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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爺子住的病房嚴格按照他在宋宅的臥室重新布置了一番，護工照顧他喝藥時，宋殃就站在床邊看那尊籠在煙裏的佛像。
宋繼祖已經瘦得只剩一個骨架了，說起話卻還是有些底氣的：“阿歹，你剛從南邊回來，那邊怎麽樣？”
“你雖然躺在這兒，但心裏比我清楚。”宋殃不看他，聞著香火味總覺得惡心。
“阿歹，我是為……”今時不同往日，宋繼祖沒有了別的仰仗，自然的又和宋殃親近起來。
宋殃卻厭倦了虛與委蛇，直接開口打斷：“聽說您要給老大辦追思會，還沒找全遺體吧。我記得……應該是差只手指，您教過我們去哪兒都不能失禮，我還是給您帶了些禮物回來的。”
“你這丫頭，”宋繼祖瞇著眼睛看她，眉間的肌肉似乎在抽動，發出的笑聲像是烏鴉，“和你爸還真是不像。”
“您比誰都清楚，我要是像他，在這個家裏怕是沒有活路了。”宋殃從外套口袋裏拿出一只木匣扔在桌子上，“畢竟一個孤女在哪兒都要求自保。”
宋繼祖呵出一口濃痰，在護工幫助下吐了出來：“明天開始你就去管九龍舵吧，別的事不要再管了。”
宋殃從病房出來時正好遇上照顧宋繼祖的護士拎著布袋準備下班。
“顧護士下班了，我祖父住院這段時間麻煩你了，”宋殃和她並肩往外走，“您去哪兒？我送您吧？”
“不用了，我今天，要去未婚夫家裏。”攏了攏頭發，顧秋茗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今天要見他家裏人。”
“不用擔心，您是個好人，選的未婚夫肯定也不會差到哪裏。”宋殃噙著笑，開口是寬慰的語調。
“那就借您吉言，”顧秋茗已經看見等在門口的車，臉上立馬浮起笑容，“我得先走了，下次再見。”
宋殃點頭站在陰冷的走廊裏看著顧秋茗撲到等在門口的梁思齊懷裏，兩個人笑著說了些什麽。
顧秋茗的擔心完全多餘，梁思齊牽著她走進那個小院時，梁熙已經站在門口等了許久，看到她時眼睛似乎都亮了亮:“你好！”
顧秋茗臉頰攀上一抹紅暈，抿著嘴笑了笑:“你好。”
梁熙帶著顧秋茗坐到沙發上仍舊帶著笑——她很開心——梁思齊身邊能有一個關心他的人，但苦於笨口拙舌，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現在在做什麽工作啊？”
“我在聖西姆醫院做護士。”顧秋茗也有些緊張。
梁熙點頭，半天又擠出一句：“你……你吃橘子。”
“哦哦，謝謝。”顧秋茗順勢拿起橘子剝皮。
“梁熙，”梁思齊及時打斷兩個人幹巴巴一來一往的交流，“來擺碗盤，開飯了。”
梁熙如釋重負，立馬離開沙發去幫忙。
梁家的餐桌上次坐滿三個人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顧秋茗從包裏摸出包裝精美的絨盒遞過來：“我聽思齊講你還在讀書，就請朋友幫忙挑了支好用的鋼筆，當做見面禮。”
“我……哥沒提前告訴我，我也沒準備什麽，”梁熙瞥了眼梁思齊的一張笑臉，又轉回到顧秋茗臉上。
“小孩子裝什麽大人。”梁思齊接過盒子遞給梁熙，“這是秋茗的心意，你收下之後要好好用。”
“那謝謝秋茗姐，我會好好用的。”梁熙這麽回覆。
酒足飯飽，梁思齊照例收拾碗筷，只是這回身邊站著顧秋茗。
梁家小院的廚房其實並不小，但兩個人在水槽前站著還是顯得有幾分擁擠。
梁熙倚著門框看了半天，長長舒了口氣，真好，這樣兩個人在一起把房子擠得滿滿的。
客廳的電話響起時，她匆匆忙忙擺手:“你們繼續，電話我接。”
不等廚房裏兩人反應，她已經到了電話機邊拿起聽筒：“餵，您好，我是梁熙，您找哪位？”
電流只帶出清淺的呼吸聲，梁熙拿開聽筒，確定連接沒有問題，又問:“餵，您聽得見嗎？打錯電話了嗎……”
梁思齊在廚房問她是誰時，電話那端才開口說話:“梁……小姐，我找你。”
是前幾天剛在王家聽過的聲音，是宋殃。
呼吸停滯幾秒，梁熙才反應過來:“你有事”
“明天能見一面嗎？”
“什麽時候？”
“八點之後，在碼頭。”
“我不一定會去。”
“我等你。”
梁思齊和顧秋茗廚房出來，看她還坐在沙發上，手裏攥著聽筒:“阿熙，剛剛誰來電話”
“一個同學，說明天有事約我見面。”用力勾起嘴角，梁熙看到顧秋茗耳垂上多出來的翡翠耳墜，“你帶著很漂亮。”
她看到過那個物件——在生母的遺照裏——很多年都待在梁思齊臥室的保險櫃裏
梁思齊不自然的咳了兩下:“我送秋茗回去了，你早點兒睡覺啊。記得收拾收拾書桌，女孩子家家一點兒都不知道幹凈。”
“開車註意安全。”一直目送送兩人上車，梁熙才反身回家。
她的書桌確實很亂，但書桌上放著的小小盒子仍舊顯眼。
“哼，放這麽明顯還暗示。”梁熙努力壓下嘴角，卻是忍不住眼裏的笑意。
盒子裏是一對乳白色的珍珠耳釘，梁思齊留的便條壓在盒子下頭:“不用擔心，我答應過會照顧你的，記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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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爺子住的病房嚴格按照他在宋宅的臥室重新布置了一番，護工照顧他喝藥時，宋殃就站在床邊看那尊籠在煙裏的佛像。
宋繼祖已經瘦得只剩一個骨架了，說起話卻還是有些底氣的：“阿歹，你剛從南邊回來，那邊怎麽樣？”
“你雖然躺在這兒，但心裏比我清楚。”宋殃不看他，聞著香火味總覺得惡心。
“阿歹，我是為……”今時不同往日，宋繼祖沒有了別的仰仗，自然的又和宋殃親近起來。
宋殃卻厭倦了虛與委蛇，直接開口打斷：“聽說您要給老大辦追思會，還沒找全遺體吧。我記得……應該是差只手指，您教過我們去哪兒都不能失禮，我還是給您帶了些禮物回來的。”
“你這丫頭，”宋繼祖瞇著眼睛看她，眉間的肌肉似乎在抽動，發出的笑聲像是烏鴉，“和你爸還真是不像。”
“您比誰都清楚，我要是像他，在這個家裏怕是沒有活路了。”宋殃從外套口袋裏拿出一只木匣扔在桌子上，“畢竟一個孤女在哪兒都要求自保。”
宋繼祖呵出一口濃痰，在護工幫助下吐了出來：“明天開始你就去管九龍舵吧，別的事不要再管了。”
宋殃從病房出來時正好遇上照顧宋繼祖的護士拎著布袋準備下班。
“顧護士下班了，我祖父住院這段時間麻煩你了，”宋殃和她並肩往外走，“您去哪兒？我送您吧？”
“不用了，我今天，要去未婚夫家裏。”攏了攏頭發，顧秋茗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今天要見他家裏人。”
“不用擔心，您是個好人，選的未婚夫肯定也不會差到哪裏。”宋殃噙著笑，開口是寬慰的語調。
“那就借您吉言，”顧秋茗已經看見等在門口的車，臉上立馬浮起笑容，“我得先走了，下次再見。”
宋殃點頭站在陰冷的走廊裏看著顧秋茗撲到等在門口的梁思齊懷裏，兩個人笑著說了些什麽。
顧秋茗的擔心完全多餘，梁思齊牽著她走進那個小院時，梁熙已經站在門口等了許久，看到她時眼睛似乎都亮了亮:“你好！”
顧秋茗臉頰攀上一抹紅暈，抿著嘴笑了笑:“你好。”
梁熙帶著顧秋茗坐到沙發上仍舊帶著笑——她很開心——梁思齊身邊能有一個關心他的人，但苦於笨口拙舌，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現在在做什麽工作啊？”
“我在聖西姆醫院做護士。”顧秋茗也有些緊張。
梁熙點頭，半天又擠出一句：“你……你吃橘子。”
“哦哦，謝謝。”顧秋茗順勢拿起橘子剝皮。
“梁熙，”梁思齊及時打斷兩個人幹巴巴一來一往的交流，“來擺碗盤，開飯了。”
梁熙如釋重負，立馬離開沙發去幫忙。
梁家的餐桌上次坐滿三個人已經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顧秋茗從包裏摸出包裝精美的絨盒遞過來：“我聽思齊講你還在讀書，就請朋友幫忙挑了支好用的鋼筆，當做見面禮。”
“我……哥沒提前告訴我，我也沒準備什麽，”梁熙瞥了眼梁思齊的一張笑臉，又轉回到顧秋茗臉上。
“小孩子裝什麽大人。”梁思齊接過盒子遞給梁熙，“這是秋茗的心意，你收下之後要好好用。”
“那謝謝秋茗姐，我會好好用的。”梁熙這麽回覆。
酒足飯飽，梁思齊照例收拾碗筷，只是這回身邊站著顧秋茗。
梁家小院的廚房其實並不小，但兩個人在水槽前站著還是顯得有幾分擁擠。
梁熙倚著門框看了半天，長長舒了口氣，真好，這樣兩個人在一起把房子擠得滿滿的。
客廳的電話響起時，她匆匆忙忙擺手:“你們繼續，電話我接。”
不等廚房裏兩人反應，她已經到了電話機邊拿起聽筒：“餵，您好，我是梁熙，您找哪位？”
電流只帶出清淺的呼吸聲，梁熙拿開聽筒，確定連接沒有問題，又問:“餵，您聽得見嗎？打錯電話了嗎……”
梁思齊在廚房問她是誰時，電話那端才開口說話:“梁……小姐，我找你。”
是前幾天剛在王家聽過的聲音，是宋殃。
呼吸停滯幾秒，梁熙才反應過來:“你有事”
“明天能見一面嗎？”
“什麽時候？”
“八點之後，在碼頭。”
“我不一定會去。”
“我等你。”
梁思齊和顧秋茗廚房出來，看她還坐在沙發上，手裏攥著聽筒:“阿熙，剛剛誰來電話”
“一個同學，說明天有事約我見面。”用力勾起嘴角，梁熙看到顧秋茗耳垂上多出來的翡翠耳墜，“你帶著很漂亮。”
她看到過那個物件——在生母的遺照裏——很多年都待在梁思齊臥室的保險櫃裏
梁思齊不自然的咳了兩下:“我送秋茗回去了，你早點兒睡覺啊。記得收拾收拾書桌，女孩子家家一點兒都不知道幹凈。”
“開車註意安全。”一直目送送兩人上車，梁熙才反身回家。
她的書桌確實很亂，但書桌上放著的小小盒子仍舊顯眼。
“哼，放這麽明顯還暗示。”梁熙努力壓下嘴角，卻是忍不住眼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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