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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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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晚上,謝離敲開林沂的房門。

林沂擡頭瞥了他一眼,註意到他懷中捧著匣子,“你怎麽把卷宗拿出來了?”

“給您看呀。”謝離將匣子放到桌上,取出裏面的東西。

“我有說要看嗎?”

“都拿回來了,看看嘛。”謝離把發現異常的地方指給林沂看,“雖然只是一個很微妙的差異,但至少能說明二者不是一個人寫的。”

林沂只掃了下便挪開眼,淡淡道:“我倒覺得只能說明魏卓是個相當縝密的人,通敵書信故意留出破綻,日後若是被人發現正好可以借此脫身。”

謝離眨了眨眼,默默挪回書信。

可惡,竟然有幾分道理。

“可魏卓沒有借此脫罪,不正好可以佐證書信的可疑?”

“為什麽不是因為有確鑿的人證,而導致這個破綻作廢?”

謝離不再說話,開始慢吞吞整理匣子。

林沂稍微往後靠了些,恰好將對面人的神情納入眼底,沒帶不服也不見洩氣,看來有了新的想法。

他勾起唇角,舉著奏折敲敲桌子說:“明日便將卷宗還回去,若是缺失什麽,本宮可不會替你擔保。”

謝離撇撇嘴:“知道了。”

關上匣子,盯著埋頭看奏折的林沂好一會才幽幽轉身出去。

林沂從折子中擡起眼,看著謝離的背影,手指不自覺蜷了蜷,怎麽感覺有些蕭索?

背影剛消失片刻,他都已經低下頭,一個腦袋冒出來:“殿下,我可以調用你的親兵嗎?”

林沂嚇了一秒,無語道:“給你令牌都不敢用。”

“跟你打聲招呼而已,這是禮貌,哼~”咻地一下,腦袋又不見了。

林沂嗤笑聲,什麽蕭索,果然是錯覺。他搖了搖頭,重新投入到奏章中,不過幾息便下意識擡頭看向剛才謝離站立的位置,出了會神。

第二天,謝離將卷宗還回廷尉府,又找戶曹查清師爺的籍貫和最近登記的地方。師爺名楊僖,襄江人士,年逾四十,最近登記已經是四年前,也就是剛出獄的時候,在襄江下屬的一個小鎮。

回到太子府,謝離命人前往襄江各個縣區找人,又調撥一部分人在京城及鄰近的村落尋人。

全程跟著他的魏恪不解:“為什麽要在京城找?”

謝離隨口說:“猜的,常言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如果沒死,說不定就在京城某個角落裏茍活呢,我們也出去找找。”

這幾日,有關太子找人的消息在京城傳的沸沸揚揚,謝離是一點沒低調,整日在外閑逛,大有借機游玩的意思。

他去所有地方詢問都是以太子的名義,不管借閱稅收帳簿,了解金器上供記錄,還是進虎牢打探,順利得都有些膨脹。

這就是權利的滋味嗎。

謝離剛從府衙出來,坐在馬車上喜滋滋地回味。

他撩起簾子看向熱鬧的街道,暗暗想,他這麽不加掩飾,會是誰先坐不住呢。

沒等到其他人阻礙,倒是先等來皇後的傳喚。

謝離險些繃不住,其他人也就罷了,他可最怕皇後娘娘。

硬著頭皮進入鳳棲殿,裏面只有皇後一人。

行完禮就老老實實站著,等待皇後發話。

皇後看著眼前人乖巧的模樣,是一點都看不出旁人說的行事出格無禮狀,“坐下吧。”

“謝母後。”

“你可知本宮為何叫你來?”

謝離訕訕道:“不知。”

“有人說你終日和一個外男在外閑游,還領著人幹擾官員做事?”

謝離心裏咯噔,趕忙回:“兒臣去哪裏做什麽殿下都是知道的,也是許可的...”

“呵,”皇後厲聲說:“本宮看太子是鬼迷心竅昏了頭才縱得你這般不知所謂,後宮不可隨意插手前朝事,你倒好,大搖大擺地闖進府衙,身為當朝太子妃,整日在外拋頭露面,將太子顏面置於何處?”

“兒臣知罪。”謝離慌忙跪下認錯。

這麻溜的認錯姿勢,看得皇後更是一氣:“一說就知錯,不說就不改。”

謝離頭伏得更低,直接抵著冰冷的地板。

“母後。”林沂闊步走到皇後面前,看了眼幾乎趴在地上的人,朝皇後笑說:“給您請安。”

皇後揮開他的手,恨鐵不成鋼說:“本宮這才叫她,你就跟過來,看得這麽緊,又舍得放她到處跑。”

“兒臣當真是來給您請安,事先並不知曉離兒在這。”

“還裝。”

林沂捂唇咳了咳,正色道:“離兒在外露面事出有因,確與一樁政務有關,只是兒臣暫時不便出頭,才讓離兒假借名頭敲山震虎。”

皇後不信:“你怕是誆我。”

“不敢,此事父皇也知情。”

聽到皇帝都知道,皇後這才相信,但還是有些不悅:“倒底是個新婦。”

“指派下屬官員難免投鼠忌器,便是離兒一個新婦出頭,以為小打小鬧,心裏又惴惴不安才好。”

既是正事,皇後不好再議論,面上恢覆常色:“起來吧。”

謝離站起來,古怪地看向身旁的太子,對方這一本正經的說辭,與他的事是一致嗎?不是說不管嗎,怎麽連皇上都說了?

又聽皇後訓了幾句,謝離跟林沂一起離開。

邁出鳳棲殿,他叫來守門的婢女問:“這兩日有誰來給娘娘請過安嗎?”

婢女:“回太子妃,李美人昨日來請過安。”

謝離頷首,快步跟上已經走出去的林沂。

出宮馬車上。

謝離一直盯著悠然的太子不吭聲。

林沂好笑說:“我幫你糊弄過去,你就這態度?”

“殿下剛才說的不是魏恪之事吧?”

“你猜?”

謝離扁了扁嘴:“殿下高深莫測的,我猜不著。”

林沂勾唇:“原本不是一件事,突然就扯上關系。”

“所以我當真成了馬前卒?”

林沂搭在膝蓋上的手輕快地點了點,“按你的想法做就是。”

謝離沈思會,繼續問:“是和稅收有關嗎?”

林沂一楞:“何出此言?”

“我前日去大農令翻了翻近年來的帳簿,雖然沒看懂,但離開時聽見下面的官員閑談提到今年稅收比去年多了一番,可去年南方洪澇災害嚴重,朝廷從北方調了部分糧過去,今年全國風調雨順,不該只多一番。”謝離解釋道,去年因洪澇,京城出現大批災民,他和婉儀還到施過粥呢。

林沂沈默,目光沈沈看著謝離,心裏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有些悲愴又有些慶幸,以謝離的敏銳,若以男子身份入仕為官,前途當不可限量,可若對方至始都是男人,那他們又怎麽會像現在這樣相處。

“殿下?”

林沂垂下眼,糊口搪塞:“許是彌補去年的損失吧。”

謝離悶悶不樂地哦了聲。

兩人都沒再說話,別開頭各自靜默,只林沂的視線不時往謝離身上飄。

謝離回太子府,林沂還有公事,分別前忽地叫住他:“日後出門,多帶些人在身邊。”

“是。”

進屋後,謝離喚來江星勉:“從明日開始,你不必跟在我身邊。”

江星勉急說:“這怎麽行?”

“你帶幾個人躲在暗處就是,再幫我找一個身形佝僂的老者,讓魏恪帶著老者去廷尉報案,然後在茶館戲院找些人將這件事大肆宣揚出去。”

“可我們還沒找到師爺,有什麽用?”魏恪問。

謝離解釋:“因為三人成虎,不管楊僖有沒有被害,只要大家都這麽說,總有人會做賊心虛來看看,而且按獄卒所言,楊僖在獄中那些年時常神叨叨,動不動就面壁,你也說他以前對你很好,那有沒有可能他其實是被迫作偽證而良心有愧?若他還活著,聽到翻案的消息也許會出現呢。”

魏恪目光一閃:“殿下對人心未免抱有太高期望。”

謝離莞爾道:“不然你怎麽會在這?”

魏恪怔然,緊閉嘴唇側過身,眼神飄忽不定。

李府。

大司農李躍與少府卿孫別儉同坐一堂,聽完下人匯報皆表情凝重。

“陳年舊案,太子為啥突然要重提?”孫別儉忽地開口。

李躍長嘆聲:“只怕並不是突然。”

孫別儉摸胡子的手一頓,想起幾月前太子提出的政策。

往年稅收一事皆有大農令統籌,定時定點派屬官下至郡縣收稅,再統一到大農令上報,只需打通中間交轉人員,收多少報多少,全然由大農令說了算。可幾月前,太子突然提議要求匯報奏折一式兩份,由當地郡縣官獨立撰寫直接上達天聽。

他們那會只當太子攝政不久急於做出政績,如今看來是知道些什麽。

兩人不約而同陷入沈默,安靜中透著些許不安。

“報案的年輕男子不會是...”李躍又說。

孫別儉與他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隨後輕蔑道:“這餘孽還真是命大,竟然還攀上太子妃,還有那個楊僖,還真是會躲,竟然就在京城。”

“八年,縱使有心翻案,諸多線索已然模糊,只兩個多餘的人...”李躍意味深長說,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小小抿一口。

孫別儉未語,只接連不斷地摸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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