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彈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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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彈給我聽
被濺了一身的可樂，你和艾因呆滯地對視一眼，看著對方沾了汙漬的衣服，又突然相視而笑。
整個聚會裏，就只有你和艾因遭遇了這個小小的“氣泡水事故”，需要率先離場。你感到一種微妙的特殊。那是種難以言喻的、只存在於你和艾因之間，沒有任何旁人能夠切身體會的感覺。
“先溜？”艾因還沒說話，你就已經從他的眼睛裏讀到了這個意思，於是率先說出口。果不其然，你話音一落，艾因原來只是含著笑意的眼睛，彎成了一道小小的月牙。
“嗯，先回去換身衣服吧。”
你一直知道的，不止是你能讀懂艾因的想法，他也時常能夠讀取你的腦電波。
這麽說可能稍微有點自作多情，但你真心認為，在艾因心裏，你已經成為一位有分量的朋友了。
“只是朋友嗎？”回到家，你給喻竹打電話報平安，和朋友分享著自己隱秘的心事。喻竹向來直接，總把箭頭引向戀愛話題。
“要不然呢？”你含糊其辭，“我們可是一起淋過汽水的朋友。”
話雖如此，你想起剛才離開的時候，和艾因的對話，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撲通亂跳的心臟上酥酥麻麻的感覺。
“和同學們說一聲再走。”
“……為什麽要說，直接走不就好了嗎？”
艾因的不合群時常讓你感覺頭疼，你索性抓住艾因的袖子，拉著他往人群的方向走。他顯然不太理解你的做法，但並沒有甩開你。經常被老師沒收游戲機的刺頭少年乖乖跟在你身後，據喻竹形容，那場景稍微有點詭異，你們走後，大家都在議論你和艾因的關系。
“那我們就先回去換衣服了。”但那時你根本沒註意到那些好奇的眼神，只註意到艾因完全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又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艾因才輕輕說了聲“Bye”。
你領著艾因離開。
經過拐角，已經看不見其他同學時，艾因咳了聲，大概是在清嗓子。接著你聽見他說：“兔子小姐……膽子大了？”
你疑惑停下，回頭看他，只見艾因的下巴點了點，眼神落在你拉著他袖子的手臂上。
糟了……！忘了松手了！
……該怎麽解釋你不是故意一直拉著他的？
逆著光，艾因的紅眸深得發黑，像深淵，仿佛只要你多看一眼，都會被吸入其中。你不禁晃了神。
“嗯？還不松開？”
他的聲音裏含著笑意，要是還察覺不到這個人根本就是在打趣你的話，那你也太笨了。不如將計就計，你先發制人：“艾因沒有甩開，我以為你就想這麽跟著我回兔子窟呢。”
……
艾因的瞳孔一瞬間放大，你看見他眼神不自然地往旁邊瞥了一瞬，快速從你手裏搶回了袖子：“我才沒有想被你牽。”
啊，你的原話是這樣說的嗎？他是小朋友嗎？艾因居然用了“牽”，這個這麽親昵又暧昧的動詞。
“喔，是我自己非要牽著你走的。”
“哼，知道就好。”
你覺得胸腔酸酸脹脹的，有什麽心情已經滿得快要溢出來了。你還不敢承認。
*
看艾因表演的後勁太大了，往後幾天空閑的時候，你還是會不由自主哼起那天他彈的曲子。埋頭在語文作業上寫下最後一句閱讀理解的答案，你痛苦得恨不得把筆扔掉，一擡頭突然看見落灰的吉他。
那天他彈的最後一個和弦，是……C和弦嗎？你突然也想練習一下吉他了。曲譜上翻來覆去都是老舊的歌，你翻出手機，打開艾因的聊天框。
【你：艾因，那天你彈的歌，有吉他譜嗎？我上網查了，只查到鋼琴譜。】
【艾因：有，我自己扒的。】
對方正在輸入中……
【艾因：三瓶可樂。】
不是吧？少爺竟然連分享曲譜都要收取報酬！你記得的艾因可不是這麽摳的人。
【你：不缺游戲機，缺我三瓶可樂？】
【艾因：嗯，缺你。】
……！你像被燙到一樣把手機扔到了床上。
明知艾因只是把句子省略了說，你還是不可避免地想多了。偏偏他還不放過你，你在深呼吸平覆心跳的時候，手機還在一手臂之外的距離響起提示音——艾因專屬的特別關註提示音。
【艾因：成交？】
受了方才的影響，你手抖得打錯了好幾個字，慢吞吞才把成交兩個字編輯好。可就在你按下發送的那個瞬間，對面又發來一條信息，把你打得措手不及。
【艾因：你彈給我聽。】
【你：成交。】
【艾因：OK[曲譜]】
……來不及撤回了。你心如死灰。
而後來無論你再怎麽解釋自己同意的只有“三瓶可樂”，而非“彈給他聽”，艾因都拒不接受。
對照著艾因給的樂譜，你很容易就彈出了一段旋律。但大腦中還是不斷浮現出剛才的聊天記錄，你走了神，弦沒按緊，吉他發出又悶又抖的聲響。
瘋了吧，你這三腳貓功夫，怎麽敢去艾因面前班門弄斧的？
艾因到底在想什麽啊！
直到你練習了好幾遍，放下吉他，還是沒揣測明白少爺的心意。把話全都憋在心裏不是你的風格，你再一次點開和艾因的對話框，向上滑動著，又看了一遍今夜的聊天記錄。
你和艾因，最多是有點熟悉的好朋友吧，你想。是你想要的太多了。
手指有些低落地垂下，你擡頭望著天花板，感覺還是有點難過。
“給我打視頻就為了讓我看天花板？”
手機突然響起艾因的聲音，你像見了鬼一樣跳起來，還差點把吉他撞到地上。你一看，才發現自己不小心點到了視頻通話。
今天是什麽鬼故事之夜嗎？你已經有點崩潰了，捂住攝像頭就想要掛斷。
“不許掛。”
老天，你真的不知道，艾因什麽時候還進修了讀心術。
“……”你一時無話，偷瞄了一眼屏幕上艾因的臉，發現就算是冷酷無情的前置攝像機，都撼動不了半分艾因的顏值。
你不肯露臉，他有點不開心，眼睛瞇著向下撇，和小貓看人的表情一模一樣。和他的頭像一樣可愛……讓人想要一口吞掉。
“不是練好了，要彈給我聽？”
“不是，我按錯了。”你心虛地說，把手機放到書桌的支架上，艾因那幅有脾氣表情終於還是讓你松了口，“也可以彈……先說好，我彈得很一般的。”
“嗯。”艾因點頭，“你彈給我聽，我來唱。”
“真、真的嗎？！”
所有同學起哄都換不來艾因唱一句，他現在卻主動提出，你震驚萬分。
你會是特殊的那一個人嗎？
你把吉他抱到大腿上，調整了一下坐姿。深呼吸，在心裏默默打著節拍。
“Three、Two……”
“One”你沒有念出聲，輕拍了一下吉他，然後開始撥弦。前奏過去，艾因的聲音跟著加入的剎那，你又一次手抖得壓不住弦，艾因因此笑了場，但還是很有專業素養地接了下一句歌詞。
“再笑我可就不彈了。”你氣得威脅他。
艾因唱歌和許長安那種充滿了專業技巧的唱法不一樣，他就著你的旋律跟著哼唱，和他說話的聲音也不太一樣。他好像沒怎麽使勁兒，就很輕松地唱出了一個你覺得很難的高音。
中間彈錯了好幾個地方，節奏也稀巴爛。艾因忍著想笑的心情，配合著把歌唱完。
兔子小姐不讓他笑，他要忍住才行。
最初收到消息只是覺得很奇妙，她竟然和自己有相同的愛好，沒忍住就開口說了要三瓶可樂的報酬，其實只是想逗逗她。
還想聽聽看，她是怎麽彈吉他的。沒想到，就這麽巧，發在了她那句“成交”之前。如果她真的不願意的話，艾因當然也不會強求，頂多覺得有點兒遺憾。
只是經過這次，艾因好像確切地發現了一些事情。
第一件事是，兔子小姐好像根本不懂怎麽拒絕他。
第二件事是，想聽她彈琴是真的，想唱歌給她聽也是。
那種像是孔雀開屏一樣的行為，艾因以前是不理解的，今天他卻不由自主地做了。艾因想起自己站在演講臺、站在表演臺，兩次，她都用崇拜的、亮晶晶的眼神看著自己，他就難以自持地想要再這樣被她多看一眼。
曲終，但誰也沒掛視頻。
“艾因……”糾結再三，你悶悶地問，“你經常唱歌給別人聽嗎？”
“想什麽呢。”艾因頓了一下，你緊張地跟著咽了口口水，盯著他的唇一開一合，“其他人怎麽有資格聽。”
意思是，你屬於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兩個範圍？你不敢再細想，轉移了話題。
“糟了艾因，我忘了錄音了！”
“有什麽關系嗎？再唱就好了。”
你才發現，艾因就坐在鋼琴前面，他轉了個身，手指撫在黑白交錯的琴鍵上，流淌出悅耳的琴聲。
是很陌生的曲調。
“是什麽歌，艾因？”
“忘了？不是說過嗎？給你寫的歌。”
你真的要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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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濺了一身的可樂，你和艾因呆滯地對視一眼，看著對方沾了汙漬的衣服，又突然相視而笑。
整個聚會裏，就只有你和艾因遭遇了這個小小的“氣泡水事故”，需要率先離場。你感到一種微妙的特殊。那是種難以言喻的、只存在於你和艾因之間，沒有任何旁人能夠切身體會的感覺。
“先溜？”艾因還沒說話，你就已經從他的眼睛裏讀到了這個意思，於是率先說出口。果不其然，你話音一落，艾因原來只是含著笑意的眼睛，彎成了一道小小的月牙。
“嗯，先回去換身衣服吧。”
你一直知道的，不止是你能讀懂艾因的想法，他也時常能夠讀取你的腦電波。
這麽說可能稍微有點自作多情，但你真心認為，在艾因心裏，你已經成為一位有分量的朋友了。
“只是朋友嗎？”回到家，你給喻竹打電話報平安，和朋友分享著自己隱秘的心事。喻竹向來直接，總把箭頭引向戀愛話題。
“要不然呢？”你含糊其辭，“我們可是一起淋過汽水的朋友。”
話雖如此，你想起剛才離開的時候，和艾因的對話，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撲通亂跳的心臟上酥酥麻麻的感覺。
“和同學們說一聲再走。”
“……為什麽要說，直接走不就好了嗎？”
艾因的不合群時常讓你感覺頭疼，你索性抓住艾因的袖子，拉著他往人群的方向走。他顯然不太理解你的做法，但並沒有甩開你。經常被老師沒收游戲機的刺頭少年乖乖跟在你身後，據喻竹形容，那場景稍微有點詭異，你們走後，大家都在議論你和艾因的關系。
“那我們就先回去換衣服了。”但那時你根本沒註意到那些好奇的眼神，只註意到艾因完全沒有要開口的意思，又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艾因才輕輕說了聲“Bye”。
你領著艾因離開。
經過拐角，已經看不見其他同學時，艾因咳了聲，大概是在清嗓子。接著你聽見他說：“兔子小姐……膽子大了？”
你疑惑停下，回頭看他，只見艾因的下巴點了點，眼神落在你拉著他袖子的手臂上。
糟了……！忘了松手了！
……該怎麽解釋你不是故意一直拉著他的？
逆著光，艾因的紅眸深得發黑，像深淵，仿佛只要你多看一眼，都會被吸入其中。你不禁晃了神。
“嗯？還不松開？”
他的聲音裏含著笑意，要是還察覺不到這個人根本就是在打趣你的話，那你也太笨了。不如將計就計，你先發制人：“艾因沒有甩開，我以為你就想這麽跟著我回兔子窟呢。”
……
艾因的瞳孔一瞬間放大，你看見他眼神不自然地往旁邊瞥了一瞬，快速從你手裏搶回了袖子：“我才沒有想被你牽。”
啊，你的原話是這樣說的嗎？他是小朋友嗎？艾因居然用了“牽”，這個這麽親昵又暧昧的動詞。
“喔，是我自己非要牽著你走的。”
“哼，知道就好。”
你覺得胸腔酸酸脹脹的，有什麽心情已經滿得快要溢出來了。你還不敢承認。
*
看艾因表演的後勁太大了，往後幾天空閑的時候，你還是會不由自主哼起那天他彈的曲子。埋頭在語文作業上寫下最後一句閱讀理解的答案，你痛苦得恨不得把筆扔掉，一擡頭突然看見落灰的吉他。
那天他彈的最後一個和弦，是……C和弦嗎？你突然也想練習一下吉他了。曲譜上翻來覆去都是老舊的歌，你翻出手機，打開艾因的聊天框。
【你：艾因，那天你彈的歌，有吉他譜嗎？我上網查了，只查到鋼琴譜。】
【艾因：有，我自己扒的。】
對方正在輸入中……
【艾因：三瓶可樂。】
不是吧？少爺竟然連分享曲譜都要收取報酬！你記得的艾因可不是這麽摳的人。
【你：不缺游戲機，缺我三瓶可樂？】
【艾因：嗯，缺你。】
……！你像被燙到一樣把手機扔到了床上。
明知艾因只是把句子省略了說，你還是不可避免地想多了。偏偏他還不放過你，你在深呼吸平覆心跳的時候，手機還在一手臂之外的距離響起提示音——艾因專屬的特別關註提示音。
【艾因：成交？】
受了方才的影響，你手抖得打錯了好幾個字，慢吞吞才把成交兩個字編輯好。可就在你按下發送的那個瞬間，對面又發來一條信息，把你打得措手不及。
【艾因：你彈給我聽。】
【你：成交。】
【艾因：OK[曲譜]】
……來不及撤回了。你心如死灰。
而後來無論你再怎麽解釋自己同意的只有“三瓶可樂”，而非“彈給他聽”，艾因都拒不接受。
對照著艾因給的樂譜，你很容易就彈出了一段旋律。但大腦中還是不斷浮現出剛才的聊天記錄，你走了神，弦沒按緊，吉他發出又悶又抖的聲響。
瘋了吧，你這三腳貓功夫，怎麽敢去艾因面前班門弄斧的？
艾因到底在想什麽啊！
直到你練習了好幾遍，放下吉他，還是沒揣測明白少爺的心意。把話全都憋在心裏不是你的風格，你再一次點開和艾因的對話框，向上滑動著，又看了一遍今夜的聊天記錄。
你和艾因，最多是有點熟悉的好朋友吧，你想。是你想要的太多了。
手指有些低落地垂下，你擡頭望著天花板，感覺還是有點難過。
“給我打視頻就為了讓我看天花板？”
手機突然響起艾因的聲音，你像見了鬼一樣跳起來，還差點把吉他撞到地上。你一看，才發現自己不小心點到了視頻通話。
今天是什麽鬼故事之夜嗎？你已經有點崩潰了，捂住攝像頭就想要掛斷。
“不許掛。”
老天，你真的不知道，艾因什麽時候還進修了讀心術。
“……”你一時無話，偷瞄了一眼屏幕上艾因的臉，發現就算是冷酷無情的前置攝像機，都撼動不了半分艾因的顏值。
你不肯露臉，他有點不開心，眼睛瞇著向下撇，和小貓看人的表情一模一樣。和他的頭像一樣可愛……讓人想要一口吞掉。
“不是練好了，要彈給我聽？”
“不是，我按錯了。”你心虛地說，把手機放到書桌的支架上，艾因那幅有脾氣表情終於還是讓你松了口，“也可以彈……先說好，我彈得很一般的。”
“嗯。”艾因點頭，“你彈給我聽，我來唱。”
“真、真的嗎？！”
所有同學起哄都換不來艾因唱一句，他現在卻主動提出，你震驚萬分。
你會是特殊的那一個人嗎？
你把吉他抱到大腿上，調整了一下坐姿。深呼吸，在心裏默默打著節拍。
“Three、Two……”
“One”你沒有念出聲，輕拍了一下吉他，然後開始撥弦。前奏過去，艾因的聲音跟著加入的剎那，你又一次手抖得壓不住弦，艾因因此笑了場，但還是很有專業素養地接了下一句歌詞。
“再笑我可就不彈了。”你氣得威脅他。
艾因唱歌和許長安那種充滿了專業技巧的唱法不一樣，他就著你的旋律跟著哼唱，和他說話的聲音也不太一樣。他好像沒怎麽使勁兒，就很輕松地唱出了一個你覺得很難的高音。
中間彈錯了好幾個地方，節奏也稀巴爛。艾因忍著想笑的心情，配合著把歌唱完。
兔子小姐不讓他笑，他要忍住才行。
最初收到消息只是覺得很奇妙，她竟然和自己有相同的愛好，沒忍住就開口說了要三瓶可樂的報酬，其實只是想逗逗她。
還想聽聽看，她是怎麽彈吉他的。沒想到，就這麽巧，發在了她那句“成交”之前。如果她真的不願意的話，艾因當然也不會強求，頂多覺得有點兒遺憾。
只是經過這次，艾因好像確切地發現了一些事情。
第一件事是，兔子小姐好像根本不懂怎麽拒絕他。
第二件事是，想聽她彈琴是真的，想唱歌給她聽也是。
那種像是孔雀開屏一樣的行為，艾因以前是不理解的，今天他卻不由自主地做了。艾因想起自己站在演講臺、站在表演臺，兩次，她都用崇拜的、亮晶晶的眼神看著自己，他就難以自持地想要再這樣被她多看一眼。
曲終，但誰也沒掛視頻。
“艾因……”糾結再三，你悶悶地問，“你經常唱歌給別人聽嗎？”
“想什麽呢。”艾因頓了一下，你緊張地跟著咽了口口水，盯著他的唇一開一合，“其他人怎麽有資格聽。”
意思是，你屬於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兩個範圍？你不敢再細想，轉移了話題。
“糟了艾因，我忘了錄音了！”
“有什麽關系嗎？再唱就好了。”
你才發現，艾因就坐在鋼琴前面，他轉了個身，手指撫在黑白交錯的琴鍵上，流淌出悅耳的琴聲。
是很陌生的曲調。
“是什麽歌，艾因？”
“忘了？不是說過嗎？給你寫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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