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貍貓換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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貍貓換太子

這個猜測秋東不會告訴妙法, 別看這大和尚一身慈悲勁兒,瘋上來綁了馮少平做人體試驗都有可能,兩人對接下來的計劃簡單說了幾句。

不用講的太明白, 都是聰明人,知道該怎麽做。

對於秋東一心對付太子, 逮著機會就給對方使絆子下黑手這事兒,他表現的很坦蕩:

“君不仁, 欲置我全家於死地在先,那就別怪我不念這些年的恩情了。”

這個說法很能說服妙法, 若眼前是個循規蹈矩感念皇恩的迂腐讀書人這般說, 妙法會懷疑對方的動機,可這人換成秋東,向來骨子裏就自由散漫甚至狷狂的顧秋東,他還真不意外。

也是基於對秋東的這點了解,妙法默認了此次合作。

雖然對於秋東能知道他和賢妃的關系很詫異,但想想這人不動聲色的能耐,也不足為奇。

總歸對三皇子而言, 此人會是個意想不到的助力,想來娘娘那邊知道後會歡喜的。

他便說:“我本打算趁夜出京, 趕往丘城。”

宮裏賢妃娘娘通過她娘家嫂子給他傳了消息, 這一趟說什麽他都得去, 顧伯爺再晚一步上山, 可就要錯過了。

秋東聞弦歌知雅意:

“我打發人一路護送禪師。”

既然是趁夜出行, 肯定是不想讓人知道他出行的目的, 更不想讓人將他和三皇子, 和賢妃聯系在一起,要是能的話, 隱藏和尚的身份和行蹤就更好了,因此用顧伯府的關系再好沒有。

妙法此刻真心覺得顧伯爺是個不可多得的妙人,太子憑白往死了得罪這種人著實是取死之道,不過誰在乎呢,他很平靜道:

“我離京期間,會有人聽憑伯爺調遣。”

也就是說把主動權交給秋東。

對這個結果秋東挺滿意的,但也不意外,見天色不早,起身告辭:

“那就有勞禪師了。”

妙法似笑非笑的看了秋東一眼:

“終究是一葉障目迷了世人眼,無人知曉伯爺胸中藏猛虎。”

秋東心裏呵了一聲,不就是我今兒點了你和賢妃那點事,你想扳回一城,拿這話嘲諷我嗎?

嘲去唄,趕明兒你還有這好心態我才真的服你呢。

秋東溜溜達達回家了。

不出兩日,宮裏傳出皇後要帶領後宮女眷出宮禮佛的消息。自古內宮女眷都有禮佛的習慣,說是政治需求也好,說是打發時間也成,首選地點便是皇家寺廟千佛寺。

此次禮佛,一求邊境戰事早日結束,二求三殿下平安康健,三求太子和太子妃圓滿,畢竟太子的婚事定下來了嘛,也是慣例了。

誰都沒有多想。

就連滿心滿眼都是仇恨的賢妃此次也很恭敬的跟了出來,焚香沐浴,一路上叫人給沿街行人撒銅錢兒,到了廟裏三跪九叩行大禮,香油錢大把的往出捐,一片慈母心腸,讓人看的唏噓。

皇後近日行事低調,自不會跟賢妃搶這個風頭,只在給太子求簽時,萬分虔誠。

都是做母親的,為了兒女的心,一點兒不比誰差。兩個女人分別跪在大殿左右兩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閉眼祈禱。

簽筒嘩嘩作響,好半晌從裏頭跳出來一支簽子,皇後睜開眼,親自撿了簽拿在手中品讀,只見上面寫了:

“天下太平元事日,鴦花無限日高眠。”

皇後也是大家出身,自小飽讀詩書,明白這詩正是講戰後天下成平,百姓安居的盛況,覺得是個好意頭,心下歡喜。

不過有句話說的好,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還是喚了解簽之人上前,想聽聽對方是怎麽說的。

熟料那人見了簽文後神色一變,隨即很快恢覆鎮定,笑呵呵的對皇後行禮,說的是一些“娘娘和殿下福澤深厚,自有神明庇佑”之類的好話。

皇後雖覺方才那瞬間有些不對勁,但一時又說不上來,只暗暗記在心裏,想著回頭叫人去查一查。

賢妃親自拿了簽文等著解簽,見狀只不冷不熱的說了一句:

“姐姐倒是好福氣。”

皇後被這一打岔,忘了這點疑惑,她正心情好,可不會在這時候和賢妃爭口頭上的便宜,對一個即將失去唯一兒子的母親,她很願意表現出她的大度,只笑盈盈的將位置讓出來:

“你我同為姐妹,一切福澤來自於陛下,想來陛下的福澤能庇佑太子,也能庇佑三殿下,妹妹且安心便是。”

賢妃冷哼一聲:“你在嘲諷我?”

皇後笑盈盈的:“妹妹哪裏的話,可真真叫姐姐傷心。”

兩人拌了幾句嘴,四周宮人恨不能將腦袋縮進肚子裏,深覺自個兒倒黴,好端端的辦個差事,都得時刻憂心被主子當出氣筒。

事實上,兩人求了簽,結果都挺好,真沒那個心思鬥的跟烏眼雞似的。

賢妃兒子生死不明,她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架勢,回宮後還當著宮人的面兒跟娘家嫂子嘀咕:

“天下太平元事日,鴦花無限日高眠。她倒真真是好運道,就是可憐了我兒,要是有個萬一,我也不活了!”

她嫂子也心疼小姑子,再說他們董家就是堅定的三皇子黨,要三皇子真有個不好,董家老老小小上百口人,哪個能得了好?當即安慰賢妃,也是安慰自個兒:

“殿下福澤深厚,定會逢兇化吉,遇難成祥,娘娘且放寬心,萬不能殿下好了,娘娘您卻倒下了。”

這話沒避著人,皇後自然很快就知曉了,只不在意的擺手:

“何必跟個孤家寡人計較?”

原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賢妃嫂子,也就是董家大奶奶回府將這事兒跟家裏人說了,還敲打家裏的小崽子們:

“娘娘心裏正不自在,都給我夾起尾巴做人,誰要在外面惹是生非給娘娘添麻煩,別怪我下手不留情!”

小崽子們自然不敢明面上作妖,可私底下少不了跟好友抱怨一二。

一來二去,皇後求的那支簽文被人給記住了,便有那念了幾首酸詩,常年科考不中,靠給書肆寫話本謀生,整日醉生夢死不求上進的醉鬼,在鬧市中嘀咕:

“那《三俠五義》第一回,可不就是‘設陰謀臨產換太子,奮俠義替死救皇娘’嘛!人家開章就寫了,詩曰:

紛紛五代亂離間,一旦雲開覆見天。

草木百年新雨露,車書萬裏舊江山。

尋常巷陌陳羅綺,幾處樓臺奏管弦。

天下太平元事日,鴦花無限日高眠。

皇後娘娘求的這簽呀,不對,大不對!”

周圍聽懂了這話的人瞬間一哄而散,真是找死都不選個好地方,嘴上沒個把門兒的,遲早禍及全家。

咋的,照你這般說,宮裏皇後娘娘竟然來了一出貍貓換太子?穢亂皇家血脈是多大的罪過,普通人就算沒有具體的認知,也曉得是要掉腦袋的大事。

咱普通莊戶人家媳婦生孩子,身邊都得跟著兩個自家人打下手。有那狠心的人家,還得全程分出一個人來專門盯著產婆,花點錢指使產婆對產婦下狠手,借以保全孩子。

產婆能不能在中間做手腳,生過孩子的人家都曉得,何況皇家,娘娘生孩子旁邊能沒人盯著嘛!

除非兩家媳婦擱一個屋裏頭,同一時間生產,還有可能抱錯孩子。

可好端端的誰家能幹這種沒譜的事兒?都說人生人,嚇死人。想想就知道生孩子的過程有多嚇人,這要讓另一個產婦瞧見受了驚,一屍兩命可不是說著玩兒的。

別說這種事不是真的,可就算是真的,咱們小老百姓也不敢跟著瞎摻和呀!

但普通人不敢摻和,有的是人敢。

這不,不光是恨太子入骨的三皇子黨把這事兒擱在心裏了,還有太子下頭那些從不被他放在眼裏的,已經成年了的弟弟們,一個個都把這當成大事處理呢。

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去找當日那個解簽之人,得確定究竟是怎樣一支簽文,能不能真的動搖太子的根基。

然後,很神奇的,當日解簽文那人,竟被人發現吊死在了在家房梁上,同時家中妻兒老小不知所蹤。

這跟此地無銀三百兩有何區別?好端端的你要心裏沒鬼,幹嘛要自掛東南枝?

原本將信將疑,沒真當回事的,這下都重視起來了。

京城暗潮湧動,空氣裏都是蠢蠢欲動的陰謀味道,有人從中看到機會,興奮不已,有人從中嗅出危險,明哲保身。

但有些人,秋東是不會讓他們繼續躲在他身後,等著他擋在他們前頭庇佑的。

秋東處理完剛傳來的消息,揉揉手腕,站起身活動活動筋骨,推開窗就見閨女將一雙拳頭舞的虎虎生威,對著特制的沙袋一頓猛砸,院中滿是砰砰砰的聲響。

且她還能換著花樣兒的打,每一拳打出的姿勢都不一樣,偏著力點與上一拳絲毫不差。就連功夫最好的暗衛都不得不承認,即便是天賦,也有強弱之分。

在這一點上,顧長念便是天賦特別好的那種,老天爺賞的,學不來。

秋東靜靜看了會兒,估摸著他閨女這運動量,回頭還得叮囑管家叫多加兩碗米飯才行,可別耽擱閨女長身體。

見時辰差不多了,才開口:

“先休息一陣,再去完成一篇功課,就允許你玩兒半個時辰。”

治熊孩子得因材施教,對顧長念這種,將做功課視作生死仇敵,將打沙袋當成玩兒,玩的不亦樂乎的熊孩子,秋東很輕易拿捏了她的心態。

顧長念只能不情不願的收手,跑去大哥的院子找他請教功課去了。

秋東這才問:

“如何了?”

“一切照您的計劃進行。”

“那群老家夥呢?”

“還在觀望。”

“嗤,他們也就這點膽子了,怪不得皇帝留著他們最後才慢慢殺,原也是篤定他們沒膽,只能抱團等著旁人去救。

告訴他們,此時不出手,幹脆洗幹凈脖子等死吧!”

當日他順水推舟,讓那群老家夥靠上來,可不是想站出去替他們頂鍋的。這麽長時間了,他們總該做點什麽吧,秋東想。

“是,老奴這就去。”

老管家很少見主子這般疾言厲色的時候,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他心裏琢磨,這或許就是人家說的天家氣魄,有的人不用教,生來便會,有的人費心教導,偏學了個不倫不類。

他領命,躬身退出去。

秋東也不管老管家怎麽和那群“老臣”們說的,無非威逼利誘。老管家跟著老伯爺風裏來雨裏去到如今,大風大浪淌過來的,這點能耐肯定有,秋東並不擔心。

八月的天跟孩兒臉似的,說變就變,方才還晴空萬裏,這麽會兒功夫就下起了瓢潑大雨,雨幕將視線遮擋的朦朧不清。

秋東讓人在廊下支起棋盤,輕輕在中央擺了一枚黑子。

細細盯著看了好一會兒。

這一局,或許該叫直搗黃龍?亦或者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他這般記仇之人,當日之仇,總得還報一二。

有人在雨天下棋賞景,有人邀請三兩好友,品茗賞花。

席間,有喝的醉醺醺的老家夥便抱著懷裏的美人兒跟人家吹牛:

“別看我老牛如今落魄了,喝口好酒還得看你們這些小崽子的臉色,先帝爺活著那會兒,咱也是打馬禦階前的風流人物,你們現在玩兒的這些,那都是被老子們玩兒剩下的!”

都說酒壯慫人膽,一個個喝的五迷三道,放在平日裏不敢說的話,可不就趁著酒勁兒全給撒出來了嘛,當下就有人拍桌起哄:

“說說,牛大人給咱們說說是怎麽個風流法兒!”

這老牛看著幹瘦,脊背都駝了,雙頰坨紅,呼吸急促,瞧著是醉的狠了,但仔細看的話,眼神清明的很,就見他用筷子敲擊碗碟,發出清脆的響聲,吸引了全場視線後,一揮衣袖,用周圍幾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興奮道:

“咱們今上當年可不是太子爺,那是從一眾兄弟們的屍骨上爬到如今的位置,恨他的人多了去了,要不然繼位之初也不能三五不時的遭遇刺殺,這事你們或許從家裏長輩那裏聽過一鱗半爪。

可有件事,你們絕對沒聽過!

今上早年間在南巡途中遇刺,當時皇後也在場,彼時正懷有七個月身孕,受到驚嚇,當場臨盆,聽聞連產婆都被殺了,身首異處的那種,死狀淒慘。

當時那個混亂勁兒啊,幾方人馬殺紅眼了,都圍在陛下身邊。為了突圍,便有人做主將大部分賊人引到皇後乘坐的龍舟那頭,至於是誰能做這個主,大家夥兒心裏都有數。

等回過神來,事情塵埃落定,才發現皇後已經把孩子生出來了,卻是傷了身子,再也無法有孕的,因著這點愧疚,太子才從一出生就被封為太子。

所以啊,小崽子們,人家說什麽貍貓換太子,在旁的時候不可能,在那個時候,卻是誰都說不清的,空穴不來風哪!”

老牛說完打個酒隔兒暈乎乎的把頭埋進美人兒胸口睡了,還砸吧砸吧嘴,打起了呼嚕。但旁人卻是硬生生打了冷顫,酒徹底被嚇醒了。

不僅嚇醒了,還嚇的腿腳發軟,腦子嗡嗡響。

感覺自個兒知道了不得了的大事,會全家掉腦袋的那種!

幾人對視一眼,明白今日在這院中的下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活不成了。匆匆離席歸家,此事他們不敢做主,還得和家中長輩商議才成。

雨過天晴,空氣中滿是花草的清香,院中池子裏幾尾鯉魚游來游去,一切平靜又美好。秋東往池子裏扔了一撮魚食,瞬間魚兒爭來搶去,濺起水花無數。

“是時候亂起來了。”

“是。”

“那群老家夥呢?想的如何了?”

“他們想見您,當面談。”

“看來是還沒想清楚,那就讓陛下幫他們想清楚吧。”

老管家也覺得離譜,啥都沒幹,就是知道並參與過陛下不光彩的上位史,就已經快被那位逼的走投無路了。何況在做了這件事後,還指望他們的好陛下能放他們一馬呢?

還想從主子這兒得到一個確切答案,可真是會做夢。

這要擱他是皇帝,他也不急著解決這群廢物。不過主子說的對,廢物用對了地方那就是寶貝。

人,得好端端活生生,心甘情願跟著他們回大魏!

“老奴會親自盯著的,一有動靜便讓人提前將人劫走,相信不會讓咱們等很久。”

“那就準備起來,丘城一旦得手,咱們便撤。”

多少年了,該回家了。

回家,想到這個詞,老管家心裏便一陣激動,雙眼泛紅。

此時雙眼泛紅的可不止老管家,皇帝聽暗衛匯報完外面傳的消息,他感覺那種熟悉的胸口憋悶又回來了,手都止不住的顫抖。

“此話當真?”

暗衛頭垂的更低了:

“絕無半句虛言,如今京中好些人家私底下都是悄悄在傳。”

皇帝一把森*晚*整*理將硯臺砸在地上,四周靜悄悄的無人敢發出丁點聲音,相繼又砸了桌上能看到的茶盞奏折,胸口還是一口悶氣堵的他難受不已,這才氣喘籲籲的坐在龍椅上,咬牙切齒道:

“牛奔,朕真是小看了你!”

“不是愛胡說八道嗎?去,讓人將他的舌頭拔了,嘴巴縫上,朕倒要瞧瞧他肚子裏還有多少瞎話要說。”

暗衛頭都沒敢擡,消失在大殿內。

在外人面前,皇帝肯定要表現出堅定的相信皇後的態度,免得坐實了流言,又牽扯出當年用皇後乘坐的龍舟引走追兵一事,讓有人之心利用。

屆時旁人不得想,他這皇帝是有多無能,才能給別人養了二十年的兒子不曾發現絲毫端倪,還打算把整個天下都交給他?那會動搖他這個皇帝的威望,所以說什麽都不能承認。

不僅不能承認,還得當做根本不知道此事,往日待太子如何親近,往後得更親近三分,才能不引人懷疑。

可四下無人時,皇帝未嘗不想——牛奔說的都是實情。

當年皇後在沒有產婆的情況下,靠著身邊兩個宮女的幫助,躲在混亂的船倉底下生了孩子,當時情況混亂,生的是男是女,是生是死,全憑皇後說了算。

七個月早產的孩子,這麽些年長的也不比哪個差?

她為何要提前準備好另一個孩子也很好解釋,當年為了拉攏勢力,他的四妃各個出身不凡,又相繼有了身孕,皇長子的身份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那兩宮女後來去了哪兒呢?

好似一個嫁給李家旁支,跟丈夫戍邊去了。另一個也放出宮嫁人,一年總也進宮兩回給皇後請安?那可是親信中的親信,為何都遠遠地打發了?

皇帝往常不太關註這些事,如今想起來也並不十分清楚,越想越覺得處處都很可疑。

若他拿這話去問皇後,皇後一定覺得他腦殼兒有毛病,再是親信,難不成還能把人留成老姑娘?那就成結仇了。你手下那些親信,你大手一揮給人家在宮外賞賜宅子良田美人兒,享受去吧。

難道我還能給親信賞賜美男子不成?旁人家三十來歲當了祖母,家裏小有資產的都成了老封君,含飴弄孫就夠了,我還得讓親信一個個都四五十歲腿腳不利索了,還跟在身邊伺候?

人家能樂意我都不樂意。

真要這麽幹,我一準兒得被人當成神經病。

偏皇帝為了大局著想,他此時連質問皇後一句都不能,只越想越心裏憋屈,頓覺頭暈眼花,暴躁不已,喊守在殿外的大太監:

“去,命人送那幾個老家夥一程,叫與他們的老兄弟去那頭團聚。”

原以為最穩妥不會出錯,才留到最後慢慢處理的人,冷不丁給他來這麽一下,不得不說,真是惹怒他了。

非鮮血不能平息他的怒火。

在大太監一腳踏出殿門前,聽陛下語氣冷酷道:

“讓人暗中盯著太子和皇後,記住,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得稟告!”

大太監心頭打了個冷顫,忙躬身應下,步子放的更輕了。陛下到底還是懷疑太子殿下的血脈了,這,這要是傳出去,不知道得有多少腦袋落地!

這事兒本也不是什麽秘密,秦檜都有三兩好友呢,何況太子。不久便有人悄悄跟他說了,初聽太子只覺莫名其妙:

“簡直胡說八道,孤不是父皇和母後的血脈,還能是誰的孩子?”

將向他稟告此事之人也訓斥一通,趕出宮去。可每一個夜深人靜的晚上,他腦子裏未嘗不會想,空穴不來風,這總得有個緣由吧?

若我是父皇和母後親生的,他們一定會像普通人家的父母那樣,大聲責罵胡說八道之人,潑辣些還會上去恨不能撕爛胡說之人的嘴。

真的就是真的,不容任何人質疑。

但我的父母呢?這種事我都知道了,難道他們還會不知道?多長時間了,竟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這難道不可疑嗎?

越是這樣,太子就越不敢去問皇後。

可皇後呢?她正忙著給兒子娶媳婦兒,心情肉眼可見的好,誰敢把這種事告訴她?

山雨欲來,沒準備的人勢必被拍打的慘烈。

秋東關上房門,燭火下管家那張老臉顯出幾分興奮:

“主子,宮裏賢妃讓人送了令牌來以作謝禮!”

“好!叫我們的人隨時準備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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