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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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隊長, 四天，四天後我們就可以回到京城了，我們就可以見到闊別一年多的親人, 我太激動，有點睡不著。”睡上鋪的唐英毅伸出腦袋跟下鋪的謝雲崢說話。
基地為了照顧他們，安排的是臥鋪，也方便眾人坐四天火車能休息好。
謝雲崢原本閉著眼睛準備睡覺, 唐英毅的話讓他不得不睜開眼睛, 輕聲道：“今天月亮大, 睡不著就看著窗外數數星星。”
他們這間臥鋪住四人, 唐英毅睡不著影響的不僅僅是謝雲崢, 還有另外兩人。
“隊長，其實我們也睡不著，有點激動。”
對面上下鋪的兩個隊員聽到說話聲，不僅睜開了眼睛，還把頭也都探出了鋪位。
謝雲崢聽著另外兩人的聲音, 知道不讓這幾人好好說說話今天晚上是甭想睡覺了，幹脆坐起身靠坐在車廂壁上, 一雙大長腿一只盤著，一只曲著。
“說吧，你們想幹嘛？”
他平時話不多，不可能跟大家閑談半宿。
“隊長, 我們不想幹嘛, 就是睡不著，想說說話。”隊員齊敏才不好意思地看向謝雲崢的方位。
晚上, 車廂裏並沒有燈，眾人只能透過窗外的月光勉強看清車廂內的空間。
“隊長, 我想我娘了。”唐英毅情緒突然低落起來，“我娘腰不好，也不知道這一年來她的腰有沒有再難受。”
謝雲崢沒有回答，他知道隊員只是想說說心裏話，並不是真的想自己安撫。
“我……我也想我媳婦跟孩子了，一年多沒見，不知道孩子還記不記得我。”對面上鋪的齊敏才跟著嘟囔起來，平躺下，他的視線盯著窗戶看。
這個年代的西北大部分地方都是曠野，鐵路兩邊更是荒涼無比。
明亮的月光下，車窗外也是一點燈光都沒有，看不到建築的朦朧輪廓，也就說明外面沒有人煙，火車跑的是一條孤獨之路。
“隊長，還有四天，四天我們就回到京城，你們說，下火車後，我們是直接回家，還是先回單位？”
對面下鋪的賀峻沒有說想家的話，而是說了現實的事。
“我猜我們可能會先回單位。”賀峻的話提醒了眾人，想家的唐英毅跟齊敏才也不說家裏的事了，而是談論起京城的單位。
“聽基地的領導說我們回去後可能會安排新的住處，你們猜我們會住研究院的家屬區，還是其他地方？”事關未來，大家都關心起來。
“我們研究院的家屬區管理挺嚴格，但我猜我們可能不會住進家屬區。”
唐英毅有著自己的想法。
“我們是研究人員，不住研究院的家屬區會住哪？”齊敏才意外又詫異。
“如果我們不參與西部基地的工程，我們可能會住研究院的家屬區，但現在……”賀峻欲言又止，視線也看向謝雲崢的方位。
他們剛剛議論這麽一會，隊長並沒有發言。
賀峻停下說話的聲音，另外兩人也後知後覺看向謝雲崢的方向。
“十點半了，睡吧。”
謝雲崢沒有給隊員們答案，而是說完這句話後就躺在了鋪位上，他不多說是因為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
護送他們回京的軍人名義上是護送，其實也有存在監視，謝雲崢他們掌握了西北基地的核心機密，要不是他們都是京城研究院的人，要不是任務完成後跟京城這邊通了訊，他們可能會被留在西北基地。
西北基地很大，同樣有著家屬區。
如果他們被留下來，他們的家屬會被送往西北基地家屬區，那是黃沙漫天的地方，他們能為了工作待一年兩年，但習慣了家鄉的家屬可不一定能待得下。
謝雲崢想到這，閉上眼睛睡覺。
四天時間很快，沒必要提前消費情緒，回京後的情況他們根本就沒有自主權。
一切服從組織安排，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謝雲崢躺下睡覺，其他幾人也沒了說話的心思。
他們這會也想到護送他們回京的那些軍人，他們剛剛談論的雖然不是機密，但俗話說言多必失，還是忍忍，四天時間跟一年多比起來，真的很快。
哐當哐當的清脆撞擊聲中，火車有節奏地搖擺著，一會快，一會慢，有人迷迷糊糊睡著了，也有人閉目養神，還有人睜著眼睛看車頂，直到天亮才精疲力竭睡著。
謝雲崢正在進京的路上，宋靜姝也開始了新一周的工作。
早上跟柳珍到單位時，宋靜姝就察覺到彭慧慧幾人對自己的態度變了。
變得跟以前一樣。
宋靜姝猜到應該是那批布料已經被彭慧慧幾人處理完畢，不再需要自己，才再次恢覆了從前的嘴臉。
“靜姝，她們真的太過分了。”
柳珍小聲跟宋靜姝咬耳朵，她真是看不慣彭慧慧那幾個的小人嘴臉。
“放心，她們得意了不了幾天。”胸有成竹的宋靜姝坐等布料的事爆發。
如果是以前，布料得小心翼翼處理五六天不留把柄，這次彭慧慧這麽快就露出不再需要自己的神情，估計是心急吃了豆腐。
宋靜姝不打算自己出面跟彭慧慧對著幹。
那批布料經理王建國也關註著，等王建國發現事情不對時，絕對有好戲看。
宋靜姝想清楚後就還如以前一樣，該上班就去認真上班，該回家就安心回家，一句錯染布料的去向都沒有過問過，這反而讓彭慧慧幾人鄙夷不已。
彭慧慧幾人覺得宋靜姝空有一張好看的臉，人是真蠢。
柳珍原本為宋靜姝不平，但見宋靜姝神色平靜，她就猜到事情沒這麽簡單，想了想，不再摻和，而是每天跟宋靜姝一起上下班。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到了周末。
上周宋靜姝跟柳珍連著休息了兩天，這周可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
單休。
跟以前一樣，宋靜姝跟柳珍上周六的班，周日休息。
周日，宋靜姝一家一大早就起床收拾自己，今天是跟張家約好的聚會日子，得提前準備。
這一周沈氏也沒閑著，留下自用的布料宋靜姝不僅給朵朵換了色彩鮮艷的嫩黃布料，沈氏還用縫紉機做好了兩套新衣。
“媽媽，好看看。”
穿上新衣的朵朵在鏡子前一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邊努力深呼吸，隨著她的深呼吸，微凸的小肚子‘減肥’幾秒，然後duang一下恢覆原樣。
瘦身失敗！
一旁目睹全過程的沈氏與宋靜姝差點噴笑出聲。
不過為了孩子的面子，兩個大人都努力繃著臉沒笑場。
“好看，朵朵真好看，新衣服也好看，我們朵朵穿上新衣比外面的花還漂亮。”宋靜姝走近朵朵認真打量，對於孩子，她不打算敷衍。
“真的？”小姑娘臉上露出深深的酒窩。
還是一對。
當這對酒窩出現在朵朵臉上時，宋靜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戳了戳小女孩臉上的酒窩，宋靜姝稀罕不已。
“媽媽？”照鏡子的朵朵疑惑地看向宋靜姝。
“朵朵，媽媽帶你出去看花，我們去比一比，看是花漂亮，還是我們朵朵更漂亮。”宋靜姝蹲下身子親了親朵朵那甜美的小酒窩。
“奶奶一起。”
朵朵想出去看花。
“好，奶奶一起。”沈氏笑著點頭。
“媽，你也穿上新衣看看效果，今天跟張家人吃飯，我們要穿最好的衣服，是尊重，也是禮貌。”宋靜姝原本想等沈氏過生日的時候穿上新衣服，但計劃沒有變化快。
跟張家約好今天相聚，新衣服得提前穿了。
沈氏沒回國前在國外結交過不少上層貴夫人，跟人應酬的禮節比宋靜姝更懂，同意道：“那我穿上衣服試試，你幫我看看效果。”
雖然衣服做好時她已經試過，但她還是想讓宋靜姝給她看看。
她擔心自己沒留意到不合適的地方。
沈氏新衣的布料顏色與紋理都穩重，沈氏又是按照中規中矩的款做出來的，穿在上身不出挑，但也絕對沒有什麽問題。
看著長相端莊漂亮的沈氏，宋靜姝內心遺憾。
能生出謝雲崢那種矜貴長相的人，沈氏的相貌必定出色，要是生活在後世，打扮打扮，化個淡妝，除了能年輕十幾歲，還能驚艷無數人。
“靜姝，怎麽樣，衣服有需要改動的地方嗎？”
沈氏看向宋靜姝有點緊張。
這雖然不是她第一次做衣服，但卻是為回國後的自己第一次做衣服，做的款也是最基礎的大眾款，穿去哪都不會被挑錯。
“媽，非常合身，一點都不需要改，你手藝還是那麽好。”
宋靜姝繞著沈氏轉了一圈，給出了答案。
朵朵從小的衣服都是沈氏做的，有經驗，有審美。
就在宋靜姝圍繞著沈氏查看衣服時，朵朵也嚴肅著一張圓嘟嘟的臉跟在身後，像模像樣東看看西看看，她在學著檢查。
“奶奶，好看看。”
兩歲的朵朵用疊詞用得非常順溜。
“奶奶好看，我們朵朵更好看，走，我們出門看花花。”沈氏伸手摸了摸孫女嫩滑的臉蛋，打算回屋換件平時穿的衣服再出門。
“媽，不換了，就穿這身出去，我們不去遠，就在胡同裏看花。”宋靜姝她們胡同兩邊種了不少果樹，這時節粉白的杏花開了，人走過，肩頭能落滿杏花雨。
自從杏花開，朵朵每天都要沈氏帶她出門去看花。
“不好吧，我還是換回原來的衣服。”沈氏擔心把衣服弄臟。
“媽，別換，我們也不知道張家人什麽時候到，不能客人來了還去換衣服，多失禮，走吧，我們就去門口的胡同轉轉，胡同裏的路面都被打掃幹凈，肯定不會弄臟你身上的衣服。”宋靜姝笑著拉沈氏出門。
衣服就是穿的，新舊都一樣。
沈氏被宋靜姝拉出門，想了想，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了，幹脆掏出鑰匙鎖門，這年代的門鎖都是明鎖，一把大鐵鎖就鎖住了家門。
“朵朵，你這身新衣服真好看，你們這是要出門啊？”
大早上院子裏就有不少人，看到宋靜姝一家人出門，大家都熱情地打起招呼。
自從分完布料，大院眾人對宋靜姝一家是又客氣又敬畏，曾經的小話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再沒有人敢輕易得罪宋靜姝一家。
這種敬畏有宋靜姝火辣脾氣的原因，也有張家神秘背景震懾。
“陳奶奶，看花花去。”
穿著新衣服的朵朵蹦蹦跳跳往大門走，聽到問話，仰著腦袋認真回答陳桂香，神情可愛又嚴肅，帶著一股子萌噠噠的氣質。
“哎喲，朵朵這是去看花啊，你今天比花還好看。”
陳桂香慈眉善目地看著朵朵微笑，心中羨慕謝家的基因真好。
“陳嬸早，洗衣服呢。”陳桂香主動釋放善意，宋靜姝也禮貌地打招呼。
“早，雲崢媽，靜姝。”
陳桂香主要是想跟宋靜姝打招呼，此時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跟朵朵套近乎。
“陳嫂，早，今天天氣不錯，洗衣服正合適。”
沈氏跟陳桂香閑話家常。
一個大院的，平時都是這麽說話，也不顯生分。
大院此時並不止陳桂香一個人在，其他人見沈氏跟宋靜姝不排斥交談，大家也都一人一嘴打起招呼，不過大部分人誇的是朵朵。
朵朵今天穿了新衣服，聽人誇獎，小臉蛋興奮得紅撲撲，開心的回答每個跟自己打招呼的人。
看著憨態可愛的朵朵，眾人都發出善意的笑聲。
熱熱鬧鬧間，宋靜姝一家人在大家的目送下出了門。
出門後，宋靜姝也沒把朵朵背在背上，兩歲多的朵朵已經能走得很穩，因為不缺吃食，精力十足，跑跑跳跳比沈氏與宋靜姝的速度還要快。
六零年京城的小汽車非常少，大部分是自行車。
胡同裏，偶爾能聽到叮鈴鈴自行車的鈴聲，遠遠聽到，人們會避到路兩側，不擋道，也不會出現行人與自行車相撞的事。
雖然很安全，宋靜姝還是叮囑朵朵沿著墻角走。
“媽媽，朵朵記住了。”
朵朵乖巧地仰頭回答宋靜姝。
“那朵朵要照顧好奶奶，別讓人碰到奶奶。”宋靜姝培養小孩的責任心。
“好的，媽媽。”
蹦蹦跳跳跟個花蝴蝶一樣的朵朵跑回來牽住沈氏的手，眼睛卻一直往胡同兩邊看。
好多花。
藍天下，胡同兩側栽種的果樹都開花了，粉白的杏花，桃紅的桃花，小姑娘看得眼花繚亂，興奮地拖著沈氏快點，她要撿花花。
這個時間點胡同裏有不少人，都是附近有閑心來看花的。
不管生活在什麽年代，大家對於美都是愛惜與愛護的。
“奶奶，地上好多漂亮花花。”朵朵腿腳快，走到最近一棵杏樹下興奮地看著地面飄落的花瓣，地上的花瓣是自然脫落，都是一瓣一瓣的。
“朵朵，我們把花撿起來，曬幹後奶娘給你做花包。”
沈氏天天帶孩子，早就有準備，說完這話從衣兜裏拿出一個小布袋子。
布袋不大，巴掌大小，平時出門她會用這個布袋給孩子帶上些零食，今天可以穿些花瓣。
“撿花花做包包。”
朵朵開心地放開沈氏的手蹲下身子撿起了地上的花瓣。
周邊也有些孩子跟朵朵一樣的動作，不過他們不是撿花瓣做花包，存粹就是撿起花瓣再撒向空中，看花瓣落地時的美景。
不少孩子在胡同裏玩耍，但卻沒有哪個熊孩子去搖晃樹幹。
宋靜姝想了想就想明白原因。
這些樹都是果樹，現在開花，等幾個月就能結滿果子，果子是食物，這物資匱乏的年代，不僅是大人們愛惜食物，孩子們一樣愛惜。
哪怕孩子們再愛花，也不會幹出搖晃樹幹的壞事。
“媽媽，快來，撿花花。”
朵朵撅著小屁股在地上撿了一會花，見目之所及還有更多，頓時著急起來，向宋靜姝求助。
“好。”綻放得絢爛的花朵讓宋靜姝心情不錯，聽到朵朵的叫聲，擡腳走了過去。
“媽媽，花花香，做包包。”
朵朵張開五個胖胖的手指努力撿拾地上的花瓣，但卻因為微凸的小肚肚蹲得有點艱難，撿幾片就要挪動兩條腿換個地方。
宋靜姝與沈氏看著比別的小孩都胖不少的朵朵，露出滿意的微笑。
就在祖孫三人低頭撿拾地上花瓣時，上方的樹上也偶爾飄灑下幾片花瓣。
花瓣落在三人的頭上，身上。
長相出色的祖孫三人頓時就融入了這幅美景，吸引著周邊不少人的目光，打鬧玩耍的孩子們也忘了再拋灑手裏的花瓣，都楞楞地看著蹲在地上的三人。
鮮花漂亮，人比花嬌。
張正陽夫妻倆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看著開心和諧的祖孫三人，夫妻倆對視一眼，都為張正軍惋惜，惋惜張正軍遇到宋靜姝時，宋靜姝已是他人婦。
“玉婷。”
撿拾花瓣的‘重任’有了宋靜姝與沈氏參與，一會的功夫小布袋裏就裝滿了，宋靜姝一擡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張正陽夫妻。
這次張正陽他們沒有帶孩子一起來。
囡囡還小，剛滿月沒多久的孩子不適宜經常離家，上次帶孩子來是因為第一次登謝家門，作為受惠者，哪怕孩子再小都要露面。
“謝嬸，靜姝。”
宋靜姝的聲音讓內心感嘆的張正陽兩口子調整情緒走向宋靜姝一家。
“靜姝，你們胡同好漂亮，上次來時我都沒留意到兩側栽種的是果樹，這花一開，美得就像是人間仙境，聞著也香。”林玉婷看著花樹下的宋靜姝，眼裏都是驚艷。
宋靜姝是她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雖然長相明艷，但卻一點不妖嬈，也不俗氣。
身上更有一股脫俗的高雅氣質。
“張大哥，玉婷，你們來了，今天辛苦你們親自上門接，回家，喝口茶。”宋靜姝看到林玉婷兩口子就知道兩人是來接他們一家的。
“好，我們剛好有點渴。”
林玉婷微笑著點頭。
她知道宋靜姝回家是因為要回家拿見面禮。
兩家成了正經親戚，第一次見面雙方都要給見面禮的，這是基本禮節。
“朵朵小朋友，還記得叔叔嗎？”張正陽低頭看著正用一雙烏溜溜大眼仰頭看著自己的朵朵，伸手一邊給小孩把頭上的花瓣清理走，一邊跟小孩交流。
朵朵跟他家囡囡同樣是女孩，已經能說會跳，長得還可愛漂亮，他腦海裏已經在想象自家閨女長到朵朵這個年紀時，有多漂亮可愛。
“陽陽叔。”朵朵記得張正陽。
“陽陽叔。”林玉婷聽到朵朵對張正陽的稱呼笑了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聽人這麽叫丈夫，彎腰，她抱起朵朵，“朵朵，你記得陽陽叔，那還記得我是誰嗎？”
“姨姨。”宋靜姝沒給朵朵單獨介紹過林玉婷，小姑娘非常有禮貌的稱呼姨姨。
“朵朵真乖，記憶真好。”
林玉婷雖然沒有得到專稱，但對朵朵的聰明非常喜愛。
有了朵朵的童言童語，一行人慢悠悠走回大院，路上，宋靜姝跟沈氏相互把頭上、身上沾到的花瓣清理幹凈，回到大院時，兩人身上已經恢覆了正常。
這是張正陽夫妻第三次來到宋靜姝居住的大雜院，每次到來都有深刻認知。
“靜姝，家裏來客人了啊？”
“靜姝，我娘家送來點香椿跟竹筍，一會你帶點回家嘗嘗鮮。”
“謝嬸，茶油擦臉能去傷痕，我給你裝了一小瓶，放你家窗臺上，一會你記得拿回家。”
隨著宋靜姝他們回到院子，院子裏響起各種各樣的招呼聲，都是對謝家的善意。
張正陽神色不動，但內心卻很有想法。
當初他家老爺子讓老三來謝家也是知道宋靜姝在大院被排擠的遭遇，沒想到他們到來後，大院眾人對宋靜姝的態度與他們想象中完全不同。
上次來時，大院眾人在說到宋靜姝時就已經隱約含著敬畏，這次這些人則是敬畏中帶著熱情。
六零年，能送吃食，對謝家真的很看重了。
“陳嬸，翠嫂，王嬸，我家來客人了，一會我們會出門，家裏大家幫忙照看著點，要是有人找，麻煩讓人留下口信。”宋靜姝平常心對待大院眾人的熱情。
沈氏也跟相鄰的鄰居小聲交流幾句。
一分鐘後，宋靜姝家的家門打開，一行人進了門。
再次來到謝家，張正陽第一時間就往墻上看去，上次看見的照片，今天並沒有看見，看來上次照片的出現是謝家有意為之。
也就是說，宋靜姝在表明態度。
張正陽在內心深處再次為張正軍嘆息，然後接過宋靜姝遞來的茶杯。
說了進門喝口茶，那肯定是要禮節周道的。
“媽，你陪鄭大哥跟玉婷坐會，我去收拾收拾，就出門。”宋靜姝跟張正陽兩口子寒暄幾句後，叮囑沈氏一聲，就去了另一間房。
這間房原本是沈氏的房間，自從謝雲崢離家，婆媳二人就把房間弄成儲物間。
縫紉機，布料，還有糧食都放在這間屋子。
去張家的見面禮，宋靜姝提前準備好了。
因為不知道張家有多少人，她不可能每人都準備一份，考慮到自家經濟問題，她只給張家兩位老人與幹閨女囡囡準備。
準備禮物時，宋靜姝很頭疼。
謝家沒有張家富裕，這年代又不能隨意使用金銀，她考慮來，考慮去，跟沈氏商量過，才把禮物準備好。
張家之前送來的謝禮實際又豐厚，宋靜姝不可能按照張家送來的禮單回送，她就利用身份便利從商場買了些布料，適合老人跟嬰兒用的。
老人用的布料輕便保暖，嬰兒用的布料綿軟透氣。
宋靜姝是商場售賣布料的，對於布料的了解非常深，哪些布料適合老人跟嬰兒她比誰都清楚，她給張家準備的禮很合時宜。
布料早就用包裝紙包裝好，用網兜裝著，有包裝紙隔絕視線，沒人能看出裏面是什麽。
幾分鐘後，大家出門。
車上，宋靜姝一家坐在後座，張正陽開車，林玉婷坐在副駕上。
“靜姝，原本我跟正陽是想請你們去京城大飯店的，結果爸說我們既然成了一家，就該走動起來，去飯店吃飯少了溫馨感，還是家裏更合適，我們也沒跟你們提前商量，就請你們回家吃飯，你們別介意。”
林玉婷見車往家的方向開，趕緊把吃飯的地點跟宋靜姝說了。
宋靜姝沒想到張家會邀請她們去家裏吃飯，去家裏跟去飯店是不一樣的情誼，有點吃驚，然後就是感動，“老爺子費心了。”
她知道這是張家真心接受她們的表現。
“靜姝，不說什麽費心不費心的話，都是一家人，相互走動才是對的，以後有空你們就常來家裏吃飯，囡囡可想你了。”林玉婷借口囡囡說禮節話。
囡囡還是個嬰兒，一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根本就不認識人，怎麽可能會想宋靜姝。
但宋靜姝卻非常滿意林玉婷的話。
這是用心了。
“媽媽，車車好漂亮。”朵朵窩在宋靜姝的懷裏，好奇地看著車裏、車外，這還是她第一次坐小汽車，坐小汽車跟公交車完全不一樣。
“嗯，小汽車很漂亮。”宋靜姝低頭摸了摸朵朵的臉頰。
等改革開放後，她一定要買車買房，讓朵朵成為白富美。
“朵朵，以後你陽陽叔用空就帶你坐車車好不好？咱們繞著京城開，可以坐很久。”林玉婷稀罕朵朵，無師自通地學怎麽跟小孩溝通。
“不行。”正伸出小手摸著車窗的朵朵嚴肅拒絕。
“為什麽？”林玉婷詫異地回頭看向粉嘟嘟的朵朵，她能看出小孩是真的很喜歡小汽車，那麽喜歡卻能一點都不猶豫的拒絕，她好奇。
朵朵看了看林玉婷，又看了看開車的張正陽，沒說話。
這下弄得張正陽也好奇起來，問了一句，“朵朵，你能告訴陽陽叔為什麽不行嗎？”
“媽媽、奶奶不在，不坐車車。”
小姑娘就算再喜歡小汽車，但宋靜姝跟沈氏在她心目中更重要。
張正陽與林玉婷明白了朵朵的意思。
這話，還真不好接，張正陽是男人，沈氏跟宋靜姝不可能在林玉婷不在場的情況下跟張正陽兜風，被人看見，得編排死。
林玉婷斟酌了一下，才對朵朵說道：“那就等朵朵長大工作，到時候你自己開車，帶著你奶奶、媽媽好好逛逛京城，你說好不好？”
這頭年私人是沒有小汽車的，能開上小汽車的，一般都是單位配置。
“好。”
朵朵奶聲奶氣回答林玉婷，回答完仰頭跟宋靜姝貼了貼臉，小聲說道：“媽媽，自己坐車車。”她還挺自信。
“我們朵朵真孝順。”
宋靜姝笑著親了親小孩的臉蛋。
朵朵得了宋靜姝的親親，很自覺把臉蛋往沈氏的方向移，這是打算一視同仁。
車上除了自家人還有外人，沈氏有點不好意思，但朵朵的眼睛又清澈又明亮，看著這樣的朵朵，沈氏不能拒絕，幹脆學著宋靜姝的樣子，也親了親孩子的臉頰。
得了兩個親親，朵朵開心壞了，小臉蛋上全都是笑。
軟萌軟萌的，看得林玉婷恨不得也親親小姑娘。
“靜姝，你家朵朵真可愛。”林玉婷忍不住感嘆。
“玉婷，囡囡也可愛，大些會跟朵朵一樣貼心。”宋靜姝誇林玉婷的女兒。
林玉婷並沒有在宋靜姝的誇讚中迷失自己，反而是看了一眼張正陽的側臉，語氣惆悵，“都說閨女隨爹，正陽一天冷著個臉，我擔心閨女長大後隨他。”
正在開車的張正陽心跳漏一拍，幸好強大的自制力讓他沒有亂動方向盤。
他委屈。
宋靜姝這種時候是不該插言的，但看著林玉婷憂愁長大的囡囡，不得不硬著頭皮接了一句，“玉婷，誰說閨女隨爹的，你看我們家朵朵，就不隨爹。”
她這是在胡說八道。
朵朵是謝雲崢大哥的孩子，謝雲崢看著清清冷冷，謝雲崢的大哥也不是個熱情的人，雖然沒有謝雲崢氣質清冷，但話也很少，臉上的表情經常都是沒有。
朵朵能這麽活潑可愛，完全是隨媽，隨了大嫂。
宋靜姝在胡說八道，林玉婷卻完全相信了，開心道：“靜姝，借你吉言，要是我家囡囡以後脾氣隨我，我這輩子就沒有遺憾了。”
張正陽：……他這是多遭媳婦嫌棄！
宋靜姝眼見話題危險，趕緊轉移話題，“玉婷，還有多久能到家？”
被轉移註意力的林玉婷看了一眼車外，說道：“還有十幾分鐘。”
雖說現在京城馬路上沒什麽車輛，但自行車多。
自行車與汽車共用車道，所以張正陽開車的速度並不快，註意力還得特別集中，就怕哪個拐角的路口突然竄出一輛疾駛的自行車。
宋靜姝見分散了林玉婷的註意力，又引導著說起了家常。
如此一來，張正陽才能專心開車。
十幾分鐘後，軍區大院到了。
進門前，宋靜姝一家除了在門崗處做了登記，還要搜身，是真搜身。
這年代還沒有後世健全，普通人進入戒備森嚴的軍區大院必定是要徹底且全面檢查的。
宋靜姝自從知道張家在軍區大院後就有了心理準備。
全身心配合，沒有多餘情緒。
生活在什麽背景年代就要接受這個年代的一切，現在這年代進入軍區大院要搜身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除非本就是大院裏的人。
朵朵很乖巧，被搜身時，她並沒有抵觸，也沒有鬧騰。
警衛們非常嚴肅地按照流程檢查。
哪怕朵朵是個才兩歲多的小孩也沒有放松警惕。
檢查完，警衛向宋靜姝一家敬禮，他們都是職責所在。
宋靜姝微微點頭，理解警衛們的職責。
身份沒有問題，也沒帶危險品，宋靜姝一家再次上了車，小汽車穿過門崗往大院裏駛去。
“謝嬸，靜姝，對不起，委屈你們了。”
林玉婷轉頭看著宋靜姝一家人有點不好意思，軍區大院警衛嚴厲，對於宋靜姝一家人被搜身的事，她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玉婷，不用自責，警衛按照正常程序對待來訪人員，是他們的職責，我們能理解，再說了，搜身也是點到為止。”宋靜姝反過來安撫林玉婷。
“靜姝，你的覺悟比我高。”
林玉婷臉紅了，她記得自己第一次跟張正陽來張家時被搜身的情況，她還跟張正陽鬧了好久的脾氣。
宋靜姝笑了笑，沒有回答林玉婷，只是轉頭看向車窗外，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她很好奇。
汽車進入家屬區開得不快，但也比走路快不少。
轉彎處，宋靜姝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高大，挺拔，跟腦海中某道身影重合。
謝雲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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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長, 四天，四天後我們就可以回到京城了，我們就可以見到闊別一年多的親人, 我太激動，有點睡不著。”睡上鋪的唐英毅伸出腦袋跟下鋪的謝雲崢說話。
基地為了照顧他們，安排的是臥鋪，也方便眾人坐四天火車能休息好。
謝雲崢原本閉著眼睛準備睡覺, 唐英毅的話讓他不得不睜開眼睛, 輕聲道：“今天月亮大, 睡不著就看著窗外數數星星。”
他們這間臥鋪住四人, 唐英毅睡不著影響的不僅僅是謝雲崢, 還有另外兩人。
“隊長，其實我們也睡不著，有點激動。”
對面上下鋪的兩個隊員聽到說話聲，不僅睜開了眼睛，還把頭也都探出了鋪位。
謝雲崢聽著另外兩人的聲音, 知道不讓這幾人好好說說話今天晚上是甭想睡覺了，幹脆坐起身靠坐在車廂壁上, 一雙大長腿一只盤著，一只曲著。
“說吧，你們想幹嘛？”
他平時話不多，不可能跟大家閑談半宿。
“隊長, 我們不想幹嘛, 就是睡不著，想說說話。”隊員齊敏才不好意思地看向謝雲崢的方位。
晚上, 車廂裏並沒有燈，眾人只能透過窗外的月光勉強看清車廂內的空間。
“隊長, 我想我娘了。”唐英毅情緒突然低落起來，“我娘腰不好，也不知道這一年來她的腰有沒有再難受。”
謝雲崢沒有回答，他知道隊員只是想說說心裏話，並不是真的想自己安撫。
“我……我也想我媳婦跟孩子了，一年多沒見，不知道孩子還記不記得我。”對面上鋪的齊敏才跟著嘟囔起來，平躺下，他的視線盯著窗戶看。
這個年代的西北大部分地方都是曠野，鐵路兩邊更是荒涼無比。
明亮的月光下，車窗外也是一點燈光都沒有，看不到建築的朦朧輪廓，也就說明外面沒有人煙，火車跑的是一條孤獨之路。
“隊長，還有四天，四天我們就回到京城，你們說，下火車後，我們是直接回家，還是先回單位？”
對面下鋪的賀峻沒有說想家的話，而是說了現實的事。
“我猜我們可能會先回單位。”賀峻的話提醒了眾人，想家的唐英毅跟齊敏才也不說家裏的事了，而是談論起京城的單位。
“聽基地的領導說我們回去後可能會安排新的住處，你們猜我們會住研究院的家屬區，還是其他地方？”事關未來，大家都關心起來。
“我們研究院的家屬區管理挺嚴格，但我猜我們可能不會住進家屬區。”
唐英毅有著自己的想法。
“我們是研究人員，不住研究院的家屬區會住哪？”齊敏才意外又詫異。
“如果我們不參與西部基地的工程，我們可能會住研究院的家屬區，但現在……”賀峻欲言又止，視線也看向謝雲崢的方位。
他們剛剛議論這麽一會，隊長並沒有發言。
賀峻停下說話的聲音，另外兩人也後知後覺看向謝雲崢的方向。
“十點半了，睡吧。”
謝雲崢沒有給隊員們答案，而是說完這句話後就躺在了鋪位上，他不多說是因為知道禍從口出的道理。
護送他們回京的軍人名義上是護送，其實也有存在監視，謝雲崢他們掌握了西北基地的核心機密，要不是他們都是京城研究院的人，要不是任務完成後跟京城這邊通了訊，他們可能會被留在西北基地。
西北基地很大，同樣有著家屬區。
如果他們被留下來，他們的家屬會被送往西北基地家屬區，那是黃沙漫天的地方，他們能為了工作待一年兩年，但習慣了家鄉的家屬可不一定能待得下。
謝雲崢想到這，閉上眼睛睡覺。
四天時間很快，沒必要提前消費情緒，回京後的情況他們根本就沒有自主權。
一切服從組織安排，是每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謝雲崢躺下睡覺，其他幾人也沒了說話的心思。
他們這會也想到護送他們回京的那些軍人，他們剛剛談論的雖然不是機密，但俗話說言多必失，還是忍忍，四天時間跟一年多比起來，真的很快。
哐當哐當的清脆撞擊聲中，火車有節奏地搖擺著，一會快，一會慢，有人迷迷糊糊睡著了，也有人閉目養神，還有人睜著眼睛看車頂，直到天亮才精疲力竭睡著。
謝雲崢正在進京的路上，宋靜姝也開始了新一周的工作。
早上跟柳珍到單位時，宋靜姝就察覺到彭慧慧幾人對自己的態度變了。
變得跟以前一樣。
宋靜姝猜到應該是那批布料已經被彭慧慧幾人處理完畢，不再需要自己，才再次恢覆了從前的嘴臉。
“靜姝，她們真的太過分了。”
柳珍小聲跟宋靜姝咬耳朵，她真是看不慣彭慧慧那幾個的小人嘴臉。
“放心，她們得意了不了幾天。”胸有成竹的宋靜姝坐等布料的事爆發。
如果是以前，布料得小心翼翼處理五六天不留把柄，這次彭慧慧這麽快就露出不再需要自己的神情，估計是心急吃了豆腐。
宋靜姝不打算自己出面跟彭慧慧對著幹。
那批布料經理王建國也關註著，等王建國發現事情不對時，絕對有好戲看。
宋靜姝想清楚後就還如以前一樣，該上班就去認真上班，該回家就安心回家，一句錯染布料的去向都沒有過問過，這反而讓彭慧慧幾人鄙夷不已。
彭慧慧幾人覺得宋靜姝空有一張好看的臉，人是真蠢。
柳珍原本為宋靜姝不平，但見宋靜姝神色平靜，她就猜到事情沒這麽簡單，想了想，不再摻和，而是每天跟宋靜姝一起上下班。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到了周末。
上周宋靜姝跟柳珍連著休息了兩天，這周可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
單休。
跟以前一樣，宋靜姝跟柳珍上周六的班，周日休息。
周日，宋靜姝一家一大早就起床收拾自己，今天是跟張家約好的聚會日子，得提前準備。
這一周沈氏也沒閑著，留下自用的布料宋靜姝不僅給朵朵換了色彩鮮艷的嫩黃布料，沈氏還用縫紉機做好了兩套新衣。
“媽媽，好看看。”
穿上新衣的朵朵在鏡子前一邊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一邊努力深呼吸，隨著她的深呼吸，微凸的小肚子‘減肥’幾秒，然後duang一下恢覆原樣。
瘦身失敗！
一旁目睹全過程的沈氏與宋靜姝差點噴笑出聲。
不過為了孩子的面子，兩個大人都努力繃著臉沒笑場。
“好看，朵朵真好看，新衣服也好看，我們朵朵穿上新衣比外面的花還漂亮。”宋靜姝走近朵朵認真打量，對於孩子，她不打算敷衍。
“真的？”小姑娘臉上露出深深的酒窩。
還是一對。
當這對酒窩出現在朵朵臉上時，宋靜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戳了戳小女孩臉上的酒窩，宋靜姝稀罕不已。
“媽媽？”照鏡子的朵朵疑惑地看向宋靜姝。
“朵朵，媽媽帶你出去看花，我們去比一比，看是花漂亮，還是我們朵朵更漂亮。”宋靜姝蹲下身子親了親朵朵那甜美的小酒窩。
“奶奶一起。”
朵朵想出去看花。
“好，奶奶一起。”沈氏笑著點頭。
“媽，你也穿上新衣看看效果，今天跟張家人吃飯，我們要穿最好的衣服，是尊重，也是禮貌。”宋靜姝原本想等沈氏過生日的時候穿上新衣服，但計劃沒有變化快。
跟張家約好今天相聚，新衣服得提前穿了。
沈氏沒回國前在國外結交過不少上層貴夫人，跟人應酬的禮節比宋靜姝更懂，同意道：“那我穿上衣服試試，你幫我看看效果。”
雖然衣服做好時她已經試過，但她還是想讓宋靜姝給她看看。
她擔心自己沒留意到不合適的地方。
沈氏新衣的布料顏色與紋理都穩重，沈氏又是按照中規中矩的款做出來的，穿在上身不出挑，但也絕對沒有什麽問題。
看著長相端莊漂亮的沈氏，宋靜姝內心遺憾。
能生出謝雲崢那種矜貴長相的人，沈氏的相貌必定出色，要是生活在後世，打扮打扮，化個淡妝，除了能年輕十幾歲，還能驚艷無數人。
“靜姝，怎麽樣，衣服有需要改動的地方嗎？”
沈氏看向宋靜姝有點緊張。
這雖然不是她第一次做衣服，但卻是為回國後的自己第一次做衣服，做的款也是最基礎的大眾款，穿去哪都不會被挑錯。
“媽，非常合身，一點都不需要改，你手藝還是那麽好。”
宋靜姝繞著沈氏轉了一圈，給出了答案。
朵朵從小的衣服都是沈氏做的，有經驗，有審美。
就在宋靜姝圍繞著沈氏查看衣服時，朵朵也嚴肅著一張圓嘟嘟的臉跟在身後，像模像樣東看看西看看，她在學著檢查。
“奶奶，好看看。”
兩歲的朵朵用疊詞用得非常順溜。
“奶奶好看，我們朵朵更好看，走，我們出門看花花。”沈氏伸手摸了摸孫女嫩滑的臉蛋，打算回屋換件平時穿的衣服再出門。
“媽，不換了，就穿這身出去，我們不去遠，就在胡同裏看花。”宋靜姝她們胡同兩邊種了不少果樹，這時節粉白的杏花開了，人走過，肩頭能落滿杏花雨。
自從杏花開，朵朵每天都要沈氏帶她出門去看花。
“不好吧，我還是換回原來的衣服。”沈氏擔心把衣服弄臟。
“媽，別換，我們也不知道張家人什麽時候到，不能客人來了還去換衣服，多失禮，走吧，我們就去門口的胡同轉轉，胡同裏的路面都被打掃幹凈，肯定不會弄臟你身上的衣服。”宋靜姝笑著拉沈氏出門。
衣服就是穿的，新舊都一樣。
沈氏被宋靜姝拉出門，想了想，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了，幹脆掏出鑰匙鎖門，這年代的門鎖都是明鎖，一把大鐵鎖就鎖住了家門。
“朵朵，你這身新衣服真好看，你們這是要出門啊？”
大早上院子裏就有不少人，看到宋靜姝一家人出門，大家都熱情地打起招呼。
自從分完布料，大院眾人對宋靜姝一家是又客氣又敬畏，曾經的小話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再沒有人敢輕易得罪宋靜姝一家。
這種敬畏有宋靜姝火辣脾氣的原因，也有張家神秘背景震懾。
“陳奶奶，看花花去。”
穿著新衣服的朵朵蹦蹦跳跳往大門走，聽到問話，仰著腦袋認真回答陳桂香，神情可愛又嚴肅，帶著一股子萌噠噠的氣質。
“哎喲，朵朵這是去看花啊，你今天比花還好看。”
陳桂香慈眉善目地看著朵朵微笑，心中羨慕謝家的基因真好。
“陳嬸早，洗衣服呢。”陳桂香主動釋放善意，宋靜姝也禮貌地打招呼。
“早，雲崢媽，靜姝。”
陳桂香主要是想跟宋靜姝打招呼，此時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跟朵朵套近乎。
“陳嫂，早，今天天氣不錯，洗衣服正合適。”
沈氏跟陳桂香閑話家常。
一個大院的，平時都是這麽說話，也不顯生分。
大院此時並不止陳桂香一個人在，其他人見沈氏跟宋靜姝不排斥交談，大家也都一人一嘴打起招呼，不過大部分人誇的是朵朵。
朵朵今天穿了新衣服，聽人誇獎，小臉蛋興奮得紅撲撲，開心的回答每個跟自己打招呼的人。
看著憨態可愛的朵朵，眾人都發出善意的笑聲。
熱熱鬧鬧間，宋靜姝一家人在大家的目送下出了門。
出門後，宋靜姝也沒把朵朵背在背上，兩歲多的朵朵已經能走得很穩，因為不缺吃食，精力十足，跑跑跳跳比沈氏與宋靜姝的速度還要快。
六零年京城的小汽車非常少，大部分是自行車。
胡同裏，偶爾能聽到叮鈴鈴自行車的鈴聲，遠遠聽到，人們會避到路兩側，不擋道，也不會出現行人與自行車相撞的事。
雖然很安全，宋靜姝還是叮囑朵朵沿著墻角走。
“媽媽，朵朵記住了。”
朵朵乖巧地仰頭回答宋靜姝。
“那朵朵要照顧好奶奶，別讓人碰到奶奶。”宋靜姝培養小孩的責任心。
“好的，媽媽。”
蹦蹦跳跳跟個花蝴蝶一樣的朵朵跑回來牽住沈氏的手，眼睛卻一直往胡同兩邊看。
好多花。
藍天下，胡同兩側栽種的果樹都開花了，粉白的杏花，桃紅的桃花，小姑娘看得眼花繚亂，興奮地拖著沈氏快點，她要撿花花。
這個時間點胡同裏有不少人，都是附近有閑心來看花的。
不管生活在什麽年代，大家對於美都是愛惜與愛護的。
“奶奶，地上好多漂亮花花。”朵朵腿腳快，走到最近一棵杏樹下興奮地看著地面飄落的花瓣，地上的花瓣是自然脫落，都是一瓣一瓣的。
“朵朵，我們把花撿起來，曬幹後奶娘給你做花包。”
沈氏天天帶孩子，早就有準備，說完這話從衣兜裏拿出一個小布袋子。
布袋不大，巴掌大小，平時出門她會用這個布袋給孩子帶上些零食，今天可以穿些花瓣。
“撿花花做包包。”
朵朵開心地放開沈氏的手蹲下身子撿起了地上的花瓣。
周邊也有些孩子跟朵朵一樣的動作，不過他們不是撿花瓣做花包，存粹就是撿起花瓣再撒向空中，看花瓣落地時的美景。
不少孩子在胡同裏玩耍，但卻沒有哪個熊孩子去搖晃樹幹。
宋靜姝想了想就想明白原因。
這些樹都是果樹，現在開花，等幾個月就能結滿果子，果子是食物，這物資匱乏的年代，不僅是大人們愛惜食物，孩子們一樣愛惜。
哪怕孩子們再愛花，也不會幹出搖晃樹幹的壞事。
“媽媽，快來，撿花花。”
朵朵撅著小屁股在地上撿了一會花，見目之所及還有更多，頓時著急起來，向宋靜姝求助。
“好。”綻放得絢爛的花朵讓宋靜姝心情不錯，聽到朵朵的叫聲，擡腳走了過去。
“媽媽，花花香，做包包。”
朵朵張開五個胖胖的手指努力撿拾地上的花瓣，但卻因為微凸的小肚肚蹲得有點艱難，撿幾片就要挪動兩條腿換個地方。
宋靜姝與沈氏看著比別的小孩都胖不少的朵朵，露出滿意的微笑。
就在祖孫三人低頭撿拾地上花瓣時，上方的樹上也偶爾飄灑下幾片花瓣。
花瓣落在三人的頭上，身上。
長相出色的祖孫三人頓時就融入了這幅美景，吸引著周邊不少人的目光，打鬧玩耍的孩子們也忘了再拋灑手裏的花瓣，都楞楞地看著蹲在地上的三人。
鮮花漂亮，人比花嬌。
張正陽夫妻倆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看著開心和諧的祖孫三人，夫妻倆對視一眼，都為張正軍惋惜，惋惜張正軍遇到宋靜姝時，宋靜姝已是他人婦。
“玉婷。”
撿拾花瓣的‘重任’有了宋靜姝與沈氏參與，一會的功夫小布袋裏就裝滿了，宋靜姝一擡頭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張正陽夫妻。
這次張正陽他們沒有帶孩子一起來。
囡囡還小，剛滿月沒多久的孩子不適宜經常離家，上次帶孩子來是因為第一次登謝家門，作為受惠者，哪怕孩子再小都要露面。
“謝嬸，靜姝。”
宋靜姝的聲音讓內心感嘆的張正陽兩口子調整情緒走向宋靜姝一家。
“靜姝，你們胡同好漂亮，上次來時我都沒留意到兩側栽種的是果樹，這花一開，美得就像是人間仙境，聞著也香。”林玉婷看著花樹下的宋靜姝，眼裏都是驚艷。
宋靜姝是她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雖然長相明艷，但卻一點不妖嬈，也不俗氣。
身上更有一股脫俗的高雅氣質。
“張大哥，玉婷，你們來了，今天辛苦你們親自上門接，回家，喝口茶。”宋靜姝看到林玉婷兩口子就知道兩人是來接他們一家的。
“好，我們剛好有點渴。”
林玉婷微笑著點頭。
她知道宋靜姝回家是因為要回家拿見面禮。
兩家成了正經親戚，第一次見面雙方都要給見面禮的，這是基本禮節。
“朵朵小朋友，還記得叔叔嗎？”張正陽低頭看著正用一雙烏溜溜大眼仰頭看著自己的朵朵，伸手一邊給小孩把頭上的花瓣清理走，一邊跟小孩交流。
朵朵跟他家囡囡同樣是女孩，已經能說會跳，長得還可愛漂亮，他腦海裏已經在想象自家閨女長到朵朵這個年紀時，有多漂亮可愛。
“陽陽叔。”朵朵記得張正陽。
“陽陽叔。”林玉婷聽到朵朵對張正陽的稱呼笑了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聽人這麽叫丈夫，彎腰，她抱起朵朵，“朵朵，你記得陽陽叔，那還記得我是誰嗎？”
“姨姨。”宋靜姝沒給朵朵單獨介紹過林玉婷，小姑娘非常有禮貌的稱呼姨姨。
“朵朵真乖，記憶真好。”
林玉婷雖然沒有得到專稱，但對朵朵的聰明非常喜愛。
有了朵朵的童言童語，一行人慢悠悠走回大院，路上，宋靜姝跟沈氏相互把頭上、身上沾到的花瓣清理幹凈，回到大院時，兩人身上已經恢覆了正常。
這是張正陽夫妻第三次來到宋靜姝居住的大雜院，每次到來都有深刻認知。
“靜姝，家裏來客人了啊？”
“靜姝，我娘家送來點香椿跟竹筍，一會你帶點回家嘗嘗鮮。”
“謝嬸，茶油擦臉能去傷痕，我給你裝了一小瓶，放你家窗臺上，一會你記得拿回家。”
隨著宋靜姝他們回到院子，院子裏響起各種各樣的招呼聲，都是對謝家的善意。
張正陽神色不動，但內心卻很有想法。
當初他家老爺子讓老三來謝家也是知道宋靜姝在大院被排擠的遭遇，沒想到他們到來後，大院眾人對宋靜姝的態度與他們想象中完全不同。
上次來時，大院眾人在說到宋靜姝時就已經隱約含著敬畏，這次這些人則是敬畏中帶著熱情。
六零年，能送吃食，對謝家真的很看重了。
“陳嬸，翠嫂，王嬸，我家來客人了，一會我們會出門，家裏大家幫忙照看著點，要是有人找，麻煩讓人留下口信。”宋靜姝平常心對待大院眾人的熱情。
沈氏也跟相鄰的鄰居小聲交流幾句。
一分鐘後，宋靜姝家的家門打開，一行人進了門。
再次來到謝家，張正陽第一時間就往墻上看去，上次看見的照片，今天並沒有看見，看來上次照片的出現是謝家有意為之。
也就是說，宋靜姝在表明態度。
張正陽在內心深處再次為張正軍嘆息，然後接過宋靜姝遞來的茶杯。
說了進門喝口茶，那肯定是要禮節周道的。
“媽，你陪鄭大哥跟玉婷坐會，我去收拾收拾，就出門。”宋靜姝跟張正陽兩口子寒暄幾句後，叮囑沈氏一聲，就去了另一間房。
這間房原本是沈氏的房間，自從謝雲崢離家，婆媳二人就把房間弄成儲物間。
縫紉機，布料，還有糧食都放在這間屋子。
去張家的見面禮，宋靜姝提前準備好了。
因為不知道張家有多少人，她不可能每人都準備一份，考慮到自家經濟問題，她只給張家兩位老人與幹閨女囡囡準備。
準備禮物時，宋靜姝很頭疼。
謝家沒有張家富裕，這年代又不能隨意使用金銀，她考慮來，考慮去，跟沈氏商量過，才把禮物準備好。
張家之前送來的謝禮實際又豐厚，宋靜姝不可能按照張家送來的禮單回送，她就利用身份便利從商場買了些布料，適合老人跟嬰兒用的。
老人用的布料輕便保暖，嬰兒用的布料綿軟透氣。
宋靜姝是商場售賣布料的，對於布料的了解非常深，哪些布料適合老人跟嬰兒她比誰都清楚，她給張家準備的禮很合時宜。
布料早就用包裝紙包裝好，用網兜裝著，有包裝紙隔絕視線，沒人能看出裏面是什麽。
幾分鐘後，大家出門。
車上，宋靜姝一家坐在後座，張正陽開車，林玉婷坐在副駕上。
“靜姝，原本我跟正陽是想請你們去京城大飯店的，結果爸說我們既然成了一家，就該走動起來，去飯店吃飯少了溫馨感，還是家裏更合適，我們也沒跟你們提前商量，就請你們回家吃飯，你們別介意。”
林玉婷見車往家的方向開，趕緊把吃飯的地點跟宋靜姝說了。
宋靜姝沒想到張家會邀請她們去家裏吃飯，去家裏跟去飯店是不一樣的情誼，有點吃驚，然後就是感動，“老爺子費心了。”
她知道這是張家真心接受她們的表現。
“靜姝，不說什麽費心不費心的話，都是一家人，相互走動才是對的，以後有空你們就常來家裏吃飯，囡囡可想你了。”林玉婷借口囡囡說禮節話。
囡囡還是個嬰兒，一天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根本就不認識人，怎麽可能會想宋靜姝。
但宋靜姝卻非常滿意林玉婷的話。
這是用心了。
“媽媽，車車好漂亮。”朵朵窩在宋靜姝的懷裏，好奇地看著車裏、車外，這還是她第一次坐小汽車，坐小汽車跟公交車完全不一樣。
“嗯，小汽車很漂亮。”宋靜姝低頭摸了摸朵朵的臉頰。
等改革開放後，她一定要買車買房，讓朵朵成為白富美。
“朵朵，以後你陽陽叔用空就帶你坐車車好不好？咱們繞著京城開，可以坐很久。”林玉婷稀罕朵朵，無師自通地學怎麽跟小孩溝通。
“不行。”正伸出小手摸著車窗的朵朵嚴肅拒絕。
“為什麽？”林玉婷詫異地回頭看向粉嘟嘟的朵朵，她能看出小孩是真的很喜歡小汽車，那麽喜歡卻能一點都不猶豫的拒絕，她好奇。
朵朵看了看林玉婷，又看了看開車的張正陽，沒說話。
這下弄得張正陽也好奇起來，問了一句，“朵朵，你能告訴陽陽叔為什麽不行嗎？”
“媽媽、奶奶不在，不坐車車。”
小姑娘就算再喜歡小汽車，但宋靜姝跟沈氏在她心目中更重要。
張正陽與林玉婷明白了朵朵的意思。
這話，還真不好接，張正陽是男人，沈氏跟宋靜姝不可能在林玉婷不在場的情況下跟張正陽兜風，被人看見，得編排死。
林玉婷斟酌了一下，才對朵朵說道：“那就等朵朵長大工作，到時候你自己開車，帶著你奶奶、媽媽好好逛逛京城，你說好不好？”
這頭年私人是沒有小汽車的，能開上小汽車的，一般都是單位配置。
“好。”
朵朵奶聲奶氣回答林玉婷，回答完仰頭跟宋靜姝貼了貼臉，小聲說道：“媽媽，自己坐車車。”她還挺自信。
“我們朵朵真孝順。”
宋靜姝笑著親了親小孩的臉蛋。
朵朵得了宋靜姝的親親，很自覺把臉蛋往沈氏的方向移，這是打算一視同仁。
車上除了自家人還有外人，沈氏有點不好意思，但朵朵的眼睛又清澈又明亮，看著這樣的朵朵，沈氏不能拒絕，幹脆學著宋靜姝的樣子，也親了親孩子的臉頰。
得了兩個親親，朵朵開心壞了，小臉蛋上全都是笑。
軟萌軟萌的，看得林玉婷恨不得也親親小姑娘。
“靜姝，你家朵朵真可愛。”林玉婷忍不住感嘆。
“玉婷，囡囡也可愛，大些會跟朵朵一樣貼心。”宋靜姝誇林玉婷的女兒。
林玉婷並沒有在宋靜姝的誇讚中迷失自己，反而是看了一眼張正陽的側臉，語氣惆悵，“都說閨女隨爹，正陽一天冷著個臉，我擔心閨女長大後隨他。”
正在開車的張正陽心跳漏一拍，幸好強大的自制力讓他沒有亂動方向盤。
他委屈。
宋靜姝這種時候是不該插言的，但看著林玉婷憂愁長大的囡囡，不得不硬著頭皮接了一句，“玉婷，誰說閨女隨爹的，你看我們家朵朵，就不隨爹。”
她這是在胡說八道。
朵朵是謝雲崢大哥的孩子，謝雲崢看著清清冷冷，謝雲崢的大哥也不是個熱情的人，雖然沒有謝雲崢氣質清冷，但話也很少，臉上的表情經常都是沒有。
朵朵能這麽活潑可愛，完全是隨媽，隨了大嫂。
宋靜姝在胡說八道，林玉婷卻完全相信了，開心道：“靜姝，借你吉言，要是我家囡囡以後脾氣隨我，我這輩子就沒有遺憾了。”
張正陽：……他這是多遭媳婦嫌棄！
宋靜姝眼見話題危險，趕緊轉移話題，“玉婷，還有多久能到家？”
被轉移註意力的林玉婷看了一眼車外，說道：“還有十幾分鐘。”
雖說現在京城馬路上沒什麽車輛，但自行車多。
自行車與汽車共用車道，所以張正陽開車的速度並不快，註意力還得特別集中，就怕哪個拐角的路口突然竄出一輛疾駛的自行車。
宋靜姝見分散了林玉婷的註意力，又引導著說起了家常。
如此一來，張正陽才能專心開車。
十幾分鐘後，軍區大院到了。
進門前，宋靜姝一家除了在門崗處做了登記，還要搜身，是真搜身。
這年代還沒有後世健全，普通人進入戒備森嚴的軍區大院必定是要徹底且全面檢查的。
宋靜姝自從知道張家在軍區大院後就有了心理準備。
全身心配合，沒有多餘情緒。
生活在什麽背景年代就要接受這個年代的一切，現在這年代進入軍區大院要搜身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除非本就是大院裏的人。
朵朵很乖巧，被搜身時，她並沒有抵觸，也沒有鬧騰。
警衛們非常嚴肅地按照流程檢查。
哪怕朵朵是個才兩歲多的小孩也沒有放松警惕。
檢查完，警衛向宋靜姝一家敬禮，他們都是職責所在。
宋靜姝微微點頭，理解警衛們的職責。
身份沒有問題，也沒帶危險品，宋靜姝一家再次上了車，小汽車穿過門崗往大院裏駛去。
“謝嬸，靜姝，對不起，委屈你們了。”
林玉婷轉頭看著宋靜姝一家人有點不好意思，軍區大院警衛嚴厲，對於宋靜姝一家人被搜身的事，她覺得非常不好意思。
“玉婷，不用自責，警衛按照正常程序對待來訪人員，是他們的職責，我們能理解，再說了，搜身也是點到為止。”宋靜姝反過來安撫林玉婷。
“靜姝，你的覺悟比我高。”
林玉婷臉紅了，她記得自己第一次跟張正陽來張家時被搜身的情況，她還跟張正陽鬧了好久的脾氣。
宋靜姝笑了笑，沒有回答林玉婷，只是轉頭看向車窗外，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她很好奇。
汽車進入家屬區開得不快，但也比走路快不少。
轉彎處，宋靜姝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高大，挺拔，跟腦海中某道身影重合。
謝雲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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