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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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宋靜姝其實挺抵觸跟謝雲崢單獨相處的, 但就目前的情形來說，她還真不能拋下謝雲崢不管，但管, 病房裏什麽都沒有，怎麽管。
“靜姝，估計待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回去。”
謝雲崢還是有經驗的，這裏是陸軍總院, 人數眾多, 就算能警戒隔離一時, 也不能太久, 因為在他住進來時, 這座醫院裏原本就住了很多病人。
這麽多病人，他待越久對彼此就越不方便。
他相信最多再過一個小時他就會被轉移走，今天要不是他發病匆忙，也不會進入最近的陸軍總院，他這種身份的人就算是看病也必須是去專門的地方。
也許是醫院, 也許是療養院。
宋靜姝聽謝雲崢這麽一說心中放心不少，她是直接被從工作地點請來的, 什麽都沒帶，病房裏也什麽都沒有，真要讓她照顧病人，連洗漱難的她估計連照顧自己都麻煩, 此時聽謝雲崢這麽說, 問了一句，“回家嗎？”
“不確定, 但肯定不會回大雜院。”
宋靜姝驚了：“媽跟朵朵怎麽辦？”
她晚上要是不回去，沈氏跟孩子肯定會擔心, 就算有人幫忙解釋，家裏的兩人也難以接受，特別是朵朵，這孩子自從接到京城，晚上就一直跟原主睡，今天晚上要是看不到媽媽，肯定會哭的。
越想，宋靜姝的臉色就越沈重。
內心深處甚至還有點埋怨謝雲崢，早不發病晚不發病，偏偏在這個時候發病，這不是給大家都找麻煩嗎。
“你別擔心，媽跟朵朵應該已經搬到軍區大院了。”
謝雲崢是知道今天大院後勤部會去給他家屬搬家的事，原本他今天出門也是打算回一趟大雜院，結果事與願違，最後還得麻煩宋靜姝來照顧他。
宋靜姝想過謝雲崢回來後肯定要搬家，只是沒想到會搬得這麽快，思索一秒，問道：“跟張家做鄰居？”
她還記得在軍區大院是在哪個位置遇到謝雲崢的。
“嗯，我上周六到的京城，周日被安排去軍區大院選房子，哪天剛好遇到了你們，靜姝，見諒，不是我回來不跟你們見面，而是因為工作原因，我暫時不能回家，要不然我肯定第一時間就回家與你們團聚。”
謝雲崢又不是傻子，這麽好的機會，他當然要在第一時間解釋清楚。
不管他對宋靜姝有沒有男女之情，只要他們的婚姻還存續，他就一定要盡到作為丈夫的責任與義務。
解釋也是責任的表現。
“嗯，我知道了。”
自從宋靜姝猜到謝雲崢可能從事的工作，就知道謝雲崢在某些時候身不由己。
她能理解，但不一定會給對方好臉色。
“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宋靜姝還是想早點見到沈氏跟朵朵，忍不住關心起謝雲崢，能不能早點回家，看的還是謝雲崢的病情。
“沒有頭暈，也沒有哪裏不舒服。”
謝雲崢老老實實回答宋靜姝的問話，雖然妻子不是醫生，但他也不會敷衍了事。
“不痛，不暈，也不難受？”
宋靜姝居高臨下審視著謝雲崢，就面色看，謝雲崢可一點都不像病人。
臉上除了很對稱的兩個巴掌印，臉色既不黃，也不黑，更沒有憔悴，就連眼睛也深邃有神，反正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是有病的人。
但宋靜姝知道組織上不可能開玩笑，謝雲崢也不可能裝病。
“聽說流了鼻血，也吐了血？”
宋靜姝回想起葉康時對謝雲崢病狀的描述。
“嗯。”謝雲崢知道組織上因為宋靜姝與自己的關系可能不會隱瞞自己的情況，老實點頭，但還是解釋了一句，“就流了一點血，不算多。”
他當初在西部基地時流的鼻血更多，十幾分鐘才止住血。
這次好像是五六分鐘就止了血。
謝雲崢是從事高精密度的思維工作，就算沒有看表，他也能精準的估算出時間。
宋靜姝越聽謝雲崢的解釋臉色就越奇怪，忍了忍，忍不住冒出一句，“不會是空氣太幹燥，你一時不適應吧？”她記得自己去西部旅游的時候就是因為空氣太幹燥，流了不少鼻血。
“出差地那邊的醫生也是這麽說的，而且流鼻血的人不止我一個，除了我們這些新去了，待久的人在天氣劇烈變化時，偶爾也會流鼻血。”謝雲崢也一直懷疑是因為天氣太幹燥才流的血。
“不對。”宋靜姝突然搖頭。
如果是空氣幹燥，流點鼻血，早上起床嗓子眼有點血絲是正常的，但聽說謝雲崢還吐了血，吐血跟嗓子眼裏有血絲可是兩回事。
吐血極有可能是呼吸系統又或者是肝部出問題。
“出差時吐過血嗎？”宋靜姝追問。
謝雲崢很肯定地搖頭，“沒有，就流鼻血。”作為當事人，這點他還是能肯定的。
宋靜姝看著謝雲崢好一會，嘆氣，移開視線，“算了，我們這樣亂猜反而不利於治病，別想了，會有專業的醫生給你檢查治療，我們耐心等待。”
現在醫療技術雖然沒有後世好，但她相信國家一定會盡全力醫治謝雲崢。
不管謝雲崢有病沒病，一定會有答案。
“嗯。”謝雲崢看著轉頭看向窗外的宋靜姝，說道：“靜姝，估計檢查結果還得再等等，你先坐。”難得妻子不再對自己橫眉冷對，他想緩和一下關系。
“算了，我不想坐，你休息一會。”
宋靜姝走向窗口。
謝雲崢的身份特殊，她現在肯定離不開這間病房，不想坐的她打算看看窗外的風景。
六十年代京城肯定沒有什麽高樓大廈，但陸軍總院修建得不錯，按照現在的水平來看，巍峨大氣，矮樓層有樓層矮的好處，爬樓不累，重要一點，醫院裏的綠化不錯。
謝雲崢住的這棟住院部算是比較偏的位置，綠化好，住的病人也少，很有私密性。
就在宋靜姝望著樓下欣賞美景時，謝雲崢也在看她。
面的妻子，謝雲崢總有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他覺得妻子不是他熟悉的那個妻子，雖然說外貌與身形沒有變化，但他總覺得之前的妻子與現在的妻子是兩個人，但為何外形如此相似。
謝雲崢眼眸深處閃過一絲防備與冷厲。
他工作性質不一樣，在國外時，各種組織會派出各種各樣的人來接近他，試探他，這些人中有男人，女人，甚至還有孩子，而這也是他輕易不動情的原因。
如果他不是謹慎之人，他根本就不可能在父親去世後一點痕跡不露的偽裝自己，也不可能在機會來臨時果斷帶著父親的骨灰與母親回國。
“靜姝，要不要喝水，我讓人送進來。”謝雲崢試探宋靜姝。
雖然宋靜姝能出現在他面前一定是通過了組織的考察與確定，但他還是不放心，他掌握的機密核心又重要，重要到他寧可付出生命也不願意被壞人竊取。
“我不渴。”宋靜姝頭也不回地回答，在謝雲崢面前，她不想水喝多後找廁所。
“快中午了，我讓警衛員給你送午飯。”
謝雲崢起身下床。
宋靜姝轉身，看向謝雲崢，猶豫了一下，才慢半拍關心道：“你是不是餓了，要是餓了我就通知人給你送飯？”門口有警衛員，需要什麽應該不難。
謝雲崢：……他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宋靜姝見謝雲崢看著自己沒說話，清冷的眸子還跟曾經那麽清冷，也懶得等對方回答，而是直接拉開門打算叫警衛員。
然後她就與葉康時撞了個臉對臉。
幸好中間還隔著半米的距離，才沒有撞上。
“靜姝同志，有什麽需要嗎？”葉康時很客氣的問。
“康時同志，雲崢他……”宋靜姝打算跟葉康時說謝雲崢的需求。
“靜姝，我不餓，暫時不用叫送米飯。”
隨後走近的謝雲崢趕緊阻止宋靜姝還沒提出口的要求，這會他確實不餓，剛剛跟宋靜姝那樣說也是為了試探，結果什麽都試探不出來。
“好吧。”
宋靜姝用一種看任性孩子的目光看謝雲崢。
謝雲崢：……
“雲崢，你們可以先回去了。”葉康時來不是為了看謝雲崢夫妻間怎相處，而是來通知兩人可以回家的好消息。
“康時同志，你意思是雲崢沒事了？”
宋靜姝有點驚喜。
驚喜自己終於不用日夜跟謝雲崢綁定在一起，雖然回了家兩人肯定會同處一個屋檐下，但有沈氏、朵朵在，她怎麽都能有自己的獨立空間。
謝雲崢也因為宋靜姝這句問話看向葉康時。
清冷的眸子還是那麽清冷，就連臉上的兩個淡淡巴掌印也沒影響他矜貴優雅的氣質。
葉康時笑了起來，避重就輕道：“我們的專家團隊沒有查出雲崢同志的身體有問題。”說完補充道：“考慮到雲崢同志之前的不適有可能是過於勞累，組織上決定給雲崢同志批假，讓你好好休息休息。”
專家團隊是特殊專家團隊，集中了全國最優秀的醫療者，不管是按照特殊情況檢查，還是按照正常病情檢查，目前為止還是沒有查出謝雲崢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在查出謝雲崢的病不會傳染人，也不會對親人有影響後，葉康時才趕來通知的。
“康時同志，那我們現在可以回家了嗎？”宋靜姝早就擔心朵朵去了新環境沒有看到自己會哭，這會見葉康時說專家團隊都查不出謝雲崢身體的問題，放心了。
“可以，車已經給你們安排好，隨時可以離開。”
葉康時微笑著跟謝雲崢握了握手。
“感謝首長關心。”見葉康時跟自己握手，謝雲崢就知道自己的病不具傳染性，回想起組織上對自己的愛護與重視，他內心很溫暖。
回國，他覺得是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
“雲崢同志，回家後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就跟組織提，組織有義務照顧好你與你的家人。”葉康時說到這，鄭重向宋靜姝敬了一禮。
“宋靜姝同志，對不起，是組織沒保護好你跟你的家人，讓你們受委屈了，我代表軍政部向你致歉。”
葉康時的級別非常高，之前見到宋靜姝時沒有道歉，那是因為一心都撲在謝雲崢的病情上，這會整個專家團隊都查不出具體原因，他反而放心不少。
查不出病總比確定死刑的病情更能讓人接受。
雖然也存在隱患，但只要人活著，就還有希望。
宋靜姝從來沒想過葉康時會代表軍政部給自己道歉，她的眼睛瞬間模糊了。
視線模糊除了感動還有遺憾。
要是原主再堅持堅持，就能等到曙光。
可原主就那麽消失了，除了她，世上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那麽沒了。
宋靜姝是為原主哭的，原主死得太不值得了。
“宋同志，對不起。”
葉康時看著宋靜姝眼裏的淚水，他的心突然就猛烈顫抖起來，他這不是第一次看到家屬流淚，因為見過太多次，他才知道他一句對不起其實並不能讓這些受委屈的家屬減少半分委屈。
家屬們反而會因為他的一句對不起選擇體諒。
體諒國家的難處。
可此時正是關鍵時期，為了大家，他們只能犧牲個人的小家。
“靜姝同志，國家虧欠了你們這些家屬，我雖然不能代表國家向你道歉，但我代表個人，代表軍政部，鄭重道歉，今後我們一定會把工作做得更仔細。”
“康時同志，我接受你的道歉。”
宋靜姝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向葉康時伸出右手，她相信就算是原主在，此時此刻也一定會體諒國家的難處，體諒軍方的不容易。
這個年代的人，人人心中都有家國大義。
“靜姝同志，你是個好同志，組織上希望你今後能在家照顧雲崢同志，讓雲崢同志安心工作。”葉康時此來除了通知謝雲崢夫妻可以離開，還有關於宋靜姝新工作的安排。
“好。”
宋靜姝猜到謝雲崢工作性質就知道自己今後不可能再去商場上班。
今後，她會跟謝雲崢綁定在一起，一榮俱榮。
“你放心，照顧雲崢同志是你的工作，組織上除了會給你們安排生活警衛員，還會給你發工資，你今後的工作關系隸屬於軍方政治部，是軍人。”
葉康時把最重要的事說清楚。
“請組織放心，我一定照顧好雲崢同志。”宋靜姝後世看過一些紀錄片，知道謝雲崢他們這樣的工作者除了組織上安排安保，還配置得有專人照顧。
她的工作關系轉入軍政治部，其實是組織上對家屬的特殊照顧。
作為謝雲崢的妻子，組織上也會保護她，她如果再去商場，會給安保工作增加無數難度，唯有待在謝雲崢身邊，才是最佳方案。
“靜姝同志，感謝你的理解。”
葉康時松了一口氣，然後送謝雲崢夫妻離開醫院。
隨著宋靜姝與謝雲崢離開，半個小時後，陸軍總院解除了警戒，人員可以隨意進出。
車上，謝雲崢跟宋靜姝一起坐在後排座，兩人的身體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就連視線也都各自看著自己的正前方。
幸好這時代的夫妻在外沒那麽親密，兩人這樣也沒有人懷疑他們的婚姻有問題。
車開得不算快，但很穩，宋靜姝看著車窗外熱鬧的自行車大潮，知道到了中午下班的時間點，這些騎自行車的人都是趕著回家吃午飯。
“靜姝，開車的同志叫做黃嘉平，副駕上的叫做劉肅，他們都是保護我的人，以後會經常出現在我們家。”
謝雲崢給宋靜姝介紹保衛自己的人員。
他不會跟宋靜姝說自己的具體工作，但會把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
哪怕他此時對宋靜姝沒有完全信任，但該交代的一定會交代，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除了工作上的事，其他事沒有必要隱瞞。
“小黃，小劉，這是我妻子宋靜姝，以後你們多費心保護。”謝雲崢向宋靜姝介紹了保護自己的人，也得向黃嘉平兩人正式介紹宋靜姝。
“宋同志，你好。”黃嘉平與劉肅向宋靜姝打招呼。
“兩位同志好，辛苦你們了。”宋靜姝知道劉肅他們的職責不會說太多話，她也沒打算跟兩人客套，只簡單打了個招呼就沈默下來。
這樣一來，車廂裏再次恢覆安靜。
謝雲崢本就是話少之人，作為安保人員的黃嘉平兩人話更少，他們不說話，宋靜姝也不打算影響對方的工作，轉頭，她看向車窗外。
她跟謝雲崢不熟，不說話反而更安心。
車行駛了四十多分鐘才回到軍區大院，進入大院，吉普車直接往謝家而去。
宋靜姝透過後視鏡看到跟隨在車後的另一輛車。
看到車，她才知道國家對謝雲崢比她想象中還要重視，不然也不會安排兩輛車的安保力量。
謝雲崢他們回來前，沈氏跟朵朵早就到家。
別看沈氏這邊是搬家，但因為高元亮帶去的人多，加上大雜院裏的謝家小，打包整理也就花了半個小時，再加上路途比陸軍總院到軍區大院短，沈氏他們反而比宋靜姝一行早到家一個多小時。
軍區的謝家有後勤部打掃，家裏還來了生活警衛員，沈氏到時，家裏什麽都不用自己動手。
只要指揮眾人把帶來的家當安置她看中意的地方就行。
謝家回國才兩年多，家裏沒置辦太多東西。
縫紉機，被褥，衣服這些沈氏都帶來了軍區大院，至於早就不新的桌椅板凳，還有爐子，櫃子，都留在了大雜院，那裏他們雖然不住了，但所有權還屬於他們。
宋靜姝跟謝雲崢回到家時，新家變得溫馨無比，甚至還傳來了飯菜的香氣。
沈氏這一年多在家帶朵朵，早就習慣了幹活，到了新家，也沒閑住，沒打算去食堂吃飯的她翻了翻從大雜院帶了菜，直接做起了午飯。
至於生活警衛員小周，則給她打下手。
朵朵來到新家特別開心。
因為新家是她之前來過的好看叔叔家，知道好看叔叔是爸爸，小姑娘臉上的兩個小酒窩就沒消失過。
擔心朵朵不適應的沈氏放心不少。
“奶奶，爸爸呢，爸爸呢？”朵朵從進門開始就在找爸爸，剛剛沈氏告訴他上次見到的好看叔叔就是爸爸，她興奮又開心。
“爸爸啊，奶奶也不知道在哪，朵朵在家裏找找，好不好？”
準備做飯的沈氏給朵朵找活幹。
“好。”朵朵興沖沖開始了尋找。
新家很大，樓上樓下兩層全都是她家，小姑娘開心壞了，樓上樓下尋找起謝雲崢的身影，一邊尋找，她的精力還一邊分散。
家裏好多房間，可以住好多好多的人。
扳著胖胖的手指，小姑娘算起了自家人，奶奶，媽媽，朵朵，還有……爸爸！
爸爸啊，她終於有爸爸了。
宋靜姝他們下車時，就看到朵朵的小身子猶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滿院子奔跑，嘴裏開心地哼哼著誰也聽不懂的歌詞。
“朵朵。”
宋靜姝推開院門迎向小孩。
雖然是第一次來新家，但她一點都不膽怯，這房子既然屬於謝雲崢，那也就屬於她，進自己家，哪裏需要那麽多想法。
“媽媽——”
朵朵正繞著高大的榕樹跑，聽到宋靜姝的聲音，看了過來，然後她改變了奔跑方向。
幾秒鐘後，小孩像個小炮=彈一樣沖進了宋靜姝的懷裏。
平時宋靜姝上班時都是傍晚才能見到人，今天才到中午就看到媽媽，小姑娘好開心，一沖進宋靜姝的懷裏就想跟宋靜姝貼貼臉頰。
“一頭的汗。”
宋靜姝避開小孩熱情的貼貼，從衣兜裏掏出手絹給孩子擦額頭與脖頸間的汗。
“媽媽，新家。”
被擦了汗的朵朵開心地指著新家給宋靜姝介紹，小臉蛋紅撲撲的，非常可愛。
“喜歡嗎？”
宋靜姝親了親朵朵的胖臉蛋。
“喜歡。”朵朵超大聲回答，回答完還自顧自樂呵呵笑了起來。
“為什麽喜歡？”宋靜姝逗孩子。
今天跟謝雲崢單獨相處了不少時間，她覺得需要從朵朵這裏尋找一些安慰。
“家啊！”
朵朵回答得理所當然，因為是家，所以喜歡。
宋靜姝卻有點疑惑，大雜院也有家，朵朵對那個家可沒這麽喜歡，想了想，接著問：“還有呢？”她總覺得還有讓朵朵這麽開心的原因。
腦海裏閃過謝雲崢那張好看得過分的俊臉。
宋靜姝記得朵朵第一次見謝雲崢時的情形，這孩子還沒跟謝雲崢相認就……
“爸爸，有爸爸。”
朵朵不知道宋靜姝腦子裏是怎麽猜想的，聽到問話，直接就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宋靜姝的臉突然就紅了。
她知道是沈氏這樣跟朵朵介紹的謝雲崢，雖然也是早就商量好的事，但身後就是謝雲崢，她這具身體跟謝雲崢是夫妻，她不僅有點難為情，還有點尷尬。
“爸爸——”
就在宋靜姝不知道怎麽接話時，朵朵從她懷裏鉆出跑向身後。
“你看著朵朵，我去幫媽做飯。”
宋靜姝連頭都沒有回，直接起身走進家門，不用回頭，她知道能讓朵朵沖過去的人一定是謝雲崢，他們倆是前後腳下車的。
謝雲崢及時接住撲向自己的朵朵。
抱著孩子，他看著宋靜姝的身影消失在眼裏，才低頭看向懷裏的朵朵。
“爸爸！”
朵朵是個一點都不認生的孩子，面對謝雲崢時，無比熱情。
“嗯。”
謝雲崢清清冷冷回答。
然後視線就落在了朵朵的臉上，這孩子他上次見過，當時他就覺得面熟，但沒想過是大哥的孩子，當初他們能歸國，大哥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爸爸。”
朵朵聽到謝雲崢回答自己，叫得更大聲，胳膊也纏上謝雲崢的脖頸，把小胖臉貼了過去。
她經常跟沈氏與宋靜姝玩貼臉，貼臉就是她表達喜愛與親近的意思。
“朵朵，你怎麽知道我是爸爸？”
謝雲崢沒跟小孩相處過，沒有相處的經驗，幹脆明知故問。
他知道孩子能叫自己爸爸，肯定是家裏人介紹的。
“怎麽知道是爸爸？”
朵朵疑惑地看著謝雲崢，然後扭了扭小身子，她這是要下地。
謝雲崢順著力道把小孩放在了地上。
朵朵一溜煙就跑進了屋。
回頭，謝雲崢看向下車的黃嘉平與劉肅，“今天我不出門，你們都回去休息吧。”軍區大院的安保森嚴，只要在大院，保護他的人沒有必要跟隨。
“是，雲崢同志。”
黃嘉平與劉肅向謝雲崢敬禮，然後走了。
他們是開車走的，隨著這輛車開走，一直跟在這輛車後的另一輛車也跟著離開。
那輛車上是另外三名暗中的安保人員，平時不輕易露面，就算是對謝雲崢，不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也不會露面。
“爸爸——”
目送兩輛車離開，謝雲崢轉身準備進門，自從回來，他還沒好好跟母親說說話，他迫切想見到母親，結果朵朵歡快的小嗓音由遠及近。
然後謝雲崢就看著小孩拿著一個相框撲到自己面前，他趕緊蹲下身子。
“爸爸，看！”與謝雲崢視線齊平的朵朵把手裏的相框遞了過去。
謝雲崢早在看清朵朵手裏的東西是相框時就猜到是什麽，但真看清楚照片，他心臟還是顫抖了。
照片確實是照片，黑白的，讓他顫抖的是相框上的白紗，白紗代表著這張照片是遺像，也代表著謝雲崢在過去的一年中是死人。
“爸爸啊！”
朵朵指著照片看謝雲崢。
這張照片她今天才看到，以前沈氏從來沒給孩子看過，今天搬家，沈氏就整理出來帶到了新家，之前給朵朵介紹謝雲崢時，為了加深孩子的印象，沈氏把照片拿給孩子看。
朵朵聰明，親眼看到沈氏把照片放哪，這會為了回答謝雲崢的問話，還解釋不清楚這種覆雜事情的她直接就跑回房把照片拿來。
“朵朵真聰明。”
謝雲崢摸了摸朵朵的臉蛋，仔細看，他發現這張臉跟大哥有三分相似。
看著一臉開心看著自己的朵朵，他好似看到了大哥，他第一次見朵朵時，為什麽就能那麽眼瞎，不僅沒認出孩子，還把孩子誤會成……
臉上從來都是清冷神情的謝雲崢感覺到臉燙。
他太混蛋了。
“回來了就趕緊來洗手吃飯，一會菜涼了。”沈氏在朵朵抱著照片沖出門的時候她就跟了過來，也就看到了謝雲崢的異常。
一般人看不出謝雲崢細微的表情變化，可沈氏是誰。
她是謝雲崢的親媽。
自己生的兒子，之子莫若母，沈氏猜到兒子此時的心理活動。
“媽。”謝雲崢抱著朵朵站起身。
沈氏微微仰頭看兒子，一年多沒見，兒子瘦了，也黑了。
“媽，對不起。”
再次看到沈氏，謝雲崢不僅看清了沈氏臉上微微的摩擦傷痕，還看清了沈氏的頭發，一年前還是一根白發都沒有的頭發，此時已經能看到黑發中清晰的白發。
可見這一年來因為自己的死亡，家人不僅遭受了精神上的折磨，還有閑言碎語的委屈。
“先回屋吃飯。”
沈氏轉身離開，不是她不想多看看死而覆生的兒子，也不是她不想多跟兒子說說話，而是她怕自己會當著兒子的面流下淚水。
兒子選擇走與丈夫一樣的路，她早就做好了失去兒子的準備。
只是，再多的準備也沒有真正遇到時傷心。
“朵朵，去洗手，吃飯了。”宋靜姝正帶著小周在餐桌前擺放碗筷，而桌上早就是一桌香氣撲鼻的美味菜肴。
有紅燒茄子，香椿雞蛋，青椒竹筍，還有一大盆燉排骨。
有葷有素，很豐盛，比謝家任何一次的飯菜都豐盛。
其實大家是沾了謝雲崢的光。
因為謝雲崢的工作原因，國家想方設法保障他們這些人的營養補充，從事腦力的工作者別看不怎麽動，但消耗一樣巨大，得保證肉食。
而這些都是能報銷的，並不需要謝家自己掏錢、票。
謝雲崢看到飯菜也震驚了。
“雲崢同志，這些都是後勤部送來的，說是你餐飲的配置份額。”小周看出謝雲崢的意外，解釋了一句，解釋完他就準備離開。
“小周，去哪，吃飯啊！”
宋靜姝看向小周，她記得廚房裏沒有需要再回去拿的東西。
面對對宋靜姝的挽留，小周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說道：“我留下太合適，你們今天一家團聚，我一個外人就不打擾了。”說完，他打算再次離開。
“小周，留下，一起吃。”這次發話的是謝雲崢。
軍區的生活警衛員不僅要照顧首長的生活方方面面，還要保護首長，更重要一點，他們是住家警衛員，會二十四小時待在首長家，隨叫隨到。
謝雲崢在西部基地待了一年多，知道物資匱乏，食物不夠時後勤是怎麽保障他們這些研究員的一日三餐。
那就是戰士們寧可吃糠咽菜也要保證他們吃好，吃飽。
謝雲崢此時一眼就看出小周哪裏是不好意思打擾他們一家團聚，分明就是不好意思吃桌上的飯菜。
這頓如此豐盛的飯菜除了他的正常份額，可能還有特殊關照。
畢竟他現在是病號。
“小周，你是雲崢同志的生活警衛員，跟我們住一起，住一起，我們就是一家人，哪裏用得著分什麽一家人與外人，以後別再說這樣見外的話，我們不高興。”
宋靜姝給小周盛了一碗米飯，遞向對方。
面對遞到自己面前的碗，小周既感動又不知所措，他還只是個剛滿二十歲的年輕人，不知道怎麽處理現在這種情況。
“坐下吃飯，這是命令。”
謝雲崢率先坐下，然後看向小周，清冷的眸子帶著不容拒絕。
一聽命令兩個字，小周趕緊接過碗坐了下來。
宋靜姝看了一眼突然就威嚴起來的謝雲崢，坐在了對面，與謝雲崢隔著滿桌的菜，這讓帶朵朵洗好手回來的沈氏沈默了好幾秒。
之前看著兒子跟兒媳一起回來，她還以為兩人和好了。
“媽媽。”
朵朵捧著自己的小碗乖巧坐到宋靜姝身邊，她雖然很喜歡爸爸，但更親媽媽。
“吃飯吧。”
沈氏是長輩，見大家都沒有動筷，就知道是在等自己，坐下拿起碗筷。
不管有什麽事，先吃飽了再說。
謝雲崢與宋靜姝也拿起筷子夾菜。
宋靜姝先給朵朵夾了塊排骨，把排骨晾涼後才給朵朵吃。
得到投餵，朵朵的全部註意力都集中到排骨，小胖手抓著啃得香噴噴。
宋靜姝照顧完朵朵，轉頭就發現自己碗裏也有一塊排骨。
她之前可沒為自己夾過排骨，所以這排骨是……
宋靜姝擡起眼簾，就看到謝雲崢正靜靜地看著自己，難道這塊排骨是謝雲崢給自己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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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靜姝其實挺抵觸跟謝雲崢單獨相處的, 但就目前的情形來說，她還真不能拋下謝雲崢不管，但管, 病房裏什麽都沒有，怎麽管。
“靜姝，估計待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回去。”
謝雲崢還是有經驗的，這裏是陸軍總院, 人數眾多, 就算能警戒隔離一時, 也不能太久, 因為在他住進來時, 這座醫院裏原本就住了很多病人。
這麽多病人，他待越久對彼此就越不方便。
他相信最多再過一個小時他就會被轉移走，今天要不是他發病匆忙，也不會進入最近的陸軍總院，他這種身份的人就算是看病也必須是去專門的地方。
也許是醫院, 也許是療養院。
宋靜姝聽謝雲崢這麽一說心中放心不少，她是直接被從工作地點請來的, 什麽都沒帶，病房裏也什麽都沒有，真要讓她照顧病人，連洗漱難的她估計連照顧自己都麻煩, 此時聽謝雲崢這麽說, 問了一句，“回家嗎？”
“不確定, 但肯定不會回大雜院。”
宋靜姝驚了：“媽跟朵朵怎麽辦？”
她晚上要是不回去，沈氏跟孩子肯定會擔心, 就算有人幫忙解釋，家裏的兩人也難以接受，特別是朵朵，這孩子自從接到京城，晚上就一直跟原主睡，今天晚上要是看不到媽媽，肯定會哭的。
越想，宋靜姝的臉色就越沈重。
內心深處甚至還有點埋怨謝雲崢，早不發病晚不發病，偏偏在這個時候發病，這不是給大家都找麻煩嗎。
“你別擔心，媽跟朵朵應該已經搬到軍區大院了。”
謝雲崢是知道今天大院後勤部會去給他家屬搬家的事，原本他今天出門也是打算回一趟大雜院，結果事與願違，最後還得麻煩宋靜姝來照顧他。
宋靜姝想過謝雲崢回來後肯定要搬家，只是沒想到會搬得這麽快，思索一秒，問道：“跟張家做鄰居？”
她還記得在軍區大院是在哪個位置遇到謝雲崢的。
“嗯，我上周六到的京城，周日被安排去軍區大院選房子，哪天剛好遇到了你們，靜姝，見諒，不是我回來不跟你們見面，而是因為工作原因，我暫時不能回家，要不然我肯定第一時間就回家與你們團聚。”
謝雲崢又不是傻子，這麽好的機會，他當然要在第一時間解釋清楚。
不管他對宋靜姝有沒有男女之情，只要他們的婚姻還存續，他就一定要盡到作為丈夫的責任與義務。
解釋也是責任的表現。
“嗯，我知道了。”
自從宋靜姝猜到謝雲崢可能從事的工作，就知道謝雲崢在某些時候身不由己。
她能理解，但不一定會給對方好臉色。
“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宋靜姝還是想早點見到沈氏跟朵朵，忍不住關心起謝雲崢，能不能早點回家，看的還是謝雲崢的病情。
“沒有頭暈，也沒有哪裏不舒服。”
謝雲崢老老實實回答宋靜姝的問話，雖然妻子不是醫生，但他也不會敷衍了事。
“不痛，不暈，也不難受？”
宋靜姝居高臨下審視著謝雲崢，就面色看，謝雲崢可一點都不像病人。
臉上除了很對稱的兩個巴掌印，臉色既不黃，也不黑，更沒有憔悴，就連眼睛也深邃有神，反正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是有病的人。
但宋靜姝知道組織上不可能開玩笑，謝雲崢也不可能裝病。
“聽說流了鼻血，也吐了血？”
宋靜姝回想起葉康時對謝雲崢病狀的描述。
“嗯。”謝雲崢知道組織上因為宋靜姝與自己的關系可能不會隱瞞自己的情況，老實點頭，但還是解釋了一句，“就流了一點血，不算多。”
他當初在西部基地時流的鼻血更多，十幾分鐘才止住血。
這次好像是五六分鐘就止了血。
謝雲崢是從事高精密度的思維工作，就算沒有看表，他也能精準的估算出時間。
宋靜姝越聽謝雲崢的解釋臉色就越奇怪，忍了忍，忍不住冒出一句，“不會是空氣太幹燥，你一時不適應吧？”她記得自己去西部旅游的時候就是因為空氣太幹燥，流了不少鼻血。
“出差地那邊的醫生也是這麽說的，而且流鼻血的人不止我一個，除了我們這些新去了，待久的人在天氣劇烈變化時，偶爾也會流鼻血。”謝雲崢也一直懷疑是因為天氣太幹燥才流的血。
“不對。”宋靜姝突然搖頭。
如果是空氣幹燥，流點鼻血，早上起床嗓子眼有點血絲是正常的，但聽說謝雲崢還吐了血，吐血跟嗓子眼裏有血絲可是兩回事。
吐血極有可能是呼吸系統又或者是肝部出問題。
“出差時吐過血嗎？”宋靜姝追問。
謝雲崢很肯定地搖頭，“沒有，就流鼻血。”作為當事人，這點他還是能肯定的。
宋靜姝看著謝雲崢好一會，嘆氣，移開視線，“算了，我們這樣亂猜反而不利於治病，別想了，會有專業的醫生給你檢查治療，我們耐心等待。”
現在醫療技術雖然沒有後世好，但她相信國家一定會盡全力醫治謝雲崢。
不管謝雲崢有病沒病，一定會有答案。
“嗯。”謝雲崢看著轉頭看向窗外的宋靜姝，說道：“靜姝，估計檢查結果還得再等等，你先坐。”難得妻子不再對自己橫眉冷對，他想緩和一下關系。
“算了，我不想坐，你休息一會。”
宋靜姝走向窗口。
謝雲崢的身份特殊，她現在肯定離不開這間病房，不想坐的她打算看看窗外的風景。
六十年代京城肯定沒有什麽高樓大廈，但陸軍總院修建得不錯，按照現在的水平來看，巍峨大氣，矮樓層有樓層矮的好處，爬樓不累，重要一點，醫院裏的綠化不錯。
謝雲崢住的這棟住院部算是比較偏的位置，綠化好，住的病人也少，很有私密性。
就在宋靜姝望著樓下欣賞美景時，謝雲崢也在看她。
面的妻子，謝雲崢總有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他覺得妻子不是他熟悉的那個妻子，雖然說外貌與身形沒有變化，但他總覺得之前的妻子與現在的妻子是兩個人，但為何外形如此相似。
謝雲崢眼眸深處閃過一絲防備與冷厲。
他工作性質不一樣，在國外時，各種組織會派出各種各樣的人來接近他，試探他，這些人中有男人，女人，甚至還有孩子，而這也是他輕易不動情的原因。
如果他不是謹慎之人，他根本就不可能在父親去世後一點痕跡不露的偽裝自己，也不可能在機會來臨時果斷帶著父親的骨灰與母親回國。
“靜姝，要不要喝水，我讓人送進來。”謝雲崢試探宋靜姝。
雖然宋靜姝能出現在他面前一定是通過了組織的考察與確定，但他還是不放心，他掌握的機密核心又重要，重要到他寧可付出生命也不願意被壞人竊取。
“我不渴。”宋靜姝頭也不回地回答，在謝雲崢面前，她不想水喝多後找廁所。
“快中午了，我讓警衛員給你送午飯。”
謝雲崢起身下床。
宋靜姝轉身，看向謝雲崢，猶豫了一下，才慢半拍關心道：“你是不是餓了，要是餓了我就通知人給你送飯？”門口有警衛員，需要什麽應該不難。
謝雲崢：……他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宋靜姝見謝雲崢看著自己沒說話，清冷的眸子還跟曾經那麽清冷，也懶得等對方回答，而是直接拉開門打算叫警衛員。
然後她就與葉康時撞了個臉對臉。
幸好中間還隔著半米的距離，才沒有撞上。
“靜姝同志，有什麽需要嗎？”葉康時很客氣的問。
“康時同志，雲崢他……”宋靜姝打算跟葉康時說謝雲崢的需求。
“靜姝，我不餓，暫時不用叫送米飯。”
隨後走近的謝雲崢趕緊阻止宋靜姝還沒提出口的要求，這會他確實不餓，剛剛跟宋靜姝那樣說也是為了試探，結果什麽都試探不出來。
“好吧。”
宋靜姝用一種看任性孩子的目光看謝雲崢。
謝雲崢：……
“雲崢，你們可以先回去了。”葉康時來不是為了看謝雲崢夫妻間怎相處，而是來通知兩人可以回家的好消息。
“康時同志，你意思是雲崢沒事了？”
宋靜姝有點驚喜。
驚喜自己終於不用日夜跟謝雲崢綁定在一起，雖然回了家兩人肯定會同處一個屋檐下，但有沈氏、朵朵在，她怎麽都能有自己的獨立空間。
謝雲崢也因為宋靜姝這句問話看向葉康時。
清冷的眸子還是那麽清冷，就連臉上的兩個淡淡巴掌印也沒影響他矜貴優雅的氣質。
葉康時笑了起來，避重就輕道：“我們的專家團隊沒有查出雲崢同志的身體有問題。”說完補充道：“考慮到雲崢同志之前的不適有可能是過於勞累，組織上決定給雲崢同志批假，讓你好好休息休息。”
專家團隊是特殊專家團隊，集中了全國最優秀的醫療者，不管是按照特殊情況檢查，還是按照正常病情檢查，目前為止還是沒有查出謝雲崢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在查出謝雲崢的病不會傳染人，也不會對親人有影響後，葉康時才趕來通知的。
“康時同志，那我們現在可以回家了嗎？”宋靜姝早就擔心朵朵去了新環境沒有看到自己會哭，這會見葉康時說專家團隊都查不出謝雲崢身體的問題，放心了。
“可以，車已經給你們安排好，隨時可以離開。”
葉康時微笑著跟謝雲崢握了握手。
“感謝首長關心。”見葉康時跟自己握手，謝雲崢就知道自己的病不具傳染性，回想起組織上對自己的愛護與重視，他內心很溫暖。
回國，他覺得是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
“雲崢同志，回家後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就跟組織提，組織有義務照顧好你與你的家人。”葉康時說到這，鄭重向宋靜姝敬了一禮。
“宋靜姝同志，對不起，是組織沒保護好你跟你的家人，讓你們受委屈了，我代表軍政部向你致歉。”
葉康時的級別非常高，之前見到宋靜姝時沒有道歉，那是因為一心都撲在謝雲崢的病情上，這會整個專家團隊都查不出具體原因，他反而放心不少。
查不出病總比確定死刑的病情更能讓人接受。
雖然也存在隱患，但只要人活著，就還有希望。
宋靜姝從來沒想過葉康時會代表軍政部給自己道歉，她的眼睛瞬間模糊了。
視線模糊除了感動還有遺憾。
要是原主再堅持堅持，就能等到曙光。
可原主就那麽消失了，除了她，世上就再也沒有人知道一條鮮活的生命就那麽沒了。
宋靜姝是為原主哭的，原主死得太不值得了。
“宋同志，對不起。”
葉康時看著宋靜姝眼裏的淚水，他的心突然就猛烈顫抖起來，他這不是第一次看到家屬流淚，因為見過太多次，他才知道他一句對不起其實並不能讓這些受委屈的家屬減少半分委屈。
家屬們反而會因為他的一句對不起選擇體諒。
體諒國家的難處。
可此時正是關鍵時期，為了大家，他們只能犧牲個人的小家。
“靜姝同志，國家虧欠了你們這些家屬，我雖然不能代表國家向你道歉，但我代表個人，代表軍政部，鄭重道歉，今後我們一定會把工作做得更仔細。”
“康時同志，我接受你的道歉。”
宋靜姝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向葉康時伸出右手，她相信就算是原主在，此時此刻也一定會體諒國家的難處，體諒軍方的不容易。
這個年代的人，人人心中都有家國大義。
“靜姝同志，你是個好同志，組織上希望你今後能在家照顧雲崢同志，讓雲崢同志安心工作。”葉康時此來除了通知謝雲崢夫妻可以離開，還有關於宋靜姝新工作的安排。
“好。”
宋靜姝猜到謝雲崢工作性質就知道自己今後不可能再去商場上班。
今後，她會跟謝雲崢綁定在一起，一榮俱榮。
“你放心，照顧雲崢同志是你的工作，組織上除了會給你們安排生活警衛員，還會給你發工資，你今後的工作關系隸屬於軍方政治部，是軍人。”
葉康時把最重要的事說清楚。
“請組織放心，我一定照顧好雲崢同志。”宋靜姝後世看過一些紀錄片，知道謝雲崢他們這樣的工作者除了組織上安排安保，還配置得有專人照顧。
她的工作關系轉入軍政治部，其實是組織上對家屬的特殊照顧。
作為謝雲崢的妻子，組織上也會保護她，她如果再去商場，會給安保工作增加無數難度，唯有待在謝雲崢身邊，才是最佳方案。
“靜姝同志，感謝你的理解。”
葉康時松了一口氣，然後送謝雲崢夫妻離開醫院。
隨著宋靜姝與謝雲崢離開，半個小時後，陸軍總院解除了警戒，人員可以隨意進出。
車上，謝雲崢跟宋靜姝一起坐在後排座，兩人的身體保持著適當的距離，就連視線也都各自看著自己的正前方。
幸好這時代的夫妻在外沒那麽親密，兩人這樣也沒有人懷疑他們的婚姻有問題。
車開得不算快，但很穩，宋靜姝看著車窗外熱鬧的自行車大潮，知道到了中午下班的時間點，這些騎自行車的人都是趕著回家吃午飯。
“靜姝，開車的同志叫做黃嘉平，副駕上的叫做劉肅，他們都是保護我的人，以後會經常出現在我們家。”
謝雲崢給宋靜姝介紹保衛自己的人員。
他不會跟宋靜姝說自己的具體工作，但會把該交代的都交代清楚。
哪怕他此時對宋靜姝沒有完全信任，但該交代的一定會交代，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除了工作上的事，其他事沒有必要隱瞞。
“小黃，小劉，這是我妻子宋靜姝，以後你們多費心保護。”謝雲崢向宋靜姝介紹了保護自己的人，也得向黃嘉平兩人正式介紹宋靜姝。
“宋同志，你好。”黃嘉平與劉肅向宋靜姝打招呼。
“兩位同志好，辛苦你們了。”宋靜姝知道劉肅他們的職責不會說太多話，她也沒打算跟兩人客套，只簡單打了個招呼就沈默下來。
這樣一來，車廂裏再次恢覆安靜。
謝雲崢本就是話少之人，作為安保人員的黃嘉平兩人話更少，他們不說話，宋靜姝也不打算影響對方的工作，轉頭，她看向車窗外。
她跟謝雲崢不熟，不說話反而更安心。
車行駛了四十多分鐘才回到軍區大院，進入大院，吉普車直接往謝家而去。
宋靜姝透過後視鏡看到跟隨在車後的另一輛車。
看到車，她才知道國家對謝雲崢比她想象中還要重視，不然也不會安排兩輛車的安保力量。
謝雲崢他們回來前，沈氏跟朵朵早就到家。
別看沈氏這邊是搬家，但因為高元亮帶去的人多，加上大雜院裏的謝家小，打包整理也就花了半個小時，再加上路途比陸軍總院到軍區大院短，沈氏他們反而比宋靜姝一行早到家一個多小時。
軍區的謝家有後勤部打掃，家裏還來了生活警衛員，沈氏到時，家裏什麽都不用自己動手。
只要指揮眾人把帶來的家當安置她看中意的地方就行。
謝家回國才兩年多，家裏沒置辦太多東西。
縫紉機，被褥，衣服這些沈氏都帶來了軍區大院，至於早就不新的桌椅板凳，還有爐子，櫃子，都留在了大雜院，那裏他們雖然不住了，但所有權還屬於他們。
宋靜姝跟謝雲崢回到家時，新家變得溫馨無比，甚至還傳來了飯菜的香氣。
沈氏這一年多在家帶朵朵，早就習慣了幹活，到了新家，也沒閑住，沒打算去食堂吃飯的她翻了翻從大雜院帶了菜，直接做起了午飯。
至於生活警衛員小周，則給她打下手。
朵朵來到新家特別開心。
因為新家是她之前來過的好看叔叔家，知道好看叔叔是爸爸，小姑娘臉上的兩個小酒窩就沒消失過。
擔心朵朵不適應的沈氏放心不少。
“奶奶，爸爸呢，爸爸呢？”朵朵從進門開始就在找爸爸，剛剛沈氏告訴他上次見到的好看叔叔就是爸爸，她興奮又開心。
“爸爸啊，奶奶也不知道在哪，朵朵在家裏找找，好不好？”
準備做飯的沈氏給朵朵找活幹。
“好。”朵朵興沖沖開始了尋找。
新家很大，樓上樓下兩層全都是她家，小姑娘開心壞了，樓上樓下尋找起謝雲崢的身影，一邊尋找，她的精力還一邊分散。
家裏好多房間，可以住好多好多的人。
扳著胖胖的手指，小姑娘算起了自家人，奶奶，媽媽，朵朵，還有……爸爸！
爸爸啊，她終於有爸爸了。
宋靜姝他們下車時，就看到朵朵的小身子猶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滿院子奔跑，嘴裏開心地哼哼著誰也聽不懂的歌詞。
“朵朵。”
宋靜姝推開院門迎向小孩。
雖然是第一次來新家，但她一點都不膽怯，這房子既然屬於謝雲崢，那也就屬於她，進自己家，哪裏需要那麽多想法。
“媽媽——”
朵朵正繞著高大的榕樹跑，聽到宋靜姝的聲音，看了過來，然後她改變了奔跑方向。
幾秒鐘後，小孩像個小炮=彈一樣沖進了宋靜姝的懷裏。
平時宋靜姝上班時都是傍晚才能見到人，今天才到中午就看到媽媽，小姑娘好開心，一沖進宋靜姝的懷裏就想跟宋靜姝貼貼臉頰。
“一頭的汗。”
宋靜姝避開小孩熱情的貼貼，從衣兜裏掏出手絹給孩子擦額頭與脖頸間的汗。
“媽媽，新家。”
被擦了汗的朵朵開心地指著新家給宋靜姝介紹，小臉蛋紅撲撲的，非常可愛。
“喜歡嗎？”
宋靜姝親了親朵朵的胖臉蛋。
“喜歡。”朵朵超大聲回答，回答完還自顧自樂呵呵笑了起來。
“為什麽喜歡？”宋靜姝逗孩子。
今天跟謝雲崢單獨相處了不少時間，她覺得需要從朵朵這裏尋找一些安慰。
“家啊！”
朵朵回答得理所當然，因為是家，所以喜歡。
宋靜姝卻有點疑惑，大雜院也有家，朵朵對那個家可沒這麽喜歡，想了想，接著問：“還有呢？”她總覺得還有讓朵朵這麽開心的原因。
腦海裏閃過謝雲崢那張好看得過分的俊臉。
宋靜姝記得朵朵第一次見謝雲崢時的情形，這孩子還沒跟謝雲崢相認就……
“爸爸，有爸爸。”
朵朵不知道宋靜姝腦子裏是怎麽猜想的，聽到問話，直接就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宋靜姝的臉突然就紅了。
她知道是沈氏這樣跟朵朵介紹的謝雲崢，雖然也是早就商量好的事，但身後就是謝雲崢，她這具身體跟謝雲崢是夫妻，她不僅有點難為情，還有點尷尬。
“爸爸——”
就在宋靜姝不知道怎麽接話時，朵朵從她懷裏鉆出跑向身後。
“你看著朵朵，我去幫媽做飯。”
宋靜姝連頭都沒有回，直接起身走進家門，不用回頭，她知道能讓朵朵沖過去的人一定是謝雲崢，他們倆是前後腳下車的。
謝雲崢及時接住撲向自己的朵朵。
抱著孩子，他看著宋靜姝的身影消失在眼裏，才低頭看向懷裏的朵朵。
“爸爸！”
朵朵是個一點都不認生的孩子，面對謝雲崢時，無比熱情。
“嗯。”
謝雲崢清清冷冷回答。
然後視線就落在了朵朵的臉上，這孩子他上次見過，當時他就覺得面熟，但沒想過是大哥的孩子，當初他們能歸國，大哥可是出了不少力的。
“爸爸。”
朵朵聽到謝雲崢回答自己，叫得更大聲，胳膊也纏上謝雲崢的脖頸，把小胖臉貼了過去。
她經常跟沈氏與宋靜姝玩貼臉，貼臉就是她表達喜愛與親近的意思。
“朵朵，你怎麽知道我是爸爸？”
謝雲崢沒跟小孩相處過，沒有相處的經驗，幹脆明知故問。
他知道孩子能叫自己爸爸，肯定是家裏人介紹的。
“怎麽知道是爸爸？”
朵朵疑惑地看著謝雲崢，然後扭了扭小身子，她這是要下地。
謝雲崢順著力道把小孩放在了地上。
朵朵一溜煙就跑進了屋。
回頭，謝雲崢看向下車的黃嘉平與劉肅，“今天我不出門，你們都回去休息吧。”軍區大院的安保森嚴，只要在大院，保護他的人沒有必要跟隨。
“是，雲崢同志。”
黃嘉平與劉肅向謝雲崢敬禮，然後走了。
他們是開車走的，隨著這輛車開走，一直跟在這輛車後的另一輛車也跟著離開。
那輛車上是另外三名暗中的安保人員，平時不輕易露面，就算是對謝雲崢，不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也不會露面。
“爸爸——”
目送兩輛車離開，謝雲崢轉身準備進門，自從回來，他還沒好好跟母親說說話，他迫切想見到母親，結果朵朵歡快的小嗓音由遠及近。
然後謝雲崢就看著小孩拿著一個相框撲到自己面前，他趕緊蹲下身子。
“爸爸，看！”與謝雲崢視線齊平的朵朵把手裏的相框遞了過去。
謝雲崢早在看清朵朵手裏的東西是相框時就猜到是什麽，但真看清楚照片，他心臟還是顫抖了。
照片確實是照片，黑白的，讓他顫抖的是相框上的白紗，白紗代表著這張照片是遺像，也代表著謝雲崢在過去的一年中是死人。
“爸爸啊！”
朵朵指著照片看謝雲崢。
這張照片她今天才看到，以前沈氏從來沒給孩子看過，今天搬家，沈氏就整理出來帶到了新家，之前給朵朵介紹謝雲崢時，為了加深孩子的印象，沈氏把照片拿給孩子看。
朵朵聰明，親眼看到沈氏把照片放哪，這會為了回答謝雲崢的問話，還解釋不清楚這種覆雜事情的她直接就跑回房把照片拿來。
“朵朵真聰明。”
謝雲崢摸了摸朵朵的臉蛋，仔細看，他發現這張臉跟大哥有三分相似。
看著一臉開心看著自己的朵朵，他好似看到了大哥，他第一次見朵朵時，為什麽就能那麽眼瞎，不僅沒認出孩子，還把孩子誤會成……
臉上從來都是清冷神情的謝雲崢感覺到臉燙。
他太混蛋了。
“回來了就趕緊來洗手吃飯，一會菜涼了。”沈氏在朵朵抱著照片沖出門的時候她就跟了過來，也就看到了謝雲崢的異常。
一般人看不出謝雲崢細微的表情變化，可沈氏是誰。
她是謝雲崢的親媽。
自己生的兒子，之子莫若母，沈氏猜到兒子此時的心理活動。
“媽。”謝雲崢抱著朵朵站起身。
沈氏微微仰頭看兒子，一年多沒見，兒子瘦了，也黑了。
“媽，對不起。”
再次看到沈氏，謝雲崢不僅看清了沈氏臉上微微的摩擦傷痕，還看清了沈氏的頭發，一年前還是一根白發都沒有的頭發，此時已經能看到黑發中清晰的白發。
可見這一年來因為自己的死亡，家人不僅遭受了精神上的折磨，還有閑言碎語的委屈。
“先回屋吃飯。”
沈氏轉身離開，不是她不想多看看死而覆生的兒子，也不是她不想多跟兒子說說話，而是她怕自己會當著兒子的面流下淚水。
兒子選擇走與丈夫一樣的路，她早就做好了失去兒子的準備。
只是，再多的準備也沒有真正遇到時傷心。
“朵朵，去洗手，吃飯了。”宋靜姝正帶著小周在餐桌前擺放碗筷，而桌上早就是一桌香氣撲鼻的美味菜肴。
有紅燒茄子，香椿雞蛋，青椒竹筍，還有一大盆燉排骨。
有葷有素，很豐盛，比謝家任何一次的飯菜都豐盛。
其實大家是沾了謝雲崢的光。
因為謝雲崢的工作原因，國家想方設法保障他們這些人的營養補充，從事腦力的工作者別看不怎麽動，但消耗一樣巨大，得保證肉食。
而這些都是能報銷的，並不需要謝家自己掏錢、票。
謝雲崢看到飯菜也震驚了。
“雲崢同志，這些都是後勤部送來的，說是你餐飲的配置份額。”小周看出謝雲崢的意外，解釋了一句，解釋完他就準備離開。
“小周，去哪，吃飯啊！”
宋靜姝看向小周，她記得廚房裏沒有需要再回去拿的東西。
面對對宋靜姝的挽留，小周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說道：“我留下太合適，你們今天一家團聚，我一個外人就不打擾了。”說完，他打算再次離開。
“小周，留下，一起吃。”這次發話的是謝雲崢。
軍區的生活警衛員不僅要照顧首長的生活方方面面，還要保護首長，更重要一點，他們是住家警衛員，會二十四小時待在首長家，隨叫隨到。
謝雲崢在西部基地待了一年多，知道物資匱乏，食物不夠時後勤是怎麽保障他們這些研究員的一日三餐。
那就是戰士們寧可吃糠咽菜也要保證他們吃好，吃飽。
謝雲崢此時一眼就看出小周哪裏是不好意思打擾他們一家團聚，分明就是不好意思吃桌上的飯菜。
這頓如此豐盛的飯菜除了他的正常份額，可能還有特殊關照。
畢竟他現在是病號。
“小周，你是雲崢同志的生活警衛員，跟我們住一起，住一起，我們就是一家人，哪裏用得著分什麽一家人與外人，以後別再說這樣見外的話，我們不高興。”
宋靜姝給小周盛了一碗米飯，遞向對方。
面對遞到自己面前的碗，小周既感動又不知所措，他還只是個剛滿二十歲的年輕人，不知道怎麽處理現在這種情況。
“坐下吃飯，這是命令。”
謝雲崢率先坐下，然後看向小周，清冷的眸子帶著不容拒絕。
一聽命令兩個字，小周趕緊接過碗坐了下來。
宋靜姝看了一眼突然就威嚴起來的謝雲崢，坐在了對面，與謝雲崢隔著滿桌的菜，這讓帶朵朵洗好手回來的沈氏沈默了好幾秒。
之前看著兒子跟兒媳一起回來，她還以為兩人和好了。
“媽媽。”
朵朵捧著自己的小碗乖巧坐到宋靜姝身邊，她雖然很喜歡爸爸，但更親媽媽。
“吃飯吧。”
沈氏是長輩，見大家都沒有動筷，就知道是在等自己，坐下拿起碗筷。
不管有什麽事，先吃飽了再說。
謝雲崢與宋靜姝也拿起筷子夾菜。
宋靜姝先給朵朵夾了塊排骨，把排骨晾涼後才給朵朵吃。
得到投餵，朵朵的全部註意力都集中到排骨，小胖手抓著啃得香噴噴。
宋靜姝照顧完朵朵，轉頭就發現自己碗裏也有一塊排骨。
她之前可沒為自己夾過排骨，所以這排骨是……
宋靜姝擡起眼簾，就看到謝雲崢正靜靜地看著自己，難道這塊排骨是謝雲崢給自己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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