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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湘將加蓋帝妃印信的紙張好生收了起來, 朝姜榕黏黏糊糊撒嬌道:“你都沒動我一根頭發,這小崽子還沒兩個月,就敢薅我頭發, 長大還了得?”

姜榕佯裝憤憤嚷道:“等他大了,看我不揍他。”

鄭湘聞言, 怕姜榕那蒲扇大的巴掌真把人打壞了, 反而勸他說,這是她自己的事情, 她自己要親自處理, 不需要他的幫忙。

姜榕聞言笑得前仰後和, 鄭湘知道自己被騙,撲上去捶打姜榕。

兩人打鬧完, 姜榕就與鄭湘一起後殿探望小花“勇士”。

白天做下“豐功偉績”的小花, 此時正握拳頭呼呼大睡。

鄭湘仔細打量一會兒小花的臉,問:“小花的眼睛真像我嗎?”

姜榕回:“又大又黑,不像你像誰?”

“是嗎?可惜他在睡覺, 要是醒了, 我得好好觀察。”

自古以來,生兒育女被理所當然地認為是女人的事情。

進學前的兒子和出嫁前的女兒, 他們的教養也都屬於女人, 而不是男人。除了生兒育女,教養兒女, 再加上操持家務, 女人還能做什麽事情呢?

男人不同女人, 他們要走出去建功立業賺錢養家。內與外的區別就像男與女的區別那樣鮮明。

姜榕之前也這樣認為, 男人就該出去封侯覓相。然而,從二子一女亡於禍, 到東哥怕自己,再到小花出生,姜榕慢慢有了不同的看法。

如果……

如果有如果的話,他也許不會留下遺憾。初為人父的新鮮感重新歸來,這次它像山谷的風一樣,日夜不息地吹著。

鄭湘不想生孩子了,至少最近一兩年不想生了,生產的疼痛至今讓她心有餘悸。

現在姜榕伸手撫摸她小腹時,鄭湘就忍不住往後躲,那是因為身體記住了醫婆揉按的疼痛。

鄭湘詢問太醫和醫婆此事,諸人皆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就是不肯說辦法。

皇家多子多福,要是皇帝知道他們擅自做主,只怕會招致禍患,所以太醫和醫婆都不肯說,也不敢說。

鄭湘明白癥結在於姜榕。一日溫存之後,與姜榕商議此事:“我最近一兩年不想生孩子了,好不好啊?”

姜榕沒有被她突如其來的話震驚,一只手仍撫弄著光潔的肌膚,沙啞的聲音問起緣由:“你是不是怕疼?”

鄭湘點點頭,姜榕笑起來,震得她耳朵疼,道:“你有一個孩子,還是有一串孩子,我都不在意。”

“我在意的只有你。”

鄭湘喜道:“那你是同意啦?”

姜榕提出自己的要求:“不許吃傷害身體的藥,不許吃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許做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有……”

姜榕湊近鄭湘的耳朵,從嘴巴呼出的熾熱氣息就像小蛇一樣在她的脖頸上游走,鄭湘忍不住顫栗。

“你清楚男人的本性,不要指望我像老僧一樣清心寡欲,也不要低估你的床對我的誘惑。”

鄭湘的臉竟然紅了,她抓起姜榕的胳膊咬了一口,啐道:“呸,天天就想著那種下流的事情。”

姜榕大笑,伸手一拉,托住鄭湘的下巴使她正對著自己,一臉放浪的笑容:“你難道不喜歡?”

鄭湘確實也喜歡這種事情,但是在她殘存的世家貴女教育中,直言不諱地承認了,似乎就和“yin蕩”扯上關系。

“yin蕩”對於任何身份的女人而言都不是好詞,無論是良家女子,還是歌姬娼妓。

良家女子要竭力表現自己的端莊淑雅,歌姬娼妓要自命清高顧影自憐。

鄭湘使勁地扭過頭,不說話,但姜榕沒等到答案就不撒手。他手上的繭子就如同石子路一樣硌人。

“你喜歡嗎?”鄭湘瞪著眼睛反問。

姜榕笑道:“喜歡,當然喜歡。湘湘,不要逃避我的問題啊。”

下流的人,下流的問題,下流的答案,下流的手。

鄭湘禁不住呻·吟出聲,微不可聞地“嗯”了一聲,以期敷衍過去。

姜榕松開手湊近去,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道:“我沒聽清,你怕羞,就對著我的耳朵輕輕說。”

媽的,這個混蛋!鄭湘氣得爆了粗口,真當她是好惹的呀!

惹怒鄭湘的姜榕如願以償地受到了懲罰,當然他早已知道了答案。

姜鄭二人討論的事情,在太醫和醫婆處湊合著有了解決的辦法。

鄭湘聽到醫婆說歷代避孕的土辦法大為震撼,什麽生吞蝌蚪腹大如鼓死了,什麽產後喝生井水重病纏身一輩子,什麽燒香拜佛依然接著生……

鄭湘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自此對什麽所謂的靈驗神方敬而遠之。

命只有一條,身體不能翻新,沒命了,身體不好了,即便再多的榮華富貴也享受不了。

蓬萊殿院中的海棠花漸漸謝了,花房又送上一對盛開著如同火焰般花朵的石榴樹。廊下擺著一溜兒的芍藥花。

整個蓬萊殿花團錦簇,生機盎然。小花在眾人的呵護下,一天一個樣,但距離鄭湘眼中的漂亮娃娃還有幾個月的路要走。

生活順遂,鄭湘的面色越發紅潤,整個人連同頭發絲都熠熠生輝。她重拾跑馬射箭的愛好。

只是一人終究無趣,鄭湘最近找了周貴妃策劃邀請勳貴外戚宗室家的女子一起來打馬球玩。

周貴妃雖沒有當場應下,但看其意思大約是同意的,只是可能憂慮某些事情。

鄭淑妃的主意確實好,在皇帝不廣選後宮的情況下,後妃與前朝官眷加強聯系,有利於維護朝堂的穩定。

但是周貴妃不想在宮中舉辦馬球活動,一來是因為人員龐雜,不利於禁中安全;二來是總有想不明白的蠢貨,想要將姊妹女兒往皇宮裏送,正常渠道走不得,歪門邪道樣樣在行。

周貴妃對現在宮中的局面很滿意,趙德妃爭不過鄭淑妃,轉而專心教養三皇子,鄭淑妃不惹事,即便惹事了也有皇帝解決。

但是再來新人就不行了,若身份低些還好,就如那三位寶林養著,若身份高些,只怕趙德妃和鄭淑妃都要鬧。

周貴妃喜歡平靜的日子。

鄭湘從周貴妃處回來,只覺得和別人打馬球一時半刻急不來。

見不到新鮮的人,見不到新鮮的熱鬧,她想到外面呼吸新鮮的空氣。

外面春光燦爛,百花盛開,綠意盎然。宮裏的景色再美,看了幾年也都看膩了。

鄭湘坐在海棠樹下,手裏拿著一朵盛開的芍藥花玩,想著如何出去玩。一個尚儀局的宮女過來稟告說,她的舅母過來覲見,請示她見還是不見。

舅母?

鄭湘立馬坐直身體,來了興致道:“見,怎麽不見?”

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舅母一向看她不順眼,鄭湘現在過得比厲帝時都快活。

她現在過得這麽好,又有現成的機會送上來,不在舅母面前炫耀炫耀,自己都覺得過不去。

“請陸夫人進來,宮中殿宇眾多,你好生為陸夫人領路,免得她迷路了。”鄭湘意味深長地對小宮女道。

小宮女知趣,臉上一片了然之色,欣然領命退下。

“蕙香,快給我梳妝打扮,怎麽富貴怎麽來?”鄭湘忙不疊進殿,坐在梳妝臺前,內心激動起來,終於有可以打發時間的事情了。

陸夫人出生與陸家相差無幾的世家大族,又是嫡支。一道聖旨下來,她的小姑子陸鳳儀嫁給了從南齊跑來的兵家子。

陸夫人心中不滿,認為這降了自家的門楣,但畢竟小姑子不是她的女兒,且聖旨已下,只得作罷。

後來,小姑子的丈夫沒了,帶著女兒返回娘家居住。

陸夫人先開始只當是兩雙筷子的事情,但沒想到丈夫昏了頭,竟然給兒子定了這樣人家出生的女兒。

自此,陸夫人見這對母女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然而一天天塌地陷,陸夫人顧不得世家夫人的體面,撲通跪下,挾養育之恩要鄭湘入宮救丈夫。

鄭湘進宮不是因為陸夫人的挾恩求報,而是她和母親都認為陸家除了心疼妹妹且心懷愧疚的舅舅,就沒幾個好人。

這些人為了榮華富貴,骨肉至親皆可論斤賣,更遑論外八路的表小姐?陸鳳儀深有體會。

既然如此,不如果斷進宮博一線生機,也能報答舅舅的庇護之恩。

在所有雜亂齷齪的心思剛剛冒頭,鄭湘就跪在皇宮大門前為舅舅叫冤。

陸鳳儀和陸夫人這對不對付的姑嫂第一次合作,放下傲慢,漫天撒錢,賄賂厲帝近侍,求其為鄭湘美言。

這件事給鄭家母女以及陸家幾口帶來的都是恥辱和痛苦。

所以諸人都刻意回避這段一回憶腦子就要爛掉的記憶。

連受其傷害最小的陸夫人也是如此。因而,她輕易不見,或者說不敢見鄭湘。

現在過來覲見鄭湘,必定是有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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