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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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三刻，龍泉閣。
晌午小憩未醒的青鸞十分不情願地邁步進來，瞧見仲玉，忽的眼前一亮。
平日裏他總是一身素凈官袍，束發簪冠戴的也是青木簪子。今日不知怎的，換上一頂五梁束發冠，扁身半圓形，將郎君一頭青絲高高束起，其上錘蝶滿飾雲紋，更有金線烙印其間，偶有日光照耀，五彩生光。
更甚者一根金制圓簪貫通其中，更趁得仲玉天庭飽滿，玉質金相。
雖是二十六歲的年紀，他的容貌卻絲毫不輸給那些新進的文臣才子，甚至還要更出塵清俊。因著不是上朝，仲玉換了一身公服。含蓄內斂的竹青色圓領素羅大袖袍下施橫襴，束以革帶。
蕭蕭肅肅，恭美姿儀。
他端坐講義臺上，眉目清朗認真的模樣，青鸞看楞神，靜靜地走到他身側也未出聲。
好端端的，他突然穿如此好看做甚？
餘光撇見來人，仲玉側目，將青鸞的呆楞看在眼中。
“殿下又遲了。”
這聲音略帶譏諷，青鸞回過神，隨口答道：“學生有事耽誤。”
“何事？”
他倒要看看她怎麽編。
對上仲玉審視的目光，少女突然想起些時候他身邊那位陸大人，便收斂了吊兒郎當的模樣，正色道：“學生白日裏見先生身邊的那位陸明大人印堂發黑，周身似有濃霧環繞，掐指一算，看出他不日將遭大劫，更甚者可能會有性命之憂。思來想去，不知道該不該將著天意告知先生，故而來得遲些。”
陸明有劫？
聞得此言，仲玉原本閑適的心陡然提起，他起身走到青鸞面前，神色凝重又道：“此時關乎臣同窗安危，如若只是殿下隨口說來，還望殿下收回此言。”
“自然不是，”看著他面色焦急，青鸞倒也希望他能救下那位素昧平生的陸大人，擡頭答道，“學生所言句句屬實，絕非妄言。只是學生能力有限，不能像上次那樣，得知陸大人出事的具體日子，只能將自己所知悉數告知先生，看能否借先生之手救他一命。”
看她神色自若，確實不像胡謅，仲玉慌了神，氣息漸漸不穩。
“先生若是擔心陸大人，盡可先去找他，學生會和透月一起將之前的功課好好溫習，待先生回來再學。”
她既如此說，仲玉也顧不上其他，鞠躬致歉後便邁步出了龍泉閣，往宮門走去。
一路出宮門又乘馬車，當仲玉推開陸明書房的門時，他從書卷中擡起頭來。
“仲兄？你不在宮裏陪長公主，來我這裏做甚？”
說青鸞批他印堂發黑，大限將至？
他必定不信。
仲玉邁步進來，目光落在陸明手上的書卷上。
“你在看什麽？”
“這個啊，”陸明不以為然，順手將手中的書信遞給仲玉道，“北城門昨日繳獲一大批金銀珠寶和瓷瓶玉器，檢查看來是賊人從墓裏盜得，送進鳳陽，目前尚不知道下家是誰。不過盜墓的那幾個賊人倒是都抓起來了，這是連夜提審他們所得招狀紙，剛呈上來，我還沒看呢。”
仲玉接過來細看，赫然發現上面出現了一個名字。
“張弈？”
那位權傾朝野的右相？據說先帝薨逝時，他力護現在的皇上登基，作為兩朝元老，官拜右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什麽？怎麽可能……”
陸明接過招狀紙，看了兩行，臉色逐漸發白。
“莫不是那幾個賊人信口胡謅的，當不得真。我再去牢裏問問。”
陸明邁步就要離開，被仲玉拉住。
“莫慌，你且觀察一陣，若真是右相主使，他近日內必定會有所行動。”
“那這招狀紙……”
仲玉與陸明一同看向這張招狀紙，輕飄飄的兩張此刻握在兩人手裏卻重如千斤，仲玉沈思片刻，擡手拿起招狀紙在燭火下點燃。
“哎你這是……”
看著火焰一點點將紙頁吞噬，仲玉神色冷峻。
“若是讓右相知道陸兄看到了這招狀紙，你必遭劫。趕緊傳令下去，就說招狀紙不慎落水，字全糊了，命人再寫一份來。”
他面容沈凝，不像是在同他玩笑。陸明心裏忐忑，隨後走出去，按照他的說法吩咐下去。
回到家中，仲玉無論如何靜不下心，腦子裏全是張弈有可能會陸明下手的念頭，他在屋子裏轉了幾圈，終是放心不下，帶著阿洛出了門。
還沒走到陸宅，就見陸明帶著人馬從宅子裏走出來，匆匆上馬準備離開，他趕忙上前攔住道：“出什麽事了？”
見來人是他，陸明一勒韁繩，肅穆道：“有人劫獄。”
劫獄？
此時尚值黃昏，還未入夜，從未聽說劫獄有白天去的。
仲玉想來，多半有詐，便也招來宅門口的小廝，要來兩匹馬道：“為保萬全，我與陸兄一同前去。”
聽見仲玉也要一同前往，陸明身後一個侍衛不知怎的，突然變了臉色。
仲玉目光如炬，見他眼神躲閃，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將目光移開。
“我也是不放心你，往日莽撞的性子不知道能不能將事情辦好，再說繳獲的那些寶物據說價值連城，雖然不可得，便是一觀也算開眼了。”
陸明遲疑期間，仲玉和阿洛已經上馬。
眼看著一行人就快要到刑部大牢，仲玉回身，卻突然發現方才那個神色不對的侍衛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他臉色大變，立即呵住眾人，將隊伍停下。
“怎麽了？”
仲玉腦子裏立刻設想了無數種可能，但若就此勸陸明撤退，必定打草驚蛇。他看向身側阿洛，後者得令，下馬開始脫衣服。
陸明全然不懂他們在做什麽，還未來得及開口，也被仲玉拉下馬來說道：“你趕緊和阿洛換衣服穿。”
“這是為何？”
“你先別管，只照做便是。”
兩人很快換了打扮，阿洛騎馬走在最前面，帶著眾人到了刑部大牢。
臨進門，仲玉又拉住陸明，眼神示意他不要出聲，然後兩人拐過一旁巷子的拐角藏到樹後角落，目送阿洛帶著人走進去。
“仲兄你到底要做什麽？”
“噓，”仲玉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大牢門口，“先觀望一下。”
大牢周遭向來人煙稀少，此刻日暮西沈，更是荒無人煙。
果不其然，看著夜色漸濃，大牢門口的燈籠才剛剛亮起，兩輛馬車突然疾馳而來，一群黑衣蒙面人有的持刀，有的扛著不知道裝著什麽液體的大桶，趁著夜色進了大牢。
陸明看在眼裏，嚇得手直抖：“這是……”
“”這才是真正的劫獄……不對，他們不想劫獄，而是……”
而是放火。
先前白日裏的劫獄不過是虛晃一槍，右相要的就是所有接觸過這件事的人全部聚集到一起，然後殺之。不一會兒，牢裏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接著濃煙竄出，熊熊的大火逐漸燃起，將整個刑部大牢上空照亮。
“火……好大的火……怎麽辦？你的隨從還在裏面。”
阿洛是他上京趕考之時，從賭場裏無意間救下的打手，身手極好，他不擔心。
“他不會有事。”
“那現在該如何做？”
“萬不可打草驚蛇，只有待賊人以為知曉這件事的人全都葬身火海之後，右相才會安心。”
葬身火海？那豈不是要他日後隱姓埋名，做一個活死人？
陸明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耷拉著眼皮，喪氣地坐下來道：“那我這個活人難道就這樣假死了？官也不做了？”
仲玉看他一眼：“事後你假意受傷躺進去，假裝失憶，若右相還要對你下手，只好再往外躲一躲了。”
“這要躲到何時啊？”
是啊，那是權傾朝野的右相，這樣一個人要殺他的摯友，他卻無能為力。
這一刻，仲玉只恨自己沒有權利，無法與之對抗。
他轉過身，深邃的眼眸裏滿是篤定的光。
“躲到我們有能力扳倒他為止。”
兩人正說著，阿洛突然從竄天的火光中跳上圍墻，落在巷子裏。仲玉見他安好，放下心來，出聲將他喚過來。
“人都殺了嗎？”
“回大人，都殺了。”
陸明又是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都殺了？都把誰殺了？”
“那名半路消失的侍從和牢裏的囚犯，這樣右相就不會知道我的存在。我現在就找人去報官帶人來救火，等火勢控制住，阿洛再幫你偷偷進去躺好，你倆先把衣服換回來。”
走之前，仲玉一拍陸明的肩膀，鄭重其事道：“記住，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看了那張招狀紙。”
他不敢想象，若是此刻陸明還在裏面，恐怕不是被右相的手下砍死，也會被這漫天大火燒死。
後知後覺，仲玉除了對青鸞的疑惑，更深的是對右相的憤怒。
原來這朝廷，這官場，遠遠不像他想象的那樣簡單。
一個只手遮天的人若心術不正，殺人如麻，那將置這天下萬民於何種境地？
即便他現在還能觀星測象，光憑這點，就能扭轉右相不正的心術嗎？
看著官兵帶隊朝刑部的方向跑去，仲玉垂立在夜色中，目光森然肅穆。
**
因撲救及時，刑部大牢的這場大火只燒了一夜便被撲滅，據說牢裏的犯人死的死，傷的傷，就連趕去擒賊的陸大人都沒能幸免，在與賊人搏鬥的時候傷了後腦，對於所有事情全然忘記，告假修養，至今未歸。
青鸞在宮裏聽聞此事時，笑意盈盈。
看來仲玉不負所望，救下了他這個同窗，自己於他，又多了一份恩情。
這下，無論如何他也不該再汙蔑她是天煞孤星了吧。
竹之端著茶水進來，見青鸞坐在榻上傻笑，呈上茶盅道：“見殿下如此高興，看來仲大人辭官一事殿下也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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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甚者一根金制圓簪貫通其中，更趁得仲玉天庭飽滿，玉質金相。
雖是二十六歲的年紀，他的容貌卻絲毫不輸給那些新進的文臣才子，甚至還要更出塵清俊。因著不是上朝，仲玉換了一身公服。含蓄內斂的竹青色圓領素羅大袖袍下施橫襴，束以革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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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端端的，他突然穿如此好看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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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略帶譏諷，青鸞回過神，隨口答道：“學生有事耽誤。”
“何事？”
他倒要看看她怎麽編。
對上仲玉審視的目光，少女突然想起些時候他身邊那位陸大人，便收斂了吊兒郎當的模樣，正色道：“學生白日裏見先生身邊的那位陸明大人印堂發黑，周身似有濃霧環繞，掐指一算，看出他不日將遭大劫，更甚者可能會有性命之憂。思來想去，不知道該不該將著天意告知先生，故而來得遲些。”
陸明有劫？
聞得此言，仲玉原本閑適的心陡然提起，他起身走到青鸞面前，神色凝重又道：“此時關乎臣同窗安危，如若只是殿下隨口說來，還望殿下收回此言。”
“自然不是，”看著他面色焦急，青鸞倒也希望他能救下那位素昧平生的陸大人，擡頭答道，“學生所言句句屬實，絕非妄言。只是學生能力有限，不能像上次那樣，得知陸大人出事的具體日子，只能將自己所知悉數告知先生，看能否借先生之手救他一命。”
看她神色自若，確實不像胡謅，仲玉慌了神，氣息漸漸不穩。
“先生若是擔心陸大人，盡可先去找他，學生會和透月一起將之前的功課好好溫習，待先生回來再學。”
她既如此說，仲玉也顧不上其他，鞠躬致歉後便邁步出了龍泉閣，往宮門走去。
一路出宮門又乘馬車，當仲玉推開陸明書房的門時，他從書卷中擡起頭來。
“仲兄？你不在宮裏陪長公主，來我這裏做甚？”
說青鸞批他印堂發黑，大限將至？
他必定不信。
仲玉邁步進來，目光落在陸明手上的書卷上。
“你在看什麽？”
“這個啊，”陸明不以為然，順手將手中的書信遞給仲玉道，“北城門昨日繳獲一大批金銀珠寶和瓷瓶玉器，檢查看來是賊人從墓裏盜得，送進鳳陽，目前尚不知道下家是誰。不過盜墓的那幾個賊人倒是都抓起來了，這是連夜提審他們所得招狀紙，剛呈上來，我還沒看呢。”
仲玉接過來細看，赫然發現上面出現了一個名字。
“張弈？”
那位權傾朝野的右相？據說先帝薨逝時，他力護現在的皇上登基，作為兩朝元老，官拜右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什麽？怎麽可能……”
陸明接過招狀紙，看了兩行，臉色逐漸發白。
“莫不是那幾個賊人信口胡謅的，當不得真。我再去牢裏問問。”
陸明邁步就要離開，被仲玉拉住。
“莫慌，你且觀察一陣，若真是右相主使，他近日內必定會有所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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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玉與陸明一同看向這張招狀紙，輕飄飄的兩張此刻握在兩人手裏卻重如千斤，仲玉沈思片刻，擡手拿起招狀紙在燭火下點燃。
“哎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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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讓右相知道陸兄看到了這招狀紙，你必遭劫。趕緊傳令下去，就說招狀紙不慎落水，字全糊了，命人再寫一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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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來人是他，陸明一勒韁繩，肅穆道：“有人劫獄。”
劫獄？
此時尚值黃昏，還未入夜，從未聽說劫獄有白天去的。
仲玉想來，多半有詐，便也招來宅門口的小廝，要來兩匹馬道：“為保萬全，我與陸兄一同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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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玉目光如炬，見他眼神躲閃，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將目光移開。
“我也是不放心你，往日莽撞的性子不知道能不能將事情辦好，再說繳獲的那些寶物據說價值連城，雖然不可得，便是一觀也算開眼了。”
陸明遲疑期間，仲玉和阿洛已經上馬。
眼看著一行人就快要到刑部大牢，仲玉回身，卻突然發現方才那個神色不對的侍衛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他臉色大變，立即呵住眾人，將隊伍停下。
“怎麽了？”
仲玉腦子裏立刻設想了無數種可能，但若就此勸陸明撤退，必定打草驚蛇。他看向身側阿洛，後者得令，下馬開始脫衣服。
陸明全然不懂他們在做什麽，還未來得及開口，也被仲玉拉下馬來說道：“你趕緊和阿洛換衣服穿。”
“這是為何？”
“你先別管，只照做便是。”
兩人很快換了打扮，阿洛騎馬走在最前面，帶著眾人到了刑部大牢。
臨進門，仲玉又拉住陸明，眼神示意他不要出聲，然後兩人拐過一旁巷子的拐角藏到樹後角落，目送阿洛帶著人走進去。
“仲兄你到底要做什麽？”
“噓，”仲玉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大牢門口，“先觀望一下。”
大牢周遭向來人煙稀少，此刻日暮西沈，更是荒無人煙。
果不其然，看著夜色漸濃，大牢門口的燈籠才剛剛亮起，兩輛馬車突然疾馳而來，一群黑衣蒙面人有的持刀，有的扛著不知道裝著什麽液體的大桶，趁著夜色進了大牢。
陸明看在眼裏，嚇得手直抖：“這是……”
“”這才是真正的劫獄……不對，他們不想劫獄，而是……”
而是放火。
先前白日裏的劫獄不過是虛晃一槍，右相要的就是所有接觸過這件事的人全部聚集到一起，然後殺之。不一會兒，牢裏傳來了激烈的打鬥聲，接著濃煙竄出，熊熊的大火逐漸燃起，將整個刑部大牢上空照亮。
“火……好大的火……怎麽辦？你的隨從還在裏面。”
阿洛是他上京趕考之時，從賭場裏無意間救下的打手，身手極好，他不擔心。
“他不會有事。”
“那現在該如何做？”
“萬不可打草驚蛇，只有待賊人以為知曉這件事的人全都葬身火海之後，右相才會安心。”
葬身火海？那豈不是要他日後隱姓埋名，做一個活死人？
陸明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耷拉著眼皮，喪氣地坐下來道：“那我這個活人難道就這樣假死了？官也不做了？”
仲玉看他一眼：“事後你假意受傷躺進去，假裝失憶，若右相還要對你下手，只好再往外躲一躲了。”
“這要躲到何時啊？”
是啊，那是權傾朝野的右相，這樣一個人要殺他的摯友，他卻無能為力。
這一刻，仲玉只恨自己沒有權利，無法與之對抗。
他轉過身，深邃的眼眸裏滿是篤定的光。
“躲到我們有能力扳倒他為止。”
兩人正說著，阿洛突然從竄天的火光中跳上圍墻，落在巷子裏。仲玉見他安好，放下心來，出聲將他喚過來。
“人都殺了嗎？”
“回大人，都殺了。”
陸明又是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都殺了？都把誰殺了？”
“那名半路消失的侍從和牢裏的囚犯，這樣右相就不會知道我的存在。我現在就找人去報官帶人來救火，等火勢控制住，阿洛再幫你偷偷進去躺好，你倆先把衣服換回來。”
走之前，仲玉一拍陸明的肩膀，鄭重其事道：“記住，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看了那張招狀紙。”
他不敢想象，若是此刻陸明還在裏面，恐怕不是被右相的手下砍死，也會被這漫天大火燒死。
後知後覺，仲玉除了對青鸞的疑惑，更深的是對右相的憤怒。
原來這朝廷，這官場，遠遠不像他想象的那樣簡單。
一個只手遮天的人若心術不正，殺人如麻，那將置這天下萬民於何種境地？
即便他現在還能觀星測象，光憑這點，就能扭轉右相不正的心術嗎？
看著官兵帶隊朝刑部的方向跑去，仲玉垂立在夜色中，目光森然肅穆。
**
因撲救及時，刑部大牢的這場大火只燒了一夜便被撲滅，據說牢裏的犯人死的死，傷的傷，就連趕去擒賊的陸大人都沒能幸免，在與賊人搏鬥的時候傷了後腦，對於所有事情全然忘記，告假修養，至今未歸。
青鸞在宮裏聽聞此事時，笑意盈盈。
看來仲玉不負所望，救下了他這個同窗，自己於他，又多了一份恩情。
這下，無論如何他也不該再汙蔑她是天煞孤星了吧。
竹之端著茶水進來，見青鸞坐在榻上傻笑，呈上茶盅道：“見殿下如此高興，看來仲大人辭官一事殿下也知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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