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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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夏宥不止一次從林澈嘴裏聽到這句話，就算在三年前，他也沒對林澈生出過半點愧疚。
母親拋棄過許多人，夏宥對繼父們和繼父們的小孩多多少少都有愧疚，但唯獨對林澈沒有。
他對林澈的愧疚，都在一次次被針對，被集體排擠中消耗殆盡了。
紅薯還很滾燙，夏宥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緊抓著紅薯，目光愈發冰冷。
林澈見他沒有半點反應，強撐的淡定從容再也撐不下去，煙頭已經被踩扁了，他仍覺得不解恨，腳尖用力，像是要把腳下的地板踩出一個深坑來。
“如果你跟你的婊子媽沒來我們家，我和我爸哪會淪落成這樣？夏宥，你和你的婊子媽都是災星。”
曾經，夏宥非常介意林澈罵他媽是婊子，林澈也知道這是夏宥的禁忌，每次都用這個稱呼來挑撥夏宥。
但如今，母親再也不是夏宥的逆鱗，林澈一口一個“婊子”，夏宥依舊無動於衷。
將怒火發洩到一塊木頭上，木頭不會給出任何回應，連反擊都沒有，這是最讓人難受的事情。
林澈面容扭曲，這麽多年，他早就沒了當初的沈穩淡定，他跟夏宥的位置互換了，夏宥終於變成了冷眼觀望的人，一個眼神就能激怒他。
林澈很想撕下夏宥的面具，他看過夏宥的狼狽，知道夏宥被激怒時是什麽模樣，清楚明白夏宥就是個瘋子，只要夏宥露出一點破綻，他就高興了。
他那樣想，也迫切地去做了。
林澈的身體還沒往夏宥那靠近，察覺到他想要做什麽，夏宥擡起腳，不打招呼便往林澈的膝蓋踹去。
他收了點力，曾經這一腳不至於讓林澈痛呼出聲，看到林澈彎下了腰，聽到林澈的哀嚎聲，夏宥有些怔忡。
林澈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弱了？
林澈沒事幹就喜歡招惹夏宥，他也懂得分寸，不會在林父和夏宥母親面前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這也是夏宥敢回擊的原因。
私底下碰面，兩人必定會冷嘲熱諷好幾句，一言不合就會上手。
那會的夏宥沒有林澈高，也沒林澈壯，但他比林澈瘋，林澈少了股狠勁，所以才屢次被夏宥占據上風，十次打架，有八次輸給了夏宥。
到現在，林澈早已不是夏宥的對手了。
林澈半蹲在地上，捂著被踹疼的膝蓋大喘著氣，他穿的外套領口很大，從夏宥這個角度，能看到林澈格外凸出的鎖骨，林澈這不是瘦了很多，是瘦得太過分了，羽絨包裹下也肉眼可見的瘦削。
領口隨著動作又敞開了一點，有一條如蜈蚣般的傷疤在夏宥眼前一閃而過，又被衣服給蓋住了。
“我雖然不喜歡你和你媽，但我爸從來沒虧待過你們吧？我爸做錯了什麽？你媽憑什麽那樣對我爸？明明是你媽有錯在先，憑什麽沈時言要針對我們家？罪惡之源是你們，憑什麽我們這些受害者不能伸張正義？”
林澈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夏宥了，這些話沒辦法向除了夏宥以外的人說出口，沒想到還有與夏宥再見的一天。
他既覺得慶幸，又覺得可恨，壓抑得狠了，一股腦全部宣洩出來，吼得眼睛通紅，也顧不得疼痛了，起身想要再撲向夏宥，另一邊膝蓋也被踹了一下，這下，他只顧著倒吸氣，再也不敢有任何進攻動作。
看到林澈狼狽的模樣，夏宥不覺得可憐，也不覺得痛快。
在母親和林父離婚之後，林澈早就是無關緊要的人了。
林澈這番話也早已說了太多遍，夏宥早就聽膩了。
從前還有少許情緒波動，但現在不會了。
因為沈時言告訴他，母親做的事與夏宥無關，夏宥無需向任何人道歉，他的母親也沒有傷害過沈時言和沈時言的家人，所以，夏宥是無罪的，不該被任何人指責。
夏宥緩緩彎腰，擡手抓住林澈的頭發，迫使林澈仰頭直視他，笑容輕蔑：“什麽年代了，還搞連坐呢？林澈，我媽是對不起你爸，但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們，反倒是你，從我還沒進入你家開始就想盡辦法要趕我出去……”
如果他沒有防備，估計早就被林澈給弄死了，林澈是有什麽資格站在受害者的位置指責他的？
“沈時言是因為你遷怒我們家，如果不是你，我家不會沒落……”
夏宥收緊力道，發根拉扯著頭皮，林澈疼得無法說話，伸手想要推開夏宥，卻被夏宥揮開，他掙紮的越厲害，夏宥下手就越用力。林澈知道夏宥有多狠，能沖出一群人的包圍，發了瘋的只瞄準他一人。
夏宥可以接受千瘡百孔，但在這之前，他一定會咬下林澈的肉。
他疼，也要讓林澈跟他一起疼。
林澈有些怕了，來時的勇氣消耗光了，不敢再掙紮，只用一雙赤紅雙眼憤恨地瞪著夏宥。
夏宥卻沒有放開林澈，腳尖踩在林澈的膝蓋上，讓林澈不得不對著他下跪。
“你覺得沈時言的做法是遷怒，那你有反省過你自己嗎？”
林澈的表情很明顯在說，他沒有。
夏宥嗤笑出聲：“你如果不欺負我，也就沒有之後的事情，我媽出軌前後，對你也算不錯吧，她去哪都想著你，你要什麽她都會給你買……”
林澈想要什麽，母親都會記著給林澈買，林澈半夜想要吃東西，母親會起床給林澈做，就連夏宥這個親生兒子都沒有這種待遇。所以，林澈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我已經把能給你的都讓給你了。”回憶起從前種種，夏宥的笑容慢慢收斂，陰郁爬滿了他的面頰。
進林家之前，母親跟以往每一次一樣叮囑夏宥——
“小宥，你馬上要有一位新哥哥了哦，他長得很帥，性格也很好，小宥要跟他好好相處哦。”
夏宥是想跟林澈好好相處的，但進門的第一天，他差點被林澈踢下來的仙人掌給砸到，滿是刺的仙人掌要是落在他臉上，他不敢想，他要是毀容了，母親會不會覺得他沒作用了，立馬拋棄他。
“小宥，你要理解媽媽，媽媽真的很愛你林叔叔，小澈也不排斥我，我想在這個家重新開始，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我們一家四口好好生活好嗎？小宥那麽懂事，一定會滿足媽媽的願望的，對嗎？”
‘永遠不要反抗母親’。
這是母親從小耳提面命教育夏宥的一句話，深深紮根在了夏宥心底。
害怕母親生氣，害怕被拋棄，害怕一個人。
所以，夏宥願意滿足母親的心願，對林澈一忍再忍，可林澈不會因為他的服軟而放棄針對他。
“小宥，小澈說你不理他？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不聽話了？”
“小宥，你怎麽又跟小澈打架了？小澈是你哥哥，他跟我說要讓著你，你不能仗著弟弟身份就欺負哥哥呀。”
“夏宥，你就那麽見不得媽媽得到幸福嗎？你一定要媽媽孤獨終老，不被人愛才甘心嗎？”
夏宥按住林澈腦袋就往一旁墻壁上撞，眼裏爬滿了紅血絲，聲音莫名喑啞：“我媽曾經真的想過要跟你爸好好過一輩子！”
雖然母親說過無數次這種話，但夏宥感覺得到，母親這次是認真的，那樣幸福的笑容不是作假。
夏宥想，如果母親真的收心，打算和林父好好過的話，他願意為了母親聽話，也願意忍讓林澈。
想的簡單，做起來卻很困難。
母親會改變想法，開端源於林澈和夏宥的不合，林澈佯裝無辜，夏宥百口莫辯，雖然事後林澈和夏宥假裝握手言和，但種子紮根在夏宥母親心裏，還是悄然發芽了。
自己的孩子與現任丈夫的孩子關系不好，矛盾無法消除，遲早有一天會破裂。
夏宥外婆有精神病，死前那幾年瘋瘋癲癲的，夏宥母親年輕的時候沒出現這些癥狀，大家都慶幸她是正常人。只有夏宥知道，母親其實有病，但不像外婆那般嚴重，只要控制得好，她是可以正常社交的。
在嫁給林父後，母親一直控制的很好，在林父面前從沒有發病過。
過多的爭吵會讓家庭關系破裂，過不了安穩的日子，母親就會發病，林澈和夏宥爭吵的次數越多，母親的精神狀況就越不好。漸漸的，母親覺得，林家不是適合她安穩過後半輩子的幸福港灣，她再次有了尋找新的港灣的念頭，於是，她再次出軌了。
夏宥不會為母親辯解，連他都覺得母親做錯了。
所以，他才會向林父道歉，換來了林父的巴掌和辱罵，第一次從那個溫和謙遜的男人嘴裏聽到“賤種”這個詞，他只覺得心臟抽疼，臉皮都被扒幹凈了丟在地上任人踐踏。
所以，在他還對林父懷有愧疚的時候，才會被林澈輕易挑撥，相信了他媽勾引了沈時言爸爸的事情，渾渾噩噩被帶上了出國的飛機。
所以，才有了與沈時言分開的三年。
夏宥從沒有怨恨過林澈，只怨自己不夠信賴沈時言，第一時間不是向沈時言求助，而是跟沈時言提分手。
他可以原諒林澈做的這些，但林澈主動上門來挑釁，這是他無法容忍的。
他已經忍林澈忍夠了，也是清算的時候了。
腦袋在堅硬的墻壁上撞擊了太多次，林澈腦袋生疼，倒還保留幾分清醒，他聽不進去夏宥的話，就算真相攤開在眼前，他也依然不相信，導致林家沒落，導致他現在過得那麽悲慘的根源其實是自己。
如果他當初願意接受夏宥，如果他不欺負夏宥，如果和夏宥和平共處的話，夏宥母親就不會疾病覆發不會出軌，也就不會有以後那麽多糟心事……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提如果只會更可悲。
他已經走到這條路了，已經沒有機會可以後悔了，能讓他堅持活著的信念就是恨。
所以，他寧願相信夏宥是罪魁禍首，也不願意反省自己做錯了。
“你媽本來就有精神病，她遲早都會發病，她會安心跟我爸過一輩子？哈哈，別搞笑了，夏宥，你別以為你就會好過，你也有精神病，你遲早也會像你媽一樣發病，到時候，你覺得沈時言還肯要你嗎？”
“沈時言會要我的。”夏宥不再推搡林澈的腦袋，他說的肯定，卻松開了林澈，在林澈看不到時，眼裏爬上了些許迷茫。
這些話林澈以前也說過，有關沈時言的事情，夏宥始終做不到無動於衷，他還是受影響了。
“沈時言喜歡我。”夏宥說完，又立馬重覆了一遍，聲音響亮，像是急於消除自己的迷茫與擔憂。
林澈聽出來了，他找回了點底氣，癡癡發笑：“他不會！”
手機鈴聲恰在此時響起，夏宥渾噩拿起，看到‘哥哥’兩個字時，眼底的迷茫瞬間消除，嘴角下意識揚起。
【哥哥：吃完了嗎？】
沈時言有一種能讓他安心的魔力，光是看到沈時言的名字，他就能獲得力量。
再次看向林澈，夏宥的眼睛變得清澈幹凈，是林澈最討厭的眼神。
“知道嗎？我跟沈時言說分手後，沈時言等了我三年，這期間，他為了我頻頻報覆你，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夏宥的語氣不帶絲毫炫耀，卻聽得林澈心火旺盛，膝蓋和腦袋疼得更加厲害。
夏宥甜甜一笑：“沈時言愛慘了我。”
如果不是為了夏宥，沈時言怎麽會改變那麽多呢？
夏宥主動靠近一次，沈時言就能心甘情願，毫不反抗地，再次跌進了夏宥的坑裏。
沈時言已經證明有多愛他了，他不需要再迷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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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夏宥不止一次從林澈嘴裏聽到這句話，就算在三年前，他也沒對林澈生出過半點愧疚。
母親拋棄過許多人，夏宥對繼父們和繼父們的小孩多多少少都有愧疚，但唯獨對林澈沒有。
他對林澈的愧疚，都在一次次被針對，被集體排擠中消耗殆盡了。
紅薯還很滾燙，夏宥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緊抓著紅薯，目光愈發冰冷。
林澈見他沒有半點反應，強撐的淡定從容再也撐不下去，煙頭已經被踩扁了，他仍覺得不解恨，腳尖用力，像是要把腳下的地板踩出一個深坑來。
“如果你跟你的婊子媽沒來我們家，我和我爸哪會淪落成這樣？夏宥，你和你的婊子媽都是災星。”
曾經，夏宥非常介意林澈罵他媽是婊子，林澈也知道這是夏宥的禁忌，每次都用這個稱呼來挑撥夏宥。
但如今，母親再也不是夏宥的逆鱗，林澈一口一個“婊子”，夏宥依舊無動於衷。
將怒火發洩到一塊木頭上，木頭不會給出任何回應，連反擊都沒有，這是最讓人難受的事情。
林澈面容扭曲，這麽多年，他早就沒了當初的沈穩淡定，他跟夏宥的位置互換了，夏宥終於變成了冷眼觀望的人，一個眼神就能激怒他。
林澈很想撕下夏宥的面具，他看過夏宥的狼狽，知道夏宥被激怒時是什麽模樣，清楚明白夏宥就是個瘋子，只要夏宥露出一點破綻，他就高興了。
他那樣想，也迫切地去做了。
林澈的身體還沒往夏宥那靠近，察覺到他想要做什麽，夏宥擡起腳，不打招呼便往林澈的膝蓋踹去。
他收了點力，曾經這一腳不至於讓林澈痛呼出聲，看到林澈彎下了腰，聽到林澈的哀嚎聲，夏宥有些怔忡。
林澈什麽時候變得那麽弱了？
林澈沒事幹就喜歡招惹夏宥，他也懂得分寸，不會在林父和夏宥母親面前暴露自己的真面目。
這也是夏宥敢回擊的原因。
私底下碰面，兩人必定會冷嘲熱諷好幾句，一言不合就會上手。
那會的夏宥沒有林澈高，也沒林澈壯，但他比林澈瘋，林澈少了股狠勁，所以才屢次被夏宥占據上風，十次打架，有八次輸給了夏宥。
到現在，林澈早已不是夏宥的對手了。
林澈半蹲在地上，捂著被踹疼的膝蓋大喘著氣，他穿的外套領口很大，從夏宥這個角度，能看到林澈格外凸出的鎖骨，林澈這不是瘦了很多，是瘦得太過分了，羽絨包裹下也肉眼可見的瘦削。
領口隨著動作又敞開了一點，有一條如蜈蚣般的傷疤在夏宥眼前一閃而過，又被衣服給蓋住了。
“我雖然不喜歡你和你媽，但我爸從來沒虧待過你們吧？我爸做錯了什麽？你媽憑什麽那樣對我爸？明明是你媽有錯在先，憑什麽沈時言要針對我們家？罪惡之源是你們，憑什麽我們這些受害者不能伸張正義？”
林澈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夏宥了，這些話沒辦法向除了夏宥以外的人說出口，沒想到還有與夏宥再見的一天。
他既覺得慶幸，又覺得可恨，壓抑得狠了，一股腦全部宣洩出來，吼得眼睛通紅，也顧不得疼痛了，起身想要再撲向夏宥，另一邊膝蓋也被踹了一下，這下，他只顧著倒吸氣，再也不敢有任何進攻動作。
看到林澈狼狽的模樣，夏宥不覺得可憐，也不覺得痛快。
在母親和林父離婚之後，林澈早就是無關緊要的人了。
林澈這番話也早已說了太多遍，夏宥早就聽膩了。
從前還有少許情緒波動，但現在不會了。
因為沈時言告訴他，母親做的事與夏宥無關，夏宥無需向任何人道歉，他的母親也沒有傷害過沈時言和沈時言的家人，所以，夏宥是無罪的，不該被任何人指責。
夏宥緩緩彎腰，擡手抓住林澈的頭發，迫使林澈仰頭直視他，笑容輕蔑：“什麽年代了，還搞連坐呢？林澈，我媽是對不起你爸，但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們，反倒是你，從我還沒進入你家開始就想盡辦法要趕我出去……”
如果他沒有防備，估計早就被林澈給弄死了，林澈是有什麽資格站在受害者的位置指責他的？
“沈時言是因為你遷怒我們家，如果不是你，我家不會沒落……”
夏宥收緊力道，發根拉扯著頭皮，林澈疼得無法說話，伸手想要推開夏宥，卻被夏宥揮開，他掙紮的越厲害，夏宥下手就越用力。林澈知道夏宥有多狠，能沖出一群人的包圍，發了瘋的只瞄準他一人。
夏宥可以接受千瘡百孔，但在這之前，他一定會咬下林澈的肉。
他疼，也要讓林澈跟他一起疼。
林澈有些怕了，來時的勇氣消耗光了，不敢再掙紮，只用一雙赤紅雙眼憤恨地瞪著夏宥。
夏宥卻沒有放開林澈，腳尖踩在林澈的膝蓋上，讓林澈不得不對著他下跪。
“你覺得沈時言的做法是遷怒，那你有反省過你自己嗎？”
林澈的表情很明顯在說，他沒有。
夏宥嗤笑出聲：“你如果不欺負我，也就沒有之後的事情，我媽出軌前後，對你也算不錯吧，她去哪都想著你，你要什麽她都會給你買……”
林澈想要什麽，母親都會記著給林澈買，林澈半夜想要吃東西，母親會起床給林澈做，就連夏宥這個親生兒子都沒有這種待遇。所以，林澈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我已經把能給你的都讓給你了。”回憶起從前種種，夏宥的笑容慢慢收斂，陰郁爬滿了他的面頰。
進林家之前，母親跟以往每一次一樣叮囑夏宥——
“小宥，你馬上要有一位新哥哥了哦，他長得很帥，性格也很好，小宥要跟他好好相處哦。”
夏宥是想跟林澈好好相處的，但進門的第一天，他差點被林澈踢下來的仙人掌給砸到，滿是刺的仙人掌要是落在他臉上，他不敢想，他要是毀容了，母親會不會覺得他沒作用了，立馬拋棄他。
“小宥，你要理解媽媽，媽媽真的很愛你林叔叔，小澈也不排斥我，我想在這個家重新開始，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我們一家四口好好生活好嗎？小宥那麽懂事，一定會滿足媽媽的願望的，對嗎？”
‘永遠不要反抗母親’。
這是母親從小耳提面命教育夏宥的一句話，深深紮根在了夏宥心底。
害怕母親生氣，害怕被拋棄，害怕一個人。
所以，夏宥願意滿足母親的心願，對林澈一忍再忍，可林澈不會因為他的服軟而放棄針對他。
“小宥，小澈說你不理他？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不聽話了？”
“小宥，你怎麽又跟小澈打架了？小澈是你哥哥，他跟我說要讓著你，你不能仗著弟弟身份就欺負哥哥呀。”
“夏宥，你就那麽見不得媽媽得到幸福嗎？你一定要媽媽孤獨終老，不被人愛才甘心嗎？”
夏宥按住林澈腦袋就往一旁墻壁上撞，眼裏爬滿了紅血絲，聲音莫名喑啞：“我媽曾經真的想過要跟你爸好好過一輩子！”
雖然母親說過無數次這種話，但夏宥感覺得到，母親這次是認真的，那樣幸福的笑容不是作假。
夏宥想，如果母親真的收心，打算和林父好好過的話，他願意為了母親聽話，也願意忍讓林澈。
想的簡單，做起來卻很困難。
母親會改變想法，開端源於林澈和夏宥的不合，林澈佯裝無辜，夏宥百口莫辯，雖然事後林澈和夏宥假裝握手言和，但種子紮根在夏宥母親心裏，還是悄然發芽了。
自己的孩子與現任丈夫的孩子關系不好，矛盾無法消除，遲早有一天會破裂。
夏宥外婆有精神病，死前那幾年瘋瘋癲癲的，夏宥母親年輕的時候沒出現這些癥狀，大家都慶幸她是正常人。只有夏宥知道，母親其實有病，但不像外婆那般嚴重，只要控制得好，她是可以正常社交的。
在嫁給林父後，母親一直控制的很好，在林父面前從沒有發病過。
過多的爭吵會讓家庭關系破裂，過不了安穩的日子，母親就會發病，林澈和夏宥爭吵的次數越多，母親的精神狀況就越不好。漸漸的，母親覺得，林家不是適合她安穩過後半輩子的幸福港灣，她再次有了尋找新的港灣的念頭，於是，她再次出軌了。
夏宥不會為母親辯解，連他都覺得母親做錯了。
所以，他才會向林父道歉，換來了林父的巴掌和辱罵，第一次從那個溫和謙遜的男人嘴裏聽到“賤種”這個詞，他只覺得心臟抽疼，臉皮都被扒幹凈了丟在地上任人踐踏。
所以，在他還對林父懷有愧疚的時候，才會被林澈輕易挑撥，相信了他媽勾引了沈時言爸爸的事情，渾渾噩噩被帶上了出國的飛機。
所以，才有了與沈時言分開的三年。
夏宥從沒有怨恨過林澈，只怨自己不夠信賴沈時言，第一時間不是向沈時言求助，而是跟沈時言提分手。
他可以原諒林澈做的這些，但林澈主動上門來挑釁，這是他無法容忍的。
他已經忍林澈忍夠了，也是清算的時候了。
腦袋在堅硬的墻壁上撞擊了太多次，林澈腦袋生疼，倒還保留幾分清醒，他聽不進去夏宥的話，就算真相攤開在眼前，他也依然不相信，導致林家沒落，導致他現在過得那麽悲慘的根源其實是自己。
如果他當初願意接受夏宥，如果他不欺負夏宥，如果和夏宥和平共處的話，夏宥母親就不會疾病覆發不會出軌，也就不會有以後那麽多糟心事……
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提如果只會更可悲。
他已經走到這條路了，已經沒有機會可以後悔了，能讓他堅持活著的信念就是恨。
所以，他寧願相信夏宥是罪魁禍首，也不願意反省自己做錯了。
“你媽本來就有精神病，她遲早都會發病，她會安心跟我爸過一輩子？哈哈，別搞笑了，夏宥，你別以為你就會好過，你也有精神病，你遲早也會像你媽一樣發病，到時候，你覺得沈時言還肯要你嗎？”
“沈時言會要我的。”夏宥不再推搡林澈的腦袋，他說的肯定，卻松開了林澈，在林澈看不到時，眼裏爬上了些許迷茫。
這些話林澈以前也說過，有關沈時言的事情，夏宥始終做不到無動於衷，他還是受影響了。
“沈時言喜歡我。”夏宥說完，又立馬重覆了一遍，聲音響亮，像是急於消除自己的迷茫與擔憂。
林澈聽出來了，他找回了點底氣，癡癡發笑：“他不會！”
手機鈴聲恰在此時響起，夏宥渾噩拿起，看到‘哥哥’兩個字時，眼底的迷茫瞬間消除，嘴角下意識揚起。
【哥哥：吃完了嗎？】
沈時言有一種能讓他安心的魔力，光是看到沈時言的名字，他就能獲得力量。
再次看向林澈，夏宥的眼睛變得清澈幹凈，是林澈最討厭的眼神。
“知道嗎？我跟沈時言說分手後，沈時言等了我三年，這期間，他為了我頻頻報覆你，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夏宥的語氣不帶絲毫炫耀，卻聽得林澈心火旺盛，膝蓋和腦袋疼得更加厲害。
夏宥甜甜一笑：“沈時言愛慘了我。”
如果不是為了夏宥，沈時言怎麽會改變那麽多呢？
夏宥主動靠近一次，沈時言就能心甘情願，毫不反抗地，再次跌進了夏宥的坑裏。
沈時言已經證明有多愛他了，他不需要再迷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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