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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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宋靜姝留意了一下, 沒看出什麽異常，只看到大家對謝雲崢不告而別的遺憾與不舍，如此一來, 她也就靜下心來過端午節。
謝家村今年端午包了那麽多粽子，肯定是要大辦的，不僅要大辦，還會開祠堂祭祀。
新生已滿一周歲的孩子都要在今天上族譜。
只有一直傳承且凝聚力強的大家族才會按照古禮登記族譜, 其他村落早就沒有了。
宋靜姝與沈氏今天沒有去大廚房幫忙, 他們家不一樣, 原本就大, 也不算是一直住在村裏, 謝雲崢走後，經過商量，一致決定今天的飯在自己家做來吃。
她們在村裏也不會久留，端午節過完兩天，她們也會離開, 新修的廚房還沒有開過火，得開火請竈神。
六零年還沒有破四舊, 雖然村民們吃的是大鍋飯，但卻是允許請竈神這些活動的。
謝二嬸也沒有去大廚房吃飯，她的糧食關系原本就不在村裏，就算平時去大廚房吃飯也是要交糧票的。
既然如此, 留在老宅吃飯交糧票也沒人說什麽。
沈氏肯定不會收謝二嬸的糧票, 只是讓對方跟她們一起忙活家裏的祭祀與飯菜。
糧油肉菜都是駐守在村外的軍隊送來的。
謝雲崢的家屬沒有離開謝家村，他們就不能撤走, 他們除了保護家屬的安全，還有照顧家屬的生活。
宋靜姝收到的物資是按照謝雲崢的級別配送的, 非常豐富，肉也不少，可以說，他們一餐的肉量比整個村都多。
看著張向北提回來的所有物資，宋靜姝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會不會太高調了？要是被人知道，會不會懷疑雲崢的身份？”
“原本雲崢同志離開後物資發放是應該按照宋同志的級別來，但組織上考慮到你們近期一直跟村裏吃得有點過於艱苦，又想到今天是端午節，雲崢同志不能陪你們過節，就特意按照雲崢同志的級別給你們配置的物資。”
張向北小聲解釋。
宋靜姝沒有說話，接著等對方解釋。
“這些物資在村裏看著有點打眼，但要是分攤在幾位家屬與我跟亞軍同志的頭上，不算超規格，真有心的人是能算出來的，不會對雲崢同志的身份造成什麽影響。”
張向北敢帶這麽多物資回來，就是有把握的。
“嗯，我明白了。”
宋靜姝明白今天除了她們家的人一起吃飯，還要負責張向北與劉亞軍。
張向北擔心宋靜姝誤會，解釋道：“宋同志，我跟亞軍同志目前屬於保護你們這些家屬的戰士，留在你家吃飯合符規定，就是要辛苦你多做兩份飯，見諒。”
他們還真不是故意占宋靜姝的便宜。
謝雲崢一走，百分之九十的戰士都走了，老宅只有他跟劉亞軍，村外只有一個排的兵力，在保護兵力不足的情況下，他與劉亞軍的夥食只能跟宋靜姝她們一起吃。
宋靜姝在明白張向北兩人也要跟著一起吃飯時就明白怎麽回事，笑道：“張同志，沒什麽辛苦的，你不用客氣，你跟亞軍同志保護我們的安全，我們給你們準備飯菜，是應該的。”
張向北與劉亞軍可不是一般的戰士，級別不低的，他們能接受命令屈尊在謝家村保護她們這些家屬，宋靜姝給兩人做幾頓飯真不算什麽。
“我們會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張向北還是很不好意思。
“那就辛苦張同志幫我打點水到廚房，一會我們要用水。”宋靜姝看出張向北還是有點拘謹與不好意思，幹脆指揮人幹活。
參與了幹活，吃飯的時候就不會不好意思。
“好，我這就去。”
張向北立刻積極去水井打水，老宅都是女同志，水井有軲轆，打水上來容易，但要提到廚房，女同志就有點困難。
一桶水很重的。
有了張向北與劉亞軍幫忙幹活，老宅一會就傳出了香氣，粽子大廚房那邊已經包好，她們不用再包，但家裏祭祀的供品得她們自己準備。
饅頭是供品的標配，除了饅頭，宋靜姝還用五花肉做了些刀頭肉代替三牲。
家裏女人多，重活有張向北兩人幹，沒用多久的功夫，老宅的供桌上就擺放好了熱氣騰騰的祭品。
一家人也都各自換上了略微正式的衣服。
宋靜姝家剛祭祀完，祠堂的鐘聲響了，這是祠堂開門祭祀。
“媽，二嬸，我們帶朵朵過去吧。”
宋靜姝檢查了一下朵朵的穿戴，看沒有問題就招呼沈氏與謝二嬸。
朵朵該入族譜了。
現在入族譜也沒有解放前那麽麻煩與隆重，就孩子去磕幾個頭，再由村裏德高望重者把小孩的名字寫到族譜上就行。
朵朵有大名的，叫做謝冬雪。
冬天出生的孩子，寓意純凈如冰雪。
近期祠堂已經連續開過很多次，但不管那一次開祠堂，村民們都很重視，所有人都洗過澡，換上正式一些的衣服到來。
宋靜姝親眼到大伯父把朵朵的大名落到族譜上，她才真正有了歸屬感。
因為在把朵朵名字登記上族譜時，她的名字也落在了謝雲崢名字的旁邊，也就是說不管有沒有結婚證，她跟謝雲崢都成了夫妻。
在這種傳承悠久的大家族，族譜比相關部分下發的證件更管用。
祭祀完畢，村長與大伯父留宋靜姝說了會話。
問的也都是謝雲崢突然離開的事。
沈氏早就給出了合理的解釋，這會宋靜姝也是這麽說，村長與大伯父沒留宋靜姝太久，只說了幾分鐘話就目送宋靜姝離開。
沈氏與朵朵一直在祠堂門外等著宋靜姝。
除了她們倆，還有謝二嬸與樂樂。
張向北也在，在安保力量不夠的情況下，他必須近身保護謝雲崢的家屬，但他的出現也讓不少人側目。
之前劉肅跟在謝雲崢的身邊時，大家就覺得謝雲崢在軍中的級別不低，能配得起警衛員的，起碼也是個團級。
可讓大家奇怪的事，有警衛員保護謝雲崢就算了，怎麽還有戰士保護謝雲崢的家屬。
這樣一來，有人心裏就忍不住嘀咕起來。
“雲崢的父親雖然過世了，但國家很重視，這次我們回村主要目的也是陪同外賓來給雲崢的父親祭祀，要不是靜姝之前遇到危險，軍隊早就撤了。”
面對一些好奇的疑問，沈氏解釋得天衣無縫。
“景同叔爺爺還沒解放前就非常有名氣，雲崢叔又是應國家需要回的國，國家肯定也會重視叔奶奶一家的人身安全。”
有人理解了沈氏的話。
“確實，我記得省城有跟景同叔爺爺家的情況相似的人家，他們家的家屬也是被這般禮遇。”
“還是我們自己的國家好。”
村民們小聲議論著，張向北留意著村民的神情，他能看出大家只是好奇，並沒有什麽壞心思，至於重點被相關部門關註的幾人，不管是神情還是眼神都跟村民們一樣。
看不出什麽異常。
這麽看來，這些人要不真的沒有問題，要不就是隱藏得太深。
宋靜姝出了祠堂，跟大家打了聲招呼就跟沈氏她們回家了。
行走間，鼻腔裏能聞到淡淡的藥草氣息。
村裏此時到處都撒了切成碎片的艾草、菖蒲，還有雄黃，宋靜姝她們鼻尖聞到的氣息除了來自這些，還有她們佩戴在身上的香囊。
一大早起床後，宋靜姝就把自己縫制好的香囊送給了沈氏與朵朵。
自己也留了一個。
沈氏也送了五彩繩給家裏的所有人，包括張向北與劉亞軍，這種彩繩不占地方，男人女人都能戴，除了能綁在手腕上，還能綁在腳踝上。
宋靜姝接過來後看了看昨天晚上謝雲崢給她綁的五彩繩，然後把沈氏給的穿過香囊，方便香囊掛在身上。
朵朵尤其喜歡這樣掛法。
掛在身上後就一直用手去摸，每摸一次就咧嘴笑，特別的天真可愛。
在祠堂祭祀完，她跟樂樂留在了廣場跟虎子這群小孩玩，估計不到吃飯的點是不會回家的。
宋靜姝也沒管孩子在外玩，回到家就開始忙活午飯。
她跟沈氏都是標準的北方人，逢年過節必須是要吃餃子的，所以她們家今天的午飯就是餃子，但也因為謝二嬸這個純正的南方人，還準備了不少菜。
就在宋靜姝一家忙碌著早飯時，謝三嬸一家也都坐在家裏休息。
今天過節，村裏安排的勞作少，這會祭祀完，他們就都回家歇著了，只等大廚房那邊敲吃飯的鐘聲。
但也有例外，謝若蘭這會並沒有在家，而是在大廚房幫忙，不僅她不在家，兩個孩子也不在，都在廣場上跟虎子他們一塊玩耍。
小孩只要聚在一起，就有玩不完的游戲。
“娘，我覺得娟兒應該跟大姐一起去京城。”
二兒媳紀紅雁見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自己，解釋道：“大姐到了京城要上班，子明八歲了，肯定也要上學，留下美美一人怎麽辦？要是娟兒也去了，不僅能幫大姐照顧照顧家裏，說不定還能遇到合適的人。”
謝雲洛的眉頭皺了起來。
看著紀紅雁，想著對方是嫂子，他一個小叔子不好當面反駁，幹脆把視線看向了他二哥謝雲文。
他得看看他二哥是個什麽態度。
“這事不妥吧。”謝雲文沒開口，謝三叔開口了，他雖然老實，但又不笨，總覺得二兒媳說得太好了，好到他覺得有問題。
“爹，娟兒都二十了，這年紀要是其他村的人早就嫁人當了母親，但我們家娟兒才剛畢業，按照她的學歷，不管是留在城裏還是去京城都是機遇，大姐原本就需要人幫忙，有她去幫襯，大姐也不容易被人欺負。”
紀紅雁看了大嫂一眼，接著說。
“二哥，你什麽意思？”謝雲洛見二哥謝雲文一直不開口，大哥大嫂也不吭聲，幹脆直接問他二哥。
他得搞清楚，這是二嫂一個人的註意，還是不少人都摻和了。
原本袁靜是打算開口的，聽到丈夫的聲音，她趕緊又閉嘴了，自從上次在廣場上丈夫當眾沒給她面子，這段時間的相處中丈夫對她還是好，但卻很有主見了。
一般不喜歡她亂開口。
袁靜被謝雲洛收拾過幾次，學乖了，這會一聽丈夫的語氣就知道丈夫不高興，哪裏還敢摻和大姑子與小姑子的事。
謝雲文被點名，詫異地看向小弟，反應了一會才明白小弟為什麽會問自己，臉頓時有點紅了，“我都沒意見，聽爹娘的。”
上次廣場上當眾被父母抽，他還是長了記性的。
紀紅雁狠狠瞪了丈夫一眼，視線轉移到小姑子謝娟兒的臉上，語氣誠懇，“我真是為了大姐跟小妹好，娟兒馬上就要畢業了，有機會去京城，幹嘛要留在我們這，京城的機會更多，也更容易嫁個好人家。”
娟兒的眉頭微微皺起。
這次他們學校就放了兩天假，好不容易回趟家，結果就接受了無數讓她詫異的事。
姐夫離世，大姐一家要跟大娘家去京城，這些都在她的意外中。
原本她一直沒有說什麽，結果今天二嫂居然想讓自己跟著大姐去京城。
她馬上就要畢業工作，去京城當然比留在當地好，但大娘一家幫助的是大姐，她憑什麽跟著去，這樣一想，謝娟兒視線看向了謝三嬸。
她一直知道他們家是母親當家作主的。
沙慧雲一直暗中留意著謝娟兒的神情，看出對方眼裏的意動，才慢吞吞說了一句，“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大，一定要擦亮了眼睛挑選，後半輩子能過成什麽樣，跟家庭與丈夫有很大的關系。”
她這話也是肺腑之言。
謝雲遙雖然本事不大，但謝家家底不錯，加上丈夫聽話，自知自己沒什麽本事挑選更好的人家，相親到謝雲遙時，她就想盡了一切辦法嫁給謝雲遙。
目前看來還行，雖然婆婆強勢了一點，但她的日子卻並不難過，幹活也都是丈夫幫著幹，她比他們家其他女孩都嫁得好。
沙慧雲很會想，也知足。
知道自己長相不算太出眾，又沒有什麽文化，一點都不好高騖遠，夜深人靜時，她也羨慕過宋靜姝能嫁給謝雲崢，但她也能滿足現狀。
謝娟兒一連聽到兩個嫂子考慮自己的未來，她有點坐不住了，“娘。”
“娟兒，你能留在城裏工作，再找個城裏人結婚我覺得就可以了，京城我們一點都不熟悉，沒必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討生活。”
謝三嬸自從上次被宋靜姝懟，突然就想明白了門第之別。
不管小閨女長得多好，他們家底就這樣，真要好高騖遠攀了高枝，不定是幸福，還不如找個條件相當的，嫁過去說話也硬氣一些。
謝娟兒是謝三嬸最小的閨女，平時很得父母與幾個哥嫂寵，她一直以為父母肯定會為她考慮，所以在聽到親娘的話後，她楞了好一會。
“娘，那美美怎麽辦？她還那麽小，大姐要是去上班，那麽小的孩子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誰能放心。”
紀紅雁憂心起大姑子家。
“二嫂，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京城有幼兒園，就是專門接收沒到正常上學年齡的孩子，幼兒園裏不僅能照顧孩子的飲食，還能做學前教育，大姐去了後，美美就送幼兒園，方便還合適。”
謝雲洛實在是看不慣紀紅雁的算盤，幹脆把話說明了。
之前他也擔心過這個問題，問了大姐，大姐已經跟他說了京城那邊的情況，如果美美能送去學校，他覺得小妹跟著大姐去，說不定還是大姐的負擔。
“幼……幼兒園？”
紀紅雁震驚了，她這是第一次聽說還有這樣的學校。
“對，幼兒園，大姐是去京城生存的，不是去享福，他們一家得到大娘的幫助就夠麻煩人了，我們怎麽好意思再把小妹也送去，這不是給大娘一家增加負擔嗎？”
謝雲洛這話是警告兩個哥哥。
笨點可以，可別腦子有病，真要惹惱了大娘一家，姐姐留在家裏，大家可別哭。
謝雲遙與謝雲文都聽懂小弟的意思。
“娟兒，大姐都還沒去京城，我們不能給大娘與大姐添麻煩，我覺得娘說得對，你留在城裏挺好，憑你的長相，肯定能找個不錯的人家嫁了。”
“大哥說得對，京城就是比我們這裏的城市大些，但不都是一樣的人嗎，嫁去完全不了解的地方，真不如找個知根知底的地方，你嫁離近些，婚後我們也能幫你。”
謝雲文也表態了。
謝娟兒內心直翻白眼。
她可是一點都不想聽二哥這虛偽的話，大姐一家的下場早就讓她看清了現實。
“鐺鐺鐺——”
就在謝娟兒還想說點什麽的時候，大廚房那邊傳來清脆的鐘聲。
該吃早飯了。
一家人立刻積極起身抱著碗筷出了門。
大廚房那邊鐘聲敲響，朵朵跟樂樂也愉快地跟夥伴們告辭，開開心心回家。
看著朵朵與樂樂相攜離去的背影，虎子這些孩子羨慕不已。
這年代能在自己家開火做飯的可都不是一般的家庭。
朵朵跟樂樂到家時，家裏的飯菜剛剛做好。
就算宋靜姝已經極力做一些口味清淡的菜，但也因為肉食比較多，誘人的肉香氣早就順著廚房往周邊飄散了一些。
這讓剛剛走到家門口的朵朵與樂樂興奮地沖進了家門，嘴裏開心道：“吃肉肉，吃餃子咯。”
“快去洗手，洗了手才能來吃飯。”
宋靜姝在收拾廚房，沈氏與謝二嬸正端著飯菜到了院子的石桌上，天氣熱，又多了張向北與劉亞軍兩個大男人吃飯，當然是室外吃飯最合適。
“朵朵，我給你洗手手。”
樂樂比朵朵大，聽到宋靜姝的聲音，領著朵朵就到了水臺。
然後打水拿來皂角給朵朵洗手。
朵朵蹲水盆邊乖巧地讓樂樂給她洗手，大眼睛卻一直往石桌的位置飄。
她餓了。
跟小夥伴玩了半天很開心，但餓也是特別的餓。
在朵朵跟樂樂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們剛剛沖進門嚷嚷著吃肉的場景被謝三嬸一家人看見了。
聽到兩個孩子天真無邪的聲音，沙慧雲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孩子，心裏其實很不是滋味，大娘一家單獨開火做飯，卻只叫了二嬸跟樂樂去吃飯，他們家連個孩子都沒人叫一聲。
同樣都是一個祖宗的子孫，憑什麽區別對待。
“別多心，你二嬸是客人，難得回村一趟，不管是在大廚房吃飯，還是在你們大娘家吃飯，都是要交糧票的。”謝三嬸市儈是市儈，但聰明，見幾個兒媳神情有點陰郁，就猜到是什麽原因。
“娘，我們都懂，沒多心。”
沙慧雲趕緊調整面部表情，極力恢覆大氣穩重的樣子。
謝三嬸沒有再說話。
俗話說日久見人心，之前幾個兒媳為難大閨女，逼迫她與老伴時，彼此就已經離了心，此時也就面子情，表面家庭和睦而已。
謝三嬸跟謝三叔走在前面，謝娟兒走在隊伍的最後。
聞著老宅傳出的肉香氣，她心情真是不太好，她也想過大娘一家這樣的生活。
非常想。
老宅裏，當宋靜姝把最後的蒜泥與醋端到石桌時，朵朵與樂樂也洗好了手，她招呼圍坐在石桌的眾人開飯。
擔心張向北與劉亞軍拘謹不好意思，還提意說道：“向北，亞軍同志，今天是端午節，你們跟在自己家一樣，都坐，別客氣。”
劉亞軍與張向北客氣了幾句才開動。
餃子還沒下鍋時，這兩人就饞得吞了不少口水，這會餃子真正進嘴，兩人就跟第一次在謝雲崢家吃飯的劉肅與小周一樣，吃得再也擡不起頭。
太香了，不僅是餃子香，就連菜也是極品美味。
比他們在京城大飯店吃的飯菜還要好吃好幾倍。
“靜姝這廚藝真是絕了，比我們南方人做得還要地道好吃，特別是這涼拌酸筍，我們都吃了多少年了，但靜姝涼拌出來的味道卻美味了好幾倍。”
謝二嬸自從上次吃過宋靜姝在大廚房涼拌的豬頭肉就猜到宋靜姝的廚藝了得。
但當真正吃到宋靜姝做出來的正規飯菜，謝二嬸還是驚為天人，更是羨慕謝雲崢娶了個各方面都挑不出錯的好媳婦。
“媽媽做的菜菜最好吃。”
朵朵也很久沒有吃到宋靜姝親手做的美食，在埋頭苦吃的時候還能插播一條誇誇。
“我最喜歡嬸娘做的飯菜，好吃。”
樂樂也趕緊表態，此時他的嘴裏已經塞滿了餃子，說話都有點含糊不太清楚。
“慢點，你這孩子，誰還能跟你搶不成。”
謝二嬸好氣又好笑地給自家孫子擦嘴角，叮囑道：“別說話，掉了就可惜了。”餃子裏的肉不少，他們家雖然在省城，可要吃這麽一頓肉餡不少的餃子也是非常難得的。
樂樂趕緊閉緊了嘴巴咀嚼嘴裏的食物。
這年代的孩子都愛惜糧食，不管是美味，還是能填飽肚子的食物，他們都愛惜。
老宅這頓早飯大家吃得滿足又珍惜，等停下筷子，才發現每個碗盤都幹凈得能照清楚人影。
“太好吃了，我們忍不住吃多了一點。”
張向北與劉亞軍的臉都有點紅。
碗盤能這麽幹凈，是他們倆用饅頭蘸的，饅頭吸水性強，碗盤裏轉一圈，絕對能把湯汁收得幹幹凈凈。
“能吃是福，別害羞。”沈氏看著兩個大小夥子笑了起來。
謝二嬸也笑。
跟張向北與劉亞軍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她能看出兩個年輕人不僅懂禮，談吐也不凡，應該是家庭不錯的孩子。
老宅這邊和樂融融，蹲坐在廣場上吃飯的謝若蘭心情卻有點不好了。
“姐，再有一個月我就要畢業工作了，你覺得我跟你去京城怎麽樣？”謝娟兒一邊吃飯一邊小聲跟她姐說話。
憑她的眼力，能看出她姐的表情有點不太好。
但京城又不是她姐的，俗話說人望高處走，有更好的生活，她當然想去京城闖一闖，她對自己有信心。
相信自己比大姐過得更好。
謝若蘭不知道小妹這話是經過了家庭的討論還是對方的一廂情願，就算心裏有點不高興，但也還是問了一句，“爹娘知道你想去京城嗎？”
“知道。”
謝娟兒垂下眼簾，她隱瞞了父母都不同意她跟隨去京城的事。
謝若蘭的眉頭真正皺了起來，話也明說道：“娟兒，能去京城是因為大娘見我可憐才幫忙的，吃的，住的，甚至工作都是大娘一家幫忙，我實在是沒有能力同意你也一起去。”
“姐，我有文憑，我能自己找工作？”
謝娟兒沒想過全部靠大姐。
她只想在京城有過落腳的地方，有個地方能接收她的糧食關系。
“娟兒，你想得太簡單了，你有文憑又能如何？戶口與糧食關系不在京城，誰給你安排工作，你以為你有文憑跑到京城就能有工作單位接收？”
謝若蘭看著沒有社會經驗的小妹，覺得對方太天真。
謝娟兒停下吃飯的動作，臉有點紅了，“雲崢哥那麽厲害，他既然能幫你安排工作，為什麽不能幫一把我，跟你比，我有文憑。”
謝若蘭好似看陌生人一樣看著小妹。
她是沒有文憑，那是因為她當年上是私塾，戰亂時就沒有再上學，等到解放，她都成年嫁人，哪裏還能去上學弄什麽文憑。
“大姐，我不是嫌棄你沒文憑。”
謝娟兒看出謝若蘭的臉色不對，立刻察到自己的話有問題，趕緊小聲解釋：“大姐，我二十了，才初中畢業，為了讀書，耽誤了青春，我想嫁個有本事的男人幫襯家裏。”
她讀書也是因為解放後才讀的，十年時間，能初中畢業也是很不錯。
這年紀不可能再讀高中。
再讀，婚姻可就真的要耽誤了。
謝若蘭的臉色才好看一點，“小妹，不是京城才有好男人，我們省城也有，你有這文憑，等著給你安排工作多好，比我強。”
“大姐，京城可是首都，當然有更多優秀的男人。”謝娟兒因為讀過書，事關自己的幸福，說起男人與嫁人的話題也沒有那麽不好意思，但臉還是越來越紅。
謝家的家教讓她有羞恥心。
“娟兒，雲崢可不是京城裏的人，他就是我們村的人，出身鄉村。”謝若蘭不知道小妹為何這麽膚淺，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謝娟兒噎住了，好半天才回答一句，“世上可沒有幾個雲崢哥，雲崢哥可是在國外留學了二十多年，要不是如此，他怎麽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謝若蘭覺得自己沒法跟小妹再溝通。
“娟兒，我去京城也是受大娘一家幫助，你不要為難我，等有一天我能在京城有自己的房子，工作不再靠大娘他們，你找我幫忙，作為親姐妹，我幫你沒話說，現在我真的是無能為力。”
說完這句，謝若蘭借口吃完直接起身去了大廚房。
謝娟兒的臉色瞬間鐵青。
她眼睛又不瞎，大姐有沒有吃完看碗裏還剩的飯菜就知道。
從謝娟兒跟謝若蘭坐在一起小聲說話起，謝三叔一家就留意著，看到姐妹二人不愉快分開，有人心疼，也有人暗自開心。
謝娟兒吃完飯後並沒有回家休息，而是去了河邊。
她生氣了，非常生氣。
其實她也沒想過一定要跟大姐去京城，但話說到那份上，她覺得京城的機會肯定比留在老家好，她文憑只有初中，要是省城沒有關系，不一定能分配到特別好的工作崗位。
說不定還會被安排去縣城。
想明白這一點，她才動心去京城。
但大姐明確的拒絕，她生氣了，此時的謝娟兒只覺得大姐太自私，難怪在姐夫死後家裏人都不願意幫忙。
從大姐分娘家從家產就看出大姐不老實，太無情，難道忘了家裏對他們一家的幫助嗎。
帶著怨氣，謝娟兒狠狠踢向河邊的石頭。
石頭帶著極大的力道跌落河裏，發出清晰的聲響。
“這不是娟兒嗎，怎麽一人在河邊踢石頭？”謝紅英詫異地從蘆葦叢裏探出腦袋。
今天比頭幾天更熱，吃完飯就一身汗的她趕緊來河裏洗澡，剛洗完，就看到兩個臉頰鼓起來的謝娟兒，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什麽。”
謝娟兒還知道家醜不能外揚。
謝紅英眉眼一轉就猜到了原因，謝娟兒馬上要畢業，加上年紀有二十，這樣的年紀工作與嫁人都是重中之重。
“娟兒姑姑，你是不是想去京城？”
謝紅英轉身又回了蘆葦叢，她臟衣服還沒洗，得洗了帶回去。
“紅英，你怎麽知道？”
謝紅英的話讓謝娟兒跟隨進了蘆葦叢，裏面除了謝紅英在，還有幾個村裏的女同志在河裏洗澡。
“村裏不少都知道，雲崢叔這次回鄉可威風了，你是不知道，之前還有更大的官陪著外賓在我們村住了好幾天，我們猜雲崢叔在京城肯定過的好。”
“嗯。”
謝娟兒點頭，她雖然沒見到謝雲崢回鄉時的威風，但一回村她就聽說了，要不然她也不會心動去京城。
謝紅英見謝娟兒沒有否認，才一邊洗衣服一邊說道：“雲崢叔那麽厲害，肯定認識不少有本事的男同志，你可是他堂妹，只要他肯幫忙，你不僅能在京城找到好工作，還能嫁個好人家，我們大家早就羨慕不已，要不是我們跟雲崢叔親緣隔了不少，我們也想去京城發展。”
“雲崢爺回村真的太威風了，娟兒姑奶奶，你是不是也要去京城了？”
“太羨慕了，女孩子嫁個好男人最重要，娟兒，你嫁好了可別忘了我們，可要經常回村見我們，等幫幫我們。”
其他女同志聽到謝紅英與謝娟兒的對話，紛紛插嘴。
輩分不同，對謝娟兒的稱呼也都各不相同。
謝娟兒的臉頓時因為大家的話更紅了，話語也模棱兩可起來，“你們可別亂說，大娘沒發話，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會不會帶我走。”
“娟兒那麽好看，留在我們這就白瞎了，你值得京城的男人娶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我聽說你娘之前看中了一個跟在之前來的大領導身邊的戰士，那人我見過，雖然沒有雲崢叔長得好看，但卻是我們這的男人沒法比的。”
謝紅英小聲跟謝娟兒嘀咕。
謝娟兒的心臟猛烈跳動起來，臉頰也越來越燙，不好意思地看了謝紅英一眼，說道：“我不跟你說了，天色不早，我要回家午休。”
說完就跑了。
看著謝娟兒跑遠的身影，大家都善意地笑了起來。
宋靜姝是在老宅門口遇到謝娟兒的，之前都沒有見過人，她沒有認出這人就是謝娟兒。
“嫂子。”謝娟兒主動跟宋靜姝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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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靜姝留意了一下, 沒看出什麽異常，只看到大家對謝雲崢不告而別的遺憾與不舍，如此一來, 她也就靜下心來過端午節。
謝家村今年端午包了那麽多粽子，肯定是要大辦的，不僅要大辦，還會開祠堂祭祀。
新生已滿一周歲的孩子都要在今天上族譜。
只有一直傳承且凝聚力強的大家族才會按照古禮登記族譜, 其他村落早就沒有了。
宋靜姝與沈氏今天沒有去大廚房幫忙, 他們家不一樣, 原本就大, 也不算是一直住在村裏, 謝雲崢走後，經過商量，一致決定今天的飯在自己家做來吃。
她們在村裏也不會久留，端午節過完兩天，她們也會離開, 新修的廚房還沒有開過火，得開火請竈神。
六零年還沒有破四舊, 雖然村民們吃的是大鍋飯，但卻是允許請竈神這些活動的。
謝二嬸也沒有去大廚房吃飯，她的糧食關系原本就不在村裏，就算平時去大廚房吃飯也是要交糧票的。
既然如此, 留在老宅吃飯交糧票也沒人說什麽。
沈氏肯定不會收謝二嬸的糧票, 只是讓對方跟她們一起忙活家裏的祭祀與飯菜。
糧油肉菜都是駐守在村外的軍隊送來的。
謝雲崢的家屬沒有離開謝家村，他們就不能撤走, 他們除了保護家屬的安全，還有照顧家屬的生活。
宋靜姝收到的物資是按照謝雲崢的級別配送的, 非常豐富，肉也不少，可以說，他們一餐的肉量比整個村都多。
看著張向北提回來的所有物資，宋靜姝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會不會太高調了？要是被人知道，會不會懷疑雲崢的身份？”
“原本雲崢同志離開後物資發放是應該按照宋同志的級別來，但組織上考慮到你們近期一直跟村裏吃得有點過於艱苦，又想到今天是端午節，雲崢同志不能陪你們過節，就特意按照雲崢同志的級別給你們配置的物資。”
張向北小聲解釋。
宋靜姝沒有說話，接著等對方解釋。
“這些物資在村裏看著有點打眼，但要是分攤在幾位家屬與我跟亞軍同志的頭上，不算超規格，真有心的人是能算出來的，不會對雲崢同志的身份造成什麽影響。”
張向北敢帶這麽多物資回來，就是有把握的。
“嗯，我明白了。”
宋靜姝明白今天除了她們家的人一起吃飯，還要負責張向北與劉亞軍。
張向北擔心宋靜姝誤會，解釋道：“宋同志，我跟亞軍同志目前屬於保護你們這些家屬的戰士，留在你家吃飯合符規定，就是要辛苦你多做兩份飯，見諒。”
他們還真不是故意占宋靜姝的便宜。
謝雲崢一走，百分之九十的戰士都走了，老宅只有他跟劉亞軍，村外只有一個排的兵力，在保護兵力不足的情況下，他與劉亞軍的夥食只能跟宋靜姝她們一起吃。
宋靜姝在明白張向北兩人也要跟著一起吃飯時就明白怎麽回事，笑道：“張同志，沒什麽辛苦的，你不用客氣，你跟亞軍同志保護我們的安全，我們給你們準備飯菜，是應該的。”
張向北與劉亞軍可不是一般的戰士，級別不低的，他們能接受命令屈尊在謝家村保護她們這些家屬，宋靜姝給兩人做幾頓飯真不算什麽。
“我們會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張向北還是很不好意思。
“那就辛苦張同志幫我打點水到廚房，一會我們要用水。”宋靜姝看出張向北還是有點拘謹與不好意思，幹脆指揮人幹活。
參與了幹活，吃飯的時候就不會不好意思。
“好，我這就去。”
張向北立刻積極去水井打水，老宅都是女同志，水井有軲轆，打水上來容易，但要提到廚房，女同志就有點困難。
一桶水很重的。
有了張向北與劉亞軍幫忙幹活，老宅一會就傳出了香氣，粽子大廚房那邊已經包好，她們不用再包，但家裏祭祀的供品得她們自己準備。
饅頭是供品的標配，除了饅頭，宋靜姝還用五花肉做了些刀頭肉代替三牲。
家裏女人多，重活有張向北兩人幹，沒用多久的功夫，老宅的供桌上就擺放好了熱氣騰騰的祭品。
一家人也都各自換上了略微正式的衣服。
宋靜姝家剛祭祀完，祠堂的鐘聲響了，這是祠堂開門祭祀。
“媽，二嬸，我們帶朵朵過去吧。”
宋靜姝檢查了一下朵朵的穿戴，看沒有問題就招呼沈氏與謝二嬸。
朵朵該入族譜了。
現在入族譜也沒有解放前那麽麻煩與隆重，就孩子去磕幾個頭，再由村裏德高望重者把小孩的名字寫到族譜上就行。
朵朵有大名的，叫做謝冬雪。
冬天出生的孩子，寓意純凈如冰雪。
近期祠堂已經連續開過很多次，但不管那一次開祠堂，村民們都很重視，所有人都洗過澡，換上正式一些的衣服到來。
宋靜姝親眼到大伯父把朵朵的大名落到族譜上，她才真正有了歸屬感。
因為在把朵朵名字登記上族譜時，她的名字也落在了謝雲崢名字的旁邊，也就是說不管有沒有結婚證，她跟謝雲崢都成了夫妻。
在這種傳承悠久的大家族，族譜比相關部分下發的證件更管用。
祭祀完畢，村長與大伯父留宋靜姝說了會話。
問的也都是謝雲崢突然離開的事。
沈氏早就給出了合理的解釋，這會宋靜姝也是這麽說，村長與大伯父沒留宋靜姝太久，只說了幾分鐘話就目送宋靜姝離開。
沈氏與朵朵一直在祠堂門外等著宋靜姝。
除了她們倆，還有謝二嬸與樂樂。
張向北也在，在安保力量不夠的情況下，他必須近身保護謝雲崢的家屬，但他的出現也讓不少人側目。
之前劉肅跟在謝雲崢的身邊時，大家就覺得謝雲崢在軍中的級別不低，能配得起警衛員的，起碼也是個團級。
可讓大家奇怪的事，有警衛員保護謝雲崢就算了，怎麽還有戰士保護謝雲崢的家屬。
這樣一來，有人心裏就忍不住嘀咕起來。
“雲崢的父親雖然過世了，但國家很重視，這次我們回村主要目的也是陪同外賓來給雲崢的父親祭祀，要不是靜姝之前遇到危險，軍隊早就撤了。”
面對一些好奇的疑問，沈氏解釋得天衣無縫。
“景同叔爺爺還沒解放前就非常有名氣，雲崢叔又是應國家需要回的國，國家肯定也會重視叔奶奶一家的人身安全。”
有人理解了沈氏的話。
“確實，我記得省城有跟景同叔爺爺家的情況相似的人家，他們家的家屬也是被這般禮遇。”
“還是我們自己的國家好。”
村民們小聲議論著，張向北留意著村民的神情，他能看出大家只是好奇，並沒有什麽壞心思，至於重點被相關部門關註的幾人，不管是神情還是眼神都跟村民們一樣。
看不出什麽異常。
這麽看來，這些人要不真的沒有問題，要不就是隱藏得太深。
宋靜姝出了祠堂，跟大家打了聲招呼就跟沈氏她們回家了。
行走間，鼻腔裏能聞到淡淡的藥草氣息。
村裏此時到處都撒了切成碎片的艾草、菖蒲，還有雄黃，宋靜姝她們鼻尖聞到的氣息除了來自這些，還有她們佩戴在身上的香囊。
一大早起床後，宋靜姝就把自己縫制好的香囊送給了沈氏與朵朵。
自己也留了一個。
沈氏也送了五彩繩給家裏的所有人，包括張向北與劉亞軍，這種彩繩不占地方，男人女人都能戴，除了能綁在手腕上，還能綁在腳踝上。
宋靜姝接過來後看了看昨天晚上謝雲崢給她綁的五彩繩，然後把沈氏給的穿過香囊，方便香囊掛在身上。
朵朵尤其喜歡這樣掛法。
掛在身上後就一直用手去摸，每摸一次就咧嘴笑，特別的天真可愛。
在祠堂祭祀完，她跟樂樂留在了廣場跟虎子這群小孩玩，估計不到吃飯的點是不會回家的。
宋靜姝也沒管孩子在外玩，回到家就開始忙活午飯。
她跟沈氏都是標準的北方人，逢年過節必須是要吃餃子的，所以她們家今天的午飯就是餃子，但也因為謝二嬸這個純正的南方人，還準備了不少菜。
就在宋靜姝一家忙碌著早飯時，謝三嬸一家也都坐在家裏休息。
今天過節，村裏安排的勞作少，這會祭祀完，他們就都回家歇著了，只等大廚房那邊敲吃飯的鐘聲。
但也有例外，謝若蘭這會並沒有在家，而是在大廚房幫忙，不僅她不在家，兩個孩子也不在，都在廣場上跟虎子他們一塊玩耍。
小孩只要聚在一起，就有玩不完的游戲。
“娘，我覺得娟兒應該跟大姐一起去京城。”
二兒媳紀紅雁見大家的目光都看向自己，解釋道：“大姐到了京城要上班，子明八歲了，肯定也要上學，留下美美一人怎麽辦？要是娟兒也去了，不僅能幫大姐照顧照顧家裏，說不定還能遇到合適的人。”
謝雲洛的眉頭皺了起來。
看著紀紅雁，想著對方是嫂子，他一個小叔子不好當面反駁，幹脆把視線看向了他二哥謝雲文。
他得看看他二哥是個什麽態度。
“這事不妥吧。”謝雲文沒開口，謝三叔開口了，他雖然老實，但又不笨，總覺得二兒媳說得太好了，好到他覺得有問題。
“爹，娟兒都二十了，這年紀要是其他村的人早就嫁人當了母親，但我們家娟兒才剛畢業，按照她的學歷，不管是留在城裏還是去京城都是機遇，大姐原本就需要人幫忙，有她去幫襯，大姐也不容易被人欺負。”
紀紅雁看了大嫂一眼，接著說。
“二哥，你什麽意思？”謝雲洛見二哥謝雲文一直不開口，大哥大嫂也不吭聲，幹脆直接問他二哥。
他得搞清楚，這是二嫂一個人的註意，還是不少人都摻和了。
原本袁靜是打算開口的，聽到丈夫的聲音，她趕緊又閉嘴了，自從上次在廣場上丈夫當眾沒給她面子，這段時間的相處中丈夫對她還是好，但卻很有主見了。
一般不喜歡她亂開口。
袁靜被謝雲洛收拾過幾次，學乖了，這會一聽丈夫的語氣就知道丈夫不高興，哪裏還敢摻和大姑子與小姑子的事。
謝雲文被點名，詫異地看向小弟，反應了一會才明白小弟為什麽會問自己，臉頓時有點紅了，“我都沒意見，聽爹娘的。”
上次廣場上當眾被父母抽，他還是長了記性的。
紀紅雁狠狠瞪了丈夫一眼，視線轉移到小姑子謝娟兒的臉上，語氣誠懇，“我真是為了大姐跟小妹好，娟兒馬上就要畢業了，有機會去京城，幹嘛要留在我們這，京城的機會更多，也更容易嫁個好人家。”
娟兒的眉頭微微皺起。
這次他們學校就放了兩天假，好不容易回趟家，結果就接受了無數讓她詫異的事。
姐夫離世，大姐一家要跟大娘家去京城，這些都在她的意外中。
原本她一直沒有說什麽，結果今天二嫂居然想讓自己跟著大姐去京城。
她馬上就要畢業工作，去京城當然比留在當地好，但大娘一家幫助的是大姐，她憑什麽跟著去，這樣一想，謝娟兒視線看向了謝三嬸。
她一直知道他們家是母親當家作主的。
沙慧雲一直暗中留意著謝娟兒的神情，看出對方眼裏的意動，才慢吞吞說了一句，“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大，一定要擦亮了眼睛挑選，後半輩子能過成什麽樣，跟家庭與丈夫有很大的關系。”
她這話也是肺腑之言。
謝雲遙雖然本事不大，但謝家家底不錯，加上丈夫聽話，自知自己沒什麽本事挑選更好的人家，相親到謝雲遙時，她就想盡了一切辦法嫁給謝雲遙。
目前看來還行，雖然婆婆強勢了一點，但她的日子卻並不難過，幹活也都是丈夫幫著幹，她比他們家其他女孩都嫁得好。
沙慧雲很會想，也知足。
知道自己長相不算太出眾，又沒有什麽文化，一點都不好高騖遠，夜深人靜時，她也羨慕過宋靜姝能嫁給謝雲崢，但她也能滿足現狀。
謝娟兒一連聽到兩個嫂子考慮自己的未來，她有點坐不住了，“娘。”
“娟兒，你能留在城裏工作，再找個城裏人結婚我覺得就可以了，京城我們一點都不熟悉，沒必要去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討生活。”
謝三嬸自從上次被宋靜姝懟，突然就想明白了門第之別。
不管小閨女長得多好，他們家底就這樣，真要好高騖遠攀了高枝，不定是幸福，還不如找個條件相當的，嫁過去說話也硬氣一些。
謝娟兒是謝三嬸最小的閨女，平時很得父母與幾個哥嫂寵，她一直以為父母肯定會為她考慮，所以在聽到親娘的話後，她楞了好一會。
“娘，那美美怎麽辦？她還那麽小，大姐要是去上班，那麽小的孩子留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誰能放心。”
紀紅雁憂心起大姑子家。
“二嫂，這就不用你操心了，京城有幼兒園，就是專門接收沒到正常上學年齡的孩子，幼兒園裏不僅能照顧孩子的飲食，還能做學前教育，大姐去了後，美美就送幼兒園，方便還合適。”
謝雲洛實在是看不慣紀紅雁的算盤，幹脆把話說明了。
之前他也擔心過這個問題，問了大姐，大姐已經跟他說了京城那邊的情況，如果美美能送去學校，他覺得小妹跟著大姐去，說不定還是大姐的負擔。
“幼……幼兒園？”
紀紅雁震驚了，她這是第一次聽說還有這樣的學校。
“對，幼兒園，大姐是去京城生存的，不是去享福，他們一家得到大娘的幫助就夠麻煩人了，我們怎麽好意思再把小妹也送去，這不是給大娘一家增加負擔嗎？”
謝雲洛這話是警告兩個哥哥。
笨點可以，可別腦子有病，真要惹惱了大娘一家，姐姐留在家裏，大家可別哭。
謝雲遙與謝雲文都聽懂小弟的意思。
“娟兒，大姐都還沒去京城，我們不能給大娘與大姐添麻煩，我覺得娘說得對，你留在城裏挺好，憑你的長相，肯定能找個不錯的人家嫁了。”
“大哥說得對，京城就是比我們這裏的城市大些，但不都是一樣的人嗎，嫁去完全不了解的地方，真不如找個知根知底的地方，你嫁離近些，婚後我們也能幫你。”
謝雲文也表態了。
謝娟兒內心直翻白眼。
她可是一點都不想聽二哥這虛偽的話，大姐一家的下場早就讓她看清了現實。
“鐺鐺鐺——”
就在謝娟兒還想說點什麽的時候，大廚房那邊傳來清脆的鐘聲。
該吃早飯了。
一家人立刻積極起身抱著碗筷出了門。
大廚房那邊鐘聲敲響，朵朵跟樂樂也愉快地跟夥伴們告辭，開開心心回家。
看著朵朵與樂樂相攜離去的背影，虎子這些孩子羨慕不已。
這年代能在自己家開火做飯的可都不是一般的家庭。
朵朵跟樂樂到家時，家裏的飯菜剛剛做好。
就算宋靜姝已經極力做一些口味清淡的菜，但也因為肉食比較多，誘人的肉香氣早就順著廚房往周邊飄散了一些。
這讓剛剛走到家門口的朵朵與樂樂興奮地沖進了家門，嘴裏開心道：“吃肉肉，吃餃子咯。”
“快去洗手，洗了手才能來吃飯。”
宋靜姝在收拾廚房，沈氏與謝二嬸正端著飯菜到了院子的石桌上，天氣熱，又多了張向北與劉亞軍兩個大男人吃飯，當然是室外吃飯最合適。
“朵朵，我給你洗手手。”
樂樂比朵朵大，聽到宋靜姝的聲音，領著朵朵就到了水臺。
然後打水拿來皂角給朵朵洗手。
朵朵蹲水盆邊乖巧地讓樂樂給她洗手，大眼睛卻一直往石桌的位置飄。
她餓了。
跟小夥伴玩了半天很開心，但餓也是特別的餓。
在朵朵跟樂樂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們剛剛沖進門嚷嚷著吃肉的場景被謝三嬸一家人看見了。
聽到兩個孩子天真無邪的聲音，沙慧雲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孩子，心裏其實很不是滋味，大娘一家單獨開火做飯，卻只叫了二嬸跟樂樂去吃飯，他們家連個孩子都沒人叫一聲。
同樣都是一個祖宗的子孫，憑什麽區別對待。
“別多心，你二嬸是客人，難得回村一趟，不管是在大廚房吃飯，還是在你們大娘家吃飯，都是要交糧票的。”謝三嬸市儈是市儈，但聰明，見幾個兒媳神情有點陰郁，就猜到是什麽原因。
“娘，我們都懂，沒多心。”
沙慧雲趕緊調整面部表情，極力恢覆大氣穩重的樣子。
謝三嬸沒有再說話。
俗話說日久見人心，之前幾個兒媳為難大閨女，逼迫她與老伴時，彼此就已經離了心，此時也就面子情，表面家庭和睦而已。
謝三嬸跟謝三叔走在前面，謝娟兒走在隊伍的最後。
聞著老宅傳出的肉香氣，她心情真是不太好，她也想過大娘一家這樣的生活。
非常想。
老宅裏，當宋靜姝把最後的蒜泥與醋端到石桌時，朵朵與樂樂也洗好了手，她招呼圍坐在石桌的眾人開飯。
擔心張向北與劉亞軍拘謹不好意思，還提意說道：“向北，亞軍同志，今天是端午節，你們跟在自己家一樣，都坐，別客氣。”
劉亞軍與張向北客氣了幾句才開動。
餃子還沒下鍋時，這兩人就饞得吞了不少口水，這會餃子真正進嘴，兩人就跟第一次在謝雲崢家吃飯的劉肅與小周一樣，吃得再也擡不起頭。
太香了，不僅是餃子香，就連菜也是極品美味。
比他們在京城大飯店吃的飯菜還要好吃好幾倍。
“靜姝這廚藝真是絕了，比我們南方人做得還要地道好吃，特別是這涼拌酸筍，我們都吃了多少年了，但靜姝涼拌出來的味道卻美味了好幾倍。”
謝二嬸自從上次吃過宋靜姝在大廚房涼拌的豬頭肉就猜到宋靜姝的廚藝了得。
但當真正吃到宋靜姝做出來的正規飯菜，謝二嬸還是驚為天人，更是羨慕謝雲崢娶了個各方面都挑不出錯的好媳婦。
“媽媽做的菜菜最好吃。”
朵朵也很久沒有吃到宋靜姝親手做的美食，在埋頭苦吃的時候還能插播一條誇誇。
“我最喜歡嬸娘做的飯菜，好吃。”
樂樂也趕緊表態，此時他的嘴裏已經塞滿了餃子，說話都有點含糊不太清楚。
“慢點，你這孩子，誰還能跟你搶不成。”
謝二嬸好氣又好笑地給自家孫子擦嘴角，叮囑道：“別說話，掉了就可惜了。”餃子裏的肉不少，他們家雖然在省城，可要吃這麽一頓肉餡不少的餃子也是非常難得的。
樂樂趕緊閉緊了嘴巴咀嚼嘴裏的食物。
這年代的孩子都愛惜糧食，不管是美味，還是能填飽肚子的食物，他們都愛惜。
老宅這頓早飯大家吃得滿足又珍惜，等停下筷子，才發現每個碗盤都幹凈得能照清楚人影。
“太好吃了，我們忍不住吃多了一點。”
張向北與劉亞軍的臉都有點紅。
碗盤能這麽幹凈，是他們倆用饅頭蘸的，饅頭吸水性強，碗盤裏轉一圈，絕對能把湯汁收得幹幹凈凈。
“能吃是福，別害羞。”沈氏看著兩個大小夥子笑了起來。
謝二嬸也笑。
跟張向北與劉亞軍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她能看出兩個年輕人不僅懂禮，談吐也不凡，應該是家庭不錯的孩子。
老宅這邊和樂融融，蹲坐在廣場上吃飯的謝若蘭心情卻有點不好了。
“姐，再有一個月我就要畢業工作了，你覺得我跟你去京城怎麽樣？”謝娟兒一邊吃飯一邊小聲跟她姐說話。
憑她的眼力，能看出她姐的表情有點不太好。
但京城又不是她姐的，俗話說人望高處走，有更好的生活，她當然想去京城闖一闖，她對自己有信心。
相信自己比大姐過得更好。
謝若蘭不知道小妹這話是經過了家庭的討論還是對方的一廂情願，就算心裏有點不高興，但也還是問了一句，“爹娘知道你想去京城嗎？”
“知道。”
謝娟兒垂下眼簾，她隱瞞了父母都不同意她跟隨去京城的事。
謝若蘭的眉頭真正皺了起來，話也明說道：“娟兒，能去京城是因為大娘見我可憐才幫忙的，吃的，住的，甚至工作都是大娘一家幫忙，我實在是沒有能力同意你也一起去。”
“姐，我有文憑，我能自己找工作？”
謝娟兒沒想過全部靠大姐。
她只想在京城有過落腳的地方，有個地方能接收她的糧食關系。
“娟兒，你想得太簡單了，你有文憑又能如何？戶口與糧食關系不在京城，誰給你安排工作，你以為你有文憑跑到京城就能有工作單位接收？”
謝若蘭看著沒有社會經驗的小妹，覺得對方太天真。
謝娟兒停下吃飯的動作，臉有點紅了，“雲崢哥那麽厲害，他既然能幫你安排工作，為什麽不能幫一把我，跟你比，我有文憑。”
謝若蘭好似看陌生人一樣看著小妹。
她是沒有文憑，那是因為她當年上是私塾，戰亂時就沒有再上學，等到解放，她都成年嫁人，哪裏還能去上學弄什麽文憑。
“大姐，我不是嫌棄你沒文憑。”
謝娟兒看出謝若蘭的臉色不對，立刻察到自己的話有問題，趕緊小聲解釋：“大姐，我二十了，才初中畢業，為了讀書，耽誤了青春，我想嫁個有本事的男人幫襯家裏。”
她讀書也是因為解放後才讀的，十年時間，能初中畢業也是很不錯。
這年紀不可能再讀高中。
再讀，婚姻可就真的要耽誤了。
謝若蘭的臉色才好看一點，“小妹，不是京城才有好男人，我們省城也有，你有這文憑，等著給你安排工作多好，比我強。”
“大姐，京城可是首都，當然有更多優秀的男人。”謝娟兒因為讀過書，事關自己的幸福，說起男人與嫁人的話題也沒有那麽不好意思，但臉還是越來越紅。
謝家的家教讓她有羞恥心。
“娟兒，雲崢可不是京城裏的人，他就是我們村的人，出身鄉村。”謝若蘭不知道小妹為何這麽膚淺，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謝娟兒噎住了，好半天才回答一句，“世上可沒有幾個雲崢哥，雲崢哥可是在國外留學了二十多年，要不是如此，他怎麽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謝若蘭覺得自己沒法跟小妹再溝通。
“娟兒，我去京城也是受大娘一家幫助，你不要為難我，等有一天我能在京城有自己的房子，工作不再靠大娘他們，你找我幫忙，作為親姐妹，我幫你沒話說，現在我真的是無能為力。”
說完這句，謝若蘭借口吃完直接起身去了大廚房。
謝娟兒的臉色瞬間鐵青。
她眼睛又不瞎，大姐有沒有吃完看碗裏還剩的飯菜就知道。
從謝娟兒跟謝若蘭坐在一起小聲說話起，謝三叔一家就留意著，看到姐妹二人不愉快分開，有人心疼，也有人暗自開心。
謝娟兒吃完飯後並沒有回家休息，而是去了河邊。
她生氣了，非常生氣。
其實她也沒想過一定要跟大姐去京城，但話說到那份上，她覺得京城的機會肯定比留在老家好，她文憑只有初中，要是省城沒有關系，不一定能分配到特別好的工作崗位。
說不定還會被安排去縣城。
想明白這一點，她才動心去京城。
但大姐明確的拒絕，她生氣了，此時的謝娟兒只覺得大姐太自私，難怪在姐夫死後家裏人都不願意幫忙。
從大姐分娘家從家產就看出大姐不老實，太無情，難道忘了家裏對他們一家的幫助嗎。
帶著怨氣，謝娟兒狠狠踢向河邊的石頭。
石頭帶著極大的力道跌落河裏，發出清晰的聲響。
“這不是娟兒嗎，怎麽一人在河邊踢石頭？”謝紅英詫異地從蘆葦叢裏探出腦袋。
今天比頭幾天更熱，吃完飯就一身汗的她趕緊來河裏洗澡，剛洗完，就看到兩個臉頰鼓起來的謝娟兒，忍不住問了一句。
“沒什麽。”
謝娟兒還知道家醜不能外揚。
謝紅英眉眼一轉就猜到了原因，謝娟兒馬上要畢業，加上年紀有二十，這樣的年紀工作與嫁人都是重中之重。
“娟兒姑姑，你是不是想去京城？”
謝紅英轉身又回了蘆葦叢，她臟衣服還沒洗，得洗了帶回去。
“紅英，你怎麽知道？”
謝紅英的話讓謝娟兒跟隨進了蘆葦叢，裏面除了謝紅英在，還有幾個村裏的女同志在河裏洗澡。
“村裏不少都知道，雲崢叔這次回鄉可威風了，你是不知道，之前還有更大的官陪著外賓在我們村住了好幾天，我們猜雲崢叔在京城肯定過的好。”
“嗯。”
謝娟兒點頭，她雖然沒見到謝雲崢回鄉時的威風，但一回村她就聽說了，要不然她也不會心動去京城。
謝紅英見謝娟兒沒有否認，才一邊洗衣服一邊說道：“雲崢叔那麽厲害，肯定認識不少有本事的男同志，你可是他堂妹，只要他肯幫忙，你不僅能在京城找到好工作，還能嫁個好人家，我們大家早就羨慕不已，要不是我們跟雲崢叔親緣隔了不少，我們也想去京城發展。”
“雲崢爺回村真的太威風了，娟兒姑奶奶，你是不是也要去京城了？”
“太羨慕了，女孩子嫁個好男人最重要，娟兒，你嫁好了可別忘了我們，可要經常回村見我們，等幫幫我們。”
其他女同志聽到謝紅英與謝娟兒的對話，紛紛插嘴。
輩分不同，對謝娟兒的稱呼也都各不相同。
謝娟兒的臉頓時因為大家的話更紅了，話語也模棱兩可起來，“你們可別亂說，大娘沒發話，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會不會帶我走。”
“娟兒那麽好看，留在我們這就白瞎了，你值得京城的男人娶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我聽說你娘之前看中了一個跟在之前來的大領導身邊的戰士，那人我見過，雖然沒有雲崢叔長得好看，但卻是我們這的男人沒法比的。”
謝紅英小聲跟謝娟兒嘀咕。
謝娟兒的心臟猛烈跳動起來，臉頰也越來越燙，不好意思地看了謝紅英一眼，說道：“我不跟你說了，天色不早，我要回家午休。”
說完就跑了。
看著謝娟兒跑遠的身影，大家都善意地笑了起來。
宋靜姝是在老宅門口遇到謝娟兒的，之前都沒有見過人，她沒有認出這人就是謝娟兒。
“嫂子。”謝娟兒主動跟宋靜姝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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