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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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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鑒左臂上有一道疤嗎?

一直做壁上觀的林星若努力回想了一下。

她以前真的沒有註意過啊。

但要是沒有, 為什麽會有人那樣說?

季氏又為什麽會那樣說?

除非是有人提前安排好的。

在眾目睽睽之下。

秦鑒冷著臉挽起了左臂的衣袖。

那手臂的線條流暢而充滿力量,象牙白色的皮膚光潔如玉,半點疤痕都沒有。

季氏癱坐在地上, 眼中全是驚愕,怎麽可能?

怎麽會這樣?

那人明明說秦鑒的左臂上有一道疤痕的!

蔣崧身形一晃,不可抑制地向後倒去, 周圍的大臣們趕忙過去扶他, 可他已然站立不住, 只能靠在幾人的身上。

眾人還來不及議論什麽, 康郡王已然卷起了自己左臂的衣袖。

那上面赫然一道清晰的疤痕。

所以說, 睡了季氏的男子果然是康郡王。

事情真相大白, 季氏當場昏厥過去。

“這是恬不知恥啊,身為一個女子,竟然用自己的清白汙蔑攝政王。”

“還不是康郡王太缺德了。”

“可這季氏明明在說謊。她說她看清了就是攝政王, 可實際上呢,那人是康郡王!”

“依我看, 這女子滿口謊言, 居心叵測, 她說的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這一出擺明了就是沖著攝政王來的。若是真讓他們得逞了,現在得利最大的是誰?”

當然是蔣崧啊。

礙於蔣崧還沒直接暈過去,所以眾人沒有明說, 只是彼此交換的眼神裏,已經將什麽都說盡了。

蔣崧真的恨不得自己能夠當場暈過去, 那樣他就不用聽這些羞辱議論了。

這件事真的不是他的陰謀,他只不過是想順水推舟從中牟利, 可是為什麽到頭來屎盆子卻扣到了他的頭上?

方恪此時站了出來,似笑非笑地對蔣崧問道, “蔣公,還記得之前您說的話嗎?”

若此事為真,則攝政王就此退朝還耕。

若此事是假,則蔣崧掛冠辭官,蔣氏子弟三代不得為官。

事已至此,眾目睽睽,由不得蔣崧抵賴。

蔣崧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好像瞬間就又老了十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嘲諷的,幸災樂禍的,擔憂的,怨毒的.......

蔣崧已經無力再去分辨。

想到回府後要和蔣家的兒孫交代,他這個家主不只丟了自己的官職,還丟了蔣家三代的前程.....

他顫巍巍摘下自己的官帽,想要說些願賭服輸的場面話終結自己的官途,可是一口血忽然湧了上來。

耳邊全是聲嘶力竭的呼喊。

蔣崧的眼前全是血紅色的,他直挺挺倒了下去,這次再沒人接住他,他就這樣死了。

這場陰謀最終以鬧劇的方式結尾。

蔣崧死了,關於他的死因和那天下午議事殿發生的一切也用最快的方式傳遍了整個京城。

說書的,唱曲兒的,街邊磨牙嘮嗑兒的,說的全都是這場驚心動魄的賭局。

其中康郡王和季氏那一段風月秘聞還被編成了淫詞艷曲,各大青樓楚館都爭相傳唱。

蔣崧輸了,蔣家一敗塗地。

他們是幕後黑手,他們空有害人的心,卻沒有害人的本事。

最後多行不義必自斃。

這是老百姓喜聞樂見的段子,大家聊得不亦樂乎。

蔣家一夕之間敗落,縱使白幡高高掛著,可是來吊唁的親朋故舊卻寥寥無幾。

不說外人,就是蔣家自己的兒孫也全都恨著蔣崧。

若不是老爺子魯莽,他們何至於賠上自己和兒孫的前程?

就算三代之後的蔣家後人還能為官,可到時候他們朝中無人,與尋常平民子弟有何不同?

蔣家百年門閥,就這麽毀於一旦了。

蔣崧一共五個兒子,十七個孫子,可是他老人家最寵的還是十二郎。

十二郎天資聰穎,被蔣崧寄予厚望,平日裏也都是他陪著蔣崧讀書下棋。

可自從蔣崧的屍體被送回來之後,十二郎蔣焱還從來沒有露過面。

披麻戴孝心情不佳的蔣氏族人就開始罵起了蔣焱。

“真是狼心狗肺!老爺子生前最疼的就是他了,可是老爺子一死,他竟好幾天都不露面!也不知道去哪裏鬼混了!”

“聽說二爺和三爺都派人把各家青樓畫舫找遍了,但哪裏都沒有,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能出什麽事?都這個時候了,只要不死,就得回來給老爺子守靈下葬!”

......

威國公府。

林皎薈得知外面的消息之後,一下子就沒了精神。

居然是假的。

而且這麽容易就被拆穿了。

這讓她之前那些陰暗的期盼全都落了空。

她不過就是想看林星若難過痛苦,怎麽就這麽難?

難道林星若是老天爺的親閨女?

怎麽什麽好事都是她的!

......

泰四奶奶秦王氏也得到了這個消息。

她的心情很覆雜。

失望的同時又覺得欣慰。

秦鑒果然不是世間任何女人可以染指的。

她得不到的,其他女人也得不到。

可她不想繼續守寡啊。

這日子簡直跟活在地獄沒兩樣。

她必須要想辦法。

秦鑒是她的,得不到他,她死也不會甘心的。

要是有誰能夠幫幫她就好了。

......

這件事至此算是告一段落了。

康郡王表示都是他的錯,他願意納季氏為妾,也願意讓那個孩子認祖歸宗。

至於季氏的丈夫,康郡王也表示願意給出合理的賠償。

不過那男人因為誣告攝政王,被打了八十板子,這是規矩,大理寺並沒有重罰。

可這八十板子打完,人幾乎只剩一口氣撐著了,能不能醒過來還不好說。

於是康郡王就把季氏一家三口全都接到他府裏去了。

當年他負心薄幸做了一次小人,這次是真的想盡力彌補,如此才顯得他不那麽齷齪。

不過他當年假借攝政王之名欺騙季氏,還累及攝政王無辜受難,這罪責他也是跑不掉的。

攝政王派人打了他五十鞭,他在床上躺了一個月才算好。

......

慈寧宮中。

攝政王一夜叫了三次水。

最後一次都是四更天了,馬上就要到上朝的時辰了。

林星若只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被他折騰散了。

她忍不住抱著他的脖子求饒。

“我錯了我錯了,王爺別再罰我了。”

他的手指拂過她汗涔涔的側臉,將濕透的發絲佛開,看著她水潤發紅的眸子,聲音泛著一種獨有的低沈慵懶,“哦?你怎麽知道我在罰你?”

林星若咬著嘴唇,輕哼一聲。

“不說?那繼續。”

“不要不要,我都認錯了。您大人大量,別再來了,春宵苦短,馬上就要早朝了,太後的腰吃不消了。”

“那你說說錯哪了?”

他不依不饒。

林星若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裏錯了。

這件事從頭到尾,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地方沒處理妥當啊。

她既沒誤會他,也沒有和他鬧脾氣。

頂多就是在他釣她的時候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嘛,這也算錯?

她覺得自己真的算是個頂頂體貼的小情人兒了,換一個姑娘,恐怕早就讓他把搓衣板跪折了。

秦鑒眸中劃過一抹失落。

林星若沒錯過,看得清楚。

於是她忽然福至心靈,知道他究竟在叫什麽勁了。

“我錯在太體貼太懂事了,讓您以為我從頭至尾都過分冷靜,對您半點在乎都沒有。”

秦鑒擰了擰她的小鼻子,嘆息一聲。

她說的沒錯。

他就是覺得她從頭至尾都太理智了,如果她醋一醋,鬧一鬧,他至少覺得她是在乎他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明明以前,他很喜歡她的知情識趣,她的冷靜克制,她的懂事體貼。

可是為什麽現在他又會覺得不滿呢?

“鏡海。”

她忽然稱呼他的字。

這種感覺即親近又陌生。

他從來都沒體會過。

林星若擡手捧著他的臉,柔聲道,“我不是沒有情緒,也不是對你不在乎。我是太相信你了。從頭至尾,我都沒懷疑過你的人品。

若你曾經真的與季氏有過什麽,你一定不會放任不管。就如同你對我,你看,我是意外懷了你的孩子,你可以置之不理的,但是你沒有。

你把我們母子照料的那麽妥當,你盡你所能的給了我們最好的。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一個無比偉岸,無比負責,無比善良又慈悲的大丈夫。

我沒懷疑過你,又怎麽會與你置氣?”

這一番表白突如其來,又真摯無比。

秦鑒以前從來沒聽她說過,莫名的,心就被一股柔軟又溫暖的感包裹了起來。

他低頭吻住她的唇,想將自己沒有說出口的千言萬語用這種方式傳遞給她。

等這一吻結束,t兩人的情緒算都算是徹底平靜了下來。

不能睡了。

她強打精神整理思緒。

開始問他些別的問題轉移自己的困意。

“康郡王胳膊上的疤痕是怎麽回事?”

這件事從頭至尾都透著蹊蹺。

季氏的說法前後矛盾,林星若百思不得其解。

秦鑒:“那疤痕是假的。臨時粘上去的,用了些江湖上易容術的技法,糊弄尋常人足夠了。”

林星若:“那季氏又為什麽如此篤定地說,你的胳膊上有疤呢?”

“當然是有人提前告訴她的。”

果然如此。

所以這件事從頭至尾就是個陰謀。

可是那人為什麽會告訴季氏錯誤的信息呢?

除非,是秦鑒故意誤導,讓對方以為,他左臂上有疤痕。

若此計謀成真,則秦鑒就要有大麻煩了。

季氏、蔣崧、以及所有在朝堂上拱火起哄的朝臣,都是那人利用的棋子。

季氏也就罷了,可蔣崧為什麽會心甘情願被利用至此?

“那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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