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淚拜見師尊！”蘇無淚抱拳深深一拜！

“呵呵……”老人輕笑，雪白的牙齒很整齊。

“看來你還不知師尊二字，真正的蘊意何在，也罷！”

他的聲音很寧靜，讓人不自覺的想要就這樣看著雪，聽著風，過著平凡的日子。

蘇無淚疑惑擡頭，望向老人。

這一眼，老人渾濁的雙眼變得漆黑，如無盡深淵般，深見不到底，讓人想要探知個究竟。

“拜師，豈能兒戲！”老人再次呢喃。

就在這一刻，蘇無淚望著望著，突然一陣天玄地轉，她失去了知覺！

……

“咕嘟……咕嘟……”

晨曦斜射，蜿蜒的山林間，一位強壯的中年農夫，大口喘著粗氣，推著一只木駕車在雨後的泥濘小路上，艱難行走。

“爹，我不要去拜什麽師傅，我要陪著你和娘親在山野種菜！”

稚嫩的聲音傳來，架車上一位十來歲少女翻身爬起，烏溜溜的大眼滾動。

“淚兒，送你去念書，是為了你將來有個好前程，學會詩經禮儀，就算將來長大……”

“爹，淚兒還沒玩夠呢，村東頭的二狗子說女孩讀書無大用，等小弟長大……我……和他一起去念書！”少女擡頭望著滿頭大汗的農夫，很不情願。

“放肆，你娘沒日沒夜穿針引線，攢下這三兩碎銀，就是為了讓你去讀書，你想看你娘哭？”父親很是嚴厲。

蘇無淚眼圈有些發紅，內心委屈，但對父親尊敬與懼怕，讓她不敢開口，重新又躺在木駕車上，任憑父親推著她走向遠方。

夕陽出現時，父親推著她到了縣城，蘇無淚還在沈睡，父親幹脆裹著被子將她攔腰抱起，鉆進一個胡同。

天有些冷，父親滿身大汗，一路上腳步有些蹣跚，抱著個大半丫頭，就算他很強壯，也有些吃力。

半個時辰後，到了一處縣城頗有名氣的老先生家門口，這才將蘇無淚放了下來，叫醒了她。

父親親手為她紮好頭發，目中很慈祥。

“淚兒，在此地念書，要好好聽話，不要想家！”父親手臂上滿是汗珠，聲音似有不舍。

蘇無淚鼻子發酸，等父親停下手來，最終沒有吐出一個字。

父親前去敲開了先生的門，走了進去，不久之後，一同走出的還有一位老者。

老者一聲青衫，渾身上下散發著祥和之意，他的目光，恍若蘊含漫天星辰，深邃而睿智，帶著歲月滄桑。

老者凝眸，望了蘇無淚一眼！

這一眼，恍若望穿前生今世，結下了永不斬斷的因果恩情。

這一眼，望穿了歲月長河，在紅塵中相遇。

這一眼，似他的這一輩子，於這方世界裏，只為等眼前這位少女，來這裏三叩九拜，拜他為師！

半響之後，老人露出微笑！

“尊師如父，蘇無淚，為父要你用這一生，來尊重你的師父，如同對我。若做不到，你此生都不是我的女兒！”

蘇無淚一楞，她忘記了父親有多久沒有如此嚴厲，這下瞬間不在委屈。

“尊師如父……”蘇無淚低聲呢喃。

她望向父親遠去的背影，那背上的汗水緊緊貼在身上，冒著熱氣，漸行漸遠……

她的眼前開始模糊，腦海中出現無數畫面，畫面中，有鳳城，有蘇家，還有一位高大英武的男人。

男人的身邊存在一位絕美的女子，她的手中，抱著一個嬰孩！

睡夢裏，她輕唱著溫柔的歌謠，一次次撫過嬰孩的小臉。

不知為何，蘇無淚靜靜望著，她覺得那是她的母親，與她的父親。

有一日，她沒有見到母親，卻見父親落寞而來，此時他不在神武，而滿臉滄桑與憔悴，父親深深的望著她，發出一聲長遠的輕嘆！

輕嘆著，輕嘆著，從此她再也沒有見到父親！

“從前似乎沒有這些記憶……又似一直都有……”蘇無淚回憶著，目中出現茫然！

“這裏不是什麽私塾！”蘇無淚茫然時，傳來老人溫和滄桑的話語。

她急忙轉身看著眼前的老人，他的身後，父親已經遠去，門前只剩下她與老人二人！

“老夫一生，曾有十二位弟子，在你之前，他們有的早已歸墟，有的走出了自己的路，也有幾人還在塵世之中！”

“有些人，如今已經不能算是老夫的弟子了，老夫身邊，還剩四位，而你就是第五位，我會稱呼你為小五！”

不知道為什麽，在這一刻，蘇無淚內心有些緊張。

“老夫的名字，在無數年前已經不用，他們有人稱我為清風老祖，也有人稱清風老人，清風先生，還有清風子！”

“老夫一生未娶，沒有子嗣，成為我的弟子，就是我的子嗣，你們傳承我的大道，去走完老夫尚不能踏上之路……對我而言，你們就是我的子嗣，老夫最親之人！”

“從今日起，我就是你的師尊！”

“尊師如父，師尊重道，無淚……”蘇無淚下意識道。

“這些話語，不是用來說的，你心裏存在亦可，小五，跪下！”

老人聲音嚴厲，如同遠去的父親之言！

蘇無淚低下頭，雙膝著地跪了下來。

這一跪，歲月恍若靜止，時光不再流逝，萬物停止生長，整片天地，都在這一刻安靜下來，似乎要烙印這一剎那！

“做我老夫弟子，一生只需叩拜三次！”

“第一叩，為稚子之叩，入我山門之時！”

“第二叩，為遠去之叩，藝成下山之日！”

“第三叩，為暮望之叩，老夫歸墟，前來祭奠叩拜！”

“三叩結下因果，從此……你不斷去，我不斷去！”

蘇無淚內心掀起驚天駭浪，這一刻，她雙手觸摸大地，向老者深深一叩！

這是她一生中，第一次發自內心的叩拜！

這一刻，風雲變幻，大地顫抖，萬物雕零，空間破碎！

前世因，往世果，你不斷，我就不斷！

……

眼前景色變幻，老人還站在巨木之下。

他溫和輕笑，笑的開懷！

“大道萬千，師徒之道，也是一道，癡兒，你懂了嗎？”

蘇無淚重重點頭，深深拜將下來，一叩，兩叩，三叩！

這三叩，不在是為了得到技藝而來，而是為了那……尊師如父！

你不斷！我不斷！

“哈哈哈……”

老人仰天長笑，笑的開懷，回蕩整個清風學院，那笑聲裏，有欣慰，有慈愛，更有責任……從此，他為師，她為徒，尊師重道，尊師如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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