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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齒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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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齒想念

在場沒一個人懂醫術, 不得已,只能又把七步殺請了進來,這次三人擠在床前, 虎視眈眈地盯著七步殺給攬星河把脈,誓要將上次的事情徹底杜絕。

七步殺:“……”

他活了這麽多年, 頭一回受到這種待遇。

心理極度不平衡,七步殺故意擺出一副沈重的表情,按著攬星河的手腕長籲短嘆:“唉,這……唉!”

三人被嚇了一跳, 尤其是相知槐, 以為自己那一下真把攬星河撞出了個好歹, 心緒大亂,顛三倒四地問道:“他怎麽了,剛剛明明已經醒過來了, 阿黎和我說話, 還抱過我,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唉!”

“前輩你可別嘆氣了, 攬星河究竟怎麽樣了,你快說啊!”

之前貿然用鮫人血的事還沒過去, 七步殺心裏發虛, 沒有玩得太過分, 見好就收:“沒什麽,他就是身體太虛……攬星河?!”

這一頭白發,昏迷不醒的漂亮男人, 是攬星河?!

那他給攬星河用攬星河的血, 怎麽可能毒死攬星河?!

一朝沈冤得雪,這幾天的糾結愧疚全都化成了委屈, 七步殺出離憤怒,一改做小伏低的模樣,頓時支棱起來了:“好哇,原來他是攬星河,合著你們一直在騙我!”

書墨眨巴著眼睛,語氣驚詫:“前輩,你這麽輕易就相信了他是攬星河?”

攬星河換了一張臉,身形外貌和以前截然不同,正常人第一反應應該是懷疑才對,怎麽七步殺輕而易舉就相信了這件事。

書墨不理解。

七步殺聞言楞了一下,正常來講,他的確會產生懷疑,但對象是攬星河,莫名讓人信服。

不可否認,攬星河和他以前見過的任何人都不同。

現在可不是討論這件事的時候,顧半緣將書墨扒拉到一邊:“前輩,你方才說他只是身體太虛弱,那他是不是很快就能醒過來?”

七步殺吹胡子瞪眼,天下第一藥毒雙修的架子又端起來了:“問我作甚,你們不是有能耐嗎,自個兒去治!”

相知槐皺眉,不等他說話,七步殺就先聲奪人:“你瞪我幹什麽,怎麽,還想殺了我嗎?來來來,你殺!”

金光閃過,靈力凝成的刀刃停在七步殺面前。

七步殺:“……”

“哈哈哈,開個玩笑,攬星河沒問題,就是太虛弱了,好好休息一下,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七步殺試探著往後退了一步,見相知槐沒有出手的趨勢,馬不停蹄地離開了,生怕晚一步那靈力刀刃插進他的腦袋。

攬星河身體無恙的消息令所有人都松了口氣,相知槐洗清了謀殺親……咳咳,謀殺攬星河的嫌隙,心裏一陣輕松。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書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想起剛才的話,就不太敢看相知槐。

顧半緣附和道:“你守了星河這麽長時間,也該歇歇了,前輩已經說了他沒有問題,萬一你累倒了,他肯定會擔心的。”

相知槐沒有堅持:“好,我把這裏收拾一下就去休息。”

床上地上撒滿了珍珠,雖然對鮫人而言,珍珠是常見之物,但就這樣丟了,怪可惜的。

最重要的是,攬星河很喜歡他哭出來的珍珠,以前每每看到都會搶過去。

相知槐耳根發熱,一邊難為情,一邊將撒落的珍珠撿起來,放進儲物容器裏。

以他靈相化身的趕屍人死後歸位,所攜帶的東西一並落到了相知槐手裏,他端詳著玉佩,想不通戒律長為什麽要將這個送給他。

還有玉佩中的鮫人聘。

“鮫人聘,是你想送給我的嗎?”

相知槐將玉佩放在攬星河枕邊,心裏的疑惑逐漸擴大。

第三次神魔大戰之前,他和神明大人之間發乎情止於禮,或許攬星河喜愛他,但也沒到為他打造鮫人聘的地步。

退一萬步說,就算攬星河真的在背地裏為他打造了一只鐲子,那為什麽鐲子會落到戒律長手裏。

攬星河和戒律長之間還有其他淵源嗎?

相知槐握住攬星河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掌心的熱度溫暖著他的臉頰,讓他回憶起方才那個擁抱。

藥殺谷處處彌漫著藥香,攬星河身上也染上了這種味道,聞起來格外令人心安。

相知槐俯下身,抱著攬星河的手,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哭過之後很容易犯困,相知槐閉上眼睛,很快就睡熟了。

攬星河再次醒過來是兩個時辰後了,睡眠是修覆身體最快的方式,這一覺睡完,他的精神恢覆了不少,就連脫力的身體都比之前好了大半。

手背上貼著冰冰涼涼的軟嫩臉頰,攬星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相知槐,心口被塞得滿滿當當。

小珍珠,他的小珍珠。

選擇和魔王兩敗俱傷的時候,他沒有想太多,現在看到相知槐,突然湧起一股後怕感,還好他醒過來了,不然就見不到他的小珍珠了。

攬星河沒有吵醒相知槐,小鮫人皮膚白,眼睛下一片烏青,一看就是很長時間沒有休息好了。

好不容易睡一覺,他不舍得叫醒相知槐。

就這樣過了不知多久,來送飯的顧半緣推開門,相知槐一下子就被驚醒了:“阿黎!”

他的眼神還混沌著,一看就是做了噩夢,沒有清醒過來。

攬星河的胳膊早就麻了,忍著痛攬住他的脖子,捏了捏溫軟的後頸:“乖,我在,不要怕。”

相知槐的眼神逐漸清明,驚喜溢於言表:“阿黎,你什麽時候醒的?!”

攬星河笑笑,不動聲色地朝顧半緣擺了擺手:“剛醒,聞到飯菜的香味了。”

方才盯著人家看的時候,眼神直勾勾的,可不像是剛醒。

顧半緣默默腹誹,沒有拆穿他,配合地打趣道:“鼻子夠靈的啊,飯菜來了,就猜到你快醒了,感覺怎麽樣了?”

攬星河身體虛,顧半緣特地做了一鍋營養湯,滋補的藥物燉在鍋裏,小火煨了一下午,香氣濃郁。

“好多了,慢慢在恢覆,不用擔心。”攬星河甩了甩手,感受著麻木後過血的刺痛,理直氣壯地撒嬌,“我沒力氣,小珍珠,你餵我喝湯。”

他這條胳膊當了一下午的枕頭,討點利息不過分吧?

攬星河頤指氣使,充分演繹了何為恃寵而驕。

相知槐想也沒想就端起湯,一勺勺吹涼了餵他:“別這樣叫我,我現在的名字是相知槐,你還跟……咳咳,就跟以前那樣叫我就行了。”

顧半緣看著他近乎溺愛的行徑,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默默退出房間,將門關好。

再待下去,他的眼就要瞎了。

自從在不動天神宮與相知槐再度重逢後,攬星河的感情就徹底外放了,看著相知槐的眼神甜膩得拉絲,像是恨不得時時刻刻把人圈在懷裏似的。

受不了。

讓他一個大好青年看著兩個男人卿卿我我,顧半緣表示,他受不了。

顧半緣一走,攬星河更不知何為收斂了,笑吟吟地含住勺子:“我以前是怎樣叫你的?”

他咽下湯,舌尖在濕潤的唇上劃過,越發熱切地湊上來。

“叮當”一聲,勺子碰到瓷碗,這一聲仿佛打開了開關,相知槐的臉呼啦一下燒了起來,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紅。

“你,你我,我……”

“你你我我,你到底想說什麽呀?”

慵懶的笑聲裏充滿了戲謔,是明擺著的欺負。

相知槐委屈地撇撇嘴,期期艾艾:“你明明,明明知道的!”

那兩個字從旁人口中念出來,與在自己嘴裏說出來不同,相知槐又羞又怯,但又不願草草說“相知槐”三個字來搪塞。

萬一攬星河以後真的這樣叫他,那可虧大了。

多生分。

“我不知道。”攬星河撒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配上這張高嶺之花的臉,給人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啊——楞著幹什麽,快餵我啊。”

轉瞬之間,這種高冷範兒就被撅著嘴的攬星河自個兒打破了。

相知槐無奈,連忙繼續投餵大業:“你睡了好多天,阿黎,你快要嚇死我了。”

“抱歉,是我考慮不周。”相知槐剛想安慰他,攬星河就一改歉疚的口吻,半是撒嬌半是命令,“另外,不許轉移話題,你還沒說想讓我怎麽喚你呢。”

有情人之間,說些廢話都甘之如飴。

攬星河不依不饒,打定主意要從心上人嘴裏挖出想聽的話:“你要是不告訴我,我猜錯了,以後你可別委屈巴巴地掉眼淚。”

“……”

神明大人洞悉萬物,一貫會抓人的弱點。

相知槐被吃得死死的,心理準備做了半晌,小聲哼唧:“你以前叫我……槐槐。”

他想讓攬星河這樣叫他。

槐槐。

比小珍珠更鄭重,比相知槐更親近,像是成熟情人之間的愛語。

攬星河的眼神變得愈發溫柔,流連於相知槐緋紅的臉頰,從白皙的側臉滑到耳朵,凝在那小小耳垂掛著的墜子上。

同趕屍人時候一模一樣的墜子。

“我以前叫你什麽,你的聲音太小了,我沒聽清楚。”

“……”

攬星河是故意的!

面皮薄的小鮫人瞪過來一眼,哭過的眼睛紅通通的,像一只軟乎乎的兔子,引得人口幹舌燥,恨不得將兔子一口一口嚼吧了,吞進肚子裏。

“阿黎,你——”

攬星河從來不是個會壓抑忍耐的性子,想到就做,是他一直以來的座右銘。

相知槐的話被吞進了唇齒之間,攬星河和著滋補的湯,將模糊的字音一並吞咽下肚,融入骨血。

這件事,他想做很久了。

許久之後,攬星河稍稍退開些許,在微微的喘息聲中,他珍而重之地念出了那兩個字。

“——槐槐。”

借由唇齒,抒發想念。

“我的槐槐,我回來了。”

攬星河叼住肉乎乎的耳垂,擡手捏住相知槐另一只耳朵上的耳墜,剎那之間,有星光從耳墜上閃過,一如初見時隕星樹為成年小鮫人賜下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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