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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夫人聽著周氏這話, 臉色稍微緩和了些，可到底還是輕輕嘆了口氣，道：“她們兩姐妹往日裏便不大親近, 如今一個入了東宮當了太子嬪，一個伺候了三皇子殿下, 立場不同，日後說不得連這最後一點兒的姐妹情分都沒了。”
“想著早晚都有那麽一天，我這心裏頭就怕得慌。”
周氏如何不明白婆母魏老夫人的心思, 若是放在以前, 她定然覺著婆母對晚輩慈愛，可自打她知道婆母對兒媳沈氏做下的那些事情，又想到小姑子傅瓊華和婆母一樣的性子，婆母當初那般寵這個女兒，如今因著利益也疏遠了, 她心中便只生出幾分諷刺來。
在她看來，整個安國公府裏，最不慈最偽善的便是魏老夫人了。
攤上這樣一個長輩，沒得叫府裏上上下下不得安寧。
心中這般想著，周氏嘴上卻是寬慰道：“您想多了，皇上聖體康健，太子殿下的地位也甚是穩固, 只要皇上看重殿下, 這皇位多半是能順利到了殿下手上的，何至於到了兄弟相殘的那地步呢？”
周氏正說著，外頭就有丫鬟進來回稟, 說是姑奶奶帶著大表姑娘回府了，這會兒正往樨瀾院來呢。
魏老夫人微微蹙了蹙眉, 沒忍住道：“她婆母和吳家老夫人都在謝宅，她帶著嬿姐兒回來做什麽？”
魏老夫人這話就著實是有些叫人心寒了。
屋子裏的丫鬟婆子知道如今老夫人對姑奶奶沒有當初那般上心了，甚至還多了幾分埋怨和不喜，聽著這話心裏頭也各有計較。
她們猜想著，姑奶奶帶著嬿姑娘回府，多半是要和魏老夫人要嫁妝的。
畢竟，當初姌姑娘進東宮時老夫人便出了不少嫁妝銀子，一樣是外孫女兒，老夫人難道還能偏心，不表示表示？
周氏看了老夫人一眼，道：“我去接一接瓊華。”
魏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眼底露出幾分滿意來。
周氏瞧見她的臉色，心中也是覺著有些可笑，她如今算是徹底摸準老夫人的性子了，那真是既自私又極要臉面，她自己能不喜傅瓊華這個女兒，可她這個當兒媳的表示出疏遠和不喜來，老夫人心裏頭定會給她記上一筆的。
周氏帶著顧嬤嬤出了屋子，到了垂花門處，沒過一會兒就見著了從不遠處走過來的傅瓊華和大姑娘謝嬿。
傅瓊華見著周氏來接，微微有些詫異，心中卻也不以為然，她這個大嫂最是會做表面功夫，對她這個小姑子禮數周全，要不然這些年旁人只說她任性驕縱，卻沒人說周氏這個嫂嫂一句不好。
跟在傅瓊華身後的謝嬿見著周氏出來接她和母親，不免想到了母親當年將繈褓裏的謝姌和弟弟傅緒之調換了，害得周氏的女兒謝姌當了那麽多年的謝家女，在謝家還備受欺負，不免有些心虛。
可心虛的同時，又隱隱有種說不出來的得意。
周氏當了這麽些年的安國公夫人，風風光光的，著實叫人羨慕。可若有一日她知道自己疼了這麽些年的次子是母親所出，而她嫡親的女兒卻是自小在小姑子手底下討生活，本該貴為太子妃如今卻是當了太子的側妃，心中會是何等痛苦呢？
所以說，做人不能太張狂了些，當年若不是周氏瞧不上父親，又處處擺她大嫂的譜，母親怎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謝嬿微垂下了眉眼，眼底露出幾分快意。
謝姌如今再得寵又如何，還不是沒拿到該她得的身份和地位？
往後太子妃進宮，她難道還能一直得寵下去嗎？
傅瓊華對著周氏叫了聲嫂嫂，謝嬿也福了福身子，帶著幾分羞澀叫了聲大舅母。
周氏的視線落在謝嬿的身上，含笑點了點頭，道：“老夫人已經聽說嬿丫頭被指給三皇子殿下的事情了，正說著這事兒呢，你就帶著嬿丫頭回府了。”
“咱們快過去吧，別叫老夫人等急了。”
周氏說著，就帶著傅瓊華和謝嬿一路往樨瀾院去了。
沒過一會兒，眾人便進了屋子。
聽到消息的二夫人魏氏，大奶奶沈氏，大姑娘傅怡、二姑娘傅瑩都先後到了樨瀾院。
眾人不管心中如何想，都對傅瓊華還有謝嬿道了喜，閑聊了幾句後，話題自然而然就說到了謝嬿的嫁妝上。
當初謝姌進東宮老夫人自己出了一千兩，公中出了兩千兩，傅瓊華這個當母親的，相當於謝家出了三千兩，總共湊了六千兩銀子當作嫁妝。
可謝姌進的是東宮，身份又直接便是太子嬪，是能入了玉牒的。而謝嬿這個姐姐卻只是三皇子蕭遲的一個侍妾，說的不好聽些，那可是什麽名分都沒。更別說，她還和承恩公府的大姑娘褚棠同一日進宮，人家是側妃，又是蕭遲的親表妹，洞房花燭夜蕭遲看在承恩公府還有和褚棠青梅竹馬的面兒上，肯定也是要去側妃院裏的。
所以，謝嬿這裏若按著謝姌這個妹妹的先例來，就著實是有幾分不妥了。
倒不是她們不想出這個銀子，而是誰都知道謝姌和謝嬿兩姐妹平日裏不親近，且在謝家時謝姌受了傅瓊華和謝嬿好些委屈，如今謝姌在東宮為側妃，又那般得寵，說不得往後能有更大的造化。若是嫁妝銀子一樣，沒得叫謝姌這個側妃聽說了後心裏頭不舒坦，日後對他們安國公府有了意見。
再則，前後兩道旨意，一個是側妃，一個是侍妾，若沒有區別，也著實是沒規矩了些。他們安國公府雖不缺這幾千兩的銀子，可也不是謝家想要就能要的，也不想被外人的人議論說是尊卑不分，不懂規矩。
姑奶奶若是真疼嬿丫頭，便自己多貼補些。
眾人心裏頭各有計較，卻是誰都不好開這個口，畢竟這話說出來便是得罪人的事情。
周氏和魏氏對視一眼，同時看向了坐在軟塌上的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心裏頭也有自己的計較，她統共就謝嬿和謝姌兩個外孫女兒，按說一樣的嫁妝也未嘗不可，可不管是如今還是往後，大抵謝姌是要更體面出息些的，她不好叫姌丫頭心裏頭有了疙瘩。
所以，魏老夫人想了想，便開口道：“我是嬿丫頭的外祖母，當長輩的疼她就照著姌丫頭一樣，出一千兩，公中出上一千兩，瓊華你若是憐惜嬿丫頭，謝家便多給她些銀子，甭管是湊夠六千兩，還是一萬兩，只要你拿得出來都沒人會阻攔你。”
她這話一出，周氏、魏氏還有大姑娘傅怡、二姑娘傅瑩她們都覺著甚是妥當。
老夫人當外祖母的疼自己的外孫女兒，給的和謝姌這個太子嬪一樣多。可公中出的銀子代表著規矩，不能將謝姌這個太子嬪和謝嬿這個三皇子侍妾放在同等的地位上。至於姑奶奶傅瓊華，也就是謝家給多少，就不是他們安國公府能摻和的了。
眾人覺著這般安排不錯，可老夫人這話落在傅瓊華和謝嬿耳中就格外的刺耳了。
謝嬿當即眼圈就紅了，眼淚沒忍住簌簌落了下來，哽咽著道：“外祖母，我也和妹妹一樣是您的外孫女兒，您就這般打我的臉面，如此區別對待，就因著她是太子嬪，而我這個當姐姐的只是三皇子的侍妾嗎？”
謝嬿這話，便是戳破了這張窗戶紙。
一時間，屋子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魏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心裏頭對謝嬿這個外孫女兒愈發生出幾分不喜來，覺著她著實太過小家子氣，根本就上不得臺面。
“你要這麽說也沒錯，我這當外祖母的疼你們，都是一千兩的銀子。可公中是要寫在禮賬上的，你和姌丫頭身份不同，自然給的嫁妝銀子就不同。你也別說我這外祖母不疼你，這世上尊卑貴賤，嫡庶之分自來有之，就是怡丫頭和瑩丫頭出嫁，一個是嫡，一個是庶，我是她們的親祖母，給的嫁妝也是有區別的。”
“你問問你瑩表姐，若是如此，她會不會覺著委屈，覺著我這個親祖母欠了她的？”
傅瑩聽老夫人這般說，微微搖了搖頭，福了福身子道：“孫女兒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和大姐姐相提並論。”
魏老夫人點了點頭，又看著謝嬿道：“若是今日換成你是太子嬪，姌丫頭是三皇子侍妾，也是一樣的。你若是覺著委屈，叫你母親多給你一些，左右是你們謝家嫁女，並非我傅家，沒得倒像是我這個老婆子欠了你這晚輩的一般。”
老夫人這話便有些重了，直叫謝嬿臉面漲紅，恨不得尋個地縫鉆進去。
傅瓊華早就知道母親待她和嬿姐兒早就不同以前，母親心裏如今更看重謝姌這個太子嬪。
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不會就此罷休，定要大鬧一場，攪合的誰都不好過。可在京城裏這些日子，又經歷了被母親魏老夫人疏遠，被奉恩公夫人責罰，她多少還是有些長進了，知道這會兒若是鬧開，往後若是遇著麻煩也不好回娘家來求魏老夫人。甚至，若是鬧得兩府不和，她還怎麽常常回娘家，怎麽見她的兒子緒之。
這般想著，傅瓊華便瞪了謝嬿一眼，道：“快別哭了，沒得叫人覺著你小家子氣，看了你的笑話。”
傅瓊華說著，就對著魏老夫人道：“一切都依母親的意思，這孩子被我給寵壞了，總想著和姌丫頭比個高低，這才說出這些沒了規矩的話來，您不要和她計較了。”
魏老夫人見她沒替謝嬿說話，反倒是說出這些中聽的話來，不管是真心還是故意討好她，魏老夫人面上都緩和了些，開口道：“你明白我的心思就好，到底嬿丫頭是謝家女，她父親若是有能耐，別說是幾千兩了，給她幾萬兩的嫁妝我這老婆子也不會管一下。如今謝家雖瞧著體面了些，在外人眼裏兩位姑娘一個進了東宮，一個伺候了三皇子，是天大的福氣。可正因為這樣，才要尊卑有別，不能叫人背地裏指摘了。”
傅瓊華覺著老夫人這話分明是將她的嬿姐兒貶低到了泥裏，卻將謝姌這個周氏之女碰到了天上，心中格外不是滋味兒，可到底還是點了點頭，道：“女兒知道了，女兒今個兒過來也只是帶著嬿丫頭給母親請安，將這旨意告訴母親，並未有別的意思。只是閑聊著自然就說到了這嫁妝上，差點兒就惹得母親您動怒了，是女兒和嬿姐兒的不是。”
魏老夫人嗯了一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對著傅瓊華道：“嬿姐兒這般性子，如今要進宮了，更該將宮中的規矩好好學學。前來傳旨的太監可提起過這事兒？”
傅瓊華點了點頭：“提過一嘴，說是皇後娘娘會派個嬤嬤去謝宅，教導嬿丫頭宮中的規矩。我也是尋思著這嬤嬤進府，嬿丫頭跟著學規矩怕是沒工夫再來安國公府了，這才帶著嬿姐兒過來給您請個安。”
“大抵明日或是後日，嬤嬤就該到謝宅了。”
魏老夫人聽著她這話，嗯了一聲，心裏頭踏實了些。
謝嬿這個外孫女兒她實在是不知說什麽好，明明和姌丫頭是一母同胞，可性子卻是一點兒都不一樣。姌丫頭聰慧穩重，雖有幾分心計卻也知道審時度勢，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就像今日這樣的場合，若是換成姌丫頭，哪怕是心裏頭覺著有些不滿和委屈，肯定也不會表露出半分來的，而是會和她這個外祖母道謝，說些好聽惹人憐惜的話來。而謝嬿卻是這般任性，鬧得差點兒就有些下不來臺。
這還是在安國公府，她是她的外祖母，心中再如何不滿也不會真得記在心上。可若是進了宮，嬿丫頭伺候了三皇子，若還是這般性子，一點兒都不知道收斂些，往後還不定會吃多少苦頭呢。
這般想著，魏老夫人對著謝嬿道：“你好好跟著嬤嬤學規矩，對嬤嬤也客氣親近些，皇後娘娘既然派了她出來，肯定是信任她的。你態度好些，往後在宮中說不得也能多個人幫你。”
“你可別任性，真將人當作奴婢使喚，得罪了人還不自知，那你往後可有後悔的時候。”
謝嬿心中饒是還有很多委屈和不滿，可此時也能福了福身子，應了聲是。
魏老夫人和傅瓊華閑聊了一會兒便露出幾分疲態來，傅瓊華見此情形便帶著女兒謝嬿告辭離開了。
見著二人離去，魏老夫人才輕輕嘆了口氣，對著屋子裏的眾人道：“行了，都散了吧，你們若是想給嬿丫頭添妝，自己準備起來就是了，不必和我商量了，盡了心意就好。”
魏老夫人這樣說，眾人便從屋裏退了出來。
大夫人周氏和二夫人魏氏先行離開了。
傅怡忍不住開口道：“當日兩位表妹隨著姑母進京，哪裏能想到會有今日的一幕？”
謝姌入了東宮當了太子嬪，謝嬿再過半個月也會進宮伺候三皇子蕭遲。
若是那日有人告訴她這樣的事情，她怎麽也不會相信的。
只是如今，不得不說是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了。
傅瑩聽著嫡姐這話，心中也是生出好些感慨。
謝家兩個表妹這般，倒襯得她們兩個安國公府的姑娘不顯了。
可傅瑩心中羨慕有，卻是生不出半點兒嫉妒來。
宮裏頭的日子哪裏是那般好過的，謝姌這個太子嬪如今風光得寵，可日後總要有太子妃進宮，她如今越是得寵，往後便越是太子妃的眼中釘肉中刺，不知要面對多少為難。
而謝嬿就更是如此了，進宮只是三皇子蕭遲的侍妾，同一日進宮的還有三皇子的表妹褚大姑娘褚棠，說句不好聽的話，怕是連承寵都難，更何況是在宮中站住腳了，再說，謝嬿又是那樣的脾氣，若是不改一改，就真就如祖母所說的那樣，往後有的是苦頭吃。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母親不也給姐姐相看婚事，聽說很是中意成國公府的二公子，說不得，姐姐的婚事也要近了。”
傅怡笑了笑，並未說什麽，算是默認了。
傅瑩心底露出幾分詫異來，卻是沒有表露出分毫來，不過想想也是，當初自己這個姐姐心高氣傲愛慕太子殿下，才看不上這京城裏的世家公子，可東宮她是註定進不去了，如今能嫁給成國公府二公子也是個不錯的婚事。
且當初昭陽長公主來了一趟，姐姐若不早些嫁人，長公主還以為姐姐如今還在惦記太子殿下呢，所以即便倉促了些也要定下這樁婚事了。
傅瑩含笑道：“若真是如此咱們安國公府也算是喜事連連，姐姐嫁人後，緒堂弟和容國公府姜姑娘的親事也多半就定下來了。我聽說，伯母和容國公夫人譚氏相約一塊兒去上香呢，還要叫緒堂弟一路護送，譚夫人定也帶著姜姑娘的。”
傅怡是府裏的嫡女，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情。
她點了點頭，帶著幾分感慨道：“是啊，真是一樁接著一樁的喜事。”
她說著，看了傅瑩這個妹妹一眼，道：“妹妹的婚事，我會叮囑母親給妹妹尋個好人家，不會叫妹妹委屈了的。”
傅瑩有些詫異的看向了她。
傅怡笑了笑，眼底露出幾分苦澀來：“我只是瞧著今日樨瀾院那情形覺著好沒意思，謝家統共就兩個女兒，也能鬧成這樣。如今一個入了東宮，一個伺候了三皇子，這往後啊，說不得哪個會落得個不好的下場呢。”
“過去姐姐有些對不住你，尤其是梁恒那件事情，叫妹妹受了不少委屈。”
“往後咱們姐妹，好好相處吧，左右也很快就要嫁人了，往後回了安國公府，說不得也會和姑母一般招人嫌呢。”
傅怡說完這話，帶著幾分感慨笑了笑，不等傅瑩開口，就徑直朝前走去。
傅瑩看著她的背影好半天都沒說話，也微微嘆了一口氣，一路回了自己的住處。
......
轉眼半個月就過去了，天氣愈發暖了起來，謝姌這些日子忙著繡荷包，平日裏也會看些書，好不容易在蕭衍生辰前做好了荷包。
她將荷包拿在手中細細看了看，配色素雅又帶著低調的貴氣，絕對是蕭衍喜歡的那種。
看著這繡好的荷包，謝姌嘴角也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來，她將荷包放在一邊，拿起書想看一看，卻是沒看幾頁便忍不住打起哈欠來，有些犯困。
青黛見著自家娘娘這樣，忍不住道：“娘娘這些日子繡荷包，實在是累了些，也難怪會受不住。”
“而且，殿下也時常來濯纓院，也不知道心疼心疼娘娘您。”
謝姌被她說的臉頰微紅，想起自己繡荷包繡了好些日子，就覺著青黛這丫頭說的也沒錯，她自打進宮後日子過得閑散愜意，還是頭一回拿起針線來。
若是在謝家，她七八日便能趕出一個荷包來，也不會覺著有多累。
那時候她精神緊繃，心裏眼裏都是討好人。
如今，卻是沒有那樣的心思了。這個荷包送給蕭衍當作生辰禮，也並非是為著討好他，而是她真心想送。
因為她知道蕭衍待她很好，給她一種她從未感受過的庇護，哪怕內心深處有種聲音告訴她這只是寵愛，可她也將這種寵愛珍惜重之，並心存感激。
她也想對蕭衍更好些。
謝姌想起蕭衍來，眉眼間都是溫柔和笑意。
一旁站著的如意見著自家娘娘這般，雖覺著娘娘這樣子有些傻，卻也打心底裏替娘娘高興。
她還記得當初她提議叫娘娘將那紫檀佛珠拿個自己親手繡好的荷包裝起來再給太子殿下，娘娘心中有顧慮，叫她拿個盒子裝了。那般清清冷冷巴不得和殿下撇的幹幹凈凈的樣子，對比如今，只能說娘娘心裏頭裝著殿下了。
“娘娘繡活這樣好，殿下肯定是喜歡的。”
謝姌笑了笑，還未說話，就見著陶嬤嬤從外頭進來。
陶嬤嬤的臉色有些不好，謝姌微微詫異，問道：“怎麽了，可是誰給嬤嬤氣受了？”
陶嬤嬤搖了搖頭：“倒不是有人給奴婢氣受，而是宮裏頭那些個流言蜚語，聽得怪叫人惱怒的。”
謝姌一楞，看向了陶嬤嬤。
她倒覺著最近一段時日宮裏頭可是平靜的很，繼後在準備三皇子蕭遲的婚事。慈寧宮那裏因著淑慧長公主被廢黜了長公主尊位，也變得低調了些。甚至前幾日平王殿下帶著平王妃進宮給太後請安，聽說面兒上也是夫妻和睦，並未鬧出什麽事情來。
而東宮這裏，更是平靜愜意。
陶嬤嬤冷笑一聲，帶著幾分不屑道：“有人說欽天監將三皇子殿下的婚事安排在咱們太子殿下生辰後，縱是欽天監的人敬重殿下這個儲君，殿下也該表現出兄友弟恭的樣子來，和欽天監提一句。畢竟，婚事總比一個生辰重要。”
謝姌聽著這話便笑了：“咱們殿下一向不是那種虛情假意之人，他們還不知道殿下的性子嗎？”
“再說，殿下過殿下的生辰，他迎他的側妃，景陽宮若是有意見，盡管將褚側妃和大姐姐進宮的日子安排在殿下生辰前，哪怕是同一日呢，殿下也不會將這點子小事放在心上的。”
陶嬤嬤本來心裏有火氣，聽著謝姌這話，卻是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等她開口，殿外也傳來一聲輕笑。
“孤倒是不知，孤的側妃這般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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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老夫人聽著周氏這話, 臉色稍微緩和了些，可到底還是輕輕嘆了口氣，道：“她們兩姐妹往日裏便不大親近, 如今一個入了東宮當了太子嬪，一個伺候了三皇子殿下, 立場不同，日後說不得連這最後一點兒的姐妹情分都沒了。”
“想著早晚都有那麽一天，我這心裏頭就怕得慌。”
周氏如何不明白婆母魏老夫人的心思, 若是放在以前, 她定然覺著婆母對晚輩慈愛，可自打她知道婆母對兒媳沈氏做下的那些事情，又想到小姑子傅瓊華和婆母一樣的性子，婆母當初那般寵這個女兒，如今因著利益也疏遠了, 她心中便只生出幾分諷刺來。
在她看來，整個安國公府裏，最不慈最偽善的便是魏老夫人了。
攤上這樣一個長輩，沒得叫府裏上上下下不得安寧。
心中這般想著，周氏嘴上卻是寬慰道：“您想多了，皇上聖體康健，太子殿下的地位也甚是穩固, 只要皇上看重殿下, 這皇位多半是能順利到了殿下手上的，何至於到了兄弟相殘的那地步呢？”
周氏正說著，外頭就有丫鬟進來回稟, 說是姑奶奶帶著大表姑娘回府了，這會兒正往樨瀾院來呢。
魏老夫人微微蹙了蹙眉, 沒忍住道：“她婆母和吳家老夫人都在謝宅，她帶著嬿姐兒回來做什麽？”
魏老夫人這話就著實是有些叫人心寒了。
屋子裏的丫鬟婆子知道如今老夫人對姑奶奶沒有當初那般上心了，甚至還多了幾分埋怨和不喜，聽著這話心裏頭也各有計較。
她們猜想著，姑奶奶帶著嬿姑娘回府，多半是要和魏老夫人要嫁妝的。
畢竟，當初姌姑娘進東宮時老夫人便出了不少嫁妝銀子，一樣是外孫女兒，老夫人難道還能偏心，不表示表示？
周氏看了老夫人一眼，道：“我去接一接瓊華。”
魏老夫人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眼底露出幾分滿意來。
周氏瞧見她的臉色，心中也是覺著有些可笑，她如今算是徹底摸準老夫人的性子了，那真是既自私又極要臉面，她自己能不喜傅瓊華這個女兒，可她這個當兒媳的表示出疏遠和不喜來，老夫人心裏頭定會給她記上一筆的。
周氏帶著顧嬤嬤出了屋子，到了垂花門處，沒過一會兒就見著了從不遠處走過來的傅瓊華和大姑娘謝嬿。
傅瓊華見著周氏來接，微微有些詫異，心中卻也不以為然，她這個大嫂最是會做表面功夫，對她這個小姑子禮數周全，要不然這些年旁人只說她任性驕縱，卻沒人說周氏這個嫂嫂一句不好。
跟在傅瓊華身後的謝嬿見著周氏出來接她和母親，不免想到了母親當年將繈褓裏的謝姌和弟弟傅緒之調換了，害得周氏的女兒謝姌當了那麽多年的謝家女，在謝家還備受欺負，不免有些心虛。
可心虛的同時，又隱隱有種說不出來的得意。
周氏當了這麽些年的安國公夫人，風風光光的，著實叫人羨慕。可若有一日她知道自己疼了這麽些年的次子是母親所出，而她嫡親的女兒卻是自小在小姑子手底下討生活，本該貴為太子妃如今卻是當了太子的側妃，心中會是何等痛苦呢？
所以說，做人不能太張狂了些，當年若不是周氏瞧不上父親，又處處擺她大嫂的譜，母親怎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來。
謝嬿微垂下了眉眼，眼底露出幾分快意。
謝姌如今再得寵又如何，還不是沒拿到該她得的身份和地位？
往後太子妃進宮，她難道還能一直得寵下去嗎？
傅瓊華對著周氏叫了聲嫂嫂，謝嬿也福了福身子，帶著幾分羞澀叫了聲大舅母。
周氏的視線落在謝嬿的身上，含笑點了點頭，道：“老夫人已經聽說嬿丫頭被指給三皇子殿下的事情了，正說著這事兒呢，你就帶著嬿丫頭回府了。”
“咱們快過去吧，別叫老夫人等急了。”
周氏說著，就帶著傅瓊華和謝嬿一路往樨瀾院去了。
沒過一會兒，眾人便進了屋子。
聽到消息的二夫人魏氏，大奶奶沈氏，大姑娘傅怡、二姑娘傅瑩都先後到了樨瀾院。
眾人不管心中如何想，都對傅瓊華還有謝嬿道了喜，閑聊了幾句後，話題自然而然就說到了謝嬿的嫁妝上。
當初謝姌進東宮老夫人自己出了一千兩，公中出了兩千兩，傅瓊華這個當母親的，相當於謝家出了三千兩，總共湊了六千兩銀子當作嫁妝。
可謝姌進的是東宮，身份又直接便是太子嬪，是能入了玉牒的。而謝嬿這個姐姐卻只是三皇子蕭遲的一個侍妾，說的不好聽些，那可是什麽名分都沒。更別說，她還和承恩公府的大姑娘褚棠同一日進宮，人家是側妃，又是蕭遲的親表妹，洞房花燭夜蕭遲看在承恩公府還有和褚棠青梅竹馬的面兒上，肯定也是要去側妃院裏的。
所以，謝嬿這裏若按著謝姌這個妹妹的先例來，就著實是有幾分不妥了。
倒不是她們不想出這個銀子，而是誰都知道謝姌和謝嬿兩姐妹平日裏不親近，且在謝家時謝姌受了傅瓊華和謝嬿好些委屈，如今謝姌在東宮為側妃，又那般得寵，說不得往後能有更大的造化。若是嫁妝銀子一樣，沒得叫謝姌這個側妃聽說了後心裏頭不舒坦，日後對他們安國公府有了意見。
再則，前後兩道旨意，一個是側妃，一個是侍妾，若沒有區別，也著實是沒規矩了些。他們安國公府雖不缺這幾千兩的銀子，可也不是謝家想要就能要的，也不想被外人的人議論說是尊卑不分，不懂規矩。
姑奶奶若是真疼嬿丫頭，便自己多貼補些。
眾人心裏頭各有計較，卻是誰都不好開這個口，畢竟這話說出來便是得罪人的事情。
周氏和魏氏對視一眼，同時看向了坐在軟塌上的魏老夫人。
魏老夫人心裏頭也有自己的計較，她統共就謝嬿和謝姌兩個外孫女兒，按說一樣的嫁妝也未嘗不可，可不管是如今還是往後，大抵謝姌是要更體面出息些的，她不好叫姌丫頭心裏頭有了疙瘩。
所以，魏老夫人想了想，便開口道：“我是嬿丫頭的外祖母，當長輩的疼她就照著姌丫頭一樣，出一千兩，公中出上一千兩，瓊華你若是憐惜嬿丫頭，謝家便多給她些銀子，甭管是湊夠六千兩，還是一萬兩，只要你拿得出來都沒人會阻攔你。”
她這話一出，周氏、魏氏還有大姑娘傅怡、二姑娘傅瑩她們都覺著甚是妥當。
老夫人當外祖母的疼自己的外孫女兒，給的和謝姌這個太子嬪一樣多。可公中出的銀子代表著規矩，不能將謝姌這個太子嬪和謝嬿這個三皇子侍妾放在同等的地位上。至於姑奶奶傅瓊華，也就是謝家給多少，就不是他們安國公府能摻和的了。
眾人覺著這般安排不錯，可老夫人這話落在傅瓊華和謝嬿耳中就格外的刺耳了。
謝嬿當即眼圈就紅了，眼淚沒忍住簌簌落了下來，哽咽著道：“外祖母，我也和妹妹一樣是您的外孫女兒，您就這般打我的臉面，如此區別對待，就因著她是太子嬪，而我這個當姐姐的只是三皇子的侍妾嗎？”
謝嬿這話，便是戳破了這張窗戶紙。
一時間，屋子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魏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心裏頭對謝嬿這個外孫女兒愈發生出幾分不喜來，覺著她著實太過小家子氣，根本就上不得臺面。
“你要這麽說也沒錯，我這當外祖母的疼你們，都是一千兩的銀子。可公中是要寫在禮賬上的，你和姌丫頭身份不同，自然給的嫁妝銀子就不同。你也別說我這外祖母不疼你，這世上尊卑貴賤，嫡庶之分自來有之，就是怡丫頭和瑩丫頭出嫁，一個是嫡，一個是庶，我是她們的親祖母，給的嫁妝也是有區別的。”
“你問問你瑩表姐，若是如此，她會不會覺著委屈，覺著我這個親祖母欠了她的？”
傅瑩聽老夫人這般說，微微搖了搖頭，福了福身子道：“孫女兒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和大姐姐相提並論。”
魏老夫人點了點頭，又看著謝嬿道：“若是今日換成你是太子嬪，姌丫頭是三皇子侍妾，也是一樣的。你若是覺著委屈，叫你母親多給你一些，左右是你們謝家嫁女，並非我傅家，沒得倒像是我這個老婆子欠了你這晚輩的一般。”
老夫人這話便有些重了，直叫謝嬿臉面漲紅，恨不得尋個地縫鉆進去。
傅瓊華早就知道母親待她和嬿姐兒早就不同以前，母親心裏如今更看重謝姌這個太子嬪。
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不會就此罷休，定要大鬧一場，攪合的誰都不好過。可在京城裏這些日子，又經歷了被母親魏老夫人疏遠，被奉恩公夫人責罰，她多少還是有些長進了，知道這會兒若是鬧開，往後若是遇著麻煩也不好回娘家來求魏老夫人。甚至，若是鬧得兩府不和，她還怎麽常常回娘家，怎麽見她的兒子緒之。
這般想著，傅瓊華便瞪了謝嬿一眼，道：“快別哭了，沒得叫人覺著你小家子氣，看了你的笑話。”
傅瓊華說著，就對著魏老夫人道：“一切都依母親的意思，這孩子被我給寵壞了，總想著和姌丫頭比個高低，這才說出這些沒了規矩的話來，您不要和她計較了。”
魏老夫人見她沒替謝嬿說話，反倒是說出這些中聽的話來，不管是真心還是故意討好她，魏老夫人面上都緩和了些，開口道：“你明白我的心思就好，到底嬿丫頭是謝家女，她父親若是有能耐，別說是幾千兩了，給她幾萬兩的嫁妝我這老婆子也不會管一下。如今謝家雖瞧著體面了些，在外人眼裏兩位姑娘一個進了東宮，一個伺候了三皇子，是天大的福氣。可正因為這樣，才要尊卑有別，不能叫人背地裏指摘了。”
傅瓊華覺著老夫人這話分明是將她的嬿姐兒貶低到了泥裏，卻將謝姌這個周氏之女碰到了天上，心中格外不是滋味兒，可到底還是點了點頭，道：“女兒知道了，女兒今個兒過來也只是帶著嬿丫頭給母親請安，將這旨意告訴母親，並未有別的意思。只是閑聊著自然就說到了這嫁妝上，差點兒就惹得母親您動怒了，是女兒和嬿姐兒的不是。”
魏老夫人嗯了一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對著傅瓊華道：“嬿姐兒這般性子，如今要進宮了，更該將宮中的規矩好好學學。前來傳旨的太監可提起過這事兒？”
傅瓊華點了點頭：“提過一嘴，說是皇後娘娘會派個嬤嬤去謝宅，教導嬿丫頭宮中的規矩。我也是尋思著這嬤嬤進府，嬿丫頭跟著學規矩怕是沒工夫再來安國公府了，這才帶著嬿姐兒過來給您請個安。”
“大抵明日或是後日，嬤嬤就該到謝宅了。”
魏老夫人聽著她這話，嗯了一聲，心裏頭踏實了些。
謝嬿這個外孫女兒她實在是不知說什麽好，明明和姌丫頭是一母同胞，可性子卻是一點兒都不一樣。姌丫頭聰慧穩重，雖有幾分心計卻也知道審時度勢，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就像今日這樣的場合，若是換成姌丫頭，哪怕是心裏頭覺著有些不滿和委屈，肯定也不會表露出半分來的，而是會和她這個外祖母道謝，說些好聽惹人憐惜的話來。而謝嬿卻是這般任性，鬧得差點兒就有些下不來臺。
這還是在安國公府，她是她的外祖母，心中再如何不滿也不會真得記在心上。可若是進了宮，嬿丫頭伺候了三皇子，若還是這般性子，一點兒都不知道收斂些，往後還不定會吃多少苦頭呢。
這般想著，魏老夫人對著謝嬿道：“你好好跟著嬤嬤學規矩，對嬤嬤也客氣親近些，皇後娘娘既然派了她出來，肯定是信任她的。你態度好些，往後在宮中說不得也能多個人幫你。”
“你可別任性，真將人當作奴婢使喚，得罪了人還不自知，那你往後可有後悔的時候。”
謝嬿心中饒是還有很多委屈和不滿，可此時也能福了福身子，應了聲是。
魏老夫人和傅瓊華閑聊了一會兒便露出幾分疲態來，傅瓊華見此情形便帶著女兒謝嬿告辭離開了。
見著二人離去，魏老夫人才輕輕嘆了口氣，對著屋子裏的眾人道：“行了，都散了吧，你們若是想給嬿丫頭添妝，自己準備起來就是了，不必和我商量了，盡了心意就好。”
魏老夫人這樣說，眾人便從屋裏退了出來。
大夫人周氏和二夫人魏氏先行離開了。
傅怡忍不住開口道：“當日兩位表妹隨著姑母進京，哪裏能想到會有今日的一幕？”
謝姌入了東宮當了太子嬪，謝嬿再過半個月也會進宮伺候三皇子蕭遲。
若是那日有人告訴她這樣的事情，她怎麽也不會相信的。
只是如今，不得不說是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了。
傅瑩聽著嫡姐這話，心中也是生出好些感慨。
謝家兩個表妹這般，倒襯得她們兩個安國公府的姑娘不顯了。
可傅瑩心中羨慕有，卻是生不出半點兒嫉妒來。
宮裏頭的日子哪裏是那般好過的，謝姌這個太子嬪如今風光得寵，可日後總要有太子妃進宮，她如今越是得寵，往後便越是太子妃的眼中釘肉中刺，不知要面對多少為難。
而謝嬿就更是如此了，進宮只是三皇子蕭遲的侍妾，同一日進宮的還有三皇子的表妹褚大姑娘褚棠，說句不好聽的話，怕是連承寵都難，更何況是在宮中站住腳了，再說，謝嬿又是那樣的脾氣，若是不改一改，就真就如祖母所說的那樣，往後有的是苦頭吃。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母親不也給姐姐相看婚事，聽說很是中意成國公府的二公子，說不得，姐姐的婚事也要近了。”
傅怡笑了笑，並未說什麽，算是默認了。
傅瑩心底露出幾分詫異來，卻是沒有表露出分毫來，不過想想也是，當初自己這個姐姐心高氣傲愛慕太子殿下，才看不上這京城裏的世家公子，可東宮她是註定進不去了，如今能嫁給成國公府二公子也是個不錯的婚事。
且當初昭陽長公主來了一趟，姐姐若不早些嫁人，長公主還以為姐姐如今還在惦記太子殿下呢，所以即便倉促了些也要定下這樁婚事了。
傅瑩含笑道：“若真是如此咱們安國公府也算是喜事連連，姐姐嫁人後，緒堂弟和容國公府姜姑娘的親事也多半就定下來了。我聽說，伯母和容國公夫人譚氏相約一塊兒去上香呢，還要叫緒堂弟一路護送，譚夫人定也帶著姜姑娘的。”
傅怡是府裏的嫡女，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情。
她點了點頭，帶著幾分感慨道：“是啊，真是一樁接著一樁的喜事。”
她說著，看了傅瑩這個妹妹一眼，道：“妹妹的婚事，我會叮囑母親給妹妹尋個好人家，不會叫妹妹委屈了的。”
傅瑩有些詫異的看向了她。
傅怡笑了笑，眼底露出幾分苦澀來：“我只是瞧著今日樨瀾院那情形覺著好沒意思，謝家統共就兩個女兒，也能鬧成這樣。如今一個入了東宮，一個伺候了三皇子，這往後啊，說不得哪個會落得個不好的下場呢。”
“過去姐姐有些對不住你，尤其是梁恒那件事情，叫妹妹受了不少委屈。”
“往後咱們姐妹，好好相處吧，左右也很快就要嫁人了，往後回了安國公府，說不得也會和姑母一般招人嫌呢。”
傅怡說完這話，帶著幾分感慨笑了笑，不等傅瑩開口，就徑直朝前走去。
傅瑩看著她的背影好半天都沒說話，也微微嘆了一口氣，一路回了自己的住處。
......
轉眼半個月就過去了，天氣愈發暖了起來，謝姌這些日子忙著繡荷包，平日裏也會看些書，好不容易在蕭衍生辰前做好了荷包。
她將荷包拿在手中細細看了看，配色素雅又帶著低調的貴氣，絕對是蕭衍喜歡的那種。
看著這繡好的荷包，謝姌嘴角也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來，她將荷包放在一邊，拿起書想看一看，卻是沒看幾頁便忍不住打起哈欠來，有些犯困。
青黛見著自家娘娘這樣，忍不住道：“娘娘這些日子繡荷包，實在是累了些，也難怪會受不住。”
“而且，殿下也時常來濯纓院，也不知道心疼心疼娘娘您。”
謝姌被她說的臉頰微紅，想起自己繡荷包繡了好些日子，就覺著青黛這丫頭說的也沒錯，她自打進宮後日子過得閑散愜意，還是頭一回拿起針線來。
若是在謝家，她七八日便能趕出一個荷包來，也不會覺著有多累。
那時候她精神緊繃，心裏眼裏都是討好人。
如今，卻是沒有那樣的心思了。這個荷包送給蕭衍當作生辰禮，也並非是為著討好他，而是她真心想送。
因為她知道蕭衍待她很好，給她一種她從未感受過的庇護，哪怕內心深處有種聲音告訴她這只是寵愛，可她也將這種寵愛珍惜重之，並心存感激。
她也想對蕭衍更好些。
謝姌想起蕭衍來，眉眼間都是溫柔和笑意。
一旁站著的如意見著自家娘娘這般，雖覺著娘娘這樣子有些傻，卻也打心底裏替娘娘高興。
她還記得當初她提議叫娘娘將那紫檀佛珠拿個自己親手繡好的荷包裝起來再給太子殿下，娘娘心中有顧慮，叫她拿個盒子裝了。那般清清冷冷巴不得和殿下撇的幹幹凈凈的樣子，對比如今，只能說娘娘心裏頭裝著殿下了。
“娘娘繡活這樣好，殿下肯定是喜歡的。”
謝姌笑了笑，還未說話，就見著陶嬤嬤從外頭進來。
陶嬤嬤的臉色有些不好，謝姌微微詫異，問道：“怎麽了，可是誰給嬤嬤氣受了？”
陶嬤嬤搖了搖頭：“倒不是有人給奴婢氣受，而是宮裏頭那些個流言蜚語，聽得怪叫人惱怒的。”
謝姌一楞，看向了陶嬤嬤。
她倒覺著最近一段時日宮裏頭可是平靜的很，繼後在準備三皇子蕭遲的婚事。慈寧宮那裏因著淑慧長公主被廢黜了長公主尊位，也變得低調了些。甚至前幾日平王殿下帶著平王妃進宮給太後請安，聽說面兒上也是夫妻和睦，並未鬧出什麽事情來。
而東宮這裏，更是平靜愜意。
陶嬤嬤冷笑一聲，帶著幾分不屑道：“有人說欽天監將三皇子殿下的婚事安排在咱們太子殿下生辰後，縱是欽天監的人敬重殿下這個儲君，殿下也該表現出兄友弟恭的樣子來，和欽天監提一句。畢竟，婚事總比一個生辰重要。”
謝姌聽著這話便笑了：“咱們殿下一向不是那種虛情假意之人，他們還不知道殿下的性子嗎？”
“再說，殿下過殿下的生辰，他迎他的側妃，景陽宮若是有意見，盡管將褚側妃和大姐姐進宮的日子安排在殿下生辰前，哪怕是同一日呢，殿下也不會將這點子小事放在心上的。”
陶嬤嬤本來心裏有火氣，聽著謝姌這話，卻是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不等她開口，殿外也傳來一聲輕笑。
“孤倒是不知，孤的側妃這般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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