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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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小小的田溝裏, 因為謝雲崢的參與，孩子們激情澎湃，摸泥鰍的專心致志摸泥鰍, 小些的孩子們則站在田埂上給所有摸泥鰍的參賽者加油助威。
謝雲渺的實力不錯，他可是他們這個年齡裏抓泥鰍最厲害的。
憑著經驗，往看好的地方一頓摸，手在細膩的淤泥裏一會的功夫就摸到一條滑溜溜的尾巴。
泥鰍是活的, 被摸到, 肯定要逃跑。
謝雲渺早有經驗, 五指一扣, 直接把滑溜溜泥鰍抓出淤泥往幹燥的田埂上連泥帶泥鰍一扔。
一條青黑中帶著暗金色花紋的大泥鰍就被扔在了田埂上, 早有等待著的小孩撲上去用泥鰍草串了起來。
泥鰍是有鰓的，泥鰍草串過鰓部，滑不溜秋的泥鰍再掙紮也無濟於事。
旗開得勝的謝雲渺忍不住看向謝雲崢。
別看他叫謝雲崢一聲哥，兩人之間差了一倍的年齡，少年人有著很強的勝負心, 加上謝雲崢在謝家村可是傳奇人物，謝雲渺對謝雲崢好奇游向往。
想贏過對方的心思也很重。
面對謝雲渺看過來的目光, 謝雲崢一點都沒亂，彎著腰，還在淤泥裏摸索。
抓泥鰍是有訣竅的。
泥鰍生活在淤泥裏，但他們也是需要呼吸的, 有泥鰍的地方, 淤泥會有小孔，這就是泥鰍呼吸的孔洞, 只要找到的這樣的孔洞，往下摸就八九不離十。
謝雲崢下溝前, 整條田溝裏蹲了不少小孩。
小孩的腳與手在淤泥裏巴拉過，所謂的泥鰍透氣孔早就在這種的動靜中消失殆盡，所以他這時是憑借早年的經驗在摸泥鰍，跟謝雲渺不一樣。
“雲崢哥，我抓到了一條。”少年清亮的聲音響起，可以聽出略帶興奮。
“加油，期待你抓到更多的泥鰍。”
謝雲崢沒有小心眼，反而是鼓勵雙眼亮晶晶看著自己堂弟。
“嗯。”
得了謝雲崢的鼓勵，謝雲渺重重點了點頭，然後再次彎下了腰。
一條泥鰍可不能定勝負，他得多摸幾條。
其他孩子也是這麽想的，大家對於手下的淤泥摸得更仔細與用心。
朵朵震驚地看著被串在泥鰍草上的泥鰍，又看了看謝雲崢。
她一直以為爸爸才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但是這條泥鰍讓她的信仰崩了，原來爸爸也有不厲害的時候。
宋靜姝是親眼看到小姑娘臉上的神情的，看了一眼彎腰摸泥鰍的謝雲崢，伸手摸了摸小孩的頭，說道：“才剛剛開始，得給你爸爸抓泥鰍的時間。”
“嗯。”
朵朵用力點頭，然後拋棄謝雲崢蹲在了泥鰍身旁好奇伸出小手去摸。
泥鰍全身都有粘液，這才能讓它們在淤泥裏進退自如。
朵朵的小手摸過去不僅摸到了一手的粘液，被打擾的泥鰍還用力彈跳起來，身上的泥巴立刻甩了周邊幾個孩子一頭一臉。
感受著臉上的涼意，朵朵小手很自然摸向自己的臉。
好家夥，立刻變成了花貓。
其他孩子見宋靜姝並沒有責怪，立刻笑話起小花貓朵朵，朵朵哪裏肯幹，伸出自己的小手摸向幾個善意笑話自己的小孩。
小孩們都小，勝負心不小，立刻打鬧起來。
一會的功夫，田埂上的幾個小孩全都成了小花貓。
宋靜姝沒有阻止，反而主動遠離一點，她知道鄉村的孩子們都是這麽玩，臟了大不了洗洗還是能要的。
沒有被泥巴糊過的童年不是完成的童年。
“我警告你，你可別輸，你要是輸了，朵朵估計得哭鼻子。”宋靜姝沒打擾朵朵跟孩子們玩耍，幹脆蹲在了謝雲崢身旁的田埂上。
謝雲崢擡頭，就看到了妻子眼裏明晃晃的笑意。
“朵朵不會哭。”謝雲崢還是知道他們謝家孩子的，他要是抓不到泥鰍，孩子最多失望，但絕對不會哭鼻子。
宋靜姝笑了起來，小聲說道：“媽說你小時候抓泥鰍很厲害，在我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她就是故意這麽說的。
“二十多年了，手藝生疏也在所難免。”謝雲崢還看得挺開，一點都沒有因為宋靜姝對自己的取笑就惱羞成怒。
“不好抓是嗎？”宋靜姝好奇地看著謝雲溪腳下的淤泥。
這一看，視線就有點移不開。
謝雲崢的小腿不僅白皙，還沒什麽汗毛，踩在黑灰色的淤泥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重要一點，她記得這雙腿的力道。
“這個季節的泥鰍少，不好抓。”謝雲崢發現妻子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小腿上，也沒有介意，而是接著一邊摸泥鰍一邊解釋了一句。
確實少，溝裏的孩子們都摸了好一會泥鰍，也就謝雲渺抓到一條。
“明知道抓不到，你還下溝？”宋靜姝詫異。
“抓不抓得到不重要，重要的是參與，你看，因為我的參與，孩子們跟我是陌生感少了很多，對我更親近。”謝雲崢的手慢悠悠過濾著淤泥。
“嗯。”宋靜姝早就看明白了這點。
“想下來嗎？”
謝雲崢突然直起身子看著宋靜姝，他站在溝裏，宋靜姝站在田埂上，高度的落差平衡了彼此身高的差距，一眼看去，謝雲崢比宋靜姝還矮一些。
此時的他正微微擡著下巴看宋靜姝。
宋靜姝心動又猶豫。
見大家玩得那麽開心，她其實也想下溝裏試試，但她除了是成年人，還是孩子們的長輩，有謝雲崢一人胡鬧就可以了，她要是也跟著胡鬧，是不是有點太不務正業。
“下來吧，孩子們更喜歡你也參與。”
謝雲崢笑著把手伸向宋靜姝，矜貴的男人這時笑得開朗又溫潤，陽光下，除了眼珠特別黑，牙齒也特別白，白得讓宋靜姝晃眼。
“嬸嬸/叔奶奶，下來，快下來一起抓泥鰍。”
孩子們已經留意到謝雲崢與宋靜姝的動靜，看到謝雲崢的手伸向宋靜姝，立刻起哄起來。
這時對於孩子們來說，抓泥鰍已經不再是第一要務，玩才是最開心的事。
宋靜姝看著謝雲崢鼓勵的雙眼，又見孩子們是真心想自己參與，猶豫了幾秒鐘，爽快地脫鞋、脫襪子。
“媽媽！”
朵朵興奮地跑過來抱住宋靜姝的大腿。
“走，媽媽帶你抓泥鰍。”宋靜姝拋下所有的顧及，抱著早就挽好褲腳的朵朵下了田溝。
田溝裏的淤泥表面早就被陽光曬得溫熱，踩進去不涼，反而因為下層還陰涼的淤泥有種舒爽感。
“咯咯咯——”
終於踩到淤泥的朵朵興奮地笑了起來，有樣學樣彎下腰摸淤泥。
小孩的手短，可掏不了多深的淤泥，但她卻因為能親自參與抓泥鰍興奮不已，三頭身的身子一彎腰，胸前的衣服立刻就沾滿了淤泥。
“啊！”
直起身的小孩驚詫又不知所措。
宋靜姝看著小孩的狼狽樣笑了起來，隨著她的笑聲，所有小孩都笑了起來，然後大家就開始往彼此的身上摸泥巴。
一場抓泥鰍比賽轉眼就成了泥巴仗。
也不知道誰先向謝雲崢扔的泥巴，從謝雲崢身上沾上第一坨泥巴，現場只安靜了幾秒，然後就是更多的泥巴摸向謝雲崢。
孩子們蜂擁向謝雲崢摸泥巴，宋靜姝趕緊抱著朵朵大笑著躲開。
合理展示了什麽叫做大難臨頭各自飛。
“媽媽，救爸爸。”朵朵還是很護謝雲崢的，見小夥伴都撲向謝雲崢，緊張地抓住了宋靜姝的胳膊。
“好，我去救，朵朵坐田埂上等著，好嗎？”面對閨女的求救眼神，宋靜姝當然要滿足。
“嗯。”朵朵乖巧點頭。
宋靜姝見謝雲崢快被孩子們淹沒，趕緊把朵朵放在了田埂上，然後抓了一坨泥巴撲了過去。
謝雲崢雖然被孩子們打鬧，但因為身高原因，除了身上沾到不少泥巴，臉上幾乎是沒有了，加上有一定的身手，就算是謝雲渺這個半大小孩也沒有突破他的防守。
宋靜姝趕來時，他的臉還幹幹凈凈。
然後眾目睽睽下，宋靜姝手裏的泥巴輕飄飄就摸到了謝雲崢那幹凈的臉上。
親眼見到宋靜姝幫忙，孩子們更興奮了。
所有人都撲向了謝雲崢。
其實，只要謝雲崢想防守，就算是宋靜姝也是不可能輕易把泥巴塗抹到他臉上的，但因為抹泥巴的人是宋靜姝，他才縱容。
宋靜姝看著謝雲崢眼裏的寵溺，心跳加快了。
“夫妻要一樣，這才公平。”謝雲崢在宋靜姝楞神的時候，伸手在宋靜姝的臉頰上摸過，宋靜姝的臉頰上立刻留下清晰的泥巴印。
宋靜姝臉上被摸了泥巴，立刻笑著撲向謝雲崢。
她勝負心強，要鬥個贏。
有了宋靜姝的加入，孩子們的戰鬥力更強，謝雲崢一會的功夫就被摸得全身上下都是淤泥，不過摸人的人也沒好到哪去。
謝雲崢的戰鬥力是很強的，除了對宋靜姝放水，對孩子們他可都沒放水。
一個個比他身上的泥巴還要多。
如此玩泥巴大戰，宋靜姝就算是被謝雲崢放水也會被其他人‘誤傷’，衣服上也都沾了不少泥巴，唯一幹凈的就是臉蛋了。
一場混戰，十幾分鐘後終於結束，大家排排坐在田埂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笑得更開心，黑黢黢的臉上牙最白。
朵朵坐在謝雲崢與宋靜姝的中間，轉頭看看全身都是泥的謝雲崢，再扭頭換一邊看看宋靜姝，最終露出一嘴的小米粒牙。
真好，一家人都是泥巴，誰也不嫌棄誰。
遠處，黃嘉平幾個安保人員眼睜睜看著事態轉變，原本他們以為謝雲崢就是跟孩子們抓抓泥鰍，幾人還在小聲議論雲崢同志能抓到幾個泥鰍，結果倒好，泥鰍沒見謝雲崢抓到，反而成了泥猴。
對視一眼，黃嘉平幾人的眼裏都是快控制不住的笑。
“沒想到雲崢同志還有這樣的一面。”劉肅先打破寂靜。
“確實沒想到，今天的事一定要記錄下來。”黃嘉平狠狠點頭，反正他們每天都會寫工作匯報，今天雲崢同志的遭遇非常值得流傳下去。
“我看還是算了。”
劉肅是謝雲崢的貼身警衛員，知道謝雲崢清冷的面容下可是不好惹，忍不住提醒幾個同事。
獨樂樂就行了，還是別眾樂樂。
“行，算了就算了。”黃嘉平想了想就明白劉肅的意思，知道對方是好意，領了情，但看向遠處的謝雲崢還是怎麽看怎麽都忍不住笑意。
“這一身泥巴，得趕緊洗洗，不洗一會就被太陽曬幹，淤泥幹在身上可不好受。”劉肅看向遠處山腳下的小河。
謝家村周邊之所以有這麽多田地，就是因為地勢平坦，水源方便。
“我回去給雲崢同志他們拿香皂。”
黃嘉平考慮得周全，知道泥巴造型的謝雲崢不可能這麽回到村裏，幹脆幫忙回去拿洗澡用的東西。
“再拿點皂角來洗衣服。”
劉肅提醒。
不管是謝雲崢還是孩子們，都是一身的泥，除了得洗幹凈自己，還得把身上的衣服洗幹凈，不然回去絕對逃不脫一頓揍。
他可是有經驗。
因為他小時候玩泥巴回家沒少被家長揍。
黃嘉平笑著答應一聲就回村了。
“雲崢哥，你輸了。”休息了好一會，謝雲渺把頭上的草帽拿下來，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謝雲崢。
他剛剛可是抓到了一條泥鰍的。
“誰說我輸了？”謝雲崢自信地看著謝雲渺，擡了擡自己的手，一條好大的黃鱔被他死死的摳著，黃鱔長胖的身子向蛇一樣纏著他的手腕。
“哇！”
孩子們集體發出驚嘆聲。
剛剛大家可都是一樣在打泥巴仗，謝雲崢是什麽時候抓到黃鱔的。
“你抓的是黃鱔，不能算你贏。”今天的宋靜姝就想跟謝雲崢對著幹。
“好，我輸了。”謝雲崢服從媳婦的判決。
“算平手。”謝雲渺卻不想贏，抓黃鱔可比抓泥鰍費勁多了，謝雲崢手裏的黃鱔個頭不僅比他抓到的那條泥鰍大，還更難抓。
剛剛那麽混亂的情況下謝雲崢還能抓到黃鱔，可見是比他技高一籌。
宋靜姝看出少年眼裏的堅持與自尊心，笑著點頭道：“行，算平手。”
“嗯。”在場所有人都認可地點頭。
謝雲崢從田埂上扯一根泥鰍草把黃鱔串起來，別看只抓到一條黃鱔，一條泥鰍，可蚊子肉再小也是肉，一會帶回大廚房加餐。
“村裏那麽多人，黃鱔與泥鰍這麽少，帶回去估計一人喝口湯都喝不出肉味。”謝雲渺見宋靜姝打算把戰利品帶回去，小聲說了一句。
宋靜姝看向謝雲渺，然後就看到其他孩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渴望。
她懂了，“以前你們抓到泥鰍怎麽處理？”
“這種玩鬧抓到的，我們都會在外面升一堆火，烤來吃，而且這也是大人們允許的。”回答宋靜姝的是虎子。
“那我們一會也烤來吃。”
宋靜姝知道孩子們的規矩後並沒有打算破壞，她能看得出孩子們很饞肉。
“嬸嬸/叔奶奶，你真好。”
孩子們歡呼起來。
“走，我們找地方把身上洗洗。”此時的宋靜姝已經能感受到沾在肌膚上的淤泥在變幹，要是不盡快清洗，能幹裂成塊。
“嫂子，那邊有條河。”
謝雲渺站起身指著山腳下的河流對宋靜姝說道。
“那我們就去河邊清洗。”宋靜姝麻溜起身。
謝雲崢也抱著朵朵站了起來。
“雲崢同志，宋同志，嘉平同志回去拿香皂跟皂角去了。”劉肅機警地冒出頭。
“太好了，這樣我們不僅能把身子洗幹凈，還能把衣服洗幹凈。”虎子蹦跳起來。
他原本是打好了回家挨頓揍的。
“今天太陽大，洗了衣服，晾曬起來，一個多小時就能幹，回家後我奶奶肯定看不出異常。”六歲的樂樂樂呵呵地接了一句。
他是謝二嬸的小孫子，這次跟謝二嬸從省城回來，他出生在謝家村，跟村裏的孩子熟悉無比，有玩的，肯定也躲不過他。
“走，去河邊。”
孩子們一聽回家不用挨打，一窩蜂就往河邊跑。
謝雲崢抱著朵朵跟宋靜姝慢悠悠走去。
“好玩嗎？”宋靜姝忍不住笑彎了一雙靈動的雙眼。
“好玩。”謝雲崢是真的覺得好玩。
自從十歲離開祖國，至今他都沒有再這麽玩過，剛剛孩子們給了他童年的念想，泥巴抹身上的感覺好似又回到了小時候的歲月。
“我也覺得今天玩得特別開心。”
宋靜姝的手背擦過謝雲崢的胳膊，來到這個世界，她第一次這麽無憂無慮過。
雖然謝家村的日子沒有京城富足，但謝家村的人好，空氣也好，孩子們更淳樸好玩。
“你打算做什麽好吃了？”
謝雲崢不忘比賽前宋靜姝的承諾。
謝雲崢懷裏的朵朵也好奇地看向宋靜姝，謝家村雖然好玩，但孩子已經兩天沒怎麽吃肉，她也饞了。
“剛剛我看到鳥窩，裏面有鳥蛋。”比賽已經結束，宋靜姝不會再賣關子。
“一窩鳥可沒幾個鳥蛋。”謝雲崢有點遺憾，孩子們那麽多，就算一人分一個也只能嘗嘗味道，他怎麽好意思跟孩子們搶。
“要不，我們跟大伯娘申請點食材？”
宋靜姝看出大小都饞肉，心疼起來。
朵朵在長身體，需要肉食，謝雲崢雖然是成年人，但謝雲崢每天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工作，如此高強度的工作，也是需要補身體的。
謝雲崢知道宋靜姝是心疼自己與朵朵，但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
他們不能授人以柄。
宋靜姝在話出口時就知道會遭到謝雲崢的反對，但當真正聽到反對時，她臉冷了下來，“我們不能一直陪著他們這麽折磨自己人。”
“暫時忍忍。”
謝雲崢明白宋靜姝的氣憤。
“可你跟朵朵都需要營養。”宋靜姝真不是為自己爭利益，只有最親近的人才知道謝雲崢的工作有多辛苦。
那種辛苦是腦力耗盡的累。
“靜姝，我還能忍忍，朵朵這邊大廚房會適當給孩子們添加雞蛋跟肉事，你也別擔心，估計再有三天，我們就能回去了。”
謝雲崢伸手握住宋靜姝的手。
也只有他才能在一手抱朵朵的情況下還能握住宋靜姝的手。
“好吧。”
宋靜姝心疼謝雲崢與朵朵的營養跟不上，也體諒組織上的不容易，要是不是大算計，他們沒有必要陪著蒙泰一行演戲。
蒙泰元帥再厲害，在國際上也是退役的，原本就是以私人的身份申請來華，國家能把他們當作國賓接待就已經是給足了面子。
對方真要在我國領土上從事間=諜活動，完全可以定下罪名把對方一行人遣返。
“靜姝，對不起，再忍忍，快了。”謝雲崢覺得對不起妻兒。
“你不用跟的我說對不起，我真沒什麽，村裏人都是這麽吃，他們長年累月這樣吃都受得了，我也只吃幾頓，沒有什麽受不了的，就是想到咱們家老的老，小的小，需要補身子才情緒激動。”
宋靜姝每天在廚房裏幫忙，知道村民的生活水平如何。
真希望國家一下就能進入後世糧食自由的時期。
但她也知道這是癡心妄想。
哪怕是她穿來的繁華後世，我們國家一些偏遠山區人民的生活還只能勉強溫飽。
說到這，氣氛沈重起來，宋靜姝與謝雲崢都沒了談笑的心思，兩人默默跟在孩子們的身後來到小河邊。
山腳下小河的河面不算寬敞，但河水非常清澈。
站在岸邊，不僅能看清河底的鵝卵石，也能看到水中飄蕩的長長水草。
“嬸嬸/叔奶奶，那邊有個蘆葦叢，是女孩子洗澡的地方，很安全，你帶女孩子去那邊洗，我們在這邊洗。”虎子這群小孩已經早一步走到河邊，但並沒有立刻下水。
這群小孩中有男孩，也有女孩，洗澡是要分開洗的。
畢竟六七歲了，男女有別。
小孩群裏的女孩不多，就三個，加上朵朵，四個，其中晚晚最大，七歲，是村長謝雲溪的小孫女，此時正仰頭看著宋靜姝。
“好，我們過去洗。”
宋靜姝接過謝雲崢懷裏的朵朵，領著晚晚幾個女孩往蘆葦叢走。
蘆葦叢看著挺大，挺高，遮擋視線一點問題都沒有。
“雲崢同志，香皂。”
黃嘉平及時趕到，手裏提著一個大竹籃，看樣子還挺沈手。
面對及時送到的洗刷用具，孩子們與宋靜姝都笑了起來，分了香皂、皂角，男女雙方就去了不同的河水段清洗身上的泥巴。
田溝裏的淤泥雖然是活水沖刷，但多少還是帶著點淤泥的氣味，這種情況下只有用香皂才能徹底把氣味去除。
四個小女孩坐在離河岸最近的河水裏清洗自己。
她們在第一時間就把自己脫得只剩小褲衩，幾歲的小孩，還沒有發育，加上有蘆葦叢遮擋，除了宋靜姝與她們自己，外界沒有誰能看見她們。
宋靜姝知道劉肅等人在外界警戒，很放心把自己的衣服也脫了，只穿著小衣服泡在水裏。
正中午的太陽，河水原本就不深，最深的地方也就一米，淺的位置才剛剛漫過宋靜姝的腳背。
帶著四個小姑娘，宋靜姝很放心。
她先把香皂遞給晚晚。
晚晚七歲了，已經能自己打理自己，接過宋靜姝遞來的香皂，她沒有先給自己洗，而是挨個給妹妹們身上擦香皂。
朵朵是最受關照的，因為朵朵最小。
宋靜姝見孩子們能相互照顧，她趕緊把孩子們的衣服收到一起用皂角搓洗起來。
有了皂角，衣服上沾上的泥巴多搓洗幾下也就消失幹凈。
洗完所有衣服，宋靜姝趕緊找了個能曬到猛烈太陽的蘆葦枝把衣服都攤開搭在上面曝曬，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給孩子們檢查身上有沒有洗幹凈。
玩泥巴，難清洗的不是身子，而是頭發。
宋靜姝沒有用香皂給孩子們洗頭，而是用皂角，純天然的皂角去汙能力很強，同時還不傷頭發，洗完頭，頭發幹後能有淡淡的清香。
依次給孩子們把頭發洗幹凈，宋靜姝才讓孩子們把小內內脫下來洗。
洗幹凈晾曬著，叮囑光屁股蹲在岸邊玩耍的幾個孩子別亂跑。
穿了衣服才能出蘆葦叢。
孩子們很聽話，晚晚更是向宋靜姝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看好幾個小朋友。
見孩子們在蹲在淺水裏翻石頭抓小蝦，小螃蟹，宋靜姝才趕緊收拾起自己。
之前那頓泥巴大戰，她身上也沾了不少泥巴。
光天化日下，出於本能的羞恥心，她走到河水最深的地方蹲下打理起自己，內衣洗好搭在蘆葦上曬，她才趕緊洗頭洗澡。
洗澡很快，身上的淤泥不用搓，隨著水流的沖刷已經被沖幹凈。
麻煩的是洗頭。
宋靜姝的頭發長，洗頭需要耗費的時間不少，她一邊洗頭發還得一邊留意岸邊玩耍的幾個孩子，孩子們就算很乖，也得照看著。
畢竟是在沒什麽遮攔的河裏。
真要滑一腳，也容易被河水沖走。
宋靜姝這邊小心翼翼打理自己，二十幾米外的下游早就熱鬧得人聲鼎沸。
沒了女孩子在身邊，男孩子直接把自己扒光光就跳進了水裏，還專門往水深的地方跳，唯有這樣才能莫過頭頂。
下游河段水比宋靜姝她們洗澡的地方深很多，是平時大人小孩們游泳的地方。
生活在水邊，孩子們早就擁有傲人的泳技。
就連謝雲渺這個半大少年在面對大家在水裏鬧騰的勁也控制不住自己，跟著脫光衣服下了水，只有謝雲崢慢吞吞一人在最後脫衣服。
他是成年人，哪怕知道孩子們早就跟家裏的父輩在河水裏泡過，他也沒有把內褲脫了，而是穿著內褲坐在水裏清洗起弄臟的衣服。
“雲崢哥，來跟我們一起游泳呀！”
謝雲渺在水裏游了幾圈後見謝雲崢還在洗衣服，忍不住招呼起人來。
自從有了一起打泥巴仗的情誼，他現在在面對謝雲崢時，已經不會再拘謹，但該有的尊敬一點都沒有少半分。
其他的孩子也是這種心態。
“雲崢叔/崢小爺爺，快來跟我們一起游泳，水裏可好玩了，還能比賽。”孩子們也紛紛跟著謝雲渺一起邀請起謝雲崢來。
“大家趕緊把衣服洗幹凈晾曬起來，等大家玩好，衣服也幹了。”謝雲崢沒打算給孩子們洗衣服，都是能自理的年紀，自己的事得自己做。
他小時候也是這麽過來的。
“對啊，雲崢叔說得對，我們得趕緊把臟衣服洗出來，早點曬幹，才不會露出馬腳。”虎子一拍腦袋，想起最關鍵的問題。
“洗衣服，趕緊洗衣服。”
孩子們紛紛行動起來，而早一步清洗幹凈衣服的謝雲崢已經把自己的衣服洗搭在岸邊的大石頭上晾曬起來。
這些大石頭很幹凈，是村裏大家用來清洗床單被罩的。
謝雲崢為了防止風吹起曬幹的衣服，從水裏撿了快鵝卵石清洗幹凈後壓在了衣服上，然後才放心在水裏享受起游泳的樂趣。
這條河，他小時候跟大哥經常來，每次來都要在水裏泡很久才回去。
一個夏天下來，就算他皮膚天生不容易曬黑，也能黑上好幾個度，但跟村裏曬得跟黑炭一樣的小夥伴比，卻是好了太多。
他還記得有一年家裏特別忙，他跟大哥被送回謝家村後一直沒人來接他們，他們在老家待了半年。
半年時間，整個謝家村都被他們這群小孩玩得雞飛狗跳。
村裏的小夥伴沒少被家長打，他跟大哥也被爺爺奶奶狠狠訓斥了好多次。
可惜，物是人非，爺爺奶奶，爸爸大哥都不在了。
想到這，謝雲崢對於游泳意興闌珊起來，游完一圈就靠在岸邊的大石頭上看著孩子們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的洗衣服。
還是生活在現在的孩子們幸福。
沒解放前村裏可沒這麽多孩子能天天聚在一起玩耍。
“哥。”
洗完衣服的謝雲渺游到謝雲崢的身邊，跟謝雲崢一起坐在水裏背靠著大石頭。
“你怎麽不去上學？”按照謝雲渺的年紀，不應該在不是周末的情況下在家。
“雲崢哥，我們放假了。”謝雲渺看著謝雲崢笑。
謝雲崢心思一動，“你要提前高考？”
“嗯。”謝雲渺點頭，“雲崢哥，我想考京城的大學。”
其實他還想留學，像曾經的謝雲崢一樣，雖然村裏都不知道謝雲崢在京城的級別如何，但根據蒙泰一行人來到村裏的情況，大家猜謝雲崢在京城過得很好。
“京城的大學非常好，努力考，我在京城等你。”
謝雲崢為謝家村又出一個天才而高興，謝雲渺能在十五歲高考，智商與聰明程度一定不凡。
“哥，我考到京城能去找你嗎？”
謝雲渺看向謝雲崢的目光興奮又崇拜。
“當然可以，只要你能考到京城來，我就親自去接你。”謝雲崢向小堂弟許下承諾。
“一言為定。”謝雲渺差點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一言為定。”謝雲崢笑著摸了摸小堂弟的腦袋。
這會其他孩子也都洗好了衣服並晾曬好，看到謝雲崢摸謝雲渺的頭，大家立刻撲通撲通跳進水裏往謝雲崢兩人這邊游來。
氣氛頓時熱鬧起來。
不遠處，被蘆葦叢擋著的幾個小女孩遺憾地嘆氣，朵朵也跟著嘆氣。
隔壁男孩子們玩得太熱鬧，她們也想參與。
“晚晚，抓小螃蟹吧，虎子他們肯定沒抓小螃蟹。”有個小姑娘摸了摸晾在蘆葦上的衣服，發現還沒有徹底幹，只能無奈的自己給自己找玩的。
“嗯，抓螃蟹。”
晚晚蹲下身子接著翻石頭。
朵朵跟在身邊緊張地盯著被翻起的石頭下方，一個雞蛋大小的螃蟹出現在她眼裏，看到螃蟹，小姑娘眼睛瞬間亮閃閃，小手也飛快出擊。
晚晚跟兩外兩個小女孩還來不及提醒，朵朵就按住了水裏的螃蟹。
當然，她嫩呼呼的小手也被螃蟹的大鉗子夾住。
疼痛讓朵朵的臉紅了，大眼裏也迅速彌漫滿晶瑩的淚水。
“朵朵，放手，快放手。”
晚晚著急地盯著被螃蟹夾住的小手。
“吃螃蟹！”吃貨朵朵舍不得放手，哪怕小嗓子已經帶上了哭腔，她還是舍不得放手。
這麽大的螃蟹，能啃好幾口。
晚晚聽朵朵這麽一說，幹脆把自己的手伸進水裏抓螃蟹。
她是地地道道的村裏人，知道螃蟹怎麽抓才不會傷手，“小姑姑，快放手，我抓住了，你放手就可以了。”
“哦。”
朵朵扁了扁嘴，最終放開了自己的手，但她放手了，夾住她小手的螃蟹卻不想放開大鉗子，眼見著見了血。
“哇——”
早就疼得很的朵朵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來。
孩子的哭聲瞬間驚動了洗頭的宋靜姝與一蘆葦叢之隔的謝雲崢。
幾乎是瞬間，謝雲崢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他一個猛子紮進水裏往蘆葦叢這邊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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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田溝裏, 因為謝雲崢的參與，孩子們激情澎湃，摸泥鰍的專心致志摸泥鰍, 小些的孩子們則站在田埂上給所有摸泥鰍的參賽者加油助威。
謝雲渺的實力不錯，他可是他們這個年齡裏抓泥鰍最厲害的。
憑著經驗，往看好的地方一頓摸，手在細膩的淤泥裏一會的功夫就摸到一條滑溜溜的尾巴。
泥鰍是活的, 被摸到, 肯定要逃跑。
謝雲渺早有經驗, 五指一扣, 直接把滑溜溜泥鰍抓出淤泥往幹燥的田埂上連泥帶泥鰍一扔。
一條青黑中帶著暗金色花紋的大泥鰍就被扔在了田埂上, 早有等待著的小孩撲上去用泥鰍草串了起來。
泥鰍是有鰓的，泥鰍草串過鰓部，滑不溜秋的泥鰍再掙紮也無濟於事。
旗開得勝的謝雲渺忍不住看向謝雲崢。
別看他叫謝雲崢一聲哥，兩人之間差了一倍的年齡，少年人有著很強的勝負心, 加上謝雲崢在謝家村可是傳奇人物，謝雲渺對謝雲崢好奇游向往。
想贏過對方的心思也很重。
面對謝雲渺看過來的目光, 謝雲崢一點都沒亂，彎著腰，還在淤泥裏摸索。
抓泥鰍是有訣竅的。
泥鰍生活在淤泥裏，但他們也是需要呼吸的, 有泥鰍的地方, 淤泥會有小孔，這就是泥鰍呼吸的孔洞, 只要找到的這樣的孔洞，往下摸就八九不離十。
謝雲崢下溝前, 整條田溝裏蹲了不少小孩。
小孩的腳與手在淤泥裏巴拉過，所謂的泥鰍透氣孔早就在這種的動靜中消失殆盡，所以他這時是憑借早年的經驗在摸泥鰍，跟謝雲渺不一樣。
“雲崢哥，我抓到了一條。”少年清亮的聲音響起，可以聽出略帶興奮。
“加油，期待你抓到更多的泥鰍。”
謝雲崢沒有小心眼，反而是鼓勵雙眼亮晶晶看著自己堂弟。
“嗯。”
得了謝雲崢的鼓勵，謝雲渺重重點了點頭，然後再次彎下了腰。
一條泥鰍可不能定勝負，他得多摸幾條。
其他孩子也是這麽想的，大家對於手下的淤泥摸得更仔細與用心。
朵朵震驚地看著被串在泥鰍草上的泥鰍，又看了看謝雲崢。
她一直以為爸爸才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但是這條泥鰍讓她的信仰崩了，原來爸爸也有不厲害的時候。
宋靜姝是親眼看到小姑娘臉上的神情的，看了一眼彎腰摸泥鰍的謝雲崢，伸手摸了摸小孩的頭，說道：“才剛剛開始，得給你爸爸抓泥鰍的時間。”
“嗯。”
朵朵用力點頭，然後拋棄謝雲崢蹲在了泥鰍身旁好奇伸出小手去摸。
泥鰍全身都有粘液，這才能讓它們在淤泥裏進退自如。
朵朵的小手摸過去不僅摸到了一手的粘液，被打擾的泥鰍還用力彈跳起來，身上的泥巴立刻甩了周邊幾個孩子一頭一臉。
感受著臉上的涼意，朵朵小手很自然摸向自己的臉。
好家夥，立刻變成了花貓。
其他孩子見宋靜姝並沒有責怪，立刻笑話起小花貓朵朵，朵朵哪裏肯幹，伸出自己的小手摸向幾個善意笑話自己的小孩。
小孩們都小，勝負心不小，立刻打鬧起來。
一會的功夫，田埂上的幾個小孩全都成了小花貓。
宋靜姝沒有阻止，反而主動遠離一點，她知道鄉村的孩子們都是這麽玩，臟了大不了洗洗還是能要的。
沒有被泥巴糊過的童年不是完成的童年。
“我警告你，你可別輸，你要是輸了，朵朵估計得哭鼻子。”宋靜姝沒打擾朵朵跟孩子們玩耍，幹脆蹲在了謝雲崢身旁的田埂上。
謝雲崢擡頭，就看到了妻子眼裏明晃晃的笑意。
“朵朵不會哭。”謝雲崢還是知道他們謝家孩子的，他要是抓不到泥鰍，孩子最多失望，但絕對不會哭鼻子。
宋靜姝笑了起來，小聲說道：“媽說你小時候抓泥鰍很厲害，在我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她就是故意這麽說的。
“二十多年了，手藝生疏也在所難免。”謝雲崢還看得挺開，一點都沒有因為宋靜姝對自己的取笑就惱羞成怒。
“不好抓是嗎？”宋靜姝好奇地看著謝雲溪腳下的淤泥。
這一看，視線就有點移不開。
謝雲崢的小腿不僅白皙，還沒什麽汗毛，踩在黑灰色的淤泥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更重要一點，她記得這雙腿的力道。
“這個季節的泥鰍少，不好抓。”謝雲崢發現妻子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小腿上，也沒有介意，而是接著一邊摸泥鰍一邊解釋了一句。
確實少，溝裏的孩子們都摸了好一會泥鰍，也就謝雲渺抓到一條。
“明知道抓不到，你還下溝？”宋靜姝詫異。
“抓不抓得到不重要，重要的是參與，你看，因為我的參與，孩子們跟我是陌生感少了很多，對我更親近。”謝雲崢的手慢悠悠過濾著淤泥。
“嗯。”宋靜姝早就看明白了這點。
“想下來嗎？”
謝雲崢突然直起身子看著宋靜姝，他站在溝裏，宋靜姝站在田埂上，高度的落差平衡了彼此身高的差距，一眼看去，謝雲崢比宋靜姝還矮一些。
此時的他正微微擡著下巴看宋靜姝。
宋靜姝心動又猶豫。
見大家玩得那麽開心，她其實也想下溝裏試試，但她除了是成年人，還是孩子們的長輩，有謝雲崢一人胡鬧就可以了，她要是也跟著胡鬧，是不是有點太不務正業。
“下來吧，孩子們更喜歡你也參與。”
謝雲崢笑著把手伸向宋靜姝，矜貴的男人這時笑得開朗又溫潤，陽光下，除了眼珠特別黑，牙齒也特別白，白得讓宋靜姝晃眼。
“嬸嬸/叔奶奶，下來，快下來一起抓泥鰍。”
孩子們已經留意到謝雲崢與宋靜姝的動靜，看到謝雲崢的手伸向宋靜姝，立刻起哄起來。
這時對於孩子們來說，抓泥鰍已經不再是第一要務，玩才是最開心的事。
宋靜姝看著謝雲崢鼓勵的雙眼，又見孩子們是真心想自己參與，猶豫了幾秒鐘，爽快地脫鞋、脫襪子。
“媽媽！”
朵朵興奮地跑過來抱住宋靜姝的大腿。
“走，媽媽帶你抓泥鰍。”宋靜姝拋下所有的顧及，抱著早就挽好褲腳的朵朵下了田溝。
田溝裏的淤泥表面早就被陽光曬得溫熱，踩進去不涼，反而因為下層還陰涼的淤泥有種舒爽感。
“咯咯咯——”
終於踩到淤泥的朵朵興奮地笑了起來，有樣學樣彎下腰摸淤泥。
小孩的手短，可掏不了多深的淤泥，但她卻因為能親自參與抓泥鰍興奮不已，三頭身的身子一彎腰，胸前的衣服立刻就沾滿了淤泥。
“啊！”
直起身的小孩驚詫又不知所措。
宋靜姝看著小孩的狼狽樣笑了起來，隨著她的笑聲，所有小孩都笑了起來，然後大家就開始往彼此的身上摸泥巴。
一場抓泥鰍比賽轉眼就成了泥巴仗。
也不知道誰先向謝雲崢扔的泥巴，從謝雲崢身上沾上第一坨泥巴，現場只安靜了幾秒，然後就是更多的泥巴摸向謝雲崢。
孩子們蜂擁向謝雲崢摸泥巴，宋靜姝趕緊抱著朵朵大笑著躲開。
合理展示了什麽叫做大難臨頭各自飛。
“媽媽，救爸爸。”朵朵還是很護謝雲崢的，見小夥伴都撲向謝雲崢，緊張地抓住了宋靜姝的胳膊。
“好，我去救，朵朵坐田埂上等著，好嗎？”面對閨女的求救眼神，宋靜姝當然要滿足。
“嗯。”朵朵乖巧點頭。
宋靜姝見謝雲崢快被孩子們淹沒，趕緊把朵朵放在了田埂上，然後抓了一坨泥巴撲了過去。
謝雲崢雖然被孩子們打鬧，但因為身高原因，除了身上沾到不少泥巴，臉上幾乎是沒有了，加上有一定的身手，就算是謝雲渺這個半大小孩也沒有突破他的防守。
宋靜姝趕來時，他的臉還幹幹凈凈。
然後眾目睽睽下，宋靜姝手裏的泥巴輕飄飄就摸到了謝雲崢那幹凈的臉上。
親眼見到宋靜姝幫忙，孩子們更興奮了。
所有人都撲向了謝雲崢。
其實，只要謝雲崢想防守，就算是宋靜姝也是不可能輕易把泥巴塗抹到他臉上的，但因為抹泥巴的人是宋靜姝，他才縱容。
宋靜姝看著謝雲崢眼裏的寵溺，心跳加快了。
“夫妻要一樣，這才公平。”謝雲崢在宋靜姝楞神的時候，伸手在宋靜姝的臉頰上摸過，宋靜姝的臉頰上立刻留下清晰的泥巴印。
宋靜姝臉上被摸了泥巴，立刻笑著撲向謝雲崢。
她勝負心強，要鬥個贏。
有了宋靜姝的加入，孩子們的戰鬥力更強，謝雲崢一會的功夫就被摸得全身上下都是淤泥，不過摸人的人也沒好到哪去。
謝雲崢的戰鬥力是很強的，除了對宋靜姝放水，對孩子們他可都沒放水。
一個個比他身上的泥巴還要多。
如此玩泥巴大戰，宋靜姝就算是被謝雲崢放水也會被其他人‘誤傷’，衣服上也都沾了不少泥巴，唯一幹凈的就是臉蛋了。
一場混戰，十幾分鐘後終於結束，大家排排坐在田埂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笑得更開心，黑黢黢的臉上牙最白。
朵朵坐在謝雲崢與宋靜姝的中間，轉頭看看全身都是泥的謝雲崢，再扭頭換一邊看看宋靜姝，最終露出一嘴的小米粒牙。
真好，一家人都是泥巴，誰也不嫌棄誰。
遠處，黃嘉平幾個安保人員眼睜睜看著事態轉變，原本他們以為謝雲崢就是跟孩子們抓抓泥鰍，幾人還在小聲議論雲崢同志能抓到幾個泥鰍，結果倒好，泥鰍沒見謝雲崢抓到，反而成了泥猴。
對視一眼，黃嘉平幾人的眼裏都是快控制不住的笑。
“沒想到雲崢同志還有這樣的一面。”劉肅先打破寂靜。
“確實沒想到，今天的事一定要記錄下來。”黃嘉平狠狠點頭，反正他們每天都會寫工作匯報，今天雲崢同志的遭遇非常值得流傳下去。
“我看還是算了。”
劉肅是謝雲崢的貼身警衛員，知道謝雲崢清冷的面容下可是不好惹，忍不住提醒幾個同事。
獨樂樂就行了，還是別眾樂樂。
“行，算了就算了。”黃嘉平想了想就明白劉肅的意思，知道對方是好意，領了情，但看向遠處的謝雲崢還是怎麽看怎麽都忍不住笑意。
“這一身泥巴，得趕緊洗洗，不洗一會就被太陽曬幹，淤泥幹在身上可不好受。”劉肅看向遠處山腳下的小河。
謝家村周邊之所以有這麽多田地，就是因為地勢平坦，水源方便。
“我回去給雲崢同志他們拿香皂。”
黃嘉平考慮得周全，知道泥巴造型的謝雲崢不可能這麽回到村裏，幹脆幫忙回去拿洗澡用的東西。
“再拿點皂角來洗衣服。”
劉肅提醒。
不管是謝雲崢還是孩子們，都是一身的泥，除了得洗幹凈自己，還得把身上的衣服洗幹凈，不然回去絕對逃不脫一頓揍。
他可是有經驗。
因為他小時候玩泥巴回家沒少被家長揍。
黃嘉平笑著答應一聲就回村了。
“雲崢哥，你輸了。”休息了好一會，謝雲渺把頭上的草帽拿下來，目光炯炯有神地看向謝雲崢。
他剛剛可是抓到了一條泥鰍的。
“誰說我輸了？”謝雲崢自信地看著謝雲渺，擡了擡自己的手，一條好大的黃鱔被他死死的摳著，黃鱔長胖的身子向蛇一樣纏著他的手腕。
“哇！”
孩子們集體發出驚嘆聲。
剛剛大家可都是一樣在打泥巴仗，謝雲崢是什麽時候抓到黃鱔的。
“你抓的是黃鱔，不能算你贏。”今天的宋靜姝就想跟謝雲崢對著幹。
“好，我輸了。”謝雲崢服從媳婦的判決。
“算平手。”謝雲渺卻不想贏，抓黃鱔可比抓泥鰍費勁多了，謝雲崢手裏的黃鱔個頭不僅比他抓到的那條泥鰍大，還更難抓。
剛剛那麽混亂的情況下謝雲崢還能抓到黃鱔，可見是比他技高一籌。
宋靜姝看出少年眼裏的堅持與自尊心，笑著點頭道：“行，算平手。”
“嗯。”在場所有人都認可地點頭。
謝雲崢從田埂上扯一根泥鰍草把黃鱔串起來，別看只抓到一條黃鱔，一條泥鰍，可蚊子肉再小也是肉，一會帶回大廚房加餐。
“村裏那麽多人，黃鱔與泥鰍這麽少，帶回去估計一人喝口湯都喝不出肉味。”謝雲渺見宋靜姝打算把戰利品帶回去，小聲說了一句。
宋靜姝看向謝雲渺，然後就看到其他孩子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著渴望。
她懂了，“以前你們抓到泥鰍怎麽處理？”
“這種玩鬧抓到的，我們都會在外面升一堆火，烤來吃，而且這也是大人們允許的。”回答宋靜姝的是虎子。
“那我們一會也烤來吃。”
宋靜姝知道孩子們的規矩後並沒有打算破壞，她能看得出孩子們很饞肉。
“嬸嬸/叔奶奶，你真好。”
孩子們歡呼起來。
“走，我們找地方把身上洗洗。”此時的宋靜姝已經能感受到沾在肌膚上的淤泥在變幹，要是不盡快清洗，能幹裂成塊。
“嫂子，那邊有條河。”
謝雲渺站起身指著山腳下的河流對宋靜姝說道。
“那我們就去河邊清洗。”宋靜姝麻溜起身。
謝雲崢也抱著朵朵站了起來。
“雲崢同志，宋同志，嘉平同志回去拿香皂跟皂角去了。”劉肅機警地冒出頭。
“太好了，這樣我們不僅能把身子洗幹凈，還能把衣服洗幹凈。”虎子蹦跳起來。
他原本是打好了回家挨頓揍的。
“今天太陽大，洗了衣服，晾曬起來，一個多小時就能幹，回家後我奶奶肯定看不出異常。”六歲的樂樂樂呵呵地接了一句。
他是謝二嬸的小孫子，這次跟謝二嬸從省城回來，他出生在謝家村，跟村裏的孩子熟悉無比，有玩的，肯定也躲不過他。
“走，去河邊。”
孩子們一聽回家不用挨打，一窩蜂就往河邊跑。
謝雲崢抱著朵朵跟宋靜姝慢悠悠走去。
“好玩嗎？”宋靜姝忍不住笑彎了一雙靈動的雙眼。
“好玩。”謝雲崢是真的覺得好玩。
自從十歲離開祖國，至今他都沒有再這麽玩過，剛剛孩子們給了他童年的念想，泥巴抹身上的感覺好似又回到了小時候的歲月。
“我也覺得今天玩得特別開心。”
宋靜姝的手背擦過謝雲崢的胳膊，來到這個世界，她第一次這麽無憂無慮過。
雖然謝家村的日子沒有京城富足，但謝家村的人好，空氣也好，孩子們更淳樸好玩。
“你打算做什麽好吃了？”
謝雲崢不忘比賽前宋靜姝的承諾。
謝雲崢懷裏的朵朵也好奇地看向宋靜姝，謝家村雖然好玩，但孩子已經兩天沒怎麽吃肉，她也饞了。
“剛剛我看到鳥窩，裏面有鳥蛋。”比賽已經結束，宋靜姝不會再賣關子。
“一窩鳥可沒幾個鳥蛋。”謝雲崢有點遺憾，孩子們那麽多，就算一人分一個也只能嘗嘗味道，他怎麽好意思跟孩子們搶。
“要不，我們跟大伯娘申請點食材？”
宋靜姝看出大小都饞肉，心疼起來。
朵朵在長身體，需要肉食，謝雲崢雖然是成年人，但謝雲崢每天需要耗費大量的精力工作，如此高強度的工作，也是需要補身體的。
謝雲崢知道宋靜姝是心疼自己與朵朵，但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不行。”
他們不能授人以柄。
宋靜姝在話出口時就知道會遭到謝雲崢的反對，但當真正聽到反對時，她臉冷了下來，“我們不能一直陪著他們這麽折磨自己人。”
“暫時忍忍。”
謝雲崢明白宋靜姝的氣憤。
“可你跟朵朵都需要營養。”宋靜姝真不是為自己爭利益，只有最親近的人才知道謝雲崢的工作有多辛苦。
那種辛苦是腦力耗盡的累。
“靜姝，我還能忍忍，朵朵這邊大廚房會適當給孩子們添加雞蛋跟肉事，你也別擔心，估計再有三天，我們就能回去了。”
謝雲崢伸手握住宋靜姝的手。
也只有他才能在一手抱朵朵的情況下還能握住宋靜姝的手。
“好吧。”
宋靜姝心疼謝雲崢與朵朵的營養跟不上，也體諒組織上的不容易，要是不是大算計，他們沒有必要陪著蒙泰一行演戲。
蒙泰元帥再厲害，在國際上也是退役的，原本就是以私人的身份申請來華，國家能把他們當作國賓接待就已經是給足了面子。
對方真要在我國領土上從事間=諜活動，完全可以定下罪名把對方一行人遣返。
“靜姝，對不起，再忍忍，快了。”謝雲崢覺得對不起妻兒。
“你不用跟的我說對不起，我真沒什麽，村裏人都是這麽吃，他們長年累月這樣吃都受得了，我也只吃幾頓，沒有什麽受不了的，就是想到咱們家老的老，小的小，需要補身子才情緒激動。”
宋靜姝每天在廚房裏幫忙，知道村民的生活水平如何。
真希望國家一下就能進入後世糧食自由的時期。
但她也知道這是癡心妄想。
哪怕是她穿來的繁華後世，我們國家一些偏遠山區人民的生活還只能勉強溫飽。
說到這，氣氛沈重起來，宋靜姝與謝雲崢都沒了談笑的心思，兩人默默跟在孩子們的身後來到小河邊。
山腳下小河的河面不算寬敞，但河水非常清澈。
站在岸邊，不僅能看清河底的鵝卵石，也能看到水中飄蕩的長長水草。
“嬸嬸/叔奶奶，那邊有個蘆葦叢，是女孩子洗澡的地方，很安全，你帶女孩子去那邊洗，我們在這邊洗。”虎子這群小孩已經早一步走到河邊，但並沒有立刻下水。
這群小孩中有男孩，也有女孩，洗澡是要分開洗的。
畢竟六七歲了，男女有別。
小孩群裏的女孩不多，就三個，加上朵朵，四個，其中晚晚最大，七歲，是村長謝雲溪的小孫女，此時正仰頭看著宋靜姝。
“好，我們過去洗。”
宋靜姝接過謝雲崢懷裏的朵朵，領著晚晚幾個女孩往蘆葦叢走。
蘆葦叢看著挺大，挺高，遮擋視線一點問題都沒有。
“雲崢同志，香皂。”
黃嘉平及時趕到，手裏提著一個大竹籃，看樣子還挺沈手。
面對及時送到的洗刷用具，孩子們與宋靜姝都笑了起來，分了香皂、皂角，男女雙方就去了不同的河水段清洗身上的泥巴。
田溝裏的淤泥雖然是活水沖刷，但多少還是帶著點淤泥的氣味，這種情況下只有用香皂才能徹底把氣味去除。
四個小女孩坐在離河岸最近的河水裏清洗自己。
她們在第一時間就把自己脫得只剩小褲衩，幾歲的小孩，還沒有發育，加上有蘆葦叢遮擋，除了宋靜姝與她們自己，外界沒有誰能看見她們。
宋靜姝知道劉肅等人在外界警戒，很放心把自己的衣服也脫了，只穿著小衣服泡在水裏。
正中午的太陽，河水原本就不深，最深的地方也就一米，淺的位置才剛剛漫過宋靜姝的腳背。
帶著四個小姑娘，宋靜姝很放心。
她先把香皂遞給晚晚。
晚晚七歲了，已經能自己打理自己，接過宋靜姝遞來的香皂，她沒有先給自己洗，而是挨個給妹妹們身上擦香皂。
朵朵是最受關照的，因為朵朵最小。
宋靜姝見孩子們能相互照顧，她趕緊把孩子們的衣服收到一起用皂角搓洗起來。
有了皂角，衣服上沾上的泥巴多搓洗幾下也就消失幹凈。
洗完所有衣服，宋靜姝趕緊找了個能曬到猛烈太陽的蘆葦枝把衣服都攤開搭在上面曝曬，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給孩子們檢查身上有沒有洗幹凈。
玩泥巴，難清洗的不是身子，而是頭發。
宋靜姝沒有用香皂給孩子們洗頭，而是用皂角，純天然的皂角去汙能力很強，同時還不傷頭發，洗完頭，頭發幹後能有淡淡的清香。
依次給孩子們把頭發洗幹凈，宋靜姝才讓孩子們把小內內脫下來洗。
洗幹凈晾曬著，叮囑光屁股蹲在岸邊玩耍的幾個孩子別亂跑。
穿了衣服才能出蘆葦叢。
孩子們很聽話，晚晚更是向宋靜姝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看好幾個小朋友。
見孩子們在蹲在淺水裏翻石頭抓小蝦，小螃蟹，宋靜姝才趕緊收拾起自己。
之前那頓泥巴大戰，她身上也沾了不少泥巴。
光天化日下，出於本能的羞恥心，她走到河水最深的地方蹲下打理起自己，內衣洗好搭在蘆葦上曬，她才趕緊洗頭洗澡。
洗澡很快，身上的淤泥不用搓，隨著水流的沖刷已經被沖幹凈。
麻煩的是洗頭。
宋靜姝的頭發長，洗頭需要耗費的時間不少，她一邊洗頭發還得一邊留意岸邊玩耍的幾個孩子，孩子們就算很乖，也得照看著。
畢竟是在沒什麽遮攔的河裏。
真要滑一腳，也容易被河水沖走。
宋靜姝這邊小心翼翼打理自己，二十幾米外的下游早就熱鬧得人聲鼎沸。
沒了女孩子在身邊，男孩子直接把自己扒光光就跳進了水裏，還專門往水深的地方跳，唯有這樣才能莫過頭頂。
下游河段水比宋靜姝她們洗澡的地方深很多，是平時大人小孩們游泳的地方。
生活在水邊，孩子們早就擁有傲人的泳技。
就連謝雲渺這個半大少年在面對大家在水裏鬧騰的勁也控制不住自己，跟著脫光衣服下了水，只有謝雲崢慢吞吞一人在最後脫衣服。
他是成年人，哪怕知道孩子們早就跟家裏的父輩在河水裏泡過，他也沒有把內褲脫了，而是穿著內褲坐在水裏清洗起弄臟的衣服。
“雲崢哥，來跟我們一起游泳呀！”
謝雲渺在水裏游了幾圈後見謝雲崢還在洗衣服，忍不住招呼起人來。
自從有了一起打泥巴仗的情誼，他現在在面對謝雲崢時，已經不會再拘謹，但該有的尊敬一點都沒有少半分。
其他的孩子也是這種心態。
“雲崢叔/崢小爺爺，快來跟我們一起游泳，水裏可好玩了，還能比賽。”孩子們也紛紛跟著謝雲渺一起邀請起謝雲崢來。
“大家趕緊把衣服洗幹凈晾曬起來，等大家玩好，衣服也幹了。”謝雲崢沒打算給孩子們洗衣服，都是能自理的年紀，自己的事得自己做。
他小時候也是這麽過來的。
“對啊，雲崢叔說得對，我們得趕緊把臟衣服洗出來，早點曬幹，才不會露出馬腳。”虎子一拍腦袋，想起最關鍵的問題。
“洗衣服，趕緊洗衣服。”
孩子們紛紛行動起來，而早一步清洗幹凈衣服的謝雲崢已經把自己的衣服洗搭在岸邊的大石頭上晾曬起來。
這些大石頭很幹凈，是村裏大家用來清洗床單被罩的。
謝雲崢為了防止風吹起曬幹的衣服，從水裏撿了快鵝卵石清洗幹凈後壓在了衣服上，然後才放心在水裏享受起游泳的樂趣。
這條河，他小時候跟大哥經常來，每次來都要在水裏泡很久才回去。
一個夏天下來，就算他皮膚天生不容易曬黑，也能黑上好幾個度，但跟村裏曬得跟黑炭一樣的小夥伴比，卻是好了太多。
他還記得有一年家裏特別忙，他跟大哥被送回謝家村後一直沒人來接他們，他們在老家待了半年。
半年時間，整個謝家村都被他們這群小孩玩得雞飛狗跳。
村裏的小夥伴沒少被家長打，他跟大哥也被爺爺奶奶狠狠訓斥了好多次。
可惜，物是人非，爺爺奶奶，爸爸大哥都不在了。
想到這，謝雲崢對於游泳意興闌珊起來，游完一圈就靠在岸邊的大石頭上看著孩子們你推推我，我推推你的洗衣服。
還是生活在現在的孩子們幸福。
沒解放前村裏可沒這麽多孩子能天天聚在一起玩耍。
“哥。”
洗完衣服的謝雲渺游到謝雲崢的身邊，跟謝雲崢一起坐在水裏背靠著大石頭。
“你怎麽不去上學？”按照謝雲渺的年紀，不應該在不是周末的情況下在家。
“雲崢哥，我們放假了。”謝雲渺看著謝雲崢笑。
謝雲崢心思一動，“你要提前高考？”
“嗯。”謝雲渺點頭，“雲崢哥，我想考京城的大學。”
其實他還想留學，像曾經的謝雲崢一樣，雖然村裏都不知道謝雲崢在京城的級別如何，但根據蒙泰一行人來到村裏的情況，大家猜謝雲崢在京城過得很好。
“京城的大學非常好，努力考，我在京城等你。”
謝雲崢為謝家村又出一個天才而高興，謝雲渺能在十五歲高考，智商與聰明程度一定不凡。
“哥，我考到京城能去找你嗎？”
謝雲渺看向謝雲崢的目光興奮又崇拜。
“當然可以，只要你能考到京城來，我就親自去接你。”謝雲崢向小堂弟許下承諾。
“一言為定。”謝雲渺差點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一言為定。”謝雲崢笑著摸了摸小堂弟的腦袋。
這會其他孩子也都洗好了衣服並晾曬好，看到謝雲崢摸謝雲渺的頭，大家立刻撲通撲通跳進水裏往謝雲崢兩人這邊游來。
氣氛頓時熱鬧起來。
不遠處，被蘆葦叢擋著的幾個小女孩遺憾地嘆氣，朵朵也跟著嘆氣。
隔壁男孩子們玩得太熱鬧，她們也想參與。
“晚晚，抓小螃蟹吧，虎子他們肯定沒抓小螃蟹。”有個小姑娘摸了摸晾在蘆葦上的衣服，發現還沒有徹底幹，只能無奈的自己給自己找玩的。
“嗯，抓螃蟹。”
晚晚蹲下身子接著翻石頭。
朵朵跟在身邊緊張地盯著被翻起的石頭下方，一個雞蛋大小的螃蟹出現在她眼裏，看到螃蟹，小姑娘眼睛瞬間亮閃閃，小手也飛快出擊。
晚晚跟兩外兩個小女孩還來不及提醒，朵朵就按住了水裏的螃蟹。
當然，她嫩呼呼的小手也被螃蟹的大鉗子夾住。
疼痛讓朵朵的臉紅了，大眼裏也迅速彌漫滿晶瑩的淚水。
“朵朵，放手，快放手。”
晚晚著急地盯著被螃蟹夾住的小手。
“吃螃蟹！”吃貨朵朵舍不得放手，哪怕小嗓子已經帶上了哭腔，她還是舍不得放手。
這麽大的螃蟹，能啃好幾口。
晚晚聽朵朵這麽一說，幹脆把自己的手伸進水裏抓螃蟹。
她是地地道道的村裏人，知道螃蟹怎麽抓才不會傷手，“小姑姑，快放手，我抓住了，你放手就可以了。”
“哦。”
朵朵扁了扁嘴，最終放開了自己的手，但她放手了，夾住她小手的螃蟹卻不想放開大鉗子，眼見著見了血。
“哇——”
早就疼得很的朵朵再也控制不住大哭起來。
孩子的哭聲瞬間驚動了洗頭的宋靜姝與一蘆葦叢之隔的謝雲崢。
幾乎是瞬間，謝雲崢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他一個猛子紮進水裏往蘆葦叢這邊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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