何爭也爭不過先皇後這個長姐，甚至至今住在景陽宮，這都是有損臉面和皇後威嚴的事情。
只是褚氏言太子沈溺美/色也著實是太過了些。
京城裏誰人不知，太子殿下性子清冷，不近女/色，這些年東宮連個侍奉的人都沒有，哪怕如今謝氏這個太子嬪進宮，東宮也只謝氏一人，縱是太子寵著些謝氏，也算不上是沈溺美/色。
皇後舉辦這場賞花宴是選新人進東宮，為太子開枝散葉綿延子嗣，難不成還想著太子和當初一樣，連女子都不碰嗎？
褚氏這個繼後，心胸也太窄了些。
昭陽長公主聽著褚氏這話，心中也是如此想法，她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道：“皇後這話過了些，若有心叫謝氏到場，皇後就該昨日派人傳話給謝氏，謝氏是個懂規矩的，定會到場的。沒得今個兒突然過去傳話，碰到太子恰好在濯纓殿，謝氏難不成還丟下太子，自己跑到這裏來參加賞花宴？”
“若是皇後伴駕，遇著事情也會如此不敬皇兄嗎？”
昭陽長公主這話分明是將皇後方才那番話給堵回去了，且半點兒臉面都沒給褚氏這個繼後留。
誰都知道，褚氏這個繼後並不得皇上恩寵，何談伴駕呢？
褚氏捏著茶盞的手一下子收緊，眼底閃過一抹冷意來，她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幾分，淡淡道：“昭陽你說笑了，本宮豈敢不敬聖上？”
她說著，又對著昭陽長公主道：“今日進宮的這些貴女本宮和昭陽你也都瞧過了，既要選兩個人進東宮，皇上又將這差事交給本宮和昭陽你，不如本宮和你一人選一個，這賞花宴就此散了吧。”
褚氏這話一出，全場的貴女全都有些緊張。
褚氏和昭陽長公主手裏各有一本花名冊，內侍拿了筆過來，褚氏翻開花名冊，在其中一個名字上打了個圈。
昭陽長公主見著褚氏這動作，思忖了片刻，也選好了人。
褚氏見著，便開口道：“行了，說了這會兒話本宮也有些乏了，就此散了吧。”
“至於哪兩位貴女入選，等懿旨下來就都知道了。”
褚氏這話便是不會再請皇上的示下，直接便下了皇後懿旨了。
不過眾人也不奇怪，畢竟太子生辰宴上，皇上將此事交給了褚氏這個繼後，哪怕有昭陽長公主從旁協助，褚氏也是執掌後宮和鳳印的，算不得擅自做主。
她這麽說了，沒有人敢有異議。
褚氏放下手中的茶盞，從座上站起身來，對著昭陽長公主道：“本宮就先回去了，昭陽你若不想出宮，今個兒便住在宮中吧，左右宮中也有你的寢殿。”
昭陽長公主搖了搖頭：“多謝皇後體恤，昭陽還是回長公主府吧。”
褚氏看了她一眼，轉身帶著一眾嬤嬤和宮女離開了。
眾人恭送。
昭陽長公主也帶著陸嬤嬤離開了。
二人這一離開，在場的貴女們這才輕輕松了一口氣，猜測起今日賞花宴上繼後和昭陽長公主各自選中的是哪位？又會給個什麽樣的位分？
眾人心中猜測，也想著快些出宮回府，興許等回了府裏不久，懿旨就到了府上了。
平遠侯夫人卞氏也帶著周妙容出了宮，乘馬車一路返回平遠侯府了。
等到了府裏，卞氏自己去了正院。周妙容則帶著丫鬟倚湘回了自己所住的院子。
沒有人會覺著周妙容能夠入選，所以卞氏沒有去老夫人那裏回稟，周妙容自己也覺著今日不過是在賞花宴上露了個面，圍觀了繼後和昭陽長公主，甚至是謝姌這個太子嬪的一場交鋒。
倚湘服侍著自家姑娘重新梳洗了，換了件木槿紫繡玉蘭花褙子，又倒了盞茶遞給了自家姑娘。
姑娘參加賞花宴怕不方便，手裏雖端著茶盞卻也只喝了一兩口，她知道姑娘此時定是渴了。
周妙容伸手接過茶盞，坐在軟塌上輕抿了幾口，這才壓低了聲音忍不住開口道：“今日賞花宴上那一幕，我算是知道了，皇後娘娘分外不喜姌表姐呢？昭陽長公主倒是於她不同，竟是分外維護姌表姐。”
“更難得的是，太子竟這般寵著姌表姐，實在是叫人羨慕。當日姌表姐進京，不過是上門做客，是安國公府一個表姑娘，誰能想到短短不過數月，她竟然能有如今的體面，竟一下子就高高在上，成了叫人羨慕的太子嬪了？”
周妙容說這話時，語氣中有幾分唏噓和羨慕。倒不是她也想進宮享受這份兒體面，而是當日相見，她內心裏其實是看低了謝姌幾分的。如今若是再見面，她這個平遠侯府的大姑娘反倒是要給謝姌這個太子嬪行禮請安了。
倚湘自小便在周妙容身邊伺候，聽著自家姑娘這話，如何不知道姑娘羨慕謝姌這個太子嬪是真，感慨自己的婚事還沒有著落也是真。
姑娘從安國公府回來也有數月了，姑奶奶卻是只叫人送來了一些東西，一句都沒提將姑娘再接回安國公府去住的事情。
姑娘愛慕二少爺她心裏是清楚的，如今待在這平遠侯府，不僅是要受卞氏這個繼母的磋磨，心裏頭還要念著表少爺，別提有多難受了。
有時候，她見著姑娘坐在窗前不說話，心裏頭不知有多心疼，甚至因著心疼，也忍不住對姑奶奶這個安國公夫人生出幾分抱怨來。
姑奶奶分明是看出了姑娘的心思，知道姑娘想要嫁給表少爺，這樣才能長久的留在安國公府，姑奶奶既然疼姑娘這個親侄女，憐惜她自幼喪母，又遇著卞氏這樣一個面甜心苦的繼母，怎就不多疼姑娘一些，叫姑娘嫁給表少爺呢？
姑娘是平遠侯府的大姑娘，雖然自幼喪母，可若是有姑奶奶撐腰，也配得上表少爺了。
她甚至想，哪怕是姑娘給表少爺當妾呢？
有姑奶奶護著，又有表兄妹的情分，若之後姑娘有福氣誕下子嗣，給表少爺生個兒子，其實地位也能穩固的。
只是這想法她只敢在心中尋思尋思，並不敢說給姑娘聽，怕辱沒了姑娘，叫姑娘自慚形穢，覺著她這個當丫鬟的都看低了她。
可如今京城裏的人都知道表少爺和成國公府的大姑娘姜芷嫻親事幾乎是定下來了，姑娘即便心裏頭惦記，除了當妾，難道還能爭得過那姜芷嫻嗎？
她正是深知這點，才有了這個念頭，並非是看低了自家姑娘。
這般想著，倚湘便忍不住開口道：“姑娘的親事也該早做打算才是，要不然，還不定怎麽被繼夫人算計呢。”
“要不然，姑娘往安國公府給姑奶奶再去封信，就說姑娘想姑奶奶了，叫姑奶奶派人來接姑娘回安國公府住一段時日？”
周妙容聽了這話，卻是有些遲疑。
見著自家姑娘這般表情，倚湘忍不住著急，開口道：“我的好姑娘，都這會兒了還顧著什麽臉面不臉面的。再說了，姑奶奶可是姑娘的親姑母，難道姑娘過府裏去陪陪自己的親姑母也不成了嗎？”
周妙容看了她一眼，道：“姜大姑娘才是緒表哥未婚的妻子，我過去又算什麽，是上趕著給緒表哥當妾嗎？”
周妙容將倚湘的心思明晃晃說出來，倚湘心裏頭咯噔一下，臉色變了變，語無倫次想要開口解釋，卻又聽周妙容道：“緒表哥那樣的性子，哪怕我上趕著給他當妾，他也不見得會要我的。”
“到時候就更沒有臉面了，也沒臉再去安國公府見姑母了。姑母將我養這般大，也斷然容不得我這般自輕自賤，既辱沒了自己，又辱沒了緒表哥。”
“我縱是想要長久留在安國公府，可也不能這般下賤，又傷了姑母的心，叫姑母在安國公府的老夫人面前也沒了臉面。所以，此事便罷了吧，往後不必在我跟前兒提起緒表哥了。”
倚湘聽她這樣說，有些發楞，卻是很快又著急道：“姑娘這樣的話，姑娘的婚事又該如何是好？倘若繼夫人......”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好似出了什麽大事似的。
倚湘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開門對著急匆匆上氣不接下氣的嬤嬤道：“出什麽事了這般慌慌張張的沒個規矩，也不怕驚擾了大姑娘？”
那嬤嬤聽著這話，臉上堆著笑，進屋對著周妙容這個大姑娘滿是笑意道：“姑娘，天大的喜事，宮裏頭來了懿旨，姑娘快前去接旨吧。”
她的話音剛落，周妙容和倚湘就全都楞住了。
懿旨？
二人反應過來時，臉上全都是不敢置信，不知如何回應。
她們進宮不過是當個陪客，姑娘這般身份，又自幼喪母，如何能夠入選進東宮伺候太子殿下呢？
如今懿旨下來，實在是叫人震驚。
倚湘回過神來，眼底很快就露出幾分欣喜來，對著周妙容道：“姑娘，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奴婢陪姑娘前去接旨吧。老夫人和夫人她們肯定也趕過去了，咱們還是快些吧，免得叫傳旨的人等急了。”
周妙容點了點頭，心撲通撲通跳得格外的厲害，說不出到底是緊張還是害怕，又或是高興。
她自幼喪母，雖是平遠侯府的大姑娘，可回了平遠侯府，依舊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
而在安國公府，她雖有姑母疼愛寵著，一應吃穿用度不比嫡出的傅怡要差上多少，姑母膝下沒有女兒，所以將她當作自己親生的女兒來養育教導，生怕有一絲的不周全。
可即便這樣，周妙容也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在安國公府也是寄人籬下謹小慎微的。
她好似從來都是被人同情可憐的那一個，這還是頭一回成了幸運被選中的那一個。
畢竟，今個兒參加賞花宴多的是比她身份高比她容貌好的貴女，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能夠入選的。
周妙容壓下心裏頭的種種繁雜的心思，跟著倚湘一路趕到了正院。
老夫人和繼夫人卞氏也聽到消息急急忙忙趕過來了。
見著周妙容到來，二人看著周妙容的目光和往日大大不同，老夫人是欣喜更多些，卞氏則是眼底閃過一抹狐疑和忌憚，著實不想叫這繼女入了東宮，叫她拿捏不住。可偏偏，懿旨就是到了他們平遠侯府，真叫人氣不過。
老夫人將周妙容推到最前頭，眾人跪下接旨。
“今有平遠侯府大姑娘周氏，貞順自然，秀外慧中，冊為太子昭訓，七日後進宮，欽此。”
周妙容接過聖旨，領旨謝恩，心中既高興，又有些失落。
太子妃嬪等級，最末等的便是昭訓，之上還有承徽、良媛、太子嬪、太子妃。
周妙容入了東宮，便是最末等的昭訓。
老夫人接了旨意，叫人送走了傳旨的太監，回頭見著周妙容楞楞的，含笑道：“能進宮侍奉太子殿下已是天大的體面了，該知足才是。”
“太子這般得皇上看重，你如今進了東宮便是潛邸之人，待日後太子登基，你若到時候膝下有一兒半女的，母以子貴，又有和殿下好些年的情分，不怕得不到好的位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老夫人活了這般大的歲數，知道能敲開東宮這扇門就是天大的幸事了，說這話並非是為著寬慰周妙容這個孫女兒，而是她的真心話。
周妙容聽她這樣說，心裏頭的那點子失落也少了幾分，帶著幾分羞澀和緊張看向了老夫人，道：“孫女兒多謝祖母教誨，能得個昭訓的身份進宮伺候太子殿下，孫女兒已是知足了，不敢妄求旁的。”
卞氏見著婆母對周妙容這個大孫女兒突然就這般親厚起來了，心中即便有些不快，卻也不好說什麽惹了婆母的不喜，於是便也擠出幾分笑意來，對著周妙容道：“咱們容姐兒真是好福氣，這往後進了宮定要好生侍奉殿下，給咱們平遠侯夫人爭些體面，也別忘了你妹妹和弟弟。”
周妙容心中閃過一抹諷刺來，卻也知道卞氏是個什麽性子，更不好此時和卞氏撕破了臉面，她含笑點了點頭。
老夫人見著她這般懂事，心裏頭也是滿意了幾分，想著長孫女兒雖然位分低，只得了個昭訓的位分，可到底也是太子的枕邊人了，他們府裏可不能小氣，定要多給她帶些嫁妝銀子，免得她在宮裏頭手頭緊張，不好打點，叫人給欺負了。
且她也有著一份兒私心，往日裏平遠侯府是有幾分對不住周妙容的，她也知道這孩子心裏頭委屈。如今借著這事兒補償一二，也能叫這孩子心裏頭對府裏的怨念少些，往後進了宮，好生侍奉太子殿下，也好給他們平遠侯府多一份兒助力。
平遠侯府到底是她的娘家，妙容這孩子識大體，她做出了補償，肯定不會計較這些年受的那些委屈的。
老夫人如此想著，又想到了總共有兩位貴女進宮，這會兒懿旨到了他們平遠侯府，不知另一位是哪家的姑娘，忙開口吩咐叫人去外頭打聽了。
沒過一會兒功夫，就嬤嬤急匆匆回來，回稟道：“回稟老夫人，另一位是國子監祭酒之次女薛瀾依，聽說淑慎嫻靜，極為婉順，懿旨下來直接就封了太子良媛，只差了如今的太子嬪謝氏一個位份呢。”
老夫人聽著這話，眉頭微微蹙了蹙，卻也開口道：“這薛家倒是好福氣，不過也無妨，這位份在其次，進宮能不能得了太子殿下的恩寵才是最要緊的。”
“姑奶奶和先皇後是自小的手帕交，哪怕太子殿下看在姑奶奶的情分上，也要給咱們周家幾分體面，不會叫妙容受了委屈的。”
周妙容聽著祖母這話，心裏頭也微微松了一口氣。
是啊，姑母是先皇後的手帕交，她出自周家，殿下肯定會給周家幾分顏面的。
老夫人叫倚湘帶著周妙容回了住處，自己則是和卞氏回了上房商量起周妙容嫁妝的事情。
卞氏心中雖不願意出這筆銀子，可到底這是件喜事，老夫人又這般上心，商量來商量去，便同意總共給周妙容六千兩銀子的嫁妝。
卞氏又對著老夫人道：“姑奶奶那般疼容丫頭，聽到這消息肯定不知道有多高興呢，說不得也要給妙容幾千兩銀子的添妝，她是安國公夫人，手指縫裏漏那麽一點兒，就是咱們比都比不了的。”
老夫人雖覺著卞氏這話有些粗俗，卻也覺著格外有面子。
她笑了笑，道：“也是妙容自己懂事乖巧，才能叫她姑母那般疼她。”
“只盼著她進了宮，能給咱們平遠侯府掙一份兒尊榮和前程。”
老夫人又想到了如今在東宮分外得寵的太子嬪謝氏，忍不住微微蹙了蹙眉，道：“也不知容丫頭進宮，謝氏心裏頭會不會不得勁兒？”
卞氏笑了笑，不在意道：“不是容丫頭也會有旁人，容丫頭也算是她的表妹了，當表姐的總要照看她幾分的，哪怕是做給太子殿下瞧，表面上裝大度賢良呢？”
老夫人含笑點了點頭，放下心來：“是這個理，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放心了。倘若謝氏能幫襯著些咱們容丫頭，容丫頭在太子面前肯定也能多幾分體面，就不愁不得寵了。”
“咱們容丫頭得了恩寵，不也能給謝氏一份兒助力嗎？謝氏只要不是個蠢笨善妒之人，肯定能想明白這些道理的。”
皇後下了懿旨，選了國子監祭酒次女薛瀾依和平遠侯府大姑娘周妙容，分別冊封良媛和昭訓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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