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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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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媽,我給你把傷口包一下,免得一會出門沾到灰塵感染。”宋靜姝休息了一會,確實沒感覺到高燒的難受,力氣也恢覆不少,幹脆下了炕。

下炕的時候她非常小心地把衣服從朵朵的小手裏抽了出來。

前世宋靜姝雖然沒有結婚養過孩子,但家裏有弟弟妹妹,就算有心臟病,作為大姐,從小她也是照看著弟弟妹妹,對於照顧孩子,她有經驗。

沈氏見宋靜姝精神還不錯,額頭摸著也不燙,就跟兒媳出了臥室去小客廳。

小客廳是真的小,除了擺下一張飯桌也就是幾根凳子,但這裏光線更好,也更方便兩人處理傷口。

宋靜姝已經接收了原主全部的記憶,對於屋裏的所有擺設都熟悉。

她很自然地從暖水壺裏倒水到一只空碗裏。

條件簡單,也就不講究,趁水溫還高時,宋靜姝往碗裏加了些鹽。

攪一攪,就是能清洗傷口的鹽水。

宋靜姝這邊剛把鹽水兌好,沈氏也拿著棉簽跟紗布過來,家裏有小孩,一些常備急救物件還是準備得有的。

這時候的紗布是一整塊,一面是紗布,一面是膠布,打開時能聞到淡淡的消毒水氣味。

“媽,你坐著,我來。”宋靜姝把沈氏攙扶著坐下後才拿過一旁的剪刀剪紗布、膠布。

膠布先撕下來虛虛貼在衣服上,一會用的時候就方便很多。

撕好膠布,宋靜姝開始處理紗布,紗布是按照沈氏臉上傷口的大小剪裁的。

宋靜姝忙忙碌碌時,沈氏坐在凳子上靜靜地看著宋靜姝,她有很多話想說,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她更擔心自己要是沒措辭好會傷了兒媳的心。

別看宋靜姝一直在忙碌,但她眼角的餘光一直留意著沈氏。

她知道自己的變化沈氏感覺得到。

世上沒有絕對相同的兩人,哪怕就是長相最相似的雙胞胎,性格與氣質有著差別。

宋靜姝沒有著急解釋,而是把沾了鹽水的棉簽對準沈氏,一臉溫和:“媽,你忍著點,有點疼。”沈氏摔的那一跤不僅把臉傷得很重,傷口也沾了不少灰塵,得仔細清洗,不然容易感染。

原本清洗傷口應該用酒精,但早上沈氏已經把家裏所有的酒精都用來給原主擦拭身體降溫,這會家裏的酒精已經告罄,宋靜姝只能用鹽水給沈氏簡單處理一下傷口。

沈氏一直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宋靜姝,聽到宋靜姝的話,她還是微微瑟縮了下。

她有點怕疼。

宋靜姝感覺到了,柔聲安撫:“媽,傷口沾了泥,必須清洗幹凈,我們先在家裏洗一遍,一會去醫院就更方便。”她幫沈氏清洗傷口還能小心輕柔,去了醫院,護士忙起來可不會慢慢來。

沈氏也知道這個理,猶豫幾秒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媽,雲崢不在了,我們得改變,不然大院再也沒我們的立足之地。”宋靜姝知道沈氏懷疑什麽,幹脆一邊解釋一邊把手裏的棉簽擦到沈氏的臉上。

沈氏原本因為宋靜姝伸過來的棉簽全身緊繃,結果被宋靜姝的話轉移了註意力。

分神的瞬間,宋靜姝手裏的棉簽就擦到了她的臉上。

“嘶——”鹽水接觸傷口的巨疼讓沈氏本能地把身子往後仰,避開宋靜姝手裏的棉簽,同時嘴裏也發出輕微的呼痛聲,這是本能的反應,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媽,適應適應就沒那麽疼了。”

宋靜姝見沈氏眼底冒出一點水光,趕緊一邊解釋一邊輕輕往沈氏的臉上吹氣。

也不知道是吹氣真的有用,還是心理作用。

沈氏在幾秒鐘後感覺臉上的傷口沒那麽疼了,繃緊的身子也慢慢放松,看著兒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靜姝,讓你見笑了。”

“媽,鹽水沾傷口別說你受不了,換做是我,我可能會疼得蹦起來。”宋靜姝安慰沈氏,也是給沈氏臺階下,她得體貼婆婆。

沈氏感受到宋靜姝的好意,也沒不領情,一邊示意宋靜姝接著清洗傷口,一邊解釋了一句,“靜姝,我有點怕疼,但你放心,我能忍。”

“嗯。”

宋靜姝端起碗細心給沈氏清洗起傷口。

沈氏感受過鹽水的威力,也有了心理準備,果然沒有再呼疼,但臉頰沾到鹽水的疼還是讓她主動轉移註意力,“靜姝,你剛剛說的話我知道理,但我們孤兒寡母,哪裏是院裏那些人的對手,她們人太多了。”

她當然知道大院裏的那些婦人是怎麽在後背編排兒媳婦的。

也知道兒媳的委屈。

但她不擅長跟市井人家講理,實在是沒法幫宋靜姝。

沈氏忍不住跟宋靜姝把話說透,“靜姝,那些人五大三粗,我們娘倆就算綁一起都不是她們的對手,我也不是要你一直忍氣吞聲,我是擔心你吃虧,我們打不贏她們。”

沈氏是見過大院裏的婦人們打架的。

拳打腳踢,又掐又抓,這都是基本操作,更讓人沒法接受的是扯頭發。

都是下狠手扯,每次打完架後,地上都遺留下不少頭發,有些頭發根都帶著血。

沈氏回想起大院婦人們打架時的彪悍,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出生世家,沒嫁人前,家裏不僅有傭人,受到的教育也是知書達理,從小到大,別說跟人打架,她連跟人吵架都沒有過,不然怎麽會一直對大院那些編排她們家的婦人忍氣吞聲。

沈氏不怕吵架,她怕打架。

宋靜姝一聽就明白沈氏的顧忌。

她今天敢砸鄭婆子的腦袋除了在大院裏立威,還有就是改變,改變這個家對待大院眾人的態度。

“媽,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誰敢再背地裏編排我們,我們沒必要讓步,是,我們是打不贏那些五大三粗的家夥,打不贏她們,難道還打不贏她們家的孩子?”宋靜姝說這話時一點都沒覺得羞臊。

也沒必要害臊!

“打她們孩子?”沈氏震驚地看著宋靜姝。

“對,俗話說父債子償,她們不給我們留活路,我們就敢魚死網破,我跟你真要出事,朵朵活在世上也是受罪,正好一家人整整齊齊跟雲崢團聚。”宋靜姝說這話的時候用眼神示意沈氏看她們家的房門。

房門是關著的,但門底有縫隙。

這會陽光正照射在大門上,迎著光,婆媳倆都清晰地看到門縫有影子微微晃過,也就是說有人在門口偷聽她們的談話。

沈氏瞬間就猜到偷聽之人的來歷。

也就明白宋靜姝為什麽會說打孩子的狠絕話,這分明是故意說給門外那些人聽的。

沈氏想明白這一點,配合道:“也對,我們一家人都要被編排死了,沒必要再在乎其他,她們能那麽多人欺負我們,我們當然也能以大欺小撿軟柿子捏。”

宋靜姝見沈氏機智配合,露出笑容,嘴裏再次接了一句狠話,“媽,要不是雲崢不在了,大院裏誰敢欺負咱們?她們對咱們就是捏軟柿子的心態,咱們一樣可以以牙還牙,別慣著她們。”

“靜姝,你說得對,這事我聽你的。”沈氏鄭重表態。

她這可僅僅是說給門外那些偷聽之人聽的,剛剛宋靜姝的一番話警醒了她。

她已經失去了兒子,再不改變,難道真要帶著兒媳、孫女走上絕路不成!

為了兒媳跟孫女,她要為母則剛。

宋靜姝這會已經給沈氏把臉上的傷口都清洗好,放下碗,她對著沈氏比了個讚賞的大拇指,然後溫柔地給沈氏在臉上包紮紗布。

這年代的京城可不都是水泥路,公交車駛過絕對能揚起漫天的灰塵,一會她們要去醫院,沈氏臉上的傷得包紮好,別沾到灰塵。

沈氏見宋靜姝不再說話,就明白做戲結束。

屋裏說話聲停下,門口偷聽的江翠翠與錢春田趕緊死死捂著嘴,輕手輕腳地離開謝家門口。

轉身的瞬間,看著門旁那塊帶血的磚頭,兩人忍不住狠狠打了個寒顫,離開的腳步又快了好幾分。

太可怕了!

她們不過是在背後編排宋靜姝這個寡婦幾句閑話,這心狠的娘們就打算下死手打她們的孩子,真是太可恨,也太可怕。

江翠翠跟錢春田根本就沒意識到編排一個寡婦會給別人帶來怎樣的困擾與難堪,她們還在心裏怨恨宋靜姝太狠心,太毒。

“怎麽樣?怎麽樣?你們聽到什麽有用的信息沒?”

“有沒有搞清楚宋靜姝是怎麽知道鄭家秘密的?”

“她們有沒有談論大院其他家?”

周婆子這些等待信息的婦人見江翠翠與錢春田走近,趕緊小聲問道,大家都等著急了,鄭婆子幾人被公安抓走,她們就算散了也無心做事,幹脆又聚集在一起。

人多就容易安心,大家一合計,就讓機靈的江翠翠跟錢春田去謝家門口偷聽。

宋靜姝能偷聽鄭家的墻角,她們也能。

江翠翠跟錢春田走近大家才把死死捂在嘴上的手拿開,然後大家就見到了兩張蒼白無血的臉。

……什麽情況!

“宋靜姝那個女人太狠毒了!她居然說……”江翠翠受驚歸受驚,但還是條理清晰地把剛剛偷聽到的話都告知了焦急的大家。

不能只讓她跟錢春田受驚,大家都是大院的,要受驚一起受驚。

眾人聽完江翠翠的話,也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就像是再次看到宋靜姝又砸破了誰的腦袋一樣。

“她……她怎麽敢!”

周婆子好半天才說出這句話,看向謝家大門的目光也帶著隱約的恐懼。

原本她們還以為宋靜姝砸破鄭婆子腦袋是兔子被逼急了,結果人家是想徹底改變。

“她怎麽就不敢,要是我,我也敢,確實就像宋靜姝說的那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們要是真被逼得沒了活路,再不還擊莫非還真離開大院不成?”

五十二歲的陳桂香一邊納鞋底一邊理智地接了一句。

她這句話一出,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開始換位思考,要是她們落得跟宋靜姝一樣的境況,她們又該如何處理。

思考來思考去,大家不得不承認宋靜姝的辦法是最正確的。

投鼠忌器,但凡只個心疼孩子的,今後就不敢再像以前那麽欺負宋靜姝一家。

“那我們以後……”

江翠翠看向周婆子跟陳桂香,這倆人在大院裏比較讓人信服。

“要我說,還是別在背後編排人家了,改不改嫁是宋靜姝自己的事,她在大院也住了快兩年,是個什麽樣的人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把人往絕路上逼,真逼急了人,但凡做得什麽出格的事,大家以後都沒什麽好日子過。”

陳桂香不打算再摻和逼走宋靜姝一家的事。

說起來編排寡婦是真缺德,更重要宋靜姝一家都本本分分,就算她們是寡婦也沒勾引誰,甚至為了避嫌,連跟大院裏的男人都沒說過一句話,她們又何必把事做絕。

真鬧到魚死網破,估計大家都不好過。

陳桂香能想到的其他人也都想到了。

人就這樣,有了威脅,也就有了顧忌,才會察覺到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是否過分。

大家見陳桂香不想再參與排擠謝家,視線就落在了周婆子的臉上。

“都看著我幹嘛?又不是我指揮你們編排宋靜姝的,今後你們要怎麽辦是你們自己的事,別看我。”周婆子沒有表態,而是說完這句話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補充道:“時間不早,我得回家做午飯。”

看著周婆子遠去的背影,眾人若有所思回家忙碌。

謝家,宋靜姝給沈氏包好臉上的傷,又用溫水給自己擦了擦身子,換了套幹凈的內衣才叫朵朵起床。

原本她是打算在家做點吃的再去醫院,但院子裏那群人像蒼蠅一樣討厭,她準備出門吃算了。

“媽,收拾收拾,咱們出門。”

宋靜姝一邊給朵朵收拾一邊提醒沈氏。

“好。”沈氏去拿錢跟糧票。

簡單收拾過,一家人出了門,出門的時候院子裏有人,只是大家一看到她們一家人就都避開了視線。

整個大院的氣氛都怪怪的。

“靜姝,早上柳珍來邀你上班的時候我見你發燒就請她給你請了一天假。”出了門,沈氏看著胡同才想起忘記的事,提醒了宋靜姝一句。

“媽,我知道了。”宋靜姝抱著朵朵點頭。

胡同狹窄,沒有公交站臺,她們得走到大街上才能坐車,幾分鐘後,一家人出了胡同。

六十年代的京城大街車少,但人特別多。

到處都是來去匆匆的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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