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橫生

“你看著報紙等我一下好嗎？我去取下期的選題給你。”收好稿件，安雅交代了去向後起身走進資料室。

梁熙坐在桌邊看著她離開，自然的拿起桌上的一份報紙。

“梁，這篇文章你來修改一下怎麽樣？能再多一份收入呢，梁？”安雅手裏拿著一沓稿紙回來，擡頭時第一次從這個中國女孩臉上看到迷茫，“你怎麽了？”

“這篇報道是什麽意思？”梁熙指著墻上的一張報道，“為什麽又有戰爭？這是戰爭，怎麽能說成是什麽合作共同贏，難道您會用槍炮和死亡去幫助您的朋友嗎？”

安雅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把手裏的稿紙裝進梁熙帶來的那只布包：“梁，我知道那是我們的國家。但你知道的，新聞有些時候不能全部寫出來的，我們刊登這些照片已經是盡力爭取的結果了。”

“但……”梁熙話剛出口便意識到不同，安雅沒有去過那片土地，即便她在精神上認同，心理總歸是不能和她感同身受的。

失魂落魄的拎起布包起身，梁熙道了謝之後沿著原路回了房子。

王知然的工作或許也不大順利，這些日子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了，今天一到家他就拿出了一份報紙遞給梁熙：“國內開戰了，我今天聯系了思齊，暫時沒有消息。”

梁熙如墜冰窖，一直以來的夢就這樣破碎了，她是真的沒有機會了。

禾巷，她是真的回不去了。

千裏之外的梁思齊此刻正帶著妻兒在前往宋宅的路上。

宋繼祖本來也只是茍延殘喘，梁熙離開的第三個月便駕鶴西去了。糾纏了這麽久的宋家人之間的戰爭就這樣因為死亡徹底結束。

窗外的風景不斷變化，梁思齊恍然想起上一次來這裏時還是春節後的元宵，那時候梁熙還在身邊。

“爸爸，抱。”梁無憂在顧秋茗懷裏掙著要梁思齊抱，她長大了一點，已經會說一些短句了，雖然含糊不清。

梁思齊接過無憂，下巴貼著她的額頭，另一只手牽住身邊的顧秋茗。

他們要赴自己的前程了——

宋家的下人在宋繼祖死後已經從裏到外換了個幹凈，管家領著梁思齊一家進會客室之後很快就有人來上茶。

“梁先生，我家小姐還在忙，您可能要稍微等上一會兒。”管家幫忙倒好茶，微微點頭，“我就在外面，您有事叫我就行。”

顧秋茗抱著女兒的手緊了緊，輕輕開口：“無憂，等會兒我們要見一個姑姑，她和阿熙姑姑是好朋友，你要好好打招呼知道嗎？”

梁無憂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

梁思齊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麽，門已經被管家拉開，宋殃走了進來。

她身上從來不乏上位者的氣質，態度也客氣疏遠，坐下後便開門見山：“我聽說梁先生把店賣了，是打算回內地？”

“鐘教授來找過我們。這些錢也要到該去的地方，”梁思齊握住發妻的手，“我們有門路買到了藥品，但現在是絕對不放心交給別人的……”

梁思齊的沈默出現的有些突兀，宋殃端起茶杯，問了一句：“你需要我幫忙？”

“是，”梁思齊回答，宋殃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但很快被梁思齊接著說出口的話打斷，“但不是這件事，我和秋茗打算押送這批藥品回去。但眼下無憂年紀太小，實在不適合跟著我們走，我們家總也要留下一個人……”

“我不是開育兒院的，這種事來找我……”宋殃言盡於此，即便對梁思齊有些刮目相看，語調裏的諷刺也不是做得了假的。

“宋殃，就這一個了，”梁思齊望著她，像是被人擊中了命脈，“我們走了之後不知道能不能再回來。你只當為她留下一個親人。”

這是卑鄙的脅迫，用一個遠在他鄉的人來威脅宋殃，是他們唯一的武器。

宋殃本不該受這種脅迫的，她也確實起身就走，管家已經識相的拉開門，邁出那扇門之前，宋殃的聲音飄過來：“你們走之前我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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