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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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孕
陶嬤嬤說著, 又對著如意和青黛吩咐道：“你們照顧好娘娘，娘娘才剛有身孕，可不能磕著碰著了。”
她說著, 又帶著幾分後悔道：“早知道娘娘這些日子老愛犯困是因著有了身孕，便該早些請太醫過來給娘娘診脈了, 虧得是沒出什麽岔子，要不然，奴婢還不知道怎麽給殿下和先皇後交代呢。”
謝姌聽著陶嬤嬤這話, 又看著陶嬤嬤臉上掩飾不住的喜色, 含笑道：“哪裏就那般緊張了，我身子好得很呢，便是這會兒也能親自去書房。”
陶嬤嬤嗔怪看了謝姌一眼：“可不敢，還是奴婢將殿下請到濯纓殿來，娘娘再親自將這天大的喜事告訴殿下吧。”
“放心, 奴婢知道分寸，不會提前透了風聲，定叫殿下從娘娘嘴裏知道這件喜事。”
謝姌原本並不在意這樣的細節，即便陶嬤嬤直接就將她有孕的事情回稟了蕭衍，她也不會覺著有什麽不妥。
可此時她聽著陶嬤嬤這樣說，便不由得去想她將這件喜事告訴蕭衍時候蕭衍這個一向性子清冷的太子會是個什麽表情。
她心中生出幾分好奇和興致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含笑點了點頭：“便依嬤嬤的意思吧。”
陶嬤嬤笑著點了點頭, 心想娘娘和殿下一樣嘴硬，明明也覺著這樣極好，偏偏還說是依著她這個奴婢的意思。
陶嬤嬤這般想著, 福了福身子便從殿內退了出來，一路往書房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她心中說不出的高興, 當年她是陪著先皇後進宮的，跟在娘娘身邊那麽多年，原以為娘娘會看著殿下長大，能親自看著殿下大婚，看著殿下有了子嗣，可誰能想到，娘娘會得了病，最後竟是落得那樣一個結局。
她每每想起娘娘來心裏頭便難受的厲害，只盼著能替娘娘照顧好殿下，這些年殿下身邊沒有人伺候她著實是既著急又擔心，又心疼殿下，心疼當年若不是娘娘病中差點兒掐死年幼的殿下，後來繼後這個親姨母進宮，又叫殿下受了刺激，殿下哪裏會這般厭惡女子，不近女色。
外頭那些流言蜚語她如何不知，甚至說殿下有那龍/陽之好的，她每每聽著，就恨不得將慈寧宮和景陽宮那兩位給撕碎了。
如今側妃娘娘有孕，甭管十月懷胎生下的是個兒子還是女兒，總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了，東宮裏多了個小主子，也能熱鬧些，他們這些伺候的人做起事情也更有盼頭。
太子殿下有兒女承歡膝下，當了父親，又有側妃娘娘陪在身邊，性子興許便不會像如今這般清冷嚴肅了。
如此一來，先皇後在地下也能安心了，她後半輩子就幫著側妃娘娘照顧小主子，別的就再無所求了。
陶嬤嬤滿心喜悅，很快便到了書房。
書房門口，崔公公見著陶嬤嬤過來，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喜色，微微詫異一下，上前含笑道：“你怎麽過來了，還這般高興，可是娘娘又做了什麽點心叫你來送給殿下，還是說叫殿下去濯纓院一塊兒用？殿下這會兒正忙著呢。”
不怪崔公公這樣想，實在是側妃娘娘實在不是那種費心爭寵之人，他能想得出來的事情也就只有做些點心了。
自然，他也是知道殿下生辰那日側妃娘娘親手做了一碗長壽面給殿下，而且還送了個荷包作為生辰禮的。
沒看這幾日殿下腰間掛著的荷包便是娘娘那晚送的嗎？可以想見殿下對側妃娘娘的喜愛。
陶嬤嬤聽他這麽問，眼底卻是露出幾分嫌棄來。
“點心有什麽稀罕的，是娘娘有話要和殿下說，請殿下去濯纓殿一趟。”
崔公公聽著她這話，微微一楞，狐疑的看向了陶嬤嬤，想了想，將陶嬤嬤拉到了一邊壓低了聲音道：“我知道你是好心，是想幫著側妃娘娘爭寵的，心裏頭也擔心新人要進東宮的事情。可咱們認識也有好些年了，你可不能這般幫著娘娘。娘娘這會兒心急想著討好殿下，沒得落在殿下眼裏落了下乘了。倒不如像如今這樣和殿下相處就好，我瞧著殿下待娘娘也很好，隔三差五便宿在濯纓院，這已是極為恩寵了。哪怕是新人進了東宮，摸不清楚殿下的性子，也未見得能得了殿下的喜歡呢。”
陶嬤嬤原本被他拉到一邊還覺著有些奇怪，心想莫不是殿內有什麽人回稟公事，殿下這會兒不方便見她。
這會兒聽崔公公啰啰嗦嗦說了這麽一通，心裏頭又是好笑又是無奈，瞪了崔公公一眼，道：“在你眼裏我就那般蠢嗎？連這點兒道理都不明白，會替娘娘做這樣落了下乘的事情？”
陶嬤嬤這麽一說，崔公公朝她臉上看了看，見她真不是如此，沒得訕訕一笑，對著她道：“是我會錯了意，行了，我這便進去通傳。”
崔公公說著，就轉身走上臺階，打起簾子進了殿內。
殿內
蕭衍正在處理公務，聽著崔公公的回稟，拿著折子的手微微一頓，眼底露出幾分詫異來。
他才從濯纓殿出來一會兒，陶嬤嬤便過來說謝氏有事情和他說，請他去濯纓殿一趟。
若是換了旁的女子，蕭衍定覺著這是女子爭寵的手段。且他貴為太子，便是有事和他說，也該是她到書房過來求見，再將事情回稟給他。
可這會兒來的是陶嬤嬤，謝氏又不是那等以這種下乘的手段爭寵的人，於是蕭衍聽崔公公這麽說，心裏只覺著不解和詫異，卻是沒有生出半分不快和怒意來。
他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從案桌後下來，徑直往外頭走去。
崔公公忙追了上去，心中卻是對謝姌這個側妃娘娘生出幾分佩服來，瞧瞧，娘娘一句話殿下便要再去濯纓殿了。這若是說出去，誰會信呢？
可偏偏，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
他愈發覺著自家殿下如今已經不知不覺被謝氏這個太子嬪給拿捏住了。要不然，殿下怎會對謝氏這般寬容，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縱容了。
若沒有偏愛和喜歡，又哪裏來得這份兒縱容呢？
崔公公跟了上去，和陶嬤嬤一塊兒跟在了殿下後頭一路回了濯纓殿。
蕭衍一進濯纓殿，便感覺到濯纓殿內氣氛很是好，像是有什麽喜事，連空氣中都透著幾分輕松和歡喜。
蕭衍知道謝氏這個太子嬪平日裏待下頭的人極好，所以濯纓院一向不是那等規矩森嚴氣氛凝重的，可也不是像現在這般。
他進了屋子，沒等他問話，殿內伺候的宮女便全都退了出去。
陶嬤嬤也沒有進來伺候。
謝姌含笑迎了上來，對著他福了福身子叫了聲殿下。
然後，便這樣看著他不說話。
蕭衍拉著她到軟塌前坐了下來，聲音比平日溫柔了幾分：“出什麽事了？孤前腳去了書房，你後腳就派陶嬤嬤說是有事和孤說，孤方才在這裏用膳，有什麽事情你不好對孤說？非要在心裏頭琢磨這麽久？”
“孤自以為對你甚是寬厚，並非是那等叫人畏懼的。”
謝姌聽蕭衍這般說，心中覺著暖暖的，若是換了旁的男人，她不過一個妾室，就這樣派了陶嬤嬤過去將他叫過來，多半會覺著她這樣的行為恃寵而驕，且有些沒有規矩。
可偏偏，蕭衍這樣的身份，卻是能耐心和她說，他不覺著她是使性子爭寵，而是告訴她不該將事情藏在心中那麽久。
謝姌又一次覺著，其實蕭衍是個很溫暖的人。哪怕性子瞧著那般清冷，可若是叫他放在心上的人，哪怕是有那麽一點，他都會格外的縱容和寬厚。
譬如他對她，是有那麽一些縱容和偏愛的。
若非如此，他們的相處方式不會是如今這般。
這般想著，謝姌心裏不由得覺著有些酸酸的，他們明明相處不久，第一次見面她在福安寺沖撞了他，他恰好犯了頭疾，將她當作裴家或是景陽宮安插過來的人，差點兒將她給掐死。後來，她能緩解他的頭疾，他們在昭陽長公主府私下裏見面，她會看著他疲憊之下靠在椅子上便睡著了，也會和他一塊兒用膳。那時候，她還是有些緊張的。再後來，一道旨意她成了他的側妃，進宮相處這麽些日子，她如今對他越來越不畏懼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信任和親近。
而他，對她也是不一樣的，起碼是有些縱容的。
謝姌眼圈有些紅，卻是很快就按捺下心中的這些情緒，不想叫蕭衍見到她這般模樣。
蕭衍卻早發覺了她的異樣，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擔心來。
在他看來，謝姌並非是那種喜歡落淚的女子，她在謝家那樣的環境中長大，其實是很有幾分骨氣，甚至有時候倔強的叫他都覺著有些憐惜。
“怎麽了？你是孤的側妃，若有什麽事情想要求孤的話都可以和孤說，只要不是太過沒了規矩，孤自然會應承你的。”
蕭衍這話，十足是他的性子。
謝姌聽他這樣說，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中的那些酸澀和感慨一下子全沒了。
她搖了搖頭，帶著幾分嗔怪和不滿道：“妾身豈會那般不懂規矩，叫殿下為難”
她說著，從軟塌上站起身來湊到蕭衍耳邊低語了一句：“殿下，妾身有身孕了。”
蕭衍聽著她這話，一時楞住，他看向了她，眼底露出幾分詫異來，好半天才將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腹處。
他雖然沒有說話，可謝姌從他一下子捏緊的手便能知道他此時情緒肯定沒有表現出來的這般平靜。
她莞爾一笑，伸手抓住蕭衍的手，輕輕放在了自己的小腹處。
他們相處這些日子，再親近的事情都發生過。可這小小一個舉動，甚至比過去那些親昵的事情還要更親昵。
“再過十個月，殿下便能見著孩子了，妾身只希望殿下答應妾身，不管這孩子是女兒還是兒子，殿下都要待他好，莫要偏心。”
謝姌這話說得極為認真，因為她雖然前世身死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前世她很長時間都因著傅瓊華的偏心傷心難過，甚至從未走出來過，哪怕她被傅瓊華算計著壞了名聲嫁給了傅緒之，叫她對傅瓊華徹底寒了心，可有時候自己獨處，或是見著傅瓊華對謝嬿那般疼愛，謝嬿回府時和她炫耀的時候，她心裏頭還是有那麽一些刺痛和傷心的。
那時候她就暗暗告訴自己，若自己有兩個孩子，一定不能偏心，不能傷了任何一個孩子的心，那樣太殘忍了。
只是她和傅緒之沒有圓房，當了四年的世子夫人，卻依舊是完璧之身，哪裏會有什麽孩子呢？
重活一世，她得老天眷顧，到了蕭衍身邊，又給了她這個孩子，她肯定是要拼盡全力對這個孩子好的。
世人都看重兒子，更何況是宮中，是蕭衍這個太子呢？
她怕自己過去受的傷害，叫自己的孩子再嘗一遍。所以，她如今借著自己有身孕，最想叫蕭衍答應的便是這一件事情，也獨獨是這一件。
蕭衍聽著她的話，卻是有些怔楞。
他知道謝姌在謝家的處境，知道傅氏那個安國公府的姑奶奶對她和謝家大姑娘是全然不一樣的兩種態度。正是因著知道，此刻聽謝姌這般認真相求，蕭衍心中頗為不是滋味兒。
他將她攬到了自己懷裏，認真道：“放心，孤不會偏心的。”
“這個孩子，孤會好好教導他長大。哪怕往後咱們再有了孩子，孤也不會有半點兒偏心。”
謝姌原本聽著他的前一句話心裏頭踏實了一些，聽他說往後他們再有孩子，臉頰不由得一紅，嗔怪瞪了一眼蕭衍。
蕭衍見她這般羞惱，眉眼間全都是笑意。
“殿下，如今這孩子月份還淺，妾身想滿三個月了再對外說。”謝姌想了想，道。
蕭衍知道她的意思，點了點頭：“都依著你。”
“孤會叫魯太醫每半個月過來給你診一回平安脈，你放心就是了。”
謝姌點了點頭，魯太醫是太醫院的院正，又是蕭衍的人，她自然是再放心不過的。
她想起今日來診脈的那位老太醫，帶著幾分不解道：“今日過來的那位老太醫？”
蕭衍知道她要問什麽，含笑解釋道：“他是魯太醫的岳丈，亦是教他醫術的師傅。”
蕭衍這麽說，謝姌便明白了為何陶嬤嬤今日會請這位老太醫過來，而且看起來很是信任。
如此看來，她叫如意打賞荷包，倒是有些唐突失禮了。
謝姌將這事情說給了蕭衍聽，帶著幾分歉意道：“倒是我唐突失禮了，老太醫這般大的歲數，又是魯院正的岳丈。”
蕭衍不以為意：“不必在意，宮裏頭當差的哪裏有人不喜銀子的。”
蕭衍這般說著，眼底卻是露出幾分打趣的笑意來。
謝姌臉微微一紅，將話題轉移開來，道：“妾身沒別的事情了，殿下快去忙宮務吧？”
謝姌說著，就從蕭衍懷裏退了出來。
蕭衍覺著胸膛一下子空落了幾分，聽著她這話，忍不住帶著幾分無奈道：“特意叫孤過來一趟，孤卻是連杯茶都討不到，外頭可是大熱的天。”
謝姌聽他這樣說，忍不住莞爾一笑，起身便要給蕭衍倒茶。
蕭衍攔住了她：“你如今有了身孕，若是被陶嬤嬤見著，孤又要被她念叨了。”
蕭衍說著，起身從軟塌上起來，道：“你歇著，孤去處理宮務，晚上再來看你。”
他說完，就揚聲叫了陶嬤嬤和如意她們進來，吩咐陶嬤嬤好生照顧謝姌。
陶嬤嬤她們自然應聲稱是，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蕭衍點了點頭，又看了謝姌一眼，這才徑直走出了殿外。
崔公公這會兒也知道了謝姌有孕的消息，心裏頭自然是高興不已的。
此時見著蕭衍出來，連忙笑著道：“奴才給殿下道喜了。”
他跟在殿下身邊多年，可算是盼到這一天了。
想起方才陶嬤嬤過來書房時他生出的那番誤會，他心中訕訕，誰能想到，側妃娘娘竟會這般快就有了身孕呢？
蕭衍含笑點了點頭，對著崔公公道：“側妃那裏你差人註意著些。”
蕭衍猶豫了一下，又吩咐道：“再派兩個暗衛過去。”
崔公公心中一驚，卻也連忙點了點頭，更是知道了殿下對娘娘，對娘娘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有多看重。
娘娘這一胎若是誕下殿下的庶長子，怕是日後進宮的太子妃有得發愁了。
畢竟，前幾日殿下的生辰宴上皇上親口說了凈慈大師說殿下不宜早迎太子妃進宮，這麽一說太子妃進宮也要推遲一到兩年了，到時候，比起新進宮的太子妃來，殿下自然是對側妃還有側妃的孩子更有一些情分的。
畢竟，見面三分情，殿下這樣的性子，更是要相處久了才能捂暖。
心中這般想著，崔公公便對往後進宮的太子妃多了幾分同情。可他在宮中多年，早已看透了這些，在宮中過活哪裏能只憑著出身和位分呢？別看側妃娘娘出身不顯，謝家小門小戶，可側妃娘娘若是能誕下殿下的庶長子，日後待殿下登基，說不得娘娘和那孩子有什麽更大的造化呢。
別得不說，若是恩寵如舊，謝側妃怎麽也能得個貴妃的位分。
到時候，膝下又有個皇子，身份地位不會比皇後低上多少，甚至要叫皇後心生忌憚呢。
......
攏翠院
謝嬿坐在桌前，臉色說不出的難看。
宮女芙蓉見著自家姑娘這樣，也不知該如何寬慰，只能靜靜陪在那裏。
她們想到姑娘進宮當三皇子的侍妾會不容易，可也沒想到竟會這般不容易。
而且，今日見著二姑娘，二姑娘對大姑娘當真是沒有半點兒姐妹情分。
要不然，也不會見著皇後娘娘那般羞辱姑娘這個姐姐，卻是半句話都不肯給姑娘解圍。
“去打聽打聽，殿下可在書房？”
芙蓉心裏頭正發愁，就聽謝嬿出聲道。
芙蓉知道主子這會兒是想去書房求見殿下，可她尋思著，主子到底身份低，還是等殿下什麽時候想見主子了再等傳召就是。要不然，別爭不到恩寵反而叫殿下生出不喜來。
再說，如今殿下身邊還有褚側妃，殿下昨個兒才寵幸了褚側妃，側妃哪裏會願意見著主子這個侍妾這會兒便急著邀寵呢？
這般想著，她便開口道：“主子您才剛進宮，還是別太心急了才好。”
“興許過兩日，殿下就來主子屋裏了。”
謝嬿聽她這樣說，心裏頭如何不知她的顧慮，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想要發作卻是知道自己身邊如今只有芙蓉和茱萸可用，好歹是將心裏頭的那股子火氣壓了下去。
“等！等！等！我打昨日進宮，到現在都沒見過殿下一面。殿下甚至沒派個人來過問我一句，不知底下伺候的人怎麽笑話我呢？”
謝嬿說起這個，又想起了早起膳房送來的膳食，更是帶著幾分委屈道：“若不是看低了我，早起怎會送來那樣簡單的膳食，我在謝家都吃的比那要好，這可是在宮裏呢，他們就是故意敷衍我，不將我放在眼裏的。”
芙蓉心想這也是沒法子的，在謝宅時有夫人寵著大姑娘，可這是在宮裏，沒有個好出身，又沒有恩寵，自然是要被人看不起進而怠慢疏忽的。
主子若想不開這個，往後有的氣要生呢。
“主子也想開些，興許過兩日殿下過來寵幸了您，到時候膳房的人也不敢看低了您。”
“您若是想吃什麽好的，奴婢去膳房打點些銀子，總也能如了主子的心意的。”
謝嬿心裏頭難受，可到底是沒再說什麽，只點了點頭進了內室歇息去了。
......
景陽宮
褚棠帶著幾分不解對著繼後道：“母後，這謝氏怎會是這般性子？謝嬿可是她的親姐姐，哪怕姐妹有些不合，多少也要註意些旁人的想法，她怎就一句話都不幫著她姐姐，也不怕被人背地裏嚼舌根？”
繼後沒好氣道：“她就是這個性子，自打她進宮，她看過誰的臉色呢？都是自顧自想什麽便做什麽，本宮這個當皇後的倒是想怪罪她，可偏偏她也沒犯什麽錯，人家不想幫自己的親姐姐，也算是站在本宮這邊，本宮難道還訓斥她不成？”
“她性子古怪，也不知這樣古怪的性子，怎就得了太子的喜歡？只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蕭衍性子古怪，也就寵著謝氏這樣的女子了。”
褚棠聽她提起太子蕭衍，心裏頭微微閃過一抹異樣。之前母親說想法子叫她進了東宮，服侍太子可比服侍三皇子要強，還能緩和家裏和太子的關系，她也深以為然，覺著自己多半會進了東宮的。
誰能想到，一道旨意她依舊成了蕭遲的側妃。
這側妃雖好，可她心底裏其實是有幾分委屈的。畢竟，皇上看重太子世人皆知，她成了蕭遲的側妃，也不知往後會落得個什麽下場？
昨個兒洞房花燭夜她承了恩寵，早起沐浴過後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心裏頭卻是有著幾分茫然的。
蕭遲待她，其實也並不怎麽親近，甚至當初許是府裏生出了動搖之心，想叫她進了東宮，這事情叫蕭遲記在了心裏。昨晚蕭遲寵幸她時動作並不溫柔，甚至弄的她有些疼，完事之後更是自己倒頭就睡，像是她並非他的側妃，而是一個侍妾一般。
她沒敢將這事情告訴旁人，怕被人看低了，可心裏頭，實在是有說不出的委屈。
今早身邊的人都恭喜她得了殿下的恩寵，說是殿下肯定喜歡娘娘這才沒控制住力道，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受了怎樣的委屈。
若是她進的是東宮就好了，蕭衍哪怕不喜承恩公府這個外家，應該也不至於對一個弱女子如何。
褚棠這般想著，卻是聽繼後有些發愁道：“這個謝氏屢屢叫本宮丟臉，你既進了宮，也給本宮想想，咱們能想個什麽法子給她添堵。”
褚棠聽繼後這麽說，心裏頭想到謝姌得蕭衍恩寵，她卻是被蕭遲這般遷怒折騰，更是對謝姌生出幾分不喜來。
她想了想，開口道：“皇上不是叫娘娘挑選新人進東宮嗎？只要母後挑選的人能夠膈應到她，那便足夠了。”
褚氏聽她這麽說，深思良久，突然對著身邊的嬤嬤問道：“本宮記著，安國公夫人周氏的娘家平遠侯府，是不是有個喪母的大姑娘自小養在周氏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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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嬤嬤說著, 又對著如意和青黛吩咐道：“你們照顧好娘娘，娘娘才剛有身孕，可不能磕著碰著了。”
她說著, 又帶著幾分後悔道：“早知道娘娘這些日子老愛犯困是因著有了身孕，便該早些請太醫過來給娘娘診脈了, 虧得是沒出什麽岔子，要不然，奴婢還不知道怎麽給殿下和先皇後交代呢。”
謝姌聽著陶嬤嬤這話, 又看著陶嬤嬤臉上掩飾不住的喜色, 含笑道：“哪裏就那般緊張了，我身子好得很呢，便是這會兒也能親自去書房。”
陶嬤嬤嗔怪看了謝姌一眼：“可不敢，還是奴婢將殿下請到濯纓殿來，娘娘再親自將這天大的喜事告訴殿下吧。”
“放心, 奴婢知道分寸，不會提前透了風聲，定叫殿下從娘娘嘴裏知道這件喜事。”
謝姌原本並不在意這樣的細節，即便陶嬤嬤直接就將她有孕的事情回稟了蕭衍，她也不會覺著有什麽不妥。
可此時她聽著陶嬤嬤這樣說，便不由得去想她將這件喜事告訴蕭衍時候蕭衍這個一向性子清冷的太子會是個什麽表情。
她心中生出幾分好奇和興致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含笑點了點頭：“便依嬤嬤的意思吧。”
陶嬤嬤笑著點了點頭, 心想娘娘和殿下一樣嘴硬，明明也覺著這樣極好，偏偏還說是依著她這個奴婢的意思。
陶嬤嬤這般想著, 福了福身子便從殿內退了出來，一路往書房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她心中說不出的高興, 當年她是陪著先皇後進宮的，跟在娘娘身邊那麽多年，原以為娘娘會看著殿下長大，能親自看著殿下大婚，看著殿下有了子嗣，可誰能想到，娘娘會得了病，最後竟是落得那樣一個結局。
她每每想起娘娘來心裏頭便難受的厲害，只盼著能替娘娘照顧好殿下，這些年殿下身邊沒有人伺候她著實是既著急又擔心，又心疼殿下，心疼當年若不是娘娘病中差點兒掐死年幼的殿下，後來繼後這個親姨母進宮，又叫殿下受了刺激，殿下哪裏會這般厭惡女子，不近女色。
外頭那些流言蜚語她如何不知，甚至說殿下有那龍/陽之好的，她每每聽著，就恨不得將慈寧宮和景陽宮那兩位給撕碎了。
如今側妃娘娘有孕，甭管十月懷胎生下的是個兒子還是女兒，總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了，東宮裏多了個小主子，也能熱鬧些，他們這些伺候的人做起事情也更有盼頭。
太子殿下有兒女承歡膝下，當了父親，又有側妃娘娘陪在身邊，性子興許便不會像如今這般清冷嚴肅了。
如此一來，先皇後在地下也能安心了，她後半輩子就幫著側妃娘娘照顧小主子，別的就再無所求了。
陶嬤嬤滿心喜悅，很快便到了書房。
書房門口，崔公公見著陶嬤嬤過來，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喜色，微微詫異一下，上前含笑道：“你怎麽過來了，還這般高興，可是娘娘又做了什麽點心叫你來送給殿下，還是說叫殿下去濯纓院一塊兒用？殿下這會兒正忙著呢。”
不怪崔公公這樣想，實在是側妃娘娘實在不是那種費心爭寵之人，他能想得出來的事情也就只有做些點心了。
自然，他也是知道殿下生辰那日側妃娘娘親手做了一碗長壽面給殿下，而且還送了個荷包作為生辰禮的。
沒看這幾日殿下腰間掛著的荷包便是娘娘那晚送的嗎？可以想見殿下對側妃娘娘的喜愛。
陶嬤嬤聽他這麽問，眼底卻是露出幾分嫌棄來。
“點心有什麽稀罕的，是娘娘有話要和殿下說，請殿下去濯纓殿一趟。”
崔公公聽著她這話，微微一楞，狐疑的看向了陶嬤嬤，想了想，將陶嬤嬤拉到了一邊壓低了聲音道：“我知道你是好心，是想幫著側妃娘娘爭寵的，心裏頭也擔心新人要進東宮的事情。可咱們認識也有好些年了，你可不能這般幫著娘娘。娘娘這會兒心急想著討好殿下，沒得落在殿下眼裏落了下乘了。倒不如像如今這樣和殿下相處就好，我瞧著殿下待娘娘也很好，隔三差五便宿在濯纓院，這已是極為恩寵了。哪怕是新人進了東宮，摸不清楚殿下的性子，也未見得能得了殿下的喜歡呢。”
陶嬤嬤原本被他拉到一邊還覺著有些奇怪，心想莫不是殿內有什麽人回稟公事，殿下這會兒不方便見她。
這會兒聽崔公公啰啰嗦嗦說了這麽一通，心裏頭又是好笑又是無奈，瞪了崔公公一眼，道：“在你眼裏我就那般蠢嗎？連這點兒道理都不明白，會替娘娘做這樣落了下乘的事情？”
陶嬤嬤這麽一說，崔公公朝她臉上看了看，見她真不是如此，沒得訕訕一笑，對著她道：“是我會錯了意，行了，我這便進去通傳。”
崔公公說著，就轉身走上臺階，打起簾子進了殿內。
殿內
蕭衍正在處理公務，聽著崔公公的回稟，拿著折子的手微微一頓，眼底露出幾分詫異來。
他才從濯纓殿出來一會兒，陶嬤嬤便過來說謝氏有事情和他說，請他去濯纓殿一趟。
若是換了旁的女子，蕭衍定覺著這是女子爭寵的手段。且他貴為太子，便是有事和他說，也該是她到書房過來求見，再將事情回稟給他。
可這會兒來的是陶嬤嬤，謝氏又不是那等以這種下乘的手段爭寵的人，於是蕭衍聽崔公公這麽說，心裏只覺著不解和詫異，卻是沒有生出半分不快和怒意來。
他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從案桌後下來，徑直往外頭走去。
崔公公忙追了上去，心中卻是對謝姌這個側妃娘娘生出幾分佩服來，瞧瞧，娘娘一句話殿下便要再去濯纓殿了。這若是說出去，誰會信呢？
可偏偏，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
他愈發覺著自家殿下如今已經不知不覺被謝氏這個太子嬪給拿捏住了。要不然，殿下怎會對謝氏這般寬容，甚至可以說得上是縱容了。
若沒有偏愛和喜歡，又哪裏來得這份兒縱容呢？
崔公公跟了上去，和陶嬤嬤一塊兒跟在了殿下後頭一路回了濯纓殿。
蕭衍一進濯纓殿，便感覺到濯纓殿內氣氛很是好，像是有什麽喜事，連空氣中都透著幾分輕松和歡喜。
蕭衍知道謝氏這個太子嬪平日裏待下頭的人極好，所以濯纓院一向不是那等規矩森嚴氣氛凝重的，可也不是像現在這般。
他進了屋子，沒等他問話，殿內伺候的宮女便全都退了出去。
陶嬤嬤也沒有進來伺候。
謝姌含笑迎了上來，對著他福了福身子叫了聲殿下。
然後，便這樣看著他不說話。
蕭衍拉著她到軟塌前坐了下來，聲音比平日溫柔了幾分：“出什麽事了？孤前腳去了書房，你後腳就派陶嬤嬤說是有事和孤說，孤方才在這裏用膳，有什麽事情你不好對孤說？非要在心裏頭琢磨這麽久？”
“孤自以為對你甚是寬厚，並非是那等叫人畏懼的。”
謝姌聽蕭衍這般說，心中覺著暖暖的，若是換了旁的男人，她不過一個妾室，就這樣派了陶嬤嬤過去將他叫過來，多半會覺著她這樣的行為恃寵而驕，且有些沒有規矩。
可偏偏，蕭衍這樣的身份，卻是能耐心和她說，他不覺著她是使性子爭寵，而是告訴她不該將事情藏在心中那麽久。
謝姌又一次覺著，其實蕭衍是個很溫暖的人。哪怕性子瞧著那般清冷，可若是叫他放在心上的人，哪怕是有那麽一點，他都會格外的縱容和寬厚。
譬如他對她，是有那麽一些縱容和偏愛的。
若非如此，他們的相處方式不會是如今這般。
這般想著，謝姌心裏不由得覺著有些酸酸的，他們明明相處不久，第一次見面她在福安寺沖撞了他，他恰好犯了頭疾，將她當作裴家或是景陽宮安插過來的人，差點兒將她給掐死。後來，她能緩解他的頭疾，他們在昭陽長公主府私下裏見面，她會看著他疲憊之下靠在椅子上便睡著了，也會和他一塊兒用膳。那時候，她還是有些緊張的。再後來，一道旨意她成了他的側妃，進宮相處這麽些日子，她如今對他越來越不畏懼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信任和親近。
而他，對她也是不一樣的，起碼是有些縱容的。
謝姌眼圈有些紅，卻是很快就按捺下心中的這些情緒，不想叫蕭衍見到她這般模樣。
蕭衍卻早發覺了她的異樣，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擔心來。
在他看來，謝姌並非是那種喜歡落淚的女子，她在謝家那樣的環境中長大，其實是很有幾分骨氣，甚至有時候倔強的叫他都覺著有些憐惜。
“怎麽了？你是孤的側妃，若有什麽事情想要求孤的話都可以和孤說，只要不是太過沒了規矩，孤自然會應承你的。”
蕭衍這話，十足是他的性子。
謝姌聽他這樣說，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心中的那些酸澀和感慨一下子全沒了。
她搖了搖頭，帶著幾分嗔怪和不滿道：“妾身豈會那般不懂規矩，叫殿下為難”
她說著，從軟塌上站起身來湊到蕭衍耳邊低語了一句：“殿下，妾身有身孕了。”
蕭衍聽著她這話，一時楞住，他看向了她，眼底露出幾分詫異來，好半天才將目光落在了她的小腹處。
他雖然沒有說話，可謝姌從他一下子捏緊的手便能知道他此時情緒肯定沒有表現出來的這般平靜。
她莞爾一笑，伸手抓住蕭衍的手，輕輕放在了自己的小腹處。
他們相處這些日子，再親近的事情都發生過。可這小小一個舉動，甚至比過去那些親昵的事情還要更親昵。
“再過十個月，殿下便能見著孩子了，妾身只希望殿下答應妾身，不管這孩子是女兒還是兒子，殿下都要待他好，莫要偏心。”
謝姌這話說得極為認真，因為她雖然前世身死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前世她很長時間都因著傅瓊華的偏心傷心難過，甚至從未走出來過，哪怕她被傅瓊華算計著壞了名聲嫁給了傅緒之，叫她對傅瓊華徹底寒了心，可有時候自己獨處，或是見著傅瓊華對謝嬿那般疼愛，謝嬿回府時和她炫耀的時候，她心裏頭還是有那麽一些刺痛和傷心的。
那時候她就暗暗告訴自己，若自己有兩個孩子，一定不能偏心，不能傷了任何一個孩子的心，那樣太殘忍了。
只是她和傅緒之沒有圓房，當了四年的世子夫人，卻依舊是完璧之身，哪裏會有什麽孩子呢？
重活一世，她得老天眷顧，到了蕭衍身邊，又給了她這個孩子，她肯定是要拼盡全力對這個孩子好的。
世人都看重兒子，更何況是宮中，是蕭衍這個太子呢？
她怕自己過去受的傷害，叫自己的孩子再嘗一遍。所以，她如今借著自己有身孕，最想叫蕭衍答應的便是這一件事情，也獨獨是這一件。
蕭衍聽著她的話，卻是有些怔楞。
他知道謝姌在謝家的處境，知道傅氏那個安國公府的姑奶奶對她和謝家大姑娘是全然不一樣的兩種態度。正是因著知道，此刻聽謝姌這般認真相求，蕭衍心中頗為不是滋味兒。
他將她攬到了自己懷裏，認真道：“放心，孤不會偏心的。”
“這個孩子，孤會好好教導他長大。哪怕往後咱們再有了孩子，孤也不會有半點兒偏心。”
謝姌原本聽著他的前一句話心裏頭踏實了一些，聽他說往後他們再有孩子，臉頰不由得一紅，嗔怪瞪了一眼蕭衍。
蕭衍見她這般羞惱，眉眼間全都是笑意。
“殿下，如今這孩子月份還淺，妾身想滿三個月了再對外說。”謝姌想了想，道。
蕭衍知道她的意思，點了點頭：“都依著你。”
“孤會叫魯太醫每半個月過來給你診一回平安脈，你放心就是了。”
謝姌點了點頭，魯太醫是太醫院的院正，又是蕭衍的人，她自然是再放心不過的。
她想起今日來診脈的那位老太醫，帶著幾分不解道：“今日過來的那位老太醫？”
蕭衍知道她要問什麽，含笑解釋道：“他是魯太醫的岳丈，亦是教他醫術的師傅。”
蕭衍這麽說，謝姌便明白了為何陶嬤嬤今日會請這位老太醫過來，而且看起來很是信任。
如此看來，她叫如意打賞荷包，倒是有些唐突失禮了。
謝姌將這事情說給了蕭衍聽，帶著幾分歉意道：“倒是我唐突失禮了，老太醫這般大的歲數，又是魯院正的岳丈。”
蕭衍不以為意：“不必在意，宮裏頭當差的哪裏有人不喜銀子的。”
蕭衍這般說著，眼底卻是露出幾分打趣的笑意來。
謝姌臉微微一紅，將話題轉移開來，道：“妾身沒別的事情了，殿下快去忙宮務吧？”
謝姌說著，就從蕭衍懷裏退了出來。
蕭衍覺著胸膛一下子空落了幾分，聽著她這話，忍不住帶著幾分無奈道：“特意叫孤過來一趟，孤卻是連杯茶都討不到，外頭可是大熱的天。”
謝姌聽他這樣說，忍不住莞爾一笑，起身便要給蕭衍倒茶。
蕭衍攔住了她：“你如今有了身孕，若是被陶嬤嬤見著，孤又要被她念叨了。”
蕭衍說著，起身從軟塌上起來，道：“你歇著，孤去處理宮務，晚上再來看你。”
他說完，就揚聲叫了陶嬤嬤和如意她們進來，吩咐陶嬤嬤好生照顧謝姌。
陶嬤嬤她們自然應聲稱是，臉上都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蕭衍點了點頭，又看了謝姌一眼，這才徑直走出了殿外。
崔公公這會兒也知道了謝姌有孕的消息，心裏頭自然是高興不已的。
此時見著蕭衍出來，連忙笑著道：“奴才給殿下道喜了。”
他跟在殿下身邊多年，可算是盼到這一天了。
想起方才陶嬤嬤過來書房時他生出的那番誤會，他心中訕訕，誰能想到，側妃娘娘竟會這般快就有了身孕呢？
蕭衍含笑點了點頭，對著崔公公道：“側妃那裏你差人註意著些。”
蕭衍猶豫了一下，又吩咐道：“再派兩個暗衛過去。”
崔公公心中一驚，卻也連忙點了點頭，更是知道了殿下對娘娘，對娘娘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有多看重。
娘娘這一胎若是誕下殿下的庶長子，怕是日後進宮的太子妃有得發愁了。
畢竟，前幾日殿下的生辰宴上皇上親口說了凈慈大師說殿下不宜早迎太子妃進宮，這麽一說太子妃進宮也要推遲一到兩年了，到時候，比起新進宮的太子妃來，殿下自然是對側妃還有側妃的孩子更有一些情分的。
畢竟，見面三分情，殿下這樣的性子，更是要相處久了才能捂暖。
心中這般想著，崔公公便對往後進宮的太子妃多了幾分同情。可他在宮中多年，早已看透了這些，在宮中過活哪裏能只憑著出身和位分呢？別看側妃娘娘出身不顯，謝家小門小戶，可側妃娘娘若是能誕下殿下的庶長子，日後待殿下登基，說不得娘娘和那孩子有什麽更大的造化呢。
別得不說，若是恩寵如舊，謝側妃怎麽也能得個貴妃的位分。
到時候，膝下又有個皇子，身份地位不會比皇後低上多少，甚至要叫皇後心生忌憚呢。
......
攏翠院
謝嬿坐在桌前，臉色說不出的難看。
宮女芙蓉見著自家姑娘這樣，也不知該如何寬慰，只能靜靜陪在那裏。
她們想到姑娘進宮當三皇子的侍妾會不容易，可也沒想到竟會這般不容易。
而且，今日見著二姑娘，二姑娘對大姑娘當真是沒有半點兒姐妹情分。
要不然，也不會見著皇後娘娘那般羞辱姑娘這個姐姐，卻是半句話都不肯給姑娘解圍。
“去打聽打聽，殿下可在書房？”
芙蓉心裏頭正發愁，就聽謝嬿出聲道。
芙蓉知道主子這會兒是想去書房求見殿下，可她尋思著，主子到底身份低，還是等殿下什麽時候想見主子了再等傳召就是。要不然，別爭不到恩寵反而叫殿下生出不喜來。
再說，如今殿下身邊還有褚側妃，殿下昨個兒才寵幸了褚側妃，側妃哪裏會願意見著主子這個侍妾這會兒便急著邀寵呢？
這般想著，她便開口道：“主子您才剛進宮，還是別太心急了才好。”
“興許過兩日，殿下就來主子屋裏了。”
謝嬿聽她這樣說，心裏頭如何不知她的顧慮，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想要發作卻是知道自己身邊如今只有芙蓉和茱萸可用，好歹是將心裏頭的那股子火氣壓了下去。
“等！等！等！我打昨日進宮，到現在都沒見過殿下一面。殿下甚至沒派個人來過問我一句，不知底下伺候的人怎麽笑話我呢？”
謝嬿說起這個，又想起了早起膳房送來的膳食，更是帶著幾分委屈道：“若不是看低了我，早起怎會送來那樣簡單的膳食，我在謝家都吃的比那要好，這可是在宮裏呢，他們就是故意敷衍我，不將我放在眼裏的。”
芙蓉心想這也是沒法子的，在謝宅時有夫人寵著大姑娘，可這是在宮裏，沒有個好出身，又沒有恩寵，自然是要被人看不起進而怠慢疏忽的。
主子若想不開這個，往後有的氣要生呢。
“主子也想開些，興許過兩日殿下過來寵幸了您，到時候膳房的人也不敢看低了您。”
“您若是想吃什麽好的，奴婢去膳房打點些銀子，總也能如了主子的心意的。”
謝嬿心裏頭難受，可到底是沒再說什麽，只點了點頭進了內室歇息去了。
......
景陽宮
褚棠帶著幾分不解對著繼後道：“母後，這謝氏怎會是這般性子？謝嬿可是她的親姐姐，哪怕姐妹有些不合，多少也要註意些旁人的想法，她怎就一句話都不幫著她姐姐，也不怕被人背地裏嚼舌根？”
繼後沒好氣道：“她就是這個性子，自打她進宮，她看過誰的臉色呢？都是自顧自想什麽便做什麽，本宮這個當皇後的倒是想怪罪她，可偏偏她也沒犯什麽錯，人家不想幫自己的親姐姐，也算是站在本宮這邊，本宮難道還訓斥她不成？”
“她性子古怪，也不知這樣古怪的性子，怎就得了太子的喜歡？只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蕭衍性子古怪，也就寵著謝氏這樣的女子了。”
褚棠聽她提起太子蕭衍，心裏頭微微閃過一抹異樣。之前母親說想法子叫她進了東宮，服侍太子可比服侍三皇子要強，還能緩和家裏和太子的關系，她也深以為然，覺著自己多半會進了東宮的。
誰能想到，一道旨意她依舊成了蕭遲的側妃。
這側妃雖好，可她心底裏其實是有幾分委屈的。畢竟，皇上看重太子世人皆知，她成了蕭遲的側妃，也不知往後會落得個什麽下場？
昨個兒洞房花燭夜她承了恩寵，早起沐浴過後坐在梳妝臺前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心裏頭卻是有著幾分茫然的。
蕭遲待她，其實也並不怎麽親近，甚至當初許是府裏生出了動搖之心，想叫她進了東宮，這事情叫蕭遲記在了心裏。昨晚蕭遲寵幸她時動作並不溫柔，甚至弄的她有些疼，完事之後更是自己倒頭就睡，像是她並非他的側妃，而是一個侍妾一般。
她沒敢將這事情告訴旁人，怕被人看低了，可心裏頭，實在是有說不出的委屈。
今早身邊的人都恭喜她得了殿下的恩寵，說是殿下肯定喜歡娘娘這才沒控制住力道，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受了怎樣的委屈。
若是她進的是東宮就好了，蕭衍哪怕不喜承恩公府這個外家，應該也不至於對一個弱女子如何。
褚棠這般想著，卻是聽繼後有些發愁道：“這個謝氏屢屢叫本宮丟臉，你既進了宮，也給本宮想想，咱們能想個什麽法子給她添堵。”
褚棠聽繼後這麽說，心裏頭想到謝姌得蕭衍恩寵，她卻是被蕭遲這般遷怒折騰，更是對謝姌生出幾分不喜來。
她想了想，開口道：“皇上不是叫娘娘挑選新人進東宮嗎？只要母後挑選的人能夠膈應到她，那便足夠了。”
褚氏聽她這麽說，深思良久，突然對著身邊的嬤嬤問道：“本宮記著，安國公夫人周氏的娘家平遠侯府，是不是有個喪母的大姑娘自小養在周氏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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