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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屍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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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狂風》世界*

寬闊的國道上黃沙彌漫,三三兩兩停放著許多廢棄的車輛。大部分車身都是臟亂不堪,被灰塵和褐色的血液覆蓋。

道路兩旁的農作物和植物已經全部枯萎,透著一股黑沈的死氣。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腐臭,大團大團的蒼蠅嗡嗡叫著,圍繞著地上散落的殘肢斷臂,如同煙霧般揮之不去。

方媛站在路旁,看向稻田盡頭高高聳立的三個圓柱形建築,在心裏暗道了聲Fuck。

沒想到傳送會出現這種偏差。

她調了一下手環上的瞬移按扭,等了半晌發現一絲動靜也沒有,就連隱身功能也毫無反應了。

她心裏一突,又試了試空間,還好,存儲功能還在,尚能夠拿取物資。

看樣子是這個世界有什麽物質幹擾了手環的物理功能。

她稍稍放下心來,取了把趁手的槍,上好子彈橫穿稻田往前走。

稻田裏的桔梗變得又脆又硬,人踩上去啪啪作響斷做幾截,黑黑的泥土皸裂成網狀,蔓延至遠方。

令方媛感到奇怪的是,這一路上竟然安安靜靜的,連只喪屍的影子都沒見到。

她心裏清楚,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越是這樣越不正常。

走了大約十分鐘之後,她終於來到火電站高大的鐵門前,越靠近這裏越能感覺到周圍蟄伏著一股強大又危險的氣息。

她小心翼翼的推開虛掩著的紅漆大鐵門,在它發出聲音前閃身擠了進去。

院子裏空蕩蕩的,泥土有翻新過的痕跡,路面也幹幹凈凈的,像是有人精心打理的樣子。

方媛沿著墻邊警惕的往裏走。

這裏的情形和外面差不多,一路走來一個喪屍也沒見到。不同的是,外面還能看到地上四散的殘肢斷臂,而這裏,若不是看不到任何植物存在,簡直就如同沒有遭遇末世侵襲一般。

她來到工廠辦公大樓前,遠遠就看到門口的空地上用竹竿和細鐵絲搭建的晾衣架,上面掛了幾件男式衣物,T恤和內褲都有,看樣子是真的有人住了。

她放下警惕走上臺階,透過玻璃門,一眼就看到了一樓大廳中央擺放的沙發床,上面鋪著白色的床單,被褥掀到了一邊,還殘留著人躺過的痕跡。

玻璃門上掛著一條U型鎖,主人似乎出去了。

她趴在門上觀察了一圈,床邊放著一張單人沙發,上面是一堆疊放整齊的衣物,衣服上還壓著一本英文版的《百年孤獨》。

住在這裏的人會是司臣嗎?莫非他在感染病毒後覺醒了異能?那他為什麽不去幸存者基地,而是選擇留在了這個廢棄的工廠呢?

方媛的腦海中被一堆疑問填滿,她把槍塞進皮套掛回腰間,打算回臺階上坐著等主人回來。

沒想到變故來的如此令人措手不及,在她轉身的剎那,忽然感覺身後的陽光被一大片陰影擋住,還來不及反應,腦袋上就挨了一記重擊,然後整個人失去意識倒了下去。

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方媛躺在硬硬的大理石地板上,感覺腦後一陣鈍痛,她掙紮著動了一下,卻聽到了來自鐵鏈嘩啦啦的響聲。

她強撐著坐起身來,下意識的擡手去揉沈重的腦袋,卻發現雙手被一對手銬拷在一起,拴在一根粗長的鐵鏈上。

看著光禿禿的手腕,方媛心下一沈。

她的手環不見了。

顧不得眼前的處境,她連忙坐起來環顧四周,卻發現自己被鎖在一根粗壯的石柱上。

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大廳裏點著蠟燭,昏黃的燭火搖搖曳曳,拉長了家具的影子。

一擡眼,她看到那張白色的沙發床的床尾坐了個人,看背影像是個年輕的男人。

他留著一頭利落的短發,穿著白色的襯衣,寬肩窄腰,躬著身子坐在床上把玩著什麽。

方媛挪動著身子側身去看,發現他手裏拿的正是自己的手環。她心裏一急,忍不住出聲叫他:“那是我的東西,能還給我嗎?”

男子聽到她的聲音,停下了把玩的動作,緩緩站起身,背著光朝方媛走來。

雖然是背光,在他轉身的瞬間方媛還是看清了他的容貌,這男子出色的外貌是她平生僅見。

他一張俊臉輪廓分明,五官比例協調完美,如同頂級雕刻師刀下最得意的作品。明明眉眼像歐洲人那樣深邃,卻又帶著東方人獨有的神秘和禁欲氣質,整個人看上去如同沈寂如千年的皚皚雪山,渾身上下卻透著一股雪崩即將來臨前的危險氣息。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路西法的話,應該就長成這樣吧,方媛想。

這個男子,就是天使與惡魔最完美的結合。

他見方媛醒了,一步步朝著她走了過來。

他動作緩慢,背脊也保持著微躬的姿態,似是受過傷,邁步的時候有些微的僵硬和不自然。

方媛好奇的打量著他,總覺著他的樣子透著些古怪味道。

終於,他挪到了方媛的面前,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全部的光線,就這樣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她,沒有其他的動作。

方媛跟他靜靜對視了幾分鐘,終於忍不住開口打破沈默:“你……是司臣?”

男子沒有說話,而是半蹲下來,伸出兩根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那手指冰寒徹骨,比拴住她的鐵鏈還要涼。

一股森森的寒意竄上方媛的背脊,她微微側身,借著燭火的微光看清了男子的樣子。

他幹凈的皮膚在暗影裏如同紙一樣白,深紫色的網狀血管遍布整個脖頸。

聽到方媛的問話,他把臉湊到她的眼前審視著她的雙眸,呼出的氣息如同幹冰一般帶著絲絲寒意。

這下,方媛看清了他的眼睛。

他形狀優美的眼眶裏蒙著一層白翳,裏面嵌著一雙銀色的瞳孔,那瞳孔微微擴張,看向方媛的眼神,像饑餓的野獸正在審視自己捕獲的獵物。

方媛的心,猛地一沈。

這絕不是一個正常人類能夠擁有的眼睛。

到如今,她不得不認清一個事實,她栽在了一只喪屍手裏。

但方媛是誰,如果這就認輸了,那她也不可能掙紮著活到現在了。

她一邊警惕著面前的男子,一邊伸出手指悄悄勾過一截鎖鏈抓在手裏,在對方好奇的打量她的時候,她猛地擡手,把手中的鐵鏈在空中舞成蛇的形狀,迅速套上他的脖頸。

誰知道這喪屍的動作卻比她更快,他右手上擡,反手抓住了那舞動的鐵鏈,猛地站起來,口中發出淒厲的嚎叫:“吼……”

這叫聲中帶著一股龐大的威壓,方媛開始感覺喘不上氣來,耳朵裏面也出現了劇烈的嗡鳴,兩邊的太陽穴跟著一鼓一鼓的跳疼,兩行腥熱的液體順著她的鼻腔緩緩流出。

她抱著腦袋蜷縮在地上,全身躬成一只蝦米的形狀,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終於,這喪屍在確定她沒有了反抗之力後,才停下了吼叫,收斂了全身的氣息。

方媛整個人如同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身上淌出的汗水濡濕了大理石地面,虛弱的趴在地上,心臟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這樣的經歷她曾經有過一次,當初漂泊異世時,她穿越成過一個修真.世界裏倒黴的炮灰女配。在毫無還擊之力的時候,曾經受到過主角的欺淩,感受了一回強大威壓,那一回她養了三個月才將將痊愈。

沒想到這種糟糕的體驗,她在面前這個喪屍身上又經歷了一遍,好在如今她的精神力已經強化到了一定境界,不然現在一定夠嗆。

她能夠判斷的出眼前這個喪屍至少具有七階的力量,失去手環的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如今不過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罷了。

她不死心的強撐著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司辰?我是……來幫你的。請……相信我,我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

這具俊美的喪屍聽了她的話,眼神下移,緩緩的勾起了唇角,看向她的目光裏滿是好笑和不屑。

方媛在心裏苦笑了一下:也對,試問有哪只貓聽到爪下奄奄一息的老鼠大言不慚的說要放過自己時會不覺得可笑的。

他不再理會方媛,僵硬著身子往床邊走去,然後機械的蹲下身,從床底拖出了一個紙箱,在裏面翻找了一會兒,將一包方形的東西扔到了方媛的面前。

方媛奮力仰頭看向那包東西,發現居然是一個不知道哪年遺留下來的過期面包,包裝袋裏,面包金黃的表皮上早已布滿了綠色的黴點。

方媛:“……”看樣子這個喪屍哥不打算現在吃她。

那他想幹嘛?因為不餓所以先把糧食圈養起來?

現在的她哪有胃口吃東西,方媛無視那個發黴的面包,艱難的靠著墻坐直了身體,不再做無謂的掙紮。

喪屍青年回到床邊,又開始翻來覆去的研究方媛那個黑色手環。

她看的心裏五味雜陳,若是手環還在她身上,區區鎖鏈哪還可能困得住她,只可惜天不遂人願,又或者說眼前的喪屍智商太高了,現在她身上所有尖銳的物品包括皮帶和發卡,統統都被他搜走了,正整整齊齊的疊放在床邊的地上。

“能不能把你手中那個橡膠手環還給我,那個東西沒什麽用的,只是家中去世的長輩留給我的紀念,真的。”方媛一字一頓的誠懇的說道,嘗試著跟他進行溝通。

“吼。”喪屍哥猛地回頭,朝她發出警告的低吼。

好吧,這位喪屍先生並不好騙,從一開始她就知道的,不是嗎?

見他不再關註自己,方媛開始研究起鎖著她的手銬和鐵鏈,同時腦子裏也飛快轉著念頭。

這手銬像是警察局用來鎖犯人的,鎖頭和結構都非常結實完美,拴在上面的鎖鏈根根都有拇指粗細,手無寸鐵的她想憑空弄斷手銬逃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

當初跟系統解除綁定回到現實世界後,她大部分的異能都要通過手環才能激發出來,現在失去手環的她連內力都沒有,基本上就是一個拳腳稍微厲害點的普通人罷了。

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她現在的處境還真是前所未有的落魄。

正當她沈思的時候,前方的喪屍卻突然動了,他站起身來把方媛的手環擱到了枕頭下面,又繞到床的另一邊拿了沙發上的《百年孤獨》,就著燭火開始讀了起來。

這個世界的地表溫度極高,哪怕是晚上也有將近30度左右,跟外界很是不同,方媛猜測,或許持續的高溫正是催發末世到來的原因。

大廳外面靜的可怕,連蟲鳴都沒有,空曠的大廳裏只餘他唰唰的翻書聲。

方媛靠坐在大理石柱上,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她已經一天沒沾過水了,剛才又出了一身汗,現在渴得厲害,可她卻並不打算向面前的喪屍求助。

因為她並不認為對方能替她找來幹凈的飲用水,如果喝了被病毒感染的水,又拿不到她存在手環裏的抗病毒血清,那她就再也回不去原來的世界了,眼下也只能忍著了。

不知不覺夜已經深了,喪屍青年就那樣垂著頭坐在床上翻書。

他修長的脖子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昏黃的燭火柔和了他面部的線條,將他長而卷翹的睫毛投影在了對面的墻上。

這一幕若是發生在現實世界,方媛覺得她還是極有興趣欣賞一下的,可此時此刻對著眼前這位極有可能把她當成了儲備糧的喪屍先生,她卻一點興致也提不起來。

“嗷~~~~~”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攝人心神的嘶吼,打破了這夜的靜謐。

他啪的合上書,好看的眉頭緊緊糾結在一起,警惕的看向玻璃門外。

“吼~~~~~~”

這下,連方媛也下意識的豎起了耳朵。

那聲音越來越清晰,和恐怖片中鬼怪的叫聲差不多,帶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氣息,漸漸朝著火電站靠近。

喪屍青年迅速起身繞到床對面的桌子前,敏捷的吹熄了蠟燭,空曠的大廳迅速陷入黑暗之中。

方媛閉上眼睛適應了一下黑暗的環境,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看到灑了滿院銀色的月華,一直鋪到了門口的地面。

對面的喪屍仍保持著吹蠟燭時候的姿勢一動不動。

方媛所在的位置離玻璃門較近,她聽見火電站的鐵門被什麽東西拍的哐哐作響,好一陣過後,外面的東西發現了門打不開,又拿尖利的指甲在門上用力的抓撓起來。

“嘎……嘎……嘎……”

這刺耳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裏聽上去是如此的令人毛骨悚然。

方媛渾身上下每一根神經都戒備起來,小心翼翼的縮起了腳,拖著鐵鏈往石柱後面挪去。

“嘶。”就在她奮力移動的時候,卻聽到對面的喪屍青年發出一聲低沈短促的警告,似是在提醒她不要弄出響聲。

她加快速度,整個人都躲到石柱的後頭藏好,剛抱著膝蓋蜷縮著坐下,就看到一個奇怪的影子映在了玻璃門前的地面上。

那東西和人類有著七八分相似,頂著個橢圓形上粗下細的碩大頭顱,身子卻又長又細幹瘦如柴。

它肩膀佝僂,細細的手臂垂放在身體兩側,手臂的前端長著兩只蒲扇般的大手,五根尖利的爪子又細又長,直直的拖到了地上。

這影子就那樣靜靜倒影在門前的地板上,隨著它的喘息,還在一下一下的起伏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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