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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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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纏

慈寧宮的裴太後和裴貴妃她們也聽到了這個消息。

不等裴太後開口, 大公主蕭鳳寧先忍不住道:“這謝氏出身低,城府倒是深得很,之前孫女兒在景陽宮瞧見她的時候, 倒是低估了她。”

裴太後臉色有些不好,微微蹙了蹙眉, 卻也不覺著謝姌這個太子嬪有這份兒心計。

裴貴妃適時開口道:“太後,不是說是先皇後身邊的陶嬤嬤陪著謝氏過來的嗎?”

裴太後點了點頭:“這便能說得過去了,哀家就說, 她小小年紀, 怎能想到這裏去?你這麽說,八成是陶嬤嬤在身邊提點她了。”

裴太後帶著幾分凝重道:“不過這謝氏也是個膽大的,她難道就不怕得罪了景陽宮那位?若是換了旁人,興許尋個借口就不去坤寧宮那邊了。畢竟,謝氏只是個太子嬪, 又非正室,若以自己身份低微不敢對先皇後不敬壞了宮中規矩為借口,也能說得過去呢?”

裴貴妃聽太後這麽說,不由得嗤笑一聲:“這也不奇怪,她那等出身低微的,這進了宮自然心裏頭盼著得了太子的喜歡和恩寵,她這般做, 未必是大膽, 多半是想要博一回,想要借著此事叫蕭衍高看她一眼,以此來得了蕭衍的恩寵呢?倒是個行事果斷, 能豁得出去的,也不怕得罪了褚氏, 叫她在宮裏頭的日子過得艱難?”

大公主蕭鳳寧卻是遲疑一下,開口道:“陶嬤嬤不過一個奴婢,便是想幫著她家主子爭寵,也不該有這般大的膽子才是。皇祖母,您說這其中是不是有太子的指使?畢竟,這些年前朝後宮無人不知道太子甚是厭惡褚氏這個姨母的。且這手段,也像是太子能夠做出來的,不管是與不是,這會兒褚氏還不知怎麽氣惱,甚至要氣暈過去了呢。”

裴太後楞了一下,她一時也沒想到這層去,她思忖片刻,出聲道:“倒也有這個可能,若這麽說的話,謝氏哪怕昨晚承了寵,蕭衍也絲毫都沒將她放在心上。要不然,哪裏會剛進宮便叫她做這種得罪人的事情。你們說,謝氏這會兒心裏頭是個什麽想法?是恐懼不安呢還是盼著能借著此事叫蕭衍高看她一眼,叫她往後得了專寵?”

“要哀家說,太子這般一點兒都不替她著想,面冷心也冷,謝氏這回是要白白得罪一回人了。”

裴貴妃聽著太後這話,想到了平日裏蕭衍疏離清冷的性子,意味深長道:“這事情若是傳出去,昭陽長公主怕是要著急了。都說蕭衍最是敬重昭陽長公主這個姑母,昭陽長公主這般看重謝氏,費心將謝氏送進東宮,還給她爭取了個太子嬪的位分。哪裏能想到,這謝氏剛進宮就叫她的好侄兒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指使著做出這等得罪人的事情來,昭陽長公主這會兒心裏頭不知是何滋味兒呢?”

裴太後笑了笑:“咱們且看看吧,哀家倒是沒想到,謝氏才進宮,宮裏頭就這樣熱鬧起來了,往後怕是更有得瞧呢?哀家倒寧願太子和繼後鬥起來,最好兩敗俱傷咱們好坐收漁翁之利。”

......

謝姌在坤寧宮門口磕完了頭,走到景陽宮外面的時候,已經又過了半個時辰。

景陽宮因著褚氏一番震怒,連空氣中都帶著幾分凝重。

在謝姌和陶嬤嬤一前一後進來的時候,連空氣都覺著有些凝滯了。

廊下站著的兩個宮女互相看看,都不願意上前迎接謝姌這個太子嬪。

最後,穿著粉色宮裝的先進了殿內通傳,穿綠色宮裝的只能擠出一絲笑意來,下了臺階走到謝姌面前,福了福身子道:“奴婢見過謝側妃。”

謝姌微微頷首,還未說話,屋裏就有一個身著湖綠色宮裝,頭發梳得格外齊整面色嚴肅的嬤嬤走了出來,見著謝姌時,微微福了福身子,臉上倒是露出幾分笑意來,開口道:“側妃可算是來了,倒是叫我們娘娘好等。娘娘聽說了謝側妃先去坤寧宮外頭磕了頭,還誇讚側妃懂規矩有孝心呢,竟是一點兒都不像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不比世家勳貴養出來的貴女差。”

這嬤嬤便是褚氏身邊的段嬤嬤,段嬤嬤此話明褒暗諷,分明是在暗指謝姌出身低,乃是卑賤之人。

謝姌自然聽出了她話中的諷刺,卻是只當沒聽見,含笑對著段嬤嬤道:“娘娘謬讚了,嬪妾只是在家時熟讀女則女戒,進宮前又得了陶嬤嬤親自教導宮中的規矩,不敢有半分錯處,這才先去了坤寧宮外頭磕了頭,擔不起皇後娘娘誇讚。”

謝姌說著,臉上還露出幾分羞赧和不自在來,段嬤嬤一時就噎在了那裏,竟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白費力氣了。

段嬤嬤瞅著謝姌帶著幾分羞赧的樣子,只盼著她進去後莫要露出這般作態來,要不然,娘娘得被她氣暈過去!

心中這般想著,段嬤嬤打起簾子領著謝姌走了進去。

謝姌剛一進去便聞到了殿內淡淡的蘇合香的味道,這和上回她來景陽宮時聞到的味道是一樣的。

蘇合香安神助眠,莫不是繼後褚氏也有失眠之癥?

謝姌想到褚氏至今都住在這景陽宮,便覺著褚氏身為繼後,能睡得安穩才怪了。單單住在這景陽宮,便能叫她夜夜難眠,心氣郁結吧。

畢竟,同為皇後,她的姐姐可是名正言順住在坤寧宮的。褚蓁當了這個繼後,卻是一步不能住進坤寧宮,不僅如此,坤寧宮裏至今都放著先皇後的牌位,她這個繼後如何能不難堪,如何能睡得著?

謝姌這般想著,饒過一座黃花梨雕牡丹花屏風,這才見到了坐在軟塌上,穿著一身明黃色華服,盡顯雍容華貴的繼後褚蓁。

兩回見面,繼後褚蓁穿的都是明黃色的宮裝,謝姌就知道繼後是何等在意自己這皇後的身份了。可有些東西,越是在意,越是糾結,越是得不到,可以想見繼後住在這景陽宮,日日想著坤寧宮放著的是姐姐的牌位,心裏有多難受了。

謝姌壓下了心中所想,緩步上前,對著褚氏行了個極為標準的禮:“嬪妾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金安。”

褚氏見著謝姌時,眼底露出幾分惱怒和恨意來,恨不得此刻叫人將謝氏這個太子嬪拖出去,就此杖斃了,也好消她心頭之恨。

可她到底要顧忌著自己的體面,也要做出敬重先皇後這個姐姐的態度來,所以,褚氏心中再如何惱怒,也不能因著謝姌去坤寧宮外頭磕了個頭,便責罰她。甚至,不能叫她跪得太久,顯得她心眼兒小,故意難為她這個太子嬪似的。

褚氏心中恨恨,可到底還是含笑開口道:“快起來吧。本宮聽說你去了坤寧宮外頭對著姐姐牌位的方向磕了個頭,也真是有心了。”

“只是可惜了,你只是個太子嬪,雖說也上了玉牒,是東宮正經的主子。可依著宮中規矩,你也只是太子的妾室,不是太子正妃,要不然,今個兒哪裏需要在坤寧宮殿外磕頭,直接請了聖旨,進去也是可以的。甚至,太子還會親自陪你去趟坤寧宮,兩人一塊兒拜見故去的先皇後。”

“唉,你有一片孝心是好,只是身份低了些,今日這舉動知道的覺著你是一片孝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太子嬪是為著爭寵,借著給姐姐的牌位磕頭來博取太子的好感呢。你說,本宮說得有沒有道理?”

褚氏說著,含笑看向了已是起身的謝姌,她覺著謝姌小小年紀,哪裏能受得住她這番話,定是要自慚形穢或是委屈難堪了。

褚氏等著謝姌露出難堪的表情來。

可偏偏,謝姌只是規規矩矩福了福身子,應道:“勞煩娘娘替嬪妾擔心了,娘娘都誇嬪妾是一片孝心,旁人哪裏有膽子妄自揣測嬪妾,曲解嬪妾的一片孝心呢?”

“嬪妾原先還有些擔心,聽娘娘這般說,倒是心安了,多謝娘娘。”說這話時,謝姌還沖著褚氏露出感激的笑容來。

褚氏就如段嬤嬤方才那般一時楞住,一口氣堵在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竟是好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謝氏好生不要臉面,她都這般出言羞辱她,說她出身低了,她竟也能唾面自幹,還能對著她露出感激的笑容來。

褚氏一時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了,她只覺著,這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就是不要臉面,就是難纏,若是換成世家勳貴嬌養出來的姑娘,此時怕是面紅耳赤,恨不得尋個地縫鉆進去了。

褚氏心裏頭氣得不輕,將話題轉移開來,對著謝姌道:“本宮聽說你進宮時身邊只帶了兩個丫鬟,一個叫青黛,一個叫如意,實在是少了些,哪怕像是太子嬪呢?本宮身邊正好有兩個宮女,平日裏聽話懂事,做事也利索幹凈,今日便賞給了你,叫她們留在你身邊伺候吧。”

褚氏說著,殿內就有兩個身著碧綠色宮裝的宮女上前,模樣都是上乘,對著謝姌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奴婢如玉(如蘭)見過側妃娘娘。”

謝姌如何不明白繼後的打算,可是,繼後難道不明白自己在蕭衍這個外甥心裏頭的地位嗎?怎能想出這樣的法子?

謝姌想著,又慢慢明白過來,褚氏未必是要往蕭衍身邊安排侍妾之流,興許只是往東宮裏安排個探子。

她這個太子嬪承寵第二日給褚氏這個皇後請安,褚氏賞賜她兩個宮女,叫她帶回東宮去也無可厚非,甚至,還不好將這兩個宮女給處置了。要不然,宮裏頭不知又要生出什麽流言蜚語來。

謝姌想清楚了這些,便帶著幾分不安對著褚氏道:“娘娘,嬪妾才進宮,不敢擅自帶人回東宮去,還請娘娘恕罪。”

褚氏一聽她這話,臉色便是一沈:“怎麽,本宮將身邊的宮女賞賜於你,叫她們伺候在你身邊,謝氏你竟是瞧不上嗎?”

“還是說,你怕她二人叫太子上心了,分了你的恩寵呢?謝氏你可要明白,你只是太子嬪,並非是太子正妃,哪裏能如此善妒,剛進宮便想要霸占太子一人的寵愛!”

謝姌張了張嘴,還未開口,便聽得殿外一聲輕笑,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

“孤倒是不知,孤的東宮何時連個伺候人的宮女都沒有了,還要娘娘費心塞給謝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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